南宮傲風將她扶起,這才走向不遠處的亭子,邊走邊吩咐身後的侍衛道:“本王今日晚膳,在這亭中用,安排下去。”
“是。”他身後一侍衛應聲,行禮退了下去。
白言扶靜靜跟在南宮傲風身後,距南宮傲風僅半步遠。
忽的,前方行走的南宮傲風止了腳步,她原本邁出的步伐連忙收回,險些撞上南宮傲風。
只見南宮傲風轉過身,望着她似有些猶豫。見狀,白言扶大方得體的笑笑。
“王爺若有急事,可緩一步進涼亭再說。”
南宮傲風略微點頭,步入亭中坐下。
示意白言扶在他身旁坐下後,他才淡淡開口。
“前兩天,我便將你明日的省親之禮備好了,待晚膳過後,你我同去看看,如何?”
“妾身無意見。”白言扶點頭,起身拿起茶壺,率先倒了一杯,雙手奉給南宮傲風。
“王爺喝茶。”
南宮傲風接過後,白言扶才爲自己倒了一杯,時不時抿上一口。
兩人皆不再言語,一時裡,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格外怪異的氣氛。
倏地,南宮傲風復開口道:“言扶……”他頓了頓,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又似有些爲難,需要考慮如何開口般。
他在許久之後才道:“因着特殊原因,明日,我可能不能陪你一同去了。”
白言扶喝茶的動作一頓,並未言語。她倒不怕他人流言蜚語說些什麼難聽的話。
只是孃親那邊……她不想讓孃親擔心,也不想讓孃親覺得,她過的不幸福。
“你,會生氣嗎?”耳邊,傳來南宮傲風小心翼翼的聲音。
不由得,白言扶認爲南宮傲風格外虛假。
竟已決定了不與她一同回去,又問她生不生氣是何意思?
若他是真把她放在心上,怎會不同她一起?在她看來,忙只是一種藉口。
真正的在乎,不會有忙這個字眼。
心中如此想,白言扶卻不得表現出來,面上,她僅是微笑着頷首,道:“王爺事務繁忙,言扶自然會理解,以此來讓王爺放心不是?”
南宮傲風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時間,白言扶有些愣神。
不得不說,南宮傲風生得格外俊俏,若不是他與父親商量好的政治聯姻和他平日裡略顯虛假的行動,她或許會動心。
不久,丫鬟們將飯菜擡了上來,兩人有說有笑的交談,吃着膳食,並未注意到稍遠的迴廊中,李靜曉細瘦的身影。
李靜曉此時的目光,格外狠辣,她直直地看着白言扶。
心中暗咒着南宮傲風的不公。她還記得以往,她拋下自尊,希望王爺同她在這亭中吃飯,被王爺以風大爲緣由而拒絕。
而今,王爺與白言扶在這亭中有說有笑,於她而言,簡直是個天大的諷刺!
想着,她的目光愈發惡毒。
許是感受到了空氣中的一抹不尋常,白言扶凝神向這邊望來,卻只見到幾根高高的柱子和幾株盛放的花兒。
“言扶怎麼了?”南宮傲風放下筷子,格外關懷的問道。
白言扶轉過頭,搖搖手道:“無事,是我多慮了。”
“嗯。”
……
南宮傲風領着白言扶到了一間竹屋。
白言扶望着屋內琳琅滿目的物品愣了神。
“這些……都是要妾身帶回去的?”莫說白言扶愣,這屋內的東西,貴重的,普通的,實用的,少說也上千了。
南宮傲風滿意的點點頭。
“此番不能同你一起,爲了表達歉意,我便多準備了些,讓岳母安心。”
白言扶淡淡謝絕了南宮傲風的好意。
“王爺,這些物品過於貴重,言扶受不起,就在此爲府中謝過了,若王爺決意送去,那便往後再論。”
南宮傲風心下奇怪,卻也沒說什麼,只道:“言扶開心便好。”
一夜,就這樣過去。
翌日,白府門前,許多人翹首以望,等着白言扶的到來。
所有人都是滿面笑容,唯有喬英和白清鎖,一臉的不情願。
“娘!”
白清鎖不甘地跺跺腳,小聲道:“你說白言扶她是不是故意的!讓我們大家一起在這兒等她那麼久!她怎麼如此厚顏!”
“噓……”
喬英食指放在脣前,示意白清鎖小聲些。
“白老太爺還在前面呢,讓他聽到又該不開心了。乖,啊。”
“哼!”白清鎖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少時,便來了十來對侍衛,方聞隱隱鼓樂之聲。
一對對鳳漣龍旌,雉羽宮扇,又有銷金提爐,焚着御香,然後一把曲柄七鳳金黃傘過來,便是冠袍帶履,又有執事侍衛捧着香巾,繡帕,漱盂,拂塵等物。
一隊隊過完,後面方是八個轎伕擡着一頂金頂鵝黃繡雲轎,緩緩行來。
風過,鵝黃紗帳迎風飄揚,露出轎內白言扶的面容。
今日她依舊着那身湖綠衣裙,乍一看,與往常無異,細看便可發現,她今日畫了淡淡的妝容。頗有幾分“眉若遠山淺淺畫,膚如凝脂凝月華”的韻味。
白清鎖心下一陣氣惱,嫉妒着白言扶的風光,卻不知白言扶在四王府中受盡排擠。
或許這就是表象惑人吧。
片刻後,轎子在公孫府門前停下,白言扶在轎伕的攙扶下緩緩下車。
微笑着,臉上是遮不住的喜悅。
“白老太爺,孃親,我回來了。”
“哼!回來就回來唄,有什麼好高興的,還讓大家等了這麼久。”白清鎖在一旁小聲嘀咕,聲音小的只她一人能聽見。
殷素素上前,抱住白言扶,溫柔笑道:“回來便好……回來便好……四王爺對你如何?有沒有虧待你?你王府可有受欺負?你……”
“娘!”白言扶有些好笑,“傲風他是誰?四王爺誒,怎麼可能虧待自家小妾呢?我在王府也沒受欺負,娘放心。你女兒是誰?會被人輕易欺負了去?”
白言扶一番話,並未讓殷素素真正放下心來,反倒是更加激動的左看右看。
白痕在一旁笑着,見母女兩敘完舊,才上前道:“現在可以進府了?言扶啊,你孃親知曉你今日回來,特意做了你愛吃的菜呢。快進去嚐嚐吧。”
見家人如此和睦,白言扶心中卻有種怪異之感,總覺得一切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但又說不上是哪兒怪,是以,白言扶僅是笑着,同大家進到府中。
白清鎖在人羣最後,滿臉的不公與怨恨。憑什麼?憑什麼她一回來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她那兒?她有什麼好的?明明她只是個二小姐,而且只是個小妾生得!
在白清鎖心中,白言扶只是個庶女,卻奪走了本屬於她的一切。
她覺得,是白言扶該死,卻從未考慮過自身的原因。
“來來來,都入座。”白痕笑容滿面,坐在飯桌主位上,笑容滿面。
“今天呢,是我女兒白言扶省親的日子,大家都隨意啊。”
“誒,你是不是高興過頭了。”殷素素伸頭小聲道,面部表情,有些生硬,然而,融進高興的衆人,並未注意到,就連白言扶也只是溫柔的笑着,覺得父母很是般配。
喬英和殷素素分別坐在白痕右邊和左邊,而此時,白痕身體略左,顯然是在不經意間,表現出自己的偏心。
而這,對喬英來說,無疑是一種侮辱。
她同白清鎖,也就是她們母女兩,都是自尊心極強且心中狹隘的人,他們見不慣別人過得比她們好,一點都容不下。
但此時的白言扶,是四王爺的小妾。
雖說只是個妾,卻也不容小覷。
她們知道,她們不能輕易的再動她們母女兩,否則,吃虧的只是她們自己。
儘管如此,喬英和白清鎖看向白言扶的目光,還是以往那般,蔑視,瞧不起,容不下。
白痕回道:“沒有,女兒回來,高興一下不正常嗎?”
他的表情格外開心,絕對不止白言扶回來這一個原因。
“……”殷素素起先並未說話,之後卻無厘頭的,說了一句。
“我沒原諒你,別多想,我只是爲了女兒。”
白痕反而笑得更加開心。
“至少你肯與我說話了不是?偶爾沾一下女兒的光,這感覺,不錯。”
殷素素微不可見地翻了個白眼,坐正了去。
飯後,一切如常,白後院卻是猛地發出一聲不甘的尖叫聲。
“清鎖,你做什麼?發瘋了?”喬英一下子聽到那尖叫聲,皺眉罵道。
她是白教這個女兒了,說了多少次了,要沉得住氣,卻還是這麼衝動。
平日裡,府規也經常讓她看,也總是拋之腦後,就不怕被白老太爺撞見,更加不待見她們?
白清鎖止了尖叫,滿臉的不甘與怒氣。
“娘,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甘心。憑什麼白言扶那個庶女可以嫁給又帥又溫柔的四王爺,我卻不可以?憑什麼她省親都可以這麼風光?我不服!我一定要比她更好!”
“清鎖!”
喬英臉一沉。
“娘已經在想法子對付她們母女兩了,你要沉得住氣!要忍!”
白清鎖一下子坐在牀上。
“你要我怎麼忍?我現在一閉眼就是白言扶得意洋洋的樣子!要怎麼忍你說啊?”
“唉。”喬英嘆一口氣。
“注意會兒吧,等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
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白雲,傾灑而下。
照得路旁花草之上的露珠熠熠生輝,倏地,一陣腳步聲響起。
窗外陽光透過窗,灑進來,給這略顯寂寥的房間增了幾分溫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