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韭菜成精了

先前吃了幾次虧後,馮衍如今也是學乖了不少,在第五倫宣佈要對公孫述實行“盜鑄亂幣”的方略後,宋弘還皺眉考慮這種行爲是否符合道義,馮衍已經開始對第五倫讚不絕口了。

“陛下此舉,不費一兵一卒便能使成家內潰。堪比齊桓、管仲,齊紈魯縞、衡山之謀啊!”

這兩者皆是記載在《管子》一書上的經濟戰,無非是管仲通過在齊國鼓勵穿魯縞、購買中山國器械,誘使兩國大量農民放棄耕地,改織縞作器,最後管仲又叫停兩者貿易,讓兩國經濟崩潰,只能降服於齊國的事。

而等馮衍告退後,宋弘卻嚴肅地對第五倫說道:“陛下切勿因馮衍阿諛,而沾沾自喜耳,所謂管仲貨殖謀略,乃是戰國策士編造,多不可信。”

第五倫認同宋弘的判斷,就春秋那貿易量及信息傳播速度,搞經濟戰無疑是癡人說夢,無非是《管子》的作者,將戰國漢代的情況誇大十倍,神話了管仲。

他也聽出宋弘的弦外之音,笑道:“少府之意是,盜鑄成家鐵錢,於大局無補益,讓予勿要耍這種小聰明?”

宋弘道:“然也!國欲興其勢必先固其本,士農工商,國之柱石也,錢幣者,通貨之源流,溝通州郡貨殖。陛下與其想着如何盜鑄敵國錢幣使其自潰,倒不如早日定下我朝錢幣大計!”

容不得宋弘不急,自從第五倫入主長安,至今已逾四年,可新朝廷的錢幣計劃遲遲未定。如今民間或以前漢五銖錢私下貿易,更多人直接以物易物。先前第五倫未曾做出指示,宋弘還以爲是他不懂錢幣,可今日點評鐵錢頭頭是道,宋弘明白,這位皇帝陛下,心中恐怕早有打算了!

“好個宋仲子。”第五倫點着宋弘,笑罵道:“自古以來,只有天子向臣子問策,少府管控天下財貨,錢幣是汝分內之事,如今竟反問起予來了。”

宋弘下拜認錯:“臣亦是無可奈何,天下錢貨自漢至新,積弊太久,又有王莽三番五次改制,給大魏留下殘局,如今再難收拾,臣愚鈍,苦思冥想而無良策,既然陛下英睿神武,評錢貨如數家珍,臣敢請陛下指教,若有益於天下,臣寧辭去這少府之職。”

第五倫原本還打算再拖一段時間,等到天下一統再定奪不遲,但一尋思,自己的貨幣改革計劃,早點籌劃落實也是好事,遂道:“予亦知宋卿難處,中原錢幣之亂,甚於巴蜀何止十倍!”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局面,不單是王莽的鍋,要第五倫說,根源還在漢朝。自從漢武帝統一貨幣,行五銖錢開始,爲了籌集征討四夷的巨量資金,漢朝瘋了一樣鑄幣。

第五倫看過少府呈送上來的漢時簡牘,當時一年採得的銅,換算成後世單位,頂天兩千多噸,其中竟有七百餘噸皆用來鑄幣。

結果從漢武到漢平帝,少府統計,全漢中央、郡國一共鑄造五銖錢280億枚,算上隱瞞的部分,三百億絕對不少。

若按人均計,漢朝巔峰時六千萬編戶齊民,一個人分到五百錢,也不算多,但這些錢幣多囤積在富商大戶手中,物價年年攀升,五銖錢貶值嚴重,以至於漢元帝時,已經有大臣建議,廢除銅錢,以實物來充當賦稅、賞賜、官員俸祿。

王莽的貨幣改革,不過是爲了挽回局面,結果卻越改越糟,給第五倫留下了一個巨大無比的爛攤子,已經到了非聖賢難救的地步,宋弘雖然是良吏,但無法超出時代的侷限性,這才一籌莫展,這老實人竟跟第五倫耍起無賴來……

第五倫只好手把手教起宋弘來:“宋卿且說說,少府諸官吏,都有何提議?”

宋弘道:“有人提議,莽朝後期,諸幣不行,民間早已暗暗恢復五銖錢,如今亦然,陛下不如下詔,恢復漢時五銖錢。”

第五倫嗤之以鼻,提這主意的人,要麼大公無私,要麼非蠢既壞。鑄幣是政權的象徵,公孫述再蠢,也知道不能承認漢五銖,否則權威必大大受損。

再者,一旦承認漢五銖的合法性,如今可是有一兩百億錢散落於民間,此舉必將造成各州郡吏民爭相割官府韭菜。

宋弘道:“臣也以爲此乃禍國之言,提議者已貶退,不過,又有人提議,當令上林三官鑄造魏五銖。”

第五倫還是搖頭,他之前已經說過了,哪怕是面值最低的五銖錢,其被賦予的價值也遠遠超過銅錢本身,盜鑄依然能獲得巨利……

“敢問少府,天下銅、錫,多位於何處?”

宋弘道:“南方,主要集中於揚州豫章、江東、淮南。”

這不就結了麼,第五倫倒是想鑄銅幣,但銅錫產地多在劉秀手中。

第五倫復問:“漢朝文景時,吳王劉濞何以富國強兵?發起七國之亂?”

宋弘嘆息:“劉濞在南方即山鑄錢,吳錢質量優異,周行天下,漢錢不能與之相敵,吳遂強盛。”

是啊,魏國這邊令人盜鑄鐵錢給公孫述下絆子,剛稱帝的劉秀就不會給他們挖點坑?就算劉秀那邊鞭長莫及,民間的豪強,只需將儲存了幾代人的漢五銖融了盜鑄即可。

由於第五皇帝生怕被別人割了韭菜,銅幣這條路基本沒戲。

宋弘復又奉上少府某官員奏疏:“有人複述漢時大儒貢禹之言,說鑄錢採銅,一歲使十萬人不耕作,而開山採礦,盜鑄錢幣牟利,民坐盜鑄陷刑者頗多。富人藏錢堆滿莊園,尚不覺滿足,錢幣使得民心動搖,棄本逐末,天下之所以奸邪氾濫,源頭皆是金錢!王莽亂鑄錢貨,遂亂九州。”

“故而,應當趁此良機,一舉禁絕鑄錢之官,租稅、俸祿,皆以布、帛及糧食爲主,好使百姓專注於農桑。”

宋弘道:“少府中,半數官吏贊同此舉。”

第五倫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危言聳聽,因噎廢食!”

“彼輩也是受新莽時亂改幣制刺激太甚。”宋弘連忙替手下人解釋。

在第五倫看來,這批人也不能說壞,只是和老王莽一樣蠢,完全不懂經濟。

王莽是覺得搞定了錢幣,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這羣人則殊途同歸,把世間一切災難皆推到錢上,廢除掉就可以迴歸三代了。

第五倫恨不得商品經濟再發達些,豈肯回到徹底以物易物的自然經濟時代?

他遂讓人取來圖紙,在上面畫了一個金字塔形的結構,將其一分爲三,並讓人在塔底部放置一些東西:一堆穀子、一塊絲帛、一張小麻布,甚至還有一把鹽,一根鐵針。

第五倫指着這基底道:“此乃天下貨殖之基,民以食爲天,又需衣布遮體禦寒,人不可一月無鹽,農夫織女亦不可缺鋤頭鐵針。”

天下大亂,貨幣失去價值時,這些實物就能變成硬通貨。

第五倫又在塔尖端上放下了一塊金餅:“宋卿如今知曉,爲何黃金乃歷代上幣,這也是我朝唯一法定之幣。”

第五倫手中的黃金,主要來源於對王莽府庫的收繳,多達七十萬斤,相當於一百七十多噸。

創業初期,第五倫在關中立足不穩,急需鼓勵士卒作戰,陸續分發給他們二十餘萬斤。但後來便改用土地田疇或糧食爲酬勞,所剩五十萬金,統統儲存起來,將軍們在外繳獲的黃金器物,也必須一律上繳朝廷。

“黃金作爲上幣,漢時銅錢價值浮動,唯黃金不變。”

這已經有點金本位的雛形了,但漢朝諸帝動輒以金賜人,諸侯也好以金餅陪葬,如此便使得朝廷藏金及民間黃金,愈來愈少。

吸取前朝教訓,第五倫給魏國的貨幣政策定了調子:“黃金,不可輕易用於流通賞賜,只可作爲儲備,萬物皆以金爲準來定價。”

難怪,第五倫開始對外誇大十倍地宣稱,皇帝坐擁黃金數百萬斤……

“然而黃金價值太高,若任由流通,勢必散碎流失,想上下通暢,須得在黃金與實物之間,設置下幣。”

第五倫在那金字塔中央的空白位置上,放了一枚銅錢,這是秦漢時溝通黃金與實物的東西,但旋即又移走了它。

“既然銅幣暫不可行,宋卿,我朝就須得再尋一合適之物來取代了。”

“敢問陛下,是何物?”宋弘頓時警惕起來,沒辦法,他在新朝時折騰過貝殼、龜殼等物,實在是怕了,生怕第五倫又提出奇奇怪怪的東西來。

第五倫的目光,竟看向了案几上的……紙。

利用黃金爲本位貨幣,發行與金子價值掛鉤的紙幣作爲信用貨幣,第五倫還真動過心。如此,貨幣成本極低,朝廷掌握的新造紙技術也還沒完全傳播開來,他可以瘋狂割北方州郡韭菜……

但,這想法很快就被第五倫自己打消了。

類似的信用貨幣,漢武帝發行過,名爲白鹿幣,收集白鹿皮爲材料,緣以藻繢爲幣,每一塊價值四十萬錢,規定王侯宗室入京朝覲,必須跟朝廷買一塊,用來包裹進獻的玉。

瞎子都知道,這是漢武帝爲了打仗實在沒錢,窮瘋了,才明目張膽割王侯韭菜啊,因爲太不地道,引發太大反彈,沒多久就取消了。

後來,王莽頒佈大面額貨幣,大概也是受此啓發。

然而也是託了王莽的福,被刀幣、大布黃千等幣狠狠榨取後,天下的韭菜都成了精,第五倫若再搞類似的玩意,有沒有人買賬不知道,就算得逞一時,他過去積累的信譽也會一朝耗盡,實在是得不償失。

“此事太過超前,治大國,還是當穩妥爲妙。”第五倫放棄了瘋狂的想法,他的目光,其實是落在那紙張上的一塊銀錠上……

“宋卿,汝先前說,除了楚國外,漢武也曾鑄銀幣爲錢,不知價值幾何?”

果然如此!從第五倫說“貨幣天然是金銀”時,宋弘就有預想,眼下便道:“陛下,漢武元狩四年鑄造白金三品,以銀錫合金爲幣材。”

“第一種號‘白選’,爲圓形龍紋幣,重八兩,每枚價值三千錢。第二種爲方形馬紋幣,重六兩,值五百錢。第三種乃龜紋幣,重四兩,值三百錢。但此三種銀幣,只鑄一次,極其稀少,於世間並未流通。”

第五倫頷首:“王莽所鑄銀貨呢?”

宋弘道:“有二品,上品是朱提銀,一餅重八兩,值錢一千五百八十文;普通銀只值銅錢一千文。”

第五倫稍稍一算:“漢時,八兩黃金,與五千錢相當,如此說來,五斤白銀,方能換取一斤黃金?”

宋弘道:“白銀色暗,遠不如黃金,世人常用於作器皿,若不鑄幣使用,僅能以十當一。”

第五倫頷首:“朝廷儲銀幾何?”

宋弘道:“主要用於少府作器,成塊白銀,只有不到十萬斤,加上宮中銀器,亦不超過二十萬斤。”

這當然遠遠不夠,第五倫攤手:“這便是予遲遲不能定奪我朝幣制的緣故,白銀本是絕佳下幣,然朝廷存銀不足,如何頒發?若急於公佈此事,民間豪貴亦可融銀器盜鑄。”

第五倫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想三言兩語將宋弘打發走:“此事急不得,且先讓民間以絲布爲下幣,再撐數載,少府則暗暗收購民間銀器,加大儲備。待五年、十年後,天下粗定,南方產銀之地歸附於魏,予便可下詔,讓銀作爲輔幣,與黃金同時流通,重新盤活天下貨殖。”

聽完第五倫的解決之道,宋弘略顯失望,這位皇帝把經濟貨幣的原理說得清清楚楚,但在如何下藥上,卻比王莽謹慎多了。

畢竟第五倫知道,這種事,不做則已,做則必成!否則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宋弘無奈領命,應諾而去,但在他走後,第五倫卻眼中閃爍光澤,屏退衆人,獨自沉思。

第五倫對宋弘道明的計劃裡,其實只有一半是真話。

“不論是金本位還是銀本位,亦或是複合本位,其實都不適合古中國。”

無他,本土貴金屬產量太少,而數千萬人的龐然大市場,哪怕依然是自然經濟佔主導,貿易量依然巨大,這也是漢朝要一口氣鑄幾百億銅錢的原因,等天下安定了,第五倫遲早得把銅錢再度祭出來。

所以第五倫的這個計劃中,還隱藏着更長遠的“陽謀”。

“黃金既然多掌握在我手中,不輕易流通,白銀便將成爲主力,官府鑄造不說,見有利可圖,豪強亦將盜鑄成風,盜墓賊更會掘開古墓,尋找金銀。”

“但哪怕將所有古墓挖開,將朝野白銀合一起,把所有銀器都融了,亦不足以滿足九州之需!”

這就是第五倫故意引導的方向了,黃金、白銀荒,會讓渴望貴金屬的中原,將貪婪的目光,投向南方!

第五倫看着令少府獻上來的天下礦產地圖,已知的大金礦只有五處:豫州汝漢之地,揚州豫章鄱陽、丹陽郡;荊南麗水;益州漢嘉、永昌。

北方只有一處,其餘統統在南邊地廣人稀之地。

至於白銀,就更是可憐了,中原銀礦基本採盡,出銀最多的地方,僅犍爲郡朱提(昭通)。

實際礦藏肯定不止這麼幾處,但南多北少是註定的,且多在偏僻之所,這,就是客觀規律啊。

第五倫暗想:“等到天下大定,爲採金銀,中原無業之民前赴後繼,去往各地,以求暴富。然而種豆得瓜,篳路藍縷,以啓山林,開拓南方內疆,亦不失爲妙法。”

可想而知,每一斤運往北方的金銀,肯定沾滿了鮮血,自己人的,當地土民的……

而當南方易採金銀也被挖掘得差不多,淘金銀者回不了家,無奈留在原地時。那處“山川異域,風月同天”的島嶼上,發現巨大銀礦的消息,又恰到好處地,在中原不脛而走,吸引新一批的淘金者,不畏險阻地奔赴海外!

第五倫默默將案几上的金銀拾起,打量它們的光澤:“前朝貢禹說,金銀財貨,是蠱惑人心的壞東西,萬惡之源,其實也沒說錯呢。”

遠處侍奉的郎官悄悄擡起眼,發現第五倫好似玩耍一般,讓雙手或高或低,似乎是一個稱量價值的天平,金餅銀塊託在左邊掌中,右邊卻空無一物。

只有第五倫知道,這天平的另一邊,是他的“良心”!

……

作爲皇帝,第五倫一天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當當,這不,早上剛吃完早飯,要聽馮衍敘述入蜀經歷見聞,中午則與宋弘掰扯了一番未來的貨幣政策。

等宋弘走後才片刻,第五倫連午休都沒功夫,便令人備車馬,出宮後微服輕車而行,徑直去了北闕甲第。

魏前將軍萬脩因爲腰傷告病,剛從涼州回來半個月,第五倫免他覲見,眼下他正趴在榻上,翻閱着一本紙質的書,其妻則輕輕給萬脩捏着腰。

這時候,卻聽到大門吱呀作響,院中僕從一陣驚呼,萬脩的夫人詫異回頭,萬脩卻不愧大將風範,閱卷依舊。

直到家監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努力壓低聲音道:“陛下親臨”時,萬脩才一驚,就要下榻,卻扭到痛處,頓時滿臉痛苦。

“君遊勿要動作。”

第五倫也不把自己當外人,免了萬脩妻子的行禮,走到萬脩病榻前,制止他下來,且用手撫着萬脩傷處,打趣道:“卿乃我朝腰膽,這腰可要護好了。”

萬脩慚愧,在榻上拱手:“天下紛爭,臣卻因小傷耽誤國事,有罪。”

“卿虎爭涼州,祁山堡一戰,讓我軍佔據上游之利,扼住蜀人咽喉,居功至偉矣。”

第五倫看向萬脩手邊的卷軸:“在看何書?”

拾起來一看,卻是一篇揚雄作的《趙充國頌》,第五倫頓時知道,萬脩的心,還在戰場上呢。

以萬脩的身體,三年五載是不能再戰了,但坐鎮中樞,以備諮詢倒也不錯,第五倫遂嘆息道:“今日來甲第,一來看看卿的傷勢,二來,則是有涼州之事要詢問於卿。”

“臣定知無不言!”

第五倫在室內踱步,又回到萬脩身邊,低聲道:“也不瞞卿,先前召君游回朝,本以爲吳漢、第八矯二人足以管好涼州。”

“然第八矯,文臣也,雖有張騫之勇,可惜昧於軍務,在河西四郡,竟被匈奴右部數次進犯,幾乎不能支持。”

“而隴地也不好,予先前賜《趙充國頌》,又拜後將軍,原本是望吳漢能學趙老將軍,對羌人恩威並施,專心於屯田。”

出於對萬脩的信任,第五倫也不隱藏情緒,感慨道:“君遊走後,吳漢總領隴地軍務,予發去詔令,要他分清敵我,聯絡西羌諸部,共擊先零一家。可吳漢倒好,學誰不好,偏偏學了李廣!”

“其對河湟羌部不辨良莠,一味出兵劫殺,奪糧食牲畜,惹得西羌各部解仇會盟,願與先零王共叛,連隴西、天水等地的東羌、氐人,亦不滿吳漢動輒徵召苦役,頻頻妄動。”

第五倫壓抑着憤怒:“再如此反覆,涼州恐有大亂!予如何實行‘得隴望蜀’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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