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兒,玉兒,你二人這是在做什麼?外面日頭大,要是曬到了,可怎麼辦?”一道聲音傳來,衆人看去,正是老夫人和劉枝。老夫人意識到了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眼裡劃過一絲精光,狀似不解問道。
慕晚歌卻是笑了笑,“祖母,晚歌只是覺得大姐今日的裝扮很是亮麗,因此誇讚了幾句,想着一會兒到了清泉寺,佛門清靜之地必是鮮見此等華麗亮麗的衣裳,大姐這一身,定會爲佛門增添不少光彩的。”
話落,慕香玉只覺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射向自己,頓時成了衆矢之的。老夫人則是不悅的皺起了眉頭,而劉枝卻是眉頭皺了起來。誰都知道,老夫人最是信佛之人,平日裡彰顯尊貴身份的衣裙首飾,今日都不戴了,便是出於一片虔誠之心。可誰想,這個最得自己心意的孫女兒竟然連這些都沒有意識到,胸口頓時升騰起一股氣,名叫失望。
劉枝恨恨的瞪了一旁悠哉悠哉的罪魁禍首,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適時說道:“老夫人,定是下人偷懶,將玉兒今日要穿的衣裳拿錯了。您也知道,玉兒向來最懂分寸,又豈會不知其中的規矩?天氣炎熱,任誰都會有疏懶的時候,倒是給了某些長舌之人挑撥離間的機會。老夫人,您一向明理曉意,可別被有心之人制造的表面現象迷惑了啊!”
老夫人卻是疑惑不定的在慕香玉和慕晚歌之間看了又看,對劉枝的話,也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問了句:“玉兒,可是如此?”
慕香玉趁機走上前,挽住老夫人的手臂,嬌聲道:“祖母,孃親說得是。本來孫女兒是想回去換衣裳的,只是近日暑熱一來,身子倒是越發容易睏乏起來,不想五妹竟就此緊追不放,倒是讓孫女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了。要不,孫女兒還是回去一身素雅的吧。”
說着,慕香玉鬆開老夫人的手臂,一個轉身便要離去。
“既然穿了,就穿着吧。何必再折騰一回兒?”老夫人哪裡會真的要她回去換,不過是爲了讓彼此面子上都好過一些而已,又見她看向慕晚歌,不住的點頭,讚道,“歌兒真是越發伶俐巧人了,也就只有你能將白衣穿出飄逸脫俗來。”
聽到這句似真似假的讚賞,慕晚歌臉上卻絲毫不見喜色,反倒是先漫不經心的瞥了眼對她圓瞪雙眼的慕香玉,而後微笑着點了點頭,眼裡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老夫人卻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是走過來握住慕晚歌的手,關切問道:“歌兒自小身子弱,站在這兒久了,可有頭暈?”
看再也不能裝啞巴,慕晚歌不得不開口應付:“多謝祖母關心,晚歌還好。”
“這孩子,居然還跟我說謝呢,”老夫人指着她對劉枝等人笑道,隨即拉起她的手,就要往最前面的馬車走去,“自磐城回來後,祖母也不曾與你好好說過話,趁着這個機會,咱祖孫倆好好聊聊。”
“祖母…”慕香玉看見老夫人的動作,頓時急了,不經大腦思考便叫了起來,卻沒有注意到慕晚歌眼裡一閃而過的凌厲。
見老夫人如自己預料的停了下來,慕香玉鬆了一口氣,解釋道:“祖母,五妹身子本就孱弱,這一路下來肯定會吃不消的。若是與您同坐一輛車,想休息也不方便,倒不如讓她單獨坐一輛。而她身邊的丫頭看着挺穩重的,照顧起來定會盡心盡力,您大可放心!”
“是啊,老夫人,您想着聊家常是不錯,可也要顧及自個兒和五小姐的身子纔是。這好歹也要幾個時辰纔到清泉寺,您和五小姐當中,若是有一人身子疲憊起來了,可怎麼辦呢?”劉枝接下慕香玉的話,頗有些苦口婆心。
慕晚歌心裡卻是冷笑一聲,她從來不知道,原本恨自己恨到極點的人有一日竟會說出這樣“關心”的話語,可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自己若不順着她們的意思走,豈不是太對不起這一番苦口婆心的勸導了?
“祖母,大姐和二夫人說得也在理,來日方長,待回來後咱們再好好聊聊,也不遲啊。”慕晚歌冷冷瞥了眼慕香玉喜色漸顯的臉,頓時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慕香玉和劉枝對視了一眼,眼中喜意盡顯,慕晚歌想回來再聊,也要看她還有沒有那個機會了!
“也只好如此了。”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又囑咐了浣綾幾句,隨即鬆開兩人的手,走上了最前面的一輛馬車。
而慕香玉接到慕晚歌清澈卻又隱含凌厲的目光,眉心微跳,總覺這樣淡然的慕晚歌超過了她的想象,即便現在任何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卻還是莫名的感覺到不安。她強制壓下這股不安,想着所有的一切,都會在今日結束,她還是右相府最尊貴的大小姐,還是受千人萬人欽慕的京都才女,才貌無雙,蕙質蘭心。
思及此,她忽然很好心情的笑了起來,狠狠的剜了慕晚歌一眼後便走到了車上,只是她眉眼處隱含的戾氣卻落入了慕晚歌的眼中。
慕晚歌若有所思的看着慕香玉的背影,眼中的平靜讓人覺得高深莫測。
無聲一嘆,慕晚歌擡頭望天,湛藍而又明淨,如棉花般純白的雲朵投影在眼中,澄澈而又純粹。這樣的天,很容易讓人放下防備,也很適合刀光劍影呢!
“小姐…”浣綾見她久久不動,怕她在太陽底下曬久了頭會暈,遂輕聲提醒道。
慕晚歌朝她點了點頭,看了眼慕香玉的馬車,車簾厚實緊閉,她嘴角的笑如罌粟花般妖嬈盛開,有股令人窒息的美。
上車後,慕晚歌一頭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起來。
浣綾嘴脣張了張,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姐,剛纔老夫人怎麼對您那麼好啊?她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啊?”
“陰謀嘛…”慕晚歌卻是飄渺一笑,朱脣輕吐,“陰謀並不可怕,不過是見招拆招而已。可怕的是人心險惡啊…果然啊…個個都不是省事兒的主兒…”
看似簡單的幾句話,浣綾卻是聽的雲裡霧裡,可看到自家小姐那略顯蒼白的臉色,便也不再打擾。
三輛馬車,在相府護衛的護送下,一路往清泉寺方向行去。車輪碾在路上揚起一陣陣黃色塵土,頗有些蒼涼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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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惡毒的陰謀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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