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會什麼

“若是真有人意圖不軌,欲以此殘害我國百姓,爲何偏偏選中了胥城,而不是比胥城地勢低的湛城呢?若真要做到了無痕跡,湛城豈不是更好的選擇?”這時,太子突然疑惑不解道,他這話,同樣問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玉雲洛別有意味的看了元宇傾一眼,適時的解答了太子的疑惑:“太子皇兄莫不是忘記了?湛城有元親王坐鎮,妖魔蛇神什麼的想要進入湛城,也得先問過元親王啊!”

經洛王這麼一說,百官恍然大悟,齊嘆一聲,原來如此!

湛城有元親王坐鎮,即便有人心懷不軌也極易會被元親王察覺;而胥城除了劉城守和其他普通的官員,便再無能夠細心查看詳細情況並儘快處理的!而城中守衛如何,單看被侍衛架着的劉鈞便可從中窺得一二。

只是,聰明如昀孝帝、元宇傾、玉雲燁等人,怕是想得更多一些。胥城向來是昀孝帝最爲關注的,若是有人懷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且這目的還是針對昀孝帝甚至是紫啓國,不可否認,胥城便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片刻的沉默後,昀孝帝寬袖一揮,負手立於高處,一國之君的威儀氣勢盡顯無遺:“顧尋,上前接旨!”

顧尋出列跪於殿中,朗聲道:“微臣接旨!”

“因胥城水患嚴重,特着工部尚書顧尋前往胥城治水,明日一早啓程前往胥城,不得有誤!”片刻之間,天子之令已發下。

“請皇上放心,微臣定會全力以赴,”顧尋擡頭仰望着高位上的昀孝帝,中氣十足道。他雖斯文清秀,卻沒有人懷疑他話中的真實度。誰都清楚,這位兵部尚書雖年紀較輕,他的能力卻是毋庸置疑的。

“皇上,那劉城守…”慕世明看了劉鈞一眼,暗自交換着彼此的神色。

“劉鈞,念在你這些年爲胥城百姓做出的功績,朕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昀孝帝淡淡掃了滿臉興奮的劉鈞一眼,沉聲道,“朕命你跟隨顧尋前往胥城,務必要盡心盡力協助顧尚書治水,且今生不得踏入京都城一步!這樣的結果,你可服?”

劉鈞軟着身子趴在地上,“微臣謝皇上不殺之恩,微臣,服!”

不管是真服還是假服,這條命,可比什麼都重要多了!

“皇上,微臣請旨,與顧尚書一同前往胥城,爲胥城百姓盡些綿薄之力!”這時,元宇傾卻突然出列開口道。不管水患有沒有解決,胥城百姓流離失所的局勢也該有人前去控制了。其實,水患後的善後事項纔是最關鍵的!若是一個不小心處理不好,極容易引發瘟疫。到時,事情就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

昀孝帝自然看出了元宇傾此舉的意圖,想也不想就開口:“準了!”

這時,一名小太監跑了進來,跪在地上道:“奴才見過皇上。皇上,墨芳宴即將開始,皇后娘娘着奴才來問,您與諸位大臣何時到墨芳亭?”

“胥城水患嚴重,朕沒那心思,你回去告訴皇后,就說朕不過去了!”昀孝帝揉了揉額頭,似是極爲疲憊。

“父皇…”兩道誠懇的聲音同時響起,玉雲洛嘴脣緊抿,很是不甘的看了玉雲燁一眼,出口的話瞬間哽在了喉嚨深處。

玉雲燁朝着玉雲洛微挑眉,眼裡劃過一絲得意,隨即看向昀孝帝,誠懇笑道:“父皇,胥城水患並非一日時間便能解決,您今日處理這些事兒,想必也累了,不如到墨芳亭看看,也可以放鬆放鬆嘛!”

“父皇,太子皇兄說得對!您是萬金之軀,勞累過後適當放鬆,也是極爲不錯的!”玉雲洛連忙附和。

昀孝帝暗含威嚴的目光在兩個兒子間徘徊,須臾,朗聲一笑道:“好!朕就去看看,墨芳亭那邊有什麼好玩的!衆卿也跟着過去看看吧!”

“臣遵旨!”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墨芳亭走去。

這邊慕晚歌出了鳳儀宮後,很快便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迷路了!

她雖然是第一次進宮,可對皇宮裡彎彎繞繞的迴廊甚是反感,這不,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繞暈了,直接連來時路都找不見了!

尋了一條小徑走過去,慕晚歌邊走邊欣賞路上的景色,很快便來到了一個分岔口,一邊是與腳下小徑相比明顯寬敞很多的路,應該是宮人進出所經的道路;一邊則是假山嶙峋,曲徑通幽,小徑盡頭處似有波光閃爍。她想也不想就走入通幽曲徑中,半盞茶的時間都不到,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很大的蓮塘,蓮塘周圍種着一棵棵挺直的竹子,竹葉茂密處處成蔭,甚是涼爽。

墨芳亭內,杯盞你來我往,甚是熱鬧。

自昀孝帝與諸位大臣進入墨芳亭,墨芳亭內的諸多女子便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一雙雙眼睛在諸多青年才俊裡來來往往。頗具儲君威儀的太子,冷漠嚴謹的洛王爺,儒雅俊美的元相等等,如此俊朗少年實讓人目不暇接。

這些閨中女子都是在養在深閨的,平日裡也就只有參加各種宴會時才能見過這麼多年輕有爲的男子,此時人多亦辦事,一道道愛慕的目光找準落腳點紛紛投射了過去。

“父皇,墨芳亭已經開宴了,接下來是不是要玩些好玩兒的啊?”坐在皇后娘娘身邊的少女忽然出聲,衆千金一看,卻是皇上最寵愛的女兒心怡公主。待看到心怡公主視線的落腳點,衆千金紛紛將方纔明目張膽的目光收回來,以防被心怡公主圈中成爲甕中之鱉。

心怡公主似是沒有覺察滿座女子的異樣,仰着臉看着昀孝帝,秀美的側臉弧線呈現在衆人面前,直讓場中大部分的青年才俊眼睛圓睜,一眨不眨,生怕少看了一眼。

昀孝帝看着這個最得自己心意的女兒,笑着問道:“說說看,你又想出什麼好玩兒的?”

心怡公主頓時從座位上起身,捱到昀孝帝身旁嬌聲道:“父皇,此宴名墨芳宴,怎麼能少得了墨寶與齊放的百花呢?您看,在場的諸位小姐可都是盼此機會好好表演一番呢!”

此言一出,在座的諸位小姐面色一怔,原本躍躍欲試的心情頓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想要在自己心儀男子面前表演展示的心思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似褒獎實則貶折的幾句話,便將官家千金那點小心思一個不剩得暴露出來,暗指她們看似遵守禮數實則別有目的心思不純。雖對心怡公主有些不滿,卻無一人敢出來說不,畢竟說此話的人不是她們能夠得罪的!

只是,大部分沉默不語,不代表沒有人敢出來質疑。只聽淑梨郡主輕笑一聲,隨即反駁道:“公主的話,怕是有失偏頗。諸位小姐難得進宮一次,想要當衆展示自己的才藝,也是情有可原,更甚至是值得鼓勵與贊同的!想必,這也是皇后娘娘舉辦此次墨芳亭的初衷吧!”

說完,淑梨郡主還挑釁似的朝着心怡公主挑了挑眉,當看到心怡公主惱怒的臉色時,嘴角頓時勾起一抹嫵媚的弧度,目光下意識的看向對面自斟自飲的元宇傾。當發現他對自己的話語毫無知覺時,心裡有些不舒服起來,但一想到玉心怡也得不到他的絲毫目光,心裡又覺得平衡了。

皇后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眼中寵溺的神色頓時安撫下了心怡公主的惱意,淡淡掃了一圈,隨即笑道:“淑梨郡主說得是!此次墨芳宴,若沒有諸位小姐的才藝伴興,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本宮也要遭人嫌了?想必各位小姐都已經準備好了,不如咱們就開始吧!”

“等等,母后,”玉心怡忽然叫出聲來,皇后不解的看向她,卻見她莞爾一笑,淡淡問道,“母后,兒臣聽聞慕五小姐也進宮了?爲何墨芳亭內沒有見到她呢?”

“歌兒離開鳳儀宮後,許是去別處玩了。她第一次進宮,難免頑皮些。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母后已經讓流香跟去看看,時辰到了自然就會到墨芳亭來了。”皇后看了眼詫異的昀孝帝,溫柔一笑,忽然感覺一道異樣的目光射到自己的身上,皇后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幾分,卻沒有順着視線看過去,反倒是低了低頭,含羞帶笑的模樣風情無限。

心怡公主輕笑了一聲,道:“按理說,慕五小姐也算是兒臣的表姐,只是此時墨芳亭內卻見不到她的身影,若是此時開宴,怕是不妥。”

昀孝帝看了玩得開心的女兒一眼,隨即朝着身邊吩咐道:“孫公公,派些人將五小姐尋至墨芳亭,務必要快!”

孫公公領旨下去。墨芳亭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誰都心怡公主詭計多端,對自己看不順眼的人絕不手下留情。如今卻突然將慕五小姐推到衆人面前,是不是將目光鎖在了慕晚歌身上?據說,慕五小姐長得傾國傾城,這是不是心怡公主不曾見過她便對她有敵意的緣故呢?

一時間,女方宴席處暗潮涌動,既對被洛王休棄而沒有尋死覓活的慕晚歌感到好奇,又滿心期待的盼着接下來的好戲。

玉淑梨和慕香玉的視線於半空中不期然交匯,頓時從對方的神色中讀懂了彼此的心思。

而蓮塘邊,流香舉起匕首就要往慕晚歌胸口刺下去時,慕晚歌閉着的眼睛頓時睜開,眼中寒光乍現,光芒比之匕首的更爲冷冽冰寒。匕首落下的瞬間,她嘴角綻放出一抹妖冶而嗜血的笑意,右手猛地抓住流香的手臂,落下的匕首頓時停在了慕晚歌胸口上方。流香詫異不已,欲要掙開慕晚歌的鉗制,同時腳一伸帶着威凜的勁風直襲慕晚歌的胸口。不想慕晚歌動作比她更快,一個轉身便躲開了流香的攻擊,同時右手用力一扭,“咔”的一聲,流香的手便被扭斷了背至身後,手中的匕首也落在了地上。流香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雖痛極卻緊咬着牙關,哼都不哼一聲。

流香只覺全身似被千刀砍過般疼痛無比,面色慘白彰顯着她強自忍住的疼痛與難受,隨即腿部一麻,整個身子便向前倒去,被折斷的右手無力的垂在地上。她猛地回頭,陰鶩的看着慕晚歌,眼中的冰芒如刀似劍,似是要將慕晚歌凌遲處死。

慕晚歌嘴角一勾,緩步走了過去,蹲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笑道:“姑娘,我與你無冤無仇,爲何要痛下殺手?黃泉路上黃沙漫天,我一個人可真是不好走呢!你懂得爲自己主子着想,爲何就不能替我一孤苦無依的弱女子想想呢?”

流香齜牙咧嘴的看着慕晚歌,根本沒有意識到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眼前只有這張放大的笑臉和自稱爲“孤苦無依”的弱女子,心頭頓時浮起憤憤恨意,咬着牙怒道:“五小姐可真是深藏不漏啊!竟有如此身手!奴婢是皇后跟前伺候的人,你這麼對奴婢,就不怕皇后治你的罪麼?”

慕晚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可在蓮塘湖水的反光下竟泛着微微寒光,她看了流香一眼,微搖了搖頭,眼裡盡是惋惜之意。流香還未讀懂其中的意思,便見她快速的伸出手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冷意直襲脖頸,如一條水蛇般瞬間繞在了脖子上,流香被嚇了一跳,微顫着嘴脣問道:“你…你要做什麼?我是皇后的人,你敢這麼對我?”

“我若要你死,誰都擋不住。此處偏僻,少有人走動,若是我將你拋屍蓮塘中,你說,誰又會知道是我做的?”慕晚歌手中的力度慢慢加大,嘴角的笑意凝固成堅冰,尖銳的冰尖割到了流香白皙細膩的脖頸,頓時出現一道紅色的痕跡。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皇后娘娘知道我跟在你身後,若是我出了什麼事兒,你肯定逃不了干係!我勸你還是乖乖放了我,否則我即便死了都要拉你陪葬!”流香儘量無視脖子上慢慢縮緊的手,雙目噴火瞪着慕晚歌,眼中猩紅的顏色彷彿化作烈火,就要將慕晚歌燒灼成灰一樣!

“你以爲你是誰,竟然敢威脅我?說,你的主子是誰?爲何要對我下殺手?”慕晚歌全然無視她的威脅,手越來越緊,並且收起了方纔的笑意,神色淡然眼波平靜的看着流香慢慢慘白死寂的臉色,心裡驀地浮起一層快意,只是瞬間便被另一股感知壓了下去,而流香竟從她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絲認真,心頭忽然升起一股恐懼感,這才意識到現在的處境,她的命已經被慕晚歌牢牢掌握在手中,顯然是存了套她話的目的,只是她又怎麼能讓她如意?

流香的臉色白了之後便開始紅起來,明顯是呼吸不順暢所致,可慕晚歌卻依舊是面色平靜的看着她,絲毫沒有放鬆手的意思,一顆心沉到了海底,不甘的看了慕晚歌一眼,臉色漲紅擠出一句話:“你…你休想讓我…我告訴你…我寧願死…也不會說一句的…”

慕晚歌眸光一緊,竟然守口如瓶到如此地步麼?好,很好!既然對方不怕死,她又有什麼可顧忌的!於是,她手上的力度加大,緊緊盯着流香的眼神隨着自己的動作慢慢變得恍惚、迷茫,從而接近於死亡。忽然,她想起了鳳儀宮裡皇后詫異的神情,手下的動作猛地頓住,眼神複雜的看了流香一眼,重新思量起此舉的得失來。皇后派此人來監視她,說明對她已經起了疑心,如果此人現在監視自己的過程中“意外死亡”了,豈不是打草驚蛇?看這宮女的身手,明顯是個練家子,此人若不是林國公府的人送入宮的,又是誰爲皇后尋來的?莫不是,皇后還有其他的靠山?

慕晚歌不由得搖了搖頭,皇后的靠山不就是皇上麼?只是,宮中的太監和宮女甄選皆是十分嚴格的,既要身家青白身體健朗又不能身懷武功,如此令行禁止也是爲了保證宮中各主子的安全,以防有人潛入宮中刺殺皇家之人。而皇后竟將一個有身手的宮女留在身邊,皇上一看便知,如此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事該不是皇上默許的,那麼…

一番思考後,慕晚歌減輕了手上的力度,卻依舊穩穩的掐在對方的脖子上,流香以爲她心裡怕了,眼裡劃過一絲得意之色,慕晚歌看見了也只是笑笑,眼角不着痕跡的掃視了一圈,待發現依舊無人靠近此處時,她將臉湊到流香面前,低聲道:“看着我的眼睛…”

流香詫異了一下,不屑的冷笑一聲,卻在看到慕晚歌的眼睛時愣了一下,頓覺神志不能自控起來,怔愣迷茫的看着慕晚歌。

慕晚歌輕吐出聲:“皇后娘娘爲什麼要你跟着我?”

“皇后娘娘怕你迷路了,叫奴婢帶你到墨芳亭去。”

“她就沒有叫你監視我麼?”

“沒有。”

“想要殺我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

“你爲何要殺我?”

“因爲主子說,你不能留。”

“你的主子是誰?難道不是皇后?”

……

終於,慕晚歌放開了手,站起身,突然一陣暈眩襲來,慕晚歌身形踉蹌了幾下後便連忙靠在了身後的竹子上,手指甲狠狠的嵌入竹身中,試圖以此驅除暈眩喚回自己的清醒與理智。半晌,慕晚歌眼前的事物終於慢慢迴歸原處而不是漂浮在半空中,眼睛漸漸有了焦距,冷冷看着躺在地上昏睡過去的流香。比起直接了結此人的性命,這樣的方式更不容易讓人看出痕跡。前世,她爲了審問追殺自己的犯人,特意去學了一種高級催眠術,此後每次審問幾乎都掏空了對方的腸子小胃。來到這裡後,除了對慕香蘭用過一次,今日這便是第二次了。只是,這種催眠術是極耗精力神力的,上次使用時身子還好,閉着眼睛休息片刻也就恢復過來了,這次卻出現了暈眩的情況,看來這副身子是大不如從前了。

長長舒了一口氣,聞着蓮塘裡傳來的蓮香,慕晚歌閉上眼睛,慢慢的恢復着自己的力氣。突然,假山後傳來一道細微的聲響,若不是耳力敏銳,根本就無從發覺。慕晚歌猛地睜開眼睛,滿面寒霜,凌厲如冰的視線似是要透過眼前的石頭直直射向背後,只聽她大喝一聲:“誰!”

誰想,假山後頓時沒了聲響,安靜得幾乎讓慕晚歌以爲自己聽到的聲響是錯覺。她扶了扶竹子,慢慢的站直身子,費力的邁動腳步往假山走去,邊走邊冷冷說道:“閣下既然來了,何必裝神弄鬼不現身呢?青天白日下自己的臉竟然不能見光麼?”

話音落地,四周寂靜,而假山後依舊沒有動靜。

慕晚歌秀眉微蹙,腳下不停,冷冷道:“閣下若是再不現身,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還有一步就繞到假山背面,不想,此時一個身穿墨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從假山背後走出來,當二人看到彼此時,均呆愣在了原地。

慕晚歌袖中的手不由得蜷了蜷,不算出衆的外貌,頎長的身姿,一切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只是,慕晚歌在看到此人的一瞬間,竟有些揪心的感覺,彷彿全身的經脈都爲他微微顫抖,周身散發的氣息似熟悉又陌生,彷彿在哪裡見過,只礙於記憶不夠深厚想不起來。

那男子卻是有些震驚,方纔遠遠看去,根本看不清容貌,只將她果決的反擊看在眼裡,如今乍一看到她清冷的眉眼中隱含的威嚴與傲氣,心中竟有種異樣的感覺。如此傾城絕色,如此無與倫比的清冷氣質,任誰都無法移開視線吧!

“閣下鬼鬼祟祟的藏身於假山之後,意欲何爲?”慕晚歌斂起別樣的思緒,凌厲冷冽的目光直直盯着面前的男子,冷冷問道。

那男子面色一怔,似是沒想到她的第一句話便是質問,他沒有立即回答慕晚歌的問話,而是仰頭望天了好一會兒,這才笑道:“姑娘似乎弄錯了。假山外才是常人走的道路,鬼鬼祟祟的人,似乎不是我!”

慕晚歌眸光微閃,莫不是自己所做的都被他看見了?只是,看見了又如何?難不成他還能吃了她?定了定心神,冷冷道:“閣下不像是多管閒事之人,想必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姑娘這是在要求我守口如瓶麼?”男子忽然笑了一下,語氣裡似是有着一絲絲的愉悅。

“不敢!”慕晚歌冷冷看了他一眼,語氣頗爲不善:,“閣下若覺得此處風景獨好,不如多待一會兒,請恕我不奉陪了!”

雖然沒有得到男子的親口承諾,心裡卻也鬆了一口氣,看他不像是搬弄是非之人,今日所看到的一切,應該不會傳出去的!看來以後做事要更小心謹慎了。據說有內力之人耳目聰明,極易察覺周圍的動靜,如今自己光有身手沒有內力,倒是可惜了!

穩住腦中的暈眩感,慕晚歌慢而穩的走到流香面前,先將地上的匕首撿拾起來並扔到身側的蓮塘裡,然後緩緩蹲下將躺在地上的流香費力的翻了一個身,眸光幽深的盯着她的脖子,脖頸動脈處紅痕森森,光是看着都令人發怵。片刻,慕晚歌將手放到流香的脖子上,用力的揉了揉、捏了捏,直到脖子上下左右均佈滿不尋常的紅痕才停手,隨即狠狠的踹了流香一腳,又扯了扯頭髮,一處兩處疼痛中,流香幽幽醒來,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便是慕晚歌放大的笑臉。

“你現在好點了麼?”慕晚歌輕笑一聲,不忘記用手看似輕柔實則微重的拍拍流香的臉頰。

那男子嘴角抽了抽,似是沒見過有人竟然將臉色變得這麼快,同情的目光直直射向躺在地上的流香,心中早已掛起幡旗爲她默哀上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流香迷濛的眼睛漸漸清明起來,眼珠子轉了轉,隨後看了看慕晚歌如和煦春風般溫暖的笑臉,腦中卻是仔細回想着先前的事情。可不管她怎麼想,依舊想不明白爲何還在鳳儀宮的自己竟到了此處。半晌,她掙扎着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直接無力的垂落在身側,完全使不上勁兒。她面色大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已經斷了,忍着鑽心的疼痛看向慕晚歌,斷斷續續道:“五…五小姐…奴婢的手…”

“方纔,我一時興起跑上了假山,一不小心就要從上邊摔了下來,幸虧你擋住了我下墜的舉動,只是,自己卻…”慕晚歌幽幽嘆了一口氣,“是我不好,不該如此貪玩的,倒是連累了姑娘你…”

流香茫然的看着她,腦子中卻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但也知道此刻不是深究的時候,不管慕晚歌在相府的身份是如何卑微,有林國公府在,也算是她的半個主子,主子受傷做奴婢的頂上,本就毋庸置疑。就算結果不是如慕晚歌所說的那樣,自己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了。思及此,她收起心中的半信半疑,垂首恭敬道:“救五小姐本就是奴婢的分內之事,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不會怪您什麼的,還請五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ωwш▲ttκa n▲co

慕晚歌嘴角一勾,佯似無限惆悵的嘆道:“姑娘救了我,我肯定告訴皇后娘娘,讓她好好賞你的!快起來吧,這麼跪着膝蓋不疼麼?”

說着,站起身就要將她拉起來。

流香哪裡敢讓慕晚歌這麼做,於是又見她對着慕晚歌跪了下來,低着頭說道:“奴婢該死!奴婢本是奉娘娘之命帶五小姐前往墨芳亭的,不想竟耽誤了時辰,還請五小姐恕罪!”

只是末了,她撐在地上的左手卻偷偷探入右手衣袖中,待發現袖中已無一物時,面色變了又變。

慕晚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的小動作,卻也不說什麼,雖然將她催眠使其忘記了今日所發生的事兒,卻終究不能驅散她的記憶,有此小動作也不奇怪。於是,慕晚歌彎腰伸手將她拉起來,淡淡道:“你不必擔心,遲到一會兒也無關緊要,我自會向皇后娘娘說明原因的!皇后娘娘寬宏大量,自是不會過於計較!”

“奴婢謝過五小姐!”流香行了一禮,退到一步之外。

慕晚歌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走到已經呆愣了的男子面前,淡淡道:“此處風景甚好,閣下若是有心,可一定要欣賞夠了。畢竟,皇宮可不誰都可以進來的!”

“自然。姑娘慢走!”男子微頷首,似是沒聽到慕晚歌話裡的其他意味。

慕晚歌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寬袖一甩大步離開。

流香在看到那男子時,面色微變,抿了抿嘴脣,趕緊跟了上去。

男子再看回周圍的景色,忽然覺得有些乏味,彷彿慕晚歌的離開帶走了此處絕美的風景。

一走入墨芳亭,美酒的香醇味道撲鼻而來。待宮人入內通報後,慕晚歌深深吸了一口氣,找回標準大家閨秀的感覺,螓首微垂,一步一步的走到衆人面前,朝着坐於高位的人盈盈一拜,恭敬道:“臣女慕晚歌參見皇上!”

“免禮!”一道低沉中隱含威嚴的聲音傳來,慕晚歌心神一凜,在衆人的探究視線中緩緩起身,因未曾得昀孝帝恩准坐到位置上,只得乖乖的立於原處。

“父皇,既然慕五小姐也來了,不如咱們就開始吧!”慕晚歌低着頭,玉心怡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容顏,但即便如此其周身散發的處變不驚而淡然自若的氣度,並沒有因面見天子而有絲毫的減少。如此不卑不亢,倒是讓人對她另眼相看。玉心怡眼裡劃過一絲晦暗,面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的笑着,似是極爲期待慕晚歌的表現。

昀孝帝向來疼愛這個女兒,看了看站在衆人面前依舊淡定從容、淺笑盈盈的慕晚歌,想也不想就開口:“那就開始吧!”

在場的諸位小姐在心裡齊齊爲慕晚歌譜了一曲哀調,但一想到有人替做了出頭鳥,又止不住滿心蔓延的欣喜。坐在華老太君身旁的林靜然卻不由得爲這個表妹焦急起來,求助的目光頓時射向對面的林遠銘,似是在詢問如何是好。林遠銘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將視線投到慕晚歌身上。

“慕五小姐,此次你姍姍來遲,不如就爲大家撫琴一曲,以作歉意,如何?”心怡公主經過一輪又一輪的喜悅沉澱後,確定自己在說出第一句話時不會激動到走調時,才緩緩開口。只是那雖是詢問實則命令的語氣,卻讓一些人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雖未擡頭,卻早已從寥寥幾句話中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她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昀孝帝最寵愛的心怡公主,她對此人倒是印象深刻啊!落水之時,不許他人將自己救上岸的,便是這位聞名京都的尊貴公主了。只是,她以爲自己還幹受欺負不會反擊麼?若真是作此想法,那今日自己便要扳回一局!

慕晚歌暗暗腹誹了句,你都說了“以作歉意”,我還能如何?雖憤憤的想了想,她依舊低着頭,淡淡道:“公主的提議,確實極好!只是臣女才疏學淺,琴棋不通,怕是要讓公主失望了!”

“五小姐這是不給本宮面子了?”從五年前第一次見到慕晚歌開始,玉心怡就很不待見她,如今她竟然拒絕自己的意思,讓他人看自己的笑話,一口惡氣頓時堵在了喉嚨裡頭,不吐不罷休。

慕晚歌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想解釋太多,只是繼續敷衍道:“公主恕罪!只是,臣女確實不會撫琴。公主若是不信,大可問問臣女的父親及大姐,他們自是很榮幸爲公主答疑解惑的!”

心怡公主自然不會傻到去問慕世明,她狐疑的看了慕香玉一眼,待發現慕香玉臉色微變時,眸光微閃,隨即淡淡道:“五小姐可真是令人驚訝啊!怎麼說你也曾是右相府的嫡女,竟然連琴棋書畫都不會!”

此言一出,以慕世明爲首的右相府人與以老太君爲首的林國公府人面色微變,一瞬間,一道道或責備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射向慕晚歌。慕晚歌卻仿若未覺,淡淡道:“臣女久病纏身,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治療病痛了,又豈有時間去學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兒呢?如公主這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福氣,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的!”

心怡公主面色微變,冷冷道:“琴棋書畫乃閨中淑女修身養性必學的技藝,五小姐竟然不會,如今看來還得回去好好學習學習!”

慕晚歌心裡冷笑一聲,無非就是說她不是閨中淑女麼?她還不想做呢!於是,她狀似思考了片刻,這纔開口:“右相府有大姐和二姐這兩個淑女,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剛好,臣女便不需要再學習了。公主既然如此推崇,倒是可以回去好好學習,畢竟,琴棋書畫乃閨中淑女修身養性必學的技藝,公主雖身在宮中,倒是可以多瞭解瞭解京都城閨中女子的興趣愛好,也好爲加強皇家與朝中女眷之間的溝通交流做好準備!”

不鹹不淡的幾句話將心怡公主的諷刺經過添油加醋後又還了回去,但從心怡公主緊抿的朱脣和座中小姐公子垂首偷笑的小動作就可以看出,這油是挺燙,醋是挺酸的!

“五小姐真是伶牙俐齒啊!只是,今日是墨芳宴,你什麼都不會就進宮參加,豈不是太沒自知之明瞭?”心怡公主依舊死纏不放,繼續刁難道。

慕晚歌哀嘆一聲,“臣女自知身份卑微,本無此臉面進宮面聖。只是皇后娘娘盛情,臣女身輕言微無法推卻。難道公主想指責皇后娘娘沒有自知之明麼?”

“你…”心怡公主看了皇后一眼,卻發現她眉頭微皺,顯然是對自己的行爲極爲不滿,心頭閃過一絲薄怒,正欲開口辯駁,冷不防被昀孝帝的聲音打斷。

“好了,不許再胡鬧,大庭廣衆之下使小孩子脾性,成何體統?”昀孝帝淡淡看了玉心怡一眼,見她瞬間恢復了常態,這纔看嚮慕晚歌,“慕五小姐,你當真不會琴棋書畫?”

“回皇上,書畫還好,不過琴棋確實不會!還請皇上恕罪。”慕晚歌連忙恭敬回道。她自然不會傻到以爲昀孝帝會爲自己解圍,不過是怕玉心怡失態於人前罷了,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昀孝帝對玉心怡的寵愛到了何等地步!若是其他官家小姐,怕是早已被拖出宮門大刑伺候了吧?

昀孝帝心疼的看了滿臉鬱色的心怡公主一眼,忽然沉聲道:“那你還會什麼?”

慕晚歌不由得好笑,靈動的眸子轉了一轉,隨即恭敬道:“回皇上,臣女會吃飯,會睡覺,會沐浴,會製衣,會…”

“噗——”衆人面面相覷,怎麼都想不到她竟會這樣回答。看着仍在列舉的慕晚歌和麪色怔愣的昀孝帝,不由得佩服起她的強大,一些老臣頓時感慨起來,多少年沒有人敢當着一國之君的面調侃了。

慕晚歌仍舊無辜而正經的列舉着自己會的東西,直到長長一串東西都鑽入衆人耳中後,她才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道:“回皇上,臣女會的便是剛纔所列舉的那些,雖低俗了些,但至少能讓自己吃飽穿暖,如此倒也算是捱上風雅的邊兒了!”

------題外話------

嗚嗚,我能說今日又沒網了咩?拖到了現在,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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