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齊笑着要與表姐在此合影,表姐卻囁嚅道:“什麼夢筆生花,這不像gui頭嘛。”
我雖未經人事,但這方面教育倒齊備。她這話一出,聲音雖小,倒被我們聽得一清二楚。我好奇的再次瞥了一眼孤峰。
潮溼的空氣裡,耳根有些發燙,額頭立時有冒黑線的衝動。表姐這無遮攔的大嘴呀。真是心中有什麼,看到的就是什麼。
衆人默然不語。
曾文齊面色有些尷尬,捅了捅表姐,“說什麼哪,不拍就不拍。”
兩個老外語言不通,不明所以,倒是興致勃勃讓沈劍鋒幫拍照。這才解了一時的冷場。
給老外拍完後,沈劍鋒轉向我,“要留影嗎?霧氣很快又要遮住它了。”
果然,白霧彷彿一道道大門重又一層層的關上。沒過一會兒,天地間只剩下重重迷霧,奔流着,掩蓋住背後的別有洞天。
出神間,我聽到“咔擦”一聲。轉過頭,瞥見沈劍鋒垂下相機。眼神與我相遇,霧氣下,我彷彿窺見他眼底的柔情。
我故作惱怒,“你偷拍我。”
他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眼角溢滿笑意,“相機是你們的,拍了我也拿不回去。只不過爲你留下美麗的瞬間而已,難得見你笑。”
表姐走上前來,“哎呀,他說得對。不就拍個照嘛,別那麼矯情啦。”她語調拉長,“導遊,我們繼續往前吧。”
或許黃山的奇鬆異石給了我賞心悅目的心境,或許是滿目雲纏霧繞的仙境讓我獲得全面的放空。
“難得見你笑……”爲何聽着有種被珍惜的感覺。我有一股羞澀,有一種難爲情,卻迅即轉爲一絲絲暖風,揉動得我的心格外的柔軟與溫暖。
吃過晚飯,累得小腿打抖的衆人入住光明頂山莊,相約翌日凌晨五點起來佔位看日出。
我和表姐同住一間房。她一貼牀便沉睡不起,怎麼拉也拉不動。明天是否還能起得來不得而知。
半夜隱隱有響動,從表姐的牀方向飄來。接着輕微的腳步聲踱向門外。我以爲表姐是起夜。不曾想,門開門關的聲音讓我醒悟,她這是深夜會情郎去了。
或許是她的甜蜜更映襯着我的寥落,我頹頹然重又躺下。腦海裡不由竄入沈劍鋒的身影、他的笑容,以及與他相處的情景。有了曾文齊,白天的表姐自然顧不上我。兩個老外也很會自娛自樂。陳表哥忙着邂逅他的美女。保鏢和導遊恪守着職責,只剩下沈劍鋒與我相伴。
他很健談,用詞也很靈活。一路上向我解說着每個景點背後的故事,比之導遊的講解更爲生動有趣。他彷彿透視鏡,能窺見我內心的想法,我疑惑時他應景的講解,沉浸風光時知趣的安靜陪同,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
和他的其它記憶如xt酒會、遭綁架、巴黎、醫院點點滴滴也在此時躍進腦海。初次見面我傲嬌時他的挑逗,我遇險時他關切,在巴黎失落時逗我玩,樂家出事時他溫言探討。
原來,在我不同的狀態下,他展現了不同的一面,很細緻。
他是位讓人溫暖的朋友,我心裡嘆着,之前的排斥與不安早已被微微暖意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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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點鐘導遊準時電話把我叫醒。目光下意識的飄向表姐的牀,依舊空空如也。
簡單洗漱之後,睜着惺忪的睡眼到大堂等候。經過曾文齊房間時本想敲門,一時忍住了。兩人柔情蜜意遠比日出雲海要美妙百倍,我別不識趣的攪了他人的美夢。
沈劍鋒、陳表哥、兩個老外還有導遊都已到。經昨晚與父親的再三溝通,日出時兩個保鏢可不必貼身守護。
導遊周到的給我們準備了小糕點抵餓。
光明頂上有幾處日出觀看臺。經驗豐富的導遊領着我們到一處人流較少的地方。出了山莊左拐一段路。
凌晨的天還沒大亮,到處灰濛濛,兩米以外的人都是一個黑影。山風很大,如同發瘋的獅子呼嘯着撲來。我穿的防寒服較薄,山風肆虐下勉強供給着丁點溫暖。
黃山到處是石山,光明頂也不例外。我們橫過一個坡面往前,繞到山的另一邊。凌晨霧氣溼重,坡面有些溼,我腳底一時沒扎穩,一個趔趄差點滑倒,心不由得提到嗓門。
左後方緊跟着的沈劍鋒一手扶住我的小胳膊,“小心走,路面有些滑……”清晨有些沙啞的聲音倒給了我一絲安定。
風繼續嗚嗚的吹着,他厚實的大手竟然纏上我的,緊緊向我傳遞一波又一波的溫暖。我心底有某種情緒在跳躍,一股股的衝到心眼上,一時竟忘了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