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楊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番話。
當年,彌家在樑家的屠殺之下,沒有一條活口,怎麼會突然冒出一條彌家的血脈來,怎麼可能?
落初年知道這很難讓人接受,可是不得不承認的事,自己的父親當時逃脫出去,這纔有了後來的她。
她從懷中摸出了兩枚精緻小巧的乳白色玉佩,攤開在掌心之中,兩塊相同的玉佩拼湊在一起,吻合的天衣無縫。
楊父垂眸一看,呼吸再次一窒,他曾經身爲彌家的下人,對於彌家的傳家玉佩並不陌生,數年前,他有幸曾看上一眼,那玉佩正是此番模樣!
如此說來,這位落姑娘真的是……
楊父腦中一片混淆,突然冒出了一條彌家的血脈,倒是讓他又驚又喜。
驚喜過後,他連忙從牀上爬起:“見過小姐!”
落初年趕緊扶住楊父的雙手,將人扶起:“我雖是彌家的人,卻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規矩,你只管喚我落姑娘便可。”
楊父站起身來,目光激動的打量着落初年。
沒想到,實在沒想到,彌家竟然還有後人!真是老天有眼!
落初年將玉佩收起,扶着楊父躺下。
“如今,樑家主被抓,我也算是報了彌家之仇。”她輕聲說着,“你們父子的恩情,我彌家沒齒難忘,你們若是不介意的話,往後便繼續留在彌家,如何?”
二十多年來,楊家父子遭受的苦難多不勝數,落初年不想再讓這兩位貧窮如洗、卻正直不阿的父子遭受任何的打擊折磨。
楊父激動的顫着身子,目光緊緊的盯着落初年,當年,彌家收留了他,讓他去做工,給他一口飯吃,彌家對他有恩,如今,再次面對彌家之人,他依舊懷揣着一顆感激的心。
“落姑娘說什麼都好,只要能夠幫助到落姑娘,我楊某在所不辭!”楊父一臉認真堅毅。
落初年笑了笑,面對這樣的楊父,說是無條件的相信也不爲過罷。
“只不過……”楊父爲難的說道,“彌家早已經……已經……”
“彌家還在!”落初年重重的將話接了過去,她語氣堅毅,神色認真。
彌家在,時時刻刻都在,即使被人們遺忘,即使已經消逝了二十多年,可她落初年回來了,彌家沉默了那麼久,是時候起來了!
楊父怔了半秒鐘,隨即重重的點頭,眼中迸射出一股信念,落姑娘說的沒錯,彌家還在,至始至終存在於他的心底,只不過因爲落姑娘的到來,這股信念要成爲現實了!
光是一想想,他便禁不住心神激動,這一切彷彿做夢一般不真實。
門外,楊安與樑露攜手走進。
“爹,孩兒有一個不情之請。”兩人走了進來,便齊齊跪在了牀前。
楊父頓時蹙起了眉頭,疑惑的問道:“怎麼回事?”
楊安與樑露對視了一眼,樑露低下頭去,望着地面,楊安也是深呼吸一口氣,內心緊張起來。
他醞釀了好一會兒,乾脆眼睛一閉,一口氣說道:“爹,如今的樑家恐怕是難以自保了,可是露兒是無辜的,孩兒想迎娶露兒爲妻,讓露兒成爲楊家的人,躲過這事,也因爲與露兒相愛許久,互相傾心,孩兒想與露兒白頭偕老,望爹成全!”
一口氣說完,他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樑露也隨之磕頭,語氣誠懇:“我與楊安真心相愛,望楊伯伯成全!”
她對父親已經失望透了,至於父親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都是父親咎由自取,她不能挽救樑家,但是至少能夠挽救自己的幸福。
楊父聞言怔住了。
兩人跪在牀前,齊齊磕着頭,他深知楊安的性子,愛上了一個人,並不撞南牆不回頭,即使撞了南牆,把牆撞倒了還會繼續走。
他若是不應的話,楊安恐怕不會放棄樑露,但他若是應了的話,可樑露又是樑家之人,算得上是落姑娘的仇人!
楊父一時之間怔住了,他請示一般的望向落初年,將權利交給落初年,事關兩家大仇,他不能夠擅自做主。
落初年接收到楊父的目光,她凝眸望向二人。
與楊安樑露接觸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也足以讓她看清一個人的性格本質,楊安被楊父教育的很好,性子善良正直,而樑露雖然身爲樑祁的女兒,卻依舊保持了一顆善良的心。
兩人若是能夠在一起,並不是什麼壞事,況且,棒打鴛鴦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須臾,落初年輕輕頷首。
楊父見狀,偷偷鬆了一口氣,落姑娘同意,真是極好的,畢竟他很滿意樑露這個兒媳婦。
“你們先起來吧。”
磕着頭的楊安與樑露對視了一眼,緩緩的直起身體,望向楊父那張慈祥卻受了傷的臉龐,兩人的內心都是緊張不安的。
楊安擔心因爲樑家主的事而影響到樑露,擔心自己無法光明正大的迎娶樑露爲妻。
樑露的擔憂也是如此。
楊父看着兩人緊緊的抓在一起的手,暗暗笑了一聲,道:“既然你們相互喜歡,我又怎麼會阻止呢?畢竟是你們年輕人的事,可不關我這個老人傢什麼事。”
兩人聞言一喜,這麼說來,是同意了!
他們欣喜若狂的對視了一眼,連連道謝:
“謝謝爹!”
“謝謝楊伯伯成全!”
只有經歷過世事,才能夠體會到在一起有多麼的不容易,楊安與樑露十指相扣,不用多說,他們也能夠明白彼此的心思。
楊父笑了一聲:“你們不用謝我,要感謝的話,感謝落姑娘便好。”
兩人怔了怔,齊齊看向落初年,一時之間,還體會不了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落初年並沒有解釋,而是對樑露說道:“這段時間,你不妨待在這裡,等過一段時間,有什麼消息或安排,我再來通知你們。”
說完,落初年便離開了。
楊安有些疑惑,爲什麼說要感謝的不是父親,而是落姑娘呢?
樑露也同樣的心有不解,她覺得,從彌家祖墳回來了一趟,落姑娘就變得有些奇怪了,至於是哪裡奇怪,她又說不上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看向笑眯眯的楊父,那開心的模樣就像是發生了什麼大好事一般。
爲什麼他們覺得奇怪的人不止是落姑娘,還有楊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