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撥完牙,老犇尚在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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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點就是大修廠產權單位那邊的回覆。根據趙文江得到的消息,大修廠的人確認原來的門衛值班室確實有一個大爐子,但現在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至於周文元那間裝修過的辦公室的佈局,今天上午將會有人過來幫助恢復一下,也許能對專案組的工作有所幫助。
上午九點多,歐陽法醫帶着兩個助手,幾乎是和大修廠產權單位的人前後腳的來了。種緯組織人跟歐陽法醫繼續勘察現場,另一方面則接待了產權單位的人。
產權單位的人是原來這家化工倉庫的老職工,原先在這裡好了不少年的,對這裡的一草一木可以說都是非常的熟悉。據這位老職工回憶,在這處倉庫的門衛室裡確實安有一個大爐子。就是那種燒大同塊,比一般居家的爐子要高要大一些的鐵皮爐子。這種爐子上溫快,還不挑燃料,可以應付的取暖面積也大。缺點就是耗煤多,一般家庭是燒不起的。
這位老職工不僅回憶起了這個,還帶着種緯他們來到了值班室,把原先安放爐子的位置指給種緯他們看。果然,種緯等人在屋角的櫃子下面找到了原先放爐子的痕跡,這種放了十幾年東西的痕跡很是深刻,根本不是那麼容易清除掉的。
至於那間辦公室的佈局,根據那位老職工的描述,種緯等人也繪製出了原先那間辦公室的室內物品擺放了佈局。對照如今室內的物品,種緯他們很快就找出了兩者之間的不同——那間屋裡缺了一個用了十幾年的舊沙發。
據那位老職工回憶,那個大沙發是一個三人座的大沙發。主要材料是木質的,相當的沉重。沙發裡面用的還是那種老式的螺旋彈簧,用料還是比較紮實的。所欠缺的就是用料用色都比較老,現在已經不時興了。
一提到沙發,申洛他們立刻就興奮起來了。他們雖然沒找到沙發,但卻在大修廠的建築垃圾裡面發現了幾塊破破爛爛的沙發布料。既然有這個東西,是不是可以說那個大沙發確實曾經有過,並且已經被人當引火之物給燒了呢?
那幾塊布料在哪兒呢?找來讓老師傅認一下。種緯一聽有這東西,趕緊對申洛等人道。
申洛等人答應一聲,立刻就跑到垃圾堆那兒,很快就拖出來了幾塊破布。
儘管這些布料和建築垃圾混在一起,髒得已經不成樣子了。但那名老師傅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些布料正是那個大沙發上的布料。
很快,在老師傅的幫助下,衆人把這些破布料拼在了一起,大致組成了一套沙發外套的樣子。只是這些布料中缺損了好幾塊,很多布料已經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衆人千恩萬謝的送走了老師傅,然後回過頭來認真的在這些破布料上搜索,冀希望能夠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正在這個時候,李建齊興奮的跑了過來,告訴種緯他們歐陽法醫在那間辦公室裡有了大發現!聽到這個消息,衆人也顧不上在這些破沙發布料上找線索了,一股腦全跑到辦公室那邊去了。
種緯他們過來的時候,正看到歐陽法醫站在一個裝修用的高凳上,小心翼翼從那個辦公室門上面的小窗戶上刮取着什麼東西。衆人見狀誰也不敢說話,生怕打攪了歐陽法醫的取證工作。
其實這個位置種緯他們之前也注意到了,在這個小窗戶上沾染了一些油漬和煙塵似的東西,把這個小小的窗戶搞得模模糊糊的。當初種緯他們在這小窗戶上也收集了一些樣品,但送檢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結果他們也就放棄了。現在歐陽法醫又在這兒取證,莫不是他發現了更有用的東西?
時間不長,歐陽法醫完成了取樣工作,從高凳上下來了。種緯等人趕忙圍攏過來,問歐陽法醫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是有些發現。歐陽法醫手裡拿着個證物袋,把裡面大約是一滴油脂樣的東西朝大家展示了一下道:“我從上面那個小窗戶邊緣發現的,應該是水蒸汽把一些油脂類的東西帶到了窗戶上,然後慢慢凝結上的。根據你們之前的分析,嫌疑人可能在這屋裡燒過了些什麼,那麼燒東西產生的熱氣和水蒸汽就是從這裡散出去的。但是因爲前些日子氣溫低,室內角溫差大,結果會有一些東西凝結在這扇小窗戶上。大部分凝結的東西滴落到地上,然後被破壞了。只有這一滴滴落在窗戶的木框上,被我找到了。”
“那這是滴什麼油呢?會不會是人身上的?”種緯按捺住有些激動的心情問道。如果能確定這滴油是來自於人體的,那麼這個案子就算實現了重大突破了。
“還不能這麼說。”歐陽法醫臉上一點情緒變化都沒有,直接給種緯潑了盆涼水:“油脂分爲好幾種,礦物油、植物油、動物油,光是區分這幾種油脂種類就是個難題。然後還得把動物油分爲人類的油脂和其他動物的油脂,這其中的成分檢測就更難了。據我所知,別說咱們天海公安局,就是省廳的法醫辦公室也沒法把這些油脂檢測清楚。”
歐陽法醫這盆涼水真夠涼的,在場的衆人都被他這幾句話弄得心理涼的。想想也是,如果這屋裡真的燒了具屍體,爲把屍體焚化,人體內的油脂變成蒸汽飄在空中,然後以玻璃上遇冷凝成油脂。大部分油脂滴落到地上被破壞了,剩下這小小的一滴怎麼證明是人身上的?又怎麼證明是李豔紅的?這確實是太難辦了。
看到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種緯哪怕自己的心氣也不是很足,但他仍舊出來給大家打氣道:“不要緊,俗話說辦法總會比困難多。我在省裡認識幾個人,我回頭向他們打聽一下,也許現代科技發展了,能鑑定出來這些油脂的成份也說不定。歐陽老師說話嚴謹是沒錯兒的,咱們只要想辦法突破就可以了。”
接下來,歐陽法醫帶着自己的兩個助手對這間辦公室繼續進行細緻的搜索。可看他們始終沒什麼具體動作的樣子,種緯也知道他們的收穫不會太多。
也難怪,技術科和刑警連續進行了兩輪的勘察工作,什麼樣的線索能夠讓他們這兩組人都漏過去?歐陽法醫能找到一滴油那已經是得天之幸,再想找到什麼有力的線索,那實在是太難了。不過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激發了種緯的鬥志,他帶着人把目光聚焦到了那幾片殘破的沙發布料上。
衆刑警把這些沙發布料拼接成沙發的形狀,然後每人負責一小塊在上面仔細的搜索着,努力不放過任何一處可疑的蛛絲馬跡。等每人搜索完自己負責的那一塊之後,會再和旁邊的刑警再換一塊布料,繼續進行一輪檢視工作。之所以這樣做,也是防止因某個人的疲勞和粗心而漏過某個細節,爭取將這種可能性減到最低。
可是,從上午十點鐘檢索到快十二點,不多的幾塊布料被人七八個幹警檢察了好幾遍,大家卻依然毫無所獲。雖然中間也有人發現了幾處可疑的油點和污漬,但據歐陽法醫仔細研判分析,那都是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舊痕,根本不是新近形成的。雖然歐陽法醫也讓他的助手取了樣,但看歐陽法醫那皺着眉頭提不起興趣的樣子,種緯就知道這些發現的意義不大。
到最後,歐陽法醫在確認在那間辦公室再也沒什麼發現之後,也帶着兩名助手親自把這幾塊布料檢視了一遍,一樣也是毫無進展。到了這個時候,大修廠滿院子的幹警們都沒話說了,一個個低頭聳拉腦的,灰心喪氣得很。
種緯站得在不遠處,看着鋪在地上那幾塊布料,內心深處也有些無力感。他沒想到這裡作爲假定的案發現場竟被破壞得如此徹底,難道李豔紅失蹤真的和這裡無關?或者說周文元作爲殺人兇手真的棋高一招,就什麼線索也沒留下。
“種隊,讓大家吃飯去吧!大家夠累了,吃飽了咱們下午好繼續幹。”歐陽松林在這些人裡面年齡最大,見現場的氣氛十分的壓抑,時間又快到一點了,於是便主動站出來勸說種緯道。
“好吧!吃飯去。”種緯無奈的點了點頭,答應了這個要求。
“走了,吃飯去!”幹警們互相打着招呼,這就準備收拾東西去吃飯。
“呆會兒你吃飯的時候離我遠點,上回你那油手就把我衣服弄髒了……”幹警們都是年輕人,一閒下來就難免會鬥兩句嘴。其實這倒不是他們不穩重,而是大家想用這種方式彼此平衡一下心態。
“得了吧!你就那衣服,都多髒了?我寧肯拿那沙發布擦,也不用你衣服擦。”另外一句幹警跟前面一名幹警鬥嘴道。
髒?擦?種緯嘴上說着去吃飯,耳朵聽着衆人的對話,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那幾片沙發布。這是專案組現在不多的線索來源了,他實在不想就這麼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