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緯的父母也好,韋婷婷也罷,終歸還是離開了病房。種緯的傷病並不重,這裡又有隊裡派來的人幫忙,所以根本用不着他們留在這裡照顧。
值得一提的是,種緯住院的第二天,王建民兄弟帶着蔡曉媛突然出現在了醫院裡,提着一大包東西來看種緯了。蔡曉媛一見着種緯,立刻就哭了起來,整個人幾乎撲到種緯懷裡去。
恰好當時韋婷婷也在,於是比曉媛姑娘大了六歲的韋婷婷把這個小姑娘叫到一邊,像個大姐姐似的好好的和她聊了一陣。至於聊了什麼?種緯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反正後來小蔡姑娘雖然還是有些激動,但情緒已經控制住了。
等看過了種緯,小蔡姑娘就被王家兄弟給帶走了。臨走的時候蔡曉媛訕訕的看着種緯,顯然還有許多話沒法和種緯說起。不過她顯然有些怕韋婷婷,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老老實實的被王家兄弟給帶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平淡而又溫馨。除了李建齊的家人和種緯的家人經常來看望他們之外,就是韋婷婷經常會抽時間來看種緯了。韋婷婷經常早晨替種緯和李建齊帶早餐來,晚上又會給他們兩個帶晚飯來。
而且韋婷婷每次帶的量都比較大,完全夠種緯和在病房裡值班的警察三個人一起吃的。不但帶飯,韋婷婷還時常帶一些時令水果來。每當她親手把水果遞過去的時候,弄得李建齊和值班的警察都怪不好意思的。
相應的,不管是李建齊還是輪流值班的警察,都對韋婷婷頗多讚美之詞。對種緯能有這麼個既漂亮,又有學歷,還對種緯如此關心的女朋友抱有羨慕嫉妒恨的心理。
種緯雖然心裡始終忘不了楚楚,對韋婷婷抱有一種被動的,模糊的情感,但這並不妨礙她對韋婷婷的好感。畢竟被這麼個條件優越,長相甜美,又是超高學歷的女孩子倒追,也是件挺賞心悅目事情。至於將來?種緯被動的選擇當鴕鳥了。至少有了韋婷婷這個人之後,種緯的母親肯定再也不會張羅着給他介紹女朋友了,倒是讓種緯省了心。
但第四天頭上,溫馨而又輕鬆的養傷心情就被破壞了——從南岸分局傳來消息,傷害種緯和李建齊的案子進展得不順利。或者說不是進展不順利,而是進展的方向完全出乎種緯和李建齊的預料。
首先,幾名當場被抓的兇徒都承認了持械攻擊種緯和李建齊的事情,但無論如何卻不承認襲警的事情。用他們自己的說法就是,他們只以爲種緯他們是對方邀來和他們鬥毆的,而不知道種緯和李建齊是警察。至於種緯多次強調自己是警察的事情,他們只以爲是對方見勢不好故意扯謊而已,所以都沒有相信。
在中國的法律體系裡邊,是沒有專門的襲警罪的,一般以妨礙公務罪去追究法律責任。如果造成嚴重後果的,則按故意傷害罪和故意殺人罪論處,襲警只是按照某種加重情節來影響量刑。
所以這幾名兇徒如果不承認襲警,或者宣稱自己不知道種緯和李建齊是警察的前提下,他們只能按照打架鬥毆,或者至多按照故意傷害罪來處理。如果被害人傷情不嚴重的話,最終提起公訴的時候,也沒按按照法條規定的刑期上限來判決。
而返過來再看種緯和李建齊的傷情。種緯的傷情只傷皮肉未動骨,所以是隻輕傷。李建齊的傷雖然多一點,但也大多集中在非要害部位,且很難有後遺症的可能,將來做傷情鑑定的時候,恐怕也是輕傷二級。如果這樣算的話,這夥兇徒最終的量刑年限很可能只有區區的——三年!
其次,當初種緯在給受害的父子兩人包紮傷口的時候,那個年輕人曾經說這件事是因爲拆遷而起的。但根據治安大隊這邊最新傳過來的消息,受害人父子在後來刑警取證的時候,並沒說這次事件與拆遷有關。而是改口稱與人發生了矛盾,雙方私下準備以鬥毆方式解決,而等到了鬥毆的時間,那個年輕人沒去事先約定的鬥毆地點,結果對方的人這才找上了門來。
其三,根據刑警隊方面的偵察結果,這幾個持刀行兇的兇徒也和拆遷扯不上關係。純就是一羣混跡於街頭的無業青年,無組織也無紀律,他們都是爲首的招集者一個電話招集來的,彼此之間甚至不認識。
其四,在逃的那部分兇徒中大部分都消失不見,據說都已經外逃了。只有一個最先挑事,約受害人兒子打架的那個絡腮鬍子的人選擇了投案自守,聲稱他是這夥人的挑頭者,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打架鬥毆,沒造成嚴重後果,又有自守情節,還沒有指控他們襲警的證據。用種緯的師傅於世林的話講,這幾個惹禍的兇徒恐怕最多隻會判三年,根本就達不到故意傷害加重情節的標準。也就是說,這夥人爲這次襲警事件付出的代價,也許僅僅是短短的幾年刑期而已。
聽到這個消息,種緯和一直趴在病牀上的李建齊兩人都不幹了。種緯更是直接辦了出院手續,反正這幾天該見的領導們也見完了,該接受的採訪也採訪完了,還呆在醫院裡幹什麼?至於傷口也不用擔心什麼,定時換藥,到日子拆線就完了。
本來種緯想着辦完了手續就出院,直接去隊裡找孟隊長問問案子的具體情況的。誰知道剛辦完手續要走的時候,韋婷婷不知道怎麼得着消息趕來了。種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值班的警察得了韋婷婷的好處,趁着種緯辦手續的時候給韋婷婷打了電話,韋婷婷便走過來了。
既然韋婷婷來了,種緯也就不好自己一個人打車回家了。收拾好東西跟着韋婷婷到了醫院樓下,這才發現韋婷婷的車已經換成了一輛SUV越野吉普。
“你那輛法拉利呢?”種緯一看便禁不住開口問道。
“賣了!”韋婷婷衝種緯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道。
“賣了,這麼快?”聽到這個消息,種緯也禁不住暗暗吃驚,自己只不過隨口找了個藉口說兩人不合適,韋婷婷居然就在這麼短短几天的時間裡換了車。
“其實我早就想換了,那車太扎眼了,還得還着貸款。”韋婷婷似乎很清楚種緯心理想着什麼,主動解釋道:“而且那車坐着也挺擠,這個車多好,空間大。將來咱們開這車出去玩兒,去哪兒都行,還能帶不少東西。咱們不是約好去紅山湖了麼?正好開這車去,再帶上林萍。”說到這兒,韋婷婷還面帶笑容的看了種緯一眼。那笑容裡似乎包含着多重含義。弄得種緯也不好多問。
坐着韋婷婷的車一路到家,口頭上答應韋婷婷回家靜養,種緯就提着自己的東西上了樓。等把東西歸置好,種緯直接下樓打了輛車,直奔分局。到分局直接回治安大隊,和同事們打過招呼之後,找到了隊長孟志祥。簡單寒喧了幾句過後,種緯直接就問起了這起案子的進展情況。
“這個案子我也問了,但是……”提起這個案子,孟隊長顯然也是很不痛快,他嘆了口氣才說道:“怎麼說呢?只能說這夥人太狡猾了,刑警隊抓不住他們切實的證據啊!”
“怎麼會抓不到他們切實的證據?這夥人後來說的都是胡說八道!我在現場好幾次表明了身份,他們根本沒有退縮的意思。後來被咱們抓住的那麼快,他們根本來不及串供的,我懷疑他們是在刑警隊的時候串的供,很可能咱們內部有內鬼。”種緯有些氣憤的說道。
“種緯,咱們現在是警察,辦案講究證據。你今年纔剛入職,很多事情你都沒經歷過,你現在在我面前這麼說我可以不說你什麼。畢竟你是我手下的兵,入隊以來表現很出色,這還剛受了傷受了氣。可你要是出去這麼說,回頭你自己的路都會被封死的,到時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一聽種緯是帶着氣兒來的,孟隊長說話也不那麼客氣了,直接開口警告種緯道。
“可是,那家年輕的人當場就說是因爲拆遷的事才砍人的。當時您帶隊去的時候,我當着他的面也跟您提過一句,當時那小夥子也沒反對啊?”種緯自覺找到了一個漏洞,努力剋制着自己的繞來繞去繼續對孟隊長說道。
“嘿嘿……”孟隊長衝種緯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爲對方這麼簡單嗎?實話告訴你說吧,我去刑警隊問過了。那家人把拆遷協議都拿出來了,他們提前三天就簽了拆遷協議,他們的房子在事發後才正式拆掉了。而且拆遷公司還提供了他們之間打款的銀行清單和帳目清單,根本就看不出一點問題。也許我還不夠專業?可能還有比我專業的人能看出來問題吧?”
說完這句話,孟志祥衝種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苦笑,然後看着目瞪口呆的種緯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