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講,五十出頭就可以歸爲老年人了。但這個人的氣質和身形,卻一點不像個老年人。怎麼說呢?用一個字兒形容,就是壯!
這人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並不算矮,但卻有點橫着長的架勢。體型上和當年種緯的戰友扎克倒有些相似,也是橫寬,身形剽壯的一類。只不過由於他上了些年紀,所以身形已經發福,大肚腩從敞開的西服前襟露了出來。生生把一身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給穿出了一種菜市場小販的感覺。
再看這人的樣貌,微微的有些謝頂,皮膚微黑,滿臉的橫肉,一臉的兇相。哪怕此刻正衝種緯兩人微笑着,但仍能讓人感覺他隨時有種要變臉的感覺。此刻屋裡只有這一個人,自然他就是那個近些天來只聞其面,不見其人的奎爺了。
種緯沒敢多看奎爺,倒不是不敢,或者說是怕他。而是種緯現在扮演的這個角色需要的,如果太過放肆的看下去,說不定會讓這傢伙生出警惕,或者不滿的心思,只會對未來的任務不利。
“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咱們奎爺,未來天海黑道的教父。”葉德君站到奎爺種緯兩人的側面,給他們介紹道。
“奎爺好!”種緯和劉學義兩人連忙站起了身體,規規矩矩的叫了對方一聲。
“奎爺,這就是您唸叨了多時的阿忠和阿義兄弟,他們兩個是師兄弟,兩人功夫都相當的不錯。”說着話,葉德君忽然往前走了兩步,貼着奎爺的耳朵低聲道:“剛纔他們兩個還跟老韓他們試了試身手,結果除了阿忠沒讓老韓下場以外,其餘哥仨個都敗了,敗得可慘呢!就是這哥倆沒怎麼用過槍,這槍法差一點。不過阿忠兄弟的一手飛刀絕活不錯,很厲害!”
種緯一聽葉德君這話,禁不住有些奇怪。難道剛纔偷偷看着他們比武的人不是奎爺?而是葉德君?奎爺真的是剛見完客人過來?
偷眼瞧了一眼奎爺,種緯正看到奎爺用審視的目光朝自己看了過來,種緯的眼睛和奎爺的眼神一碰,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所謂人生如戲,全憑演技。實際上不止是種緯和劉學義是在演戲,奎爺和葉德君兩人也在演戲。很可能剛纔的那一幕他們兩個都看到了,但爲了能夠在種緯和劉學義兩人面前好好的演一場,奎爺就必須裝沒看見。只有這樣,奎爺後面的戲纔好唱下去。當然,奎爺接下來的戲演的自然是是禮賢下士和邀買人心了。這就像有的時候在某個單位裡面,常常要給領導留出足夠的表演時間的道理一樣,總不能太生硬了不是?
“呵呵呵……”奎爺人還沒說話,先發出了幾聲隨和的笑聲。可他這一笑,種緯不知道怎麼就想起小時候聽人家看樣板戲的人愛講的一句話:不怕座山雕暴,就怕座山雕笑的話來。眼前的奎爺,不也正像那個座山雕麼?而自己和劉學義,正是那個深入虎穴的楊子榮了。
種緯怎麼想的奎爺當然不知道,他隨和的笑聲過後,便慢條斯里的開了口:“頭些日子聽說有兩個年輕人在火車站前廣場那裡打游飛,本來沒當回事的,就讓下面的兄弟們去處理了。結果誰想到,居然是兩位身手極好的小英雄。我聽說這個事兒之後呢,一下子就動了愛才的心思,就囑咐下面的兄弟把你們兩個請來見見面。哎,怎麼還站着?坐,坐!”
說了兩句話,奎爺似乎才發現似的這才讓種緯兩人和葉德君三人都坐下。三人客氣了一番,等奎爺率先坐下了,其他人才陸續坐下。
“本來以爲這件事應該挺好辦的,誰想到下面的兄弟……唉!”說到這兒,奎爺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道:“我下面這些兄弟啊!腦子都太簡單,全是四肢發達的貨色。一聽說下面的兄弟受了氣,馬上就跑去替人家出氣,也不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是請來!誰料到他們是拿着傢伙去請的。”
說到這兒的時候奎爺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恰到好處的擺出了一副老好人的模樣。種緯和劉學義兩人並不知道奎爺說到到底是真是假,其實他們兩個也不需要知道,因爲無論奎爺怎麼在他們眼前賣好,他們兩個不會忘記自己到這裡來的使命。
奎爺的戲還在繼續,只聽他說道:“誰料到,你們哥倆還真是厲害。不但一羣人圍不住你們,就連我身邊的幾個人帶着傢伙過去想拿你們,也拿不住。底下這幫小崽子們,等這個時候事兒鬧大了,才讓我知道消息。可這個時候,你們兩個已經被站前派出所給抓了。沒辦法,我只好託了朋友就說你們是我的人,這才把你們給保出來。然後又讓小葉去跟你們好好談,一方面想化解之前的矛盾,一方面我也是真愛才,真想讓你們這種年輕有爲的青年人加入到我隆盛公司來。有錢大家賺,有財大家發麼!怎麼樣?不記恨我吧?”
說到最後,奎爺還和顏悅色的詢問種緯兩人的意見。種緯和劉學義見狀趕緊表態,把之前的事情全都說成了誤會,他們兩個也希望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機會,能夠更好的發揮自己的本領。
奎爺一聽種緯和劉學義這樣表態,自然也是非常高興的。他繼續說道:“唉,其實咱們這個公司底子並不好,你們也多少耳聞過一些。可是現在是什麼年代了,法制社會啊!要是再像二十年前那麼混,保不定什麼時候再來個嚴打!咱們這些兄弟混黑道是爲了幹什麼?不就是圖能吃口飽飯,能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麼?”
話鋒一轉,奎爺又開始替他們這些人的職業講起道理來了。聽那語重心長的話語,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是個忠厚長者呢!可這樣的話從他那張長在滿是橫肉的臉上的嘴裡說出,怎麼聽都有一種違和感。
“可是呢!一是我手下人很多都是幹這行出身,別的什麼也不會。沒辦法,爲了這口飯只能慢慢來。等公司旗下的產業豐富了,能養足夠的人手了,再讓他們退出來,再也別幹那些暴力的事情了。二來呢!天海就這麼大,公司能夠拿下的產業就這麼多,能安排的人手段有限,一時間公司還需要一個發展的時期。沒辦法,慢慢來吧!”奎爺口不應心的解釋着,居然讓他把做黑道生意的事情說成了是爲生計所迫似的。
種緯和劉學義明知他是在扯淡,但還只能配合着他一起演戲。其實雙方都在演戲這誰都知道,這就像是鱷魚一邊吃着食物,同時還一邊流着眼淚一樣,該裝好人的時候誰都不會自認是惡人。
“其實啊!雖然手下有些人乾的是些灰色的生意,但我一直囑咐他們遇事要講究個度。比如前些日子廣陽幫那夥子人,搶包就搶包吧,幹嘛把人家手給剁下來?那不是把人家一輩子都給毀了麼?後來怎麼樣?事兒鬧大了吧?前些日子你們出現之前,廣陽幫一夜間就沒了。上上下下百來口子人哎,一夜之間全進去了!”奎爺做出一種痛心疾首的模樣道,也不知道他是在這那個斷手的女子可惜,還是爲廣陽幫那百來號人嘆息。
“所以我就教育手下人啊,盜亦有道!凡事不可做絕。咱們既然是求財,就爲了讓自己能夠吃口飽飯,何必非得殺人害命,斷人手足呢!能嚇唬的就嚇唬嚇唬,嚇唬不住了的也就算了。總不能爲了求財,把事情搞大了不是?”奎爺這番說辭一說出來,倒還真有點黑道教父的派頭。一番話真真假假且不說,楞讓他把歪理講得倒像是蠻有點道理似的。
“你們兩個呢!”話鋒再一轉,奎爺開始把苗頭對準了種緯兩人:“你們還年輕,總那麼打游飛多久算一站啊!本身還那麼好的身手,幹嘛不幹點大事,重要的事情呢!所以在知道你們的情況以後,我就讓小葉去見你們邀請你們加入我們隆盛公司。後來聽小葉說,承蒙你們兩位看中,真的願意加入我們隆盛,我老奎在這歡迎你們兩個。”
說着話,奎爺站起身來,向種緯和劉學義兩人鄭重其事的伸出了手來。種緯和劉學義見狀,兩人趕緊站起身來和奎爺握了手。隨着雙方的手握在了一起,一時間屋裡的氣氛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握完手之後奎爺並沒坐下,而是從旁邊的茶海上拿起了一個紫砂壺,又拿過了幾個杯子來,然後當着衆人的面把這幾個杯子倒滿。
“來,小葉,你也拿一杯。”奎爺示意衆人各取一杯道:“來,咱們就喝了這杯茶,今後咱們就是自家人了。”
葉德君一看奎爺親自給種緯他們斟茶,趕緊提醒種緯兩人道:“趕緊謝謝奎爺,奎爺親自給倒茶,這可是隻有公司高層才能享受的待遇呢!”
種緯兩人一聽趕緊站起身來,鄭重其事的各取了一杯茶,先謝過奎爺之後,這才把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