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筆錄的警察倒是沒問多少問題,林萍和電視臺的記者問的問題倒比警察多了一倍還有餘。再加上本來處理完海天一色的事情之後,時間就已經十點半了,所以最後弄完筆錄以後,都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不過還好吧!袁局長已經同意在場的警察們第二天休息半天,明天下午再上班就可以。大家又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的,熬這麼會夜倒都不當回事。至少大家比報社和電視臺的記者們要好得多,人家還要連夜回去趕稿子錄節目呢!等到了明天早晨,不管是報紙還是電視節目上,都會出現關於掃黃和海天一色擊斃孔萬豐的新聞報道。
種緯走出公安局的時候,看到不遠處婷婷的吉普車還在靜靜的停着。種緯信步走過去,看到韋婷婷正放平了司機座,睡得像個小貓似的。看來這丫頭確實是累了,自己害她等了這麼久,種緯心裡也挺有些過不去的感覺。
“婷婷,婷婷。”種緯輕輕的敲着車玻璃,呼喚着韋婷婷道。
韋婷婷睡得並不實,種緯一叫她就清醒了過來。好趕緊坐起身來,給汽車解鎖,然後打開車窗:“阿緯哥,完事了麼?”
“完事了,完事了,你下來吧!我看你都困成這樣了,我開車送你回家吧!”種緯實在不好意思再讓疲憊的韋婷婷開車,主動要求道。
“好!”一聽種緯願意開車送自己回家,韋婷婷當時臉上就掛上了溫馨的笑容,主動從自己的坐位上下來,就要換到副駕駛去。
“種哥,種哥。”正在這個時候,公安局大院裡跑出來一個人,遠遠的對種緯喊道:“袁局讓你們跟着吃飯去呢!而且袁局說你們的車別動了,坐他車走。”
種緯回頭一看,認出來人正是袁局長的秘書。種緯有心說韋婷婷已經很累了,就不參加了。誰想韋婷婷已經抱住了種緯的一條手臂,替種緯回答道:“好的,謝謝你啊!我們就在門口等着啦。”
“你行麼?”種緯一聽韋婷婷這樣說,禁不住回頭問她道:“我看你很累了,不是都說好長時間都沒睡好了麼?”
“沒事兒!”韋婷婷輕輕的晃了晃種緯的手臂道:“袁局長讓你去跟着吃飯,這證明他很看中你啊!別的不說,只要你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將來哪裡去不得?到時候也就可以不看別人的臉色了。”
韋婷婷說的話完全都是從種緯的角度發的,讓種緯沒法不感動。無疑,韋婷婷是在用這種方式贏得種緯的心,同時也是在用這種方式和種緯心中的楚楚抗衡着。偏偏韋婷婷柔柔弱弱的樣子也不讓人煩,還容易激起男人特有的保護欲,只不過這難免又讓種緯的心裡好一陣糾結。
袁局長的車上只有司機和袁局長兩個人,顯然是爲種緯他們兩個留下了空間。而且袁局長還特意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把後排坐完全讓給了種緯和韋婷婷。從這一點上看,袁局長顯然是非常重視種緯和韋婷婷兩個人的。否則作爲一位堂堂的局長,何必費心思動這個腦筋。
“袁局,咱們這是要去多少人啊?”看到袁局長的車後面跟着好幾輛車,種緯禁不住隨口問道。
“有十來個吧!人家葉巡視員了不容易來一趟,還配合咱們擊斃了一個持槍殺人犯,咱們要是不招待一下怎麼行?再說了,今天晚上雖然費了些周折,但好歹算是圓滿收場了。大夥熬了大半夜的,好歹吃點東西放鬆一下嘛!”袁局長側過身來對後排的種緯和韋婷婷說到,目光不時在種緯和韋婷婷的身上轉來轉去。
“種緯啊!聽王局說你當年家裡條件不好,想上大學沒上成?”這回袁局長一邊說話,一邊把頭轉向了前面道。
“是!那時候家裡條件差,乾脆就去當兵了。誰想到四年多以後回來,這裡的條件有點翻天覆地了。”種緯有些遺憾,也有些自嘲的說道。
“那沒啥,俗話說莫欺少年窮,吃虧要趁早嘛!”袁局長無所謂的說道:“年輕人受點苦是好事。不是有那麼句話說麼?養兒子要窮養,生閨女要富養,這話放到你和婷婷身上再恰當不過了。”
“袁叔叔,你又拿我開心,回頭我告訴我爸爸去!”一聽袁局長這麼說,韋婷婷嗤笑着像個孩子似的回答道。
“哈哈,婷婷這怎麼是拿你們開心呢?這是祝福你們兩個呢!明明兩個人是互補類型的,將來肯定是生活幸福啊!”袁局長這回沒回頭,而是看了一眼前面的後視鏡道。這時種緯才注意到,這個後視鏡和平常其他車裡的後視鏡不太一樣,調整的角度似乎更適合給副駕駛的人用的。
“哎,對了婷婷!跟你商量個事唄?”袁局長語氣裡仍帶着笑意對韋婷婷說道。
“什麼事兒啊?”韋婷婷用一種天真的口氣對袁局長道。
“明年我打算給種緯保送咱們省的公安學校你看怎麼樣?行不行?”袁局長一本正經的說道。
“行啊!好事兒啊!”韋婷婷輕輕的用肩膀拱了種緯一下道:“不過這是種緯的事兒啊?您怎麼不問他卻問我呢?”
種緯聽到袁局長的話之後心裡也一動,同時又有些五味雜陳。原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卻連個考軍校的機會都沒爭取到。誰知道剛回來一年,就有機會上公安學校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該謝袁局長,王春生,還是身邊的韋婷婷?或者是替自己在報紙上大肆吹噓的林萍?
“不跟你說不行啊?上警校得四年呢!把人從你身邊弄走,不經過你同意還行?回頭你要找我要人我可沒辦法。”袁局長最後才故意拋出他的話來,擺明了是在逗韋婷婷開心。
“您又逗我!”韋婷婷用尋常孩子向長輩撒嬌的口吻說道。不過在說話的同時,卻用肩膀扛了種緯一下,示意種緯向袁局長道謝。
種緯就算對袁局長上次的事情做得多不滿,但對於保送警校這件事上還是應該對袁局長表示感謝的。雖然他當警察時間不長,卻也知道警局保送一名警校生有多難。
畢竟保送警校生是公安局出錢培養的,而且還帶着工資,和那些自己掏錢上警校的完全是兩個意思。而且保送警校的人畢業後回原單位後,基本上不久就會升職,這也都是公安系統裡的潛規則了。這也難怪,沒兩下子誰能被保送呢?這樣的人一定是公安局最需要的人,將來的前途說是跟坐上了火箭似的也不奇怪。
袁局長似乎對種緯感謝的話語並不在意,他輕輕的揮了揮手道:“先別急着謝,八字還沒一撇呢。不過種緯我真是非常看好你,你入職這一段時間,就算加上入警培訓也才一年吧?結果不論你自己破獲的案子,還有治安的基礎工作,那都是響噹噹拿得出手的。而且要是光這兩樣出色吧,你還未必有機會。可再看看你的人脈關係吧?我都服了你了。全局上下,就沒有不說你好話的。另外,還有市裡的領導也好,還有梁山鎮的大炮爺也好,哪個提起你來不都得誇兩句?我當年要是有你現在這意思,何止於現在這點職位啊?不行啊,人跟人他就是沒法比,我走得彎路走得太多了。”
說來說去,彷彿倒是袁局長有些自慚形穢了似的。
“袁局長,您是我的前輩啊!而且您這個年紀,將來可不止是天海這一地吧?”種緯也不太會說恭維的話,好不容易纔擠出了這麼一句。不過同樣的話如果從尋常慣於拍馬屁的人嘴裡說出來,只會讓人感到厭倦。但從種緯的嘴裡說出來,可信度平白的就上升了好幾成。
袁局長顯然對種緯這句話還比較滿意,他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不行嘍,老嘍!天海這邊做到了頭,還哪敢有什麼別的念想啊!都這歲數了,除非再年輕個五到十歲,否則誰還願意折騰?袁局長其實才四十五歲,按他這個年齡完全可以再上一層臺階的。可是種緯也知道,像他這樣的局級幹部其實挺尷尬,再升就無處可升了。”
除非棄武從文,可從警局下來的高層能去幹什麼?很可能只能去政協之類的機構,混一個職位挺高,但權力卻無法與之相比的崗位了。至於在公安系統裡的空間,確實是不大了。就算他願意調到省廳去,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人,除非能在省廳混個副廳級,否則還不如在天海這說話能頂用的一畝三分地可着呢!
“哎,對了。”說到這兒的時候,袁局長卻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種緯道:“你跟葉巡視員似乎關係不錯?”
“我們?關係不錯?”聽到袁局長這話,種緯有些莫名其妙的道:“我們之前沒見過面,就今天執行任務的時候打過這幾個小時的交道,我倒沒覺得有什麼啊?”
“你看!這就叫傻人有傻福吧!”袁局長輕笑着道:“你沒刻意跟人家搞好關係,可人家卻對你印象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