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昊目光未曾落在寧唯身上半點,微微側着頭,總覺得他已經元神出竅,只留下這一具軀體在這裡,一塊木頭都比他要筆直一些。
寧唯一口氣說到這裡,激動得有些喘氣,但一下開了話匣,不吐不快,她也索性破罐破摔,全都說了,圖個痛快!愛誰誰!
“她腿腳不方便,我可以理解你送她回家,但是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事後有問我一句找你什麼事嗎?你就那麼不得空,連一個電話回不了?
再說今天,你說你在開車,可車一看就是林秘書在開,而且你說開車的時候,我眼睜睜看着你在簽到入口處和韓悅晴笑容滿面的聊天!上回在咖啡店,你也站在韓悅晴那邊!
你都沒問問怎麼回事,就一副心疼死她的樣子抱着她離開!今天算我無理取鬧,但我根本沒有欺負她坐着輪椅想對她怎麼樣,她故意不停下輪椅,你就真的相信,以爲我差點又把她害慘!
洛昊,我就想問清楚你,你要是煩我了,厭倦我了,甚至出於人道主義關心韓悅晴也怕我說三道四,那不單單是你根本不瞭解我,也是你已經對我失去了信任。
你要是愛上了她,覺得結婚了再回頭看,死守着你的韓悅晴纔是正確的選擇,可以啊!你們天造地設,我滾不就可以了!”
寧唯以爲她特別一點,和別人是不同的,到頭來,這一頓歇斯底里吼出來才知道,她和所有女人一樣,愛翻舊賬,沒有得到圓滿結束的事情都會翻出來重提一遍。
她也和大多數女人一樣,介意自己愛的人和別的女人來往。特別是韓悅晴對洛昊目的明確,而且洛昊爲了韓悅晴,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
心裡的信任就是被這些瑣碎又好像不值得那麼激動的事情,一點點被擊破,頭腦發熱。她無法明白既然不心虛爲什麼撒謊!
洛昊聽她如此聲嘶力竭的咆哮完,臉色卻沒有一絲波動,就好像他只是一個冷冷的旁觀者。
寧唯平時喜歡他這種從容不迫,冷靜沉穩,這個時候卻猶如往心口扎刀似的讓人覺得如此的殘忍。
洛昊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我已經說了絕情的狠話,我突然又和你商量要照顧韓悅晴,你心裡就沒有芥蒂?我就是怕你多想,纔沒有告訴你。”
寧唯沒有跳手跳腳,但是她都快氣瘋了,他卻還是這麼淡定,這讓她覺得非常的惱火。她甚至已經忘記,自己一開始忍耐不是因爲爲了能和他好好的,而是爲了知道他爲什麼突然轉變。
寧唯和洛昊這一架吵得旁邊的林秘書都快嚇傻了,他完全不知道這兩個爲對方生爲對方死的人,是怎麼累計了那麼多事情可以引起爭執。
兩人僵持不下,寧唯的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她拿起來看也沒看就掛掉了,但不多時,立刻又響了起來,她一下子接起,語氣不善,“有什麼事?”
電話那邊停了一會才響起林慧蘭疑惑的聲音,“喂?唯唯,是我呀,我是媽,你怎麼啦?”
寧唯有些意外,她什麼時候旅遊回來了?不過聽到是她以後,稍微平復了一下語氣,耐心的說話:“嗯,你回來了?我現在有事,晚點聯繫你。”
“誒誒誒!唯唯!”林慧蘭連忙叫住她,“你把木屋租出去了還是,賣了?”
寧唯一愣,立刻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慧蘭聽她這麼緊張的語氣,而且不像事先知情,不由的皺着眉疑惑道:“我以爲你準備讓我搬着和你一起住所以租出去了呢,我現在回來,看到人家在打掃,門口貨車裝的全是行李。”
寧唯腦袋嗡的一聲,手一垂,手機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她震驚的看着洛昊,“前幾天我的私章你說拿着有用,拿去做什麼用了?”
洛昊面無表情,慢慢垂下眼眸看着她,一聲不吭,他的沉默如同印證了寧唯的疑問,他甚至沒有因爲她的一舉一動而感到意外和緊張。
他無視她的痛苦,她的掙扎,她的無助,看着她傷心欲絕流着淚。
寧唯對他這種態度心寒到無法言喻,他原來從來沒有要和好,要道歉!他的道歉只是爲了讓她失去戒心,並且把私章借去也顯得自然而然!原來,原來,他真正想要做的是這件事!
“我問你拿我私章幹什麼了!”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雙手握成拳頭砸在洛昊的胸口,眼淚絕提而下,一下子就又激動又哭弄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淚眼婆娑祈求的看着他。
她希望自己心裡的猜想不要成真,希望他給自己一點回應,告訴她,她猜的都不對,他不可能做那種事情!可是他面無表情,從頭到尾!臉上一點波動都沒有!
“夫人,夫人!你冷靜點,你別打了,夫人.”林秘書從車上下來,試圖抓着寧唯的兩隻不停打洛昊胸口的手腕。
寧唯完全聽不見林秘書的聲音,力氣大得林秘書也控制不住,“你沒有賣了我的木屋對不對?你沒有賣對不對?你只是租了是嗎?你回答我!洛昊你回答我!我求求你!”
她無力的順着洛昊的身體滑到地面癱坐,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神讓她絕望,讓她更加絕望的還有他現在說的話——“我賣了,有個項目一定要拿下,那蔣總很喜歡你那棟木屋。”
他的語氣就好像訴說着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聲音雖沒有凌厲絕情,只是一絲感情不帶,多點情緒都會大傷元氣的語氣,卻讓寧唯更是心碎。
他話音落下,她的哭聲戛然而止,迴盪在停車場的哭聲響起最後一聲迴音後歸於平靜。她視線被不斷涌上來的眼淚模糊,流下去又繼續模糊,像流不盡一般。
她盯着洛昊的鞋尖一直看着,看着他寸步不移,看着他再沒有擁她入懷讓她痛快哭,她突然醒過來一般,咻地站起來,手背擡起一抹眼淚,倔強的瞪着他。
“好!洛昊!現在我不欠你的錢了,房子不管你賣多賣少,我都不需要一分,反正這房子早該在許航宇手上就賣了,因爲房子我們有了這段聯繫,現在房子沒了,關係就斷了!”
她決絕堅定的說完停了一下,把自己的手裡的戒指用力的拔出來,連戒指戴久了都和手指契合,可人卻時間越久越是淡。
戒指在她手裡停留了一下,她不動聲色的將自己的不捨放在輕輕用手指掃過它的那一下上,然後用兩根手指捏着丟進洛昊胸口的口袋裡。
“戒指還給你,但這婚我不會離了!我要你和韓悅晴在一起永遠都是違背道德的!我要讓韓悅晴沒有名分,我要讓你洛昊背上出軌負心漢的罵名!我會詛咒你們!”她說罷拔腿就跑。
洛昊一雙黑眸底下是比日月無星還要深沉黑暗的痛苦,可這眸中無盡的痛楚要掩下,換爲風輕雲淡的表情。他跨了兩步便追上她,他抓着她的手,“你去哪,我都送你。”
寧唯側頭看着她,眸中的譏笑越來越濃,毫不留情的說着刻薄的話:“那是當然,我去天涯,去地獄,不管去哪,你巴不得我快點消失嘛!洛昊,今天才知道,你和許航宇就是一丘之貉!”
看洛昊雖然臉色沒有變,也沒有因爲她的話而惱,但是抓着她的手收了回去,她狠狠的收回自己的手,她也想要像他之前那樣,頭也不回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