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唯蹙眉,陳博士沒說,但是其他人告訴了洛震輝?是誰?她腦海裡瞬間想到了朱浣,雖然不確定是不是他,但又只有他,他實在太固執了,有自己主意到令人困擾的地步。
不過想到洛震輝是覺得她可以幫助洛昊治療,才希望她不要離婚的,她就覺得有些可笑,真正能結洛昊心結的人不正是他們?
她心中千頭萬緒,過了一會才說:“我沒有聽過這個言論,我也不知道自己對他的情況有什麼幫助。
我想那個告訴您他狀況的人,應該也告訴了您,解鈴還須繫鈴人,洛伯父的意外洛昊認爲由誰造成,便會對誰產生敵視。他無法原諒造成這樣後果的人,纔會無法正視那段記憶。”
“我有什麼錯!”洛震輝突然怒了,他騰地站起身,手上的柺杖敲得地面篤篤作響,“如果我有錯,天底下那麼多嚴厲的父親都該去死嗎?別人能在嚴厲的教導下成才,他爲什麼去死!”
寧唯聽着那一聲聲震動的柺杖和地面發出的聲音,才意識到,洛震輝是如此蒼老垂暮的年紀。與洛昊,他的父親是他的結,與洛震輝,他的兒子和孫子如今都成了他的結。
寧唯垂下眼眸,來時那種滿腔的鬱悶,此刻像是炸開了一般,可是那股鬱氣卻還是揮不去,在她體內四處亂躥,讓她整個人都皮膚冰涼,體內卻燥熱悶氣。
她爲什麼要和洛震輝討論這個事情呢!爲什麼要知道那麼多關於洛昊,關於這個家的事情呢!爲什麼她都硬着心腸要離開了,卻還爲他的事情經歷這些討厭的感覺!
“算了!你走吧!從一開始沒有你,洛昊和整個洛家也沒因爲他的病就怎樣了!如果連這點事情都扛不過去,他也不配成爲景匯的繼承人!”洛震輝平復了情緒,坐回沙發上說。
寧唯依言站起身,她既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說得再多也是無用。
“寧小姐,上回您和少爺回來住的那個房間裡,有東西落下沒拿,您現在上去拿嗎?”寧唯才走出客廳,迎面管家便將她攔着說道。
“不用了,我沒有什麼落下,應該是洛昊的,他回來的話你讓他拿吧。”寧唯搖搖頭,想要繼續往前走。
“寧小姐,您知道的,少爺很少會回來,我看那東西少爺應該挺着急,可能找了很久也找不到,您就替少爺拿一下吧?拿了讓林秘書轉交也是可以的。”管家攔着她,固執的說。
寧唯不由蹙眉,她怎麼不知道洛昊有什麼急着用一直找的東西?她現如今儘量是少和洛昊牽扯,否則心軟起來,她就太沒出息了。
“寧小姐,少爺的房間我們輕易都不敢進去的,您幫我這個忙行嗎?或者您拿出來,由我交給林秘書?”管家見她還是不肯的樣子,連忙退步規勸道。
寧唯見着管家哀求的臉,一面實在不想和洛昊有什麼牽扯,一面又想到礙於洛昊那一年四季對着他們如冰霜般的臉,大概真的很是畏懼。她側頭看向沙發上的洛震輝,他沉默着沒看這邊。
“好的,那我去拿。”寧唯收回目光朝管家道,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管家都說了她只要拿下來就好,看在管家人還不錯的份上就去拿一下。
“能夠這樣,真是多謝寧小姐,實在是感謝您。”管家大喜,直朝寧唯點頭,好像解決了他天大的麻煩一般。
寧唯正想說讓管家帶她上去,她現在就算是外人了,這麼在人家大搖大擺應該不好。可是見一女傭急忙過來拉着管家,小聲說了幾句什麼,管家臉色都嚴肅了起來,“寧小姐,您上去吧。”
“誒”寧唯出聲想攔一下,但管家說完急忙忙的就走了,沒有給她留下說話的機會。她無奈一嘆,再看洛震輝,如同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剛纔那番話大概對他太觸動了。
寧唯擡頭看了下樓上,不再含糊,直接舉步走了上去。
暖黃色的燈光下,鋪着暗紅色帶着藍色花紋的地毯,她上了樓,見走廊上兩個女傭,見到她以後立刻低着頭退開。寧唯深吸了一口氣,不做他想,腳步走得更快的朝記憶中那個房間走去。
房門推開,雖然沒有人住,但也沒有一絲悶熱灰塵的氣息,她不禁有些疑惑,不是說不敢隨便進洛昊房間?那怎麼來替他日日打掃?不過人都已經上來了,也不追究那些了,直接拿了東西便走。
她看了一圈屋內,顯眼的茶几櫃子沙發牀頭都沒有什麼看起來應該拿去給他的東西。她有些不耐煩,剛纔就應該問清楚管家,到底什麼東西?
想到要爬樓梯去找管家問,她就有些不想了。只好自己翻箱倒櫃的找,雖然說這房是洛昊的,但根本沒有什麼私人物品,只是一間家居擺設裝修都很好的空房間而已。
寧唯趴在木地板上,一把掀開垂在地上的被單,本只是打算隨便掃一眼,卻在淡淡的看一眼時頓時一下瞳孔縮緊,她定定看着牀底的地板上。
房間內,她因爲找東西開了全部天花頂燈和周圍的小燈,明晃晃亮堂堂的房間內,她小小的身軀縮着跪在地上,擡起手固定住不讓牀單掉下來擋住視線的手青筋暴起。
從她下飛機回到星城,再到來洛宅,加上談話的那些時間,現在已經是夜幕降臨。清冷孤寂閃着幽深白光的月亮高掛天空,周圍無星無雲,當真是隻一輪清月。
過了許久,又過了許久,門口多了一抹人影,目光看着寧唯小小的身影上除了明亮的燈光,還籠罩着從窗外射進來的月光,讓她看上去渺小孤獨沒有東西可以依靠。
“你看了作何感想?”門口那抹人影正是方心媛,她這麼看了寧唯半響,對着她的背影問。
寧唯猛然從地上直起腰來,就好像下意識要掩藏住什麼似的把被單放下,她轉頭看着方心媛,臉上有小小的驚嚇和茫然。
“我早就知道你,所以一直一直都很討厭你,看到這一牀底的東西時,我更是對你厭惡至極。我是洛昊的母親,但是他如此疏離我,連我給的安眠藥都沒吃過,比你還不如。”方心媛走進房間內。
寧唯暗暗收回了目光,原來方心媛和她想的不是一樣的。她心中覺得可笑,臉上也不由掛上了嘲諷的嗤笑,該說方心媛什麼,才能理解她所說的話。
方心媛目光一緊,寧唯臉上那神情簡直看得讓人無地自容,她頓時有種恨不得現在撲過去掐死她!不管後果是要坐牢還是吃官司,都殺了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