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昊愣了半響,眼神空洞着,癡癡的看着自己空了的手,那殘留着她溫度的手掌如同掉進了冰窟一樣刺骨的寒冷。
他擡眸,目光平靜的看着寧唯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把高跟鞋一把脫了拿在手裡,然後狂奔在停車場的身影,他竟是有種從自己體內生生拿走一樣東西一般的剝離之痛!
林秘書茫然看着這一切發生得突然又猛烈的事情,卻突然見洛昊身體一歪,像一塊木頭一樣摔在了車身上,發出了一聲‘砰’的巨響,然後又掉到地上,他失聲驚呼:“總裁!”
他衝上前一臉驚慌的扶住洛昊,着急的問:“總裁,您沒事吧?”
洛昊額頭冒着細汗,面如白紙,雖然無力但不失威嚴橫了眼林秘書,示意他噤聲,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跑遠的寧唯,然後手扒拉着車門想要打開,聲音無力的道:“走。”
林秘書會意,實在看不懂自家總裁這是要怎麼的,剛纔一派風輕雲淡,卻原來都是在騙人的?來不及多想,他連忙扶着洛昊進了後座,然後自己也鑽進了駕駛座,動作迅速的啓動車子。
寧唯後悔不應該穿高跟鞋,後悔沒有開車來,更後悔自己來這裡,果然這個星耀酒店,和她犯衝,在這裡,遇不上好事。
原以爲最幸運的是來了這裡,有了和洛昊的相遇,現在看,這真是幸嗎?
最討厭大酒店大會所的停車場,這麼大是要讓全世界的車停進來嗎!她只想快一點去木屋那邊,可是走了半天沒離開這個停車場。
她正悲傷的想着,一輛黑色的車就從她身側呼嘯而過,如果不是看到一點尾巴,認出車牌號,她怎麼會知道這種揚長而去一般的退場方式,是洛昊給她的。
她一呼一吸之間都撕裂般的痛,就像爲了想要止住太過辛苦的咳嗽,會不讓嘴呼吸,憋着氣一樣。她現在也想,乾脆憋着氣不要呼吸了。
“寧小姐,怎麼弄得這麼狼狽,要我送你嗎?”韓悅晴不知從哪冒出來,冷不丁的從前面的車位處開着輪椅出來了,是啊,開着,她那輪椅能自己靈活把握。
寧唯瞥了她一眼,便不由地擡頭挺胸,弱了什麼也不能弱了氣勢,然後大邁步的往前走,冷笑了一聲,“韓小姐要拿輪椅送我,我卻不懂得操作規範,也不懂得開,消受不起。”
“哪裡啊~”韓悅晴嬌柔的反駁了一句,寧唯剛好走到她的身側,她便把放在踏腳處的腳一下子踩在地板上,簡直是身姿輕盈如羽毛般站了起來。
寧唯一下停住腳步詫異的看着她,“你沒有受傷?”她心裡立刻否認了自己的這個提問,她親眼看着韓悅晴腳上流滿了血,就連現在,她的腿上也還纏着紗布的,只可能是沒那麼嚴重。
看着韓悅晴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好像很享受和欣賞她現在的驚訝,寧唯冷笑了一聲,“原來那天約我吃甜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來冷血心狠的人非韓小姐莫屬。
跳了那麼多年的芭蕾突然不能跳了,倒是沒有顯得多痛苦,反而很快就能轉動腦子,想着怎麼利用這次的傷讓人栽跟斗。”
“痛苦有什麼用?你看你現在,還不夠痛苦嗎?可洛昊依然不會屑於給你多一點的眼神,你現在應該很能體會我的心情了纔對。”韓悅晴因爲做出厭惡的表情,顯得很猙獰。
她哼了一聲,從寧唯身邊經過,繞到她的身後,語氣輕蔑:“我要是腿好好的,怎麼能利用你寧唯那顆慈悲之心?如果我腿好好的,你和洛昊又怎麼能在這種場合翻臉?”
寧唯站定在原地不動,完全不將一直繞着她轉圈的韓悅晴看在眼裡,即便韓悅晴使了點手段,她和洛昊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卻沒有她多少事,原因全在他們二人自己。
“既然得逞了,就好生去享受獨佔洛昊的時光,特意找到我跟前來落井下石,細數自己如何口是心非,卑鄙無恥的事蹟給我聽,是來找成就感的嗎?”寧唯眸光如寒冰刺骨般側眸掃了她一眼。
韓悅晴突然仰頭朗聲笑了起來,笑聲詭異而響亮,她收住笑聲以後,狠狠剮了一眼寧唯,“寧唯,你知道你失敗在哪裡嗎?太高估自己,還單純的以爲這個世界是簡單的!
而我韓悅晴不同,我可以忍,也不會在自己的獵物面前暴露出殺意,爪牙只在競爭對手面前露出來,這就是爲什麼我對你做過許多所謂卑鄙的事,但是洛昊卻不會因此討厭我一樣。
因爲我在他面前是無辜善良的,我的手段,即使他心中有數,又或者聽你說了,他沒有親眼所見,那也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影響不了我在他心裡的位置!而你”
“你能別說了嗎?我真的沒有興趣聽你的成功史,洛昊你只管奪去啊,我現在也留不住了,也不會去搶,你拿去吧。”寧唯面露疲色,說罷徑直往前走去。
被打斷的韓悅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突然就衝上前,手掌啪一下打在寧唯的頭頂,同一時刻,抓着她頭頂的頭髮往後拖。
韓悅晴五官扭曲在一起,發瘋般邊拉扯寧唯邊說:“洛昊本來就是我的!不是你寧唯不要讓給我!而是洛昊選擇了我!你不要總用這種看不起人的姿態對我!啊!”
韓悅晴力道一下子加重,一下子又往前鬆了一下,然後更加大力的往後拉扯,寧唯整顆頭顱都在她的擺弄之下快要痛到爆炸,加上事發突然,她整個都被扯得掀翻了,毫無招架之力。
耳朵被韓悅晴穿透雲層的咒罵聲和尖叫聲充斥着,一陣乏力暈眩上來,她往後伸過去想要反擊的手無力的垂落在身側,雙眼一翻,‘砰’聲倒在了地上。
像是移軸鏡頭下一般,她的眼前如同被虛化了,臉貼在不知被多少車碾壓過的地板上,看着許多重疊模糊的影子一直朝她這裡撲過來,她想啊,怎麼會這麼多人呢?
難怪剛纔韓悅晴這麼放心的說話,這麼放心的尖叫,這麼放心的展露自己不如新聞上說的那麼悲慘,也並不是傷到連走路都要過一陣的腿,她一定讓人把這個停車場都包圍了吧?
可是爲什麼啊?又不敢打死她,爲了出一口氣她就這麼下大手筆啊?她渾渾噩噩的,已經不知道疼痛,就像困了一樣想要閉上眼睛,眼皮一直打架,可又好想看清,現在造成混亂的人是誰?
“老大還是不吃嗎?”樂逸迎上去問端着冷了的飯菜從包廂出來的小李。
小李垂頭喪氣的搖搖頭,“煙意姐開始好好的哄,後來一看到老大就罵她,現在看到老大,連煙意姐都是隻顧着嘆氣什麼也不說了。我聽說煙意姐還去了景匯,但被保安攔着,沒見着。”
“真是什麼辦法都用了,老大就是鐵了心要餓死自己了。”樂逸臉垮得跟天塌下來似的,想到外面的新聞鋪天蓋地在說老大和那個洛總裁的婚變,他就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