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谷打探一番之後,蘭君芙心裡就有底了。
然後,便是與赫連雲宥帶來的軍隊匯合。
袁大人同樣跟隨着,當他看到跟隨赫連雲宥一起帶兵過來的後將軍封少鴻時,激動了。
“封將軍!”激動的袁大人顧不上帝后還在自己面前,激動地迎上去。
“袁青?”封少鴻也看到了袁青,這位曾經他的左膀右臂,因爲受傷從戰場退下留在焦霞郡防守的心腹。
“是末將.....”男兒有淚不輕彈,袁青激動過度,眼裡已經溼潤了。
看到他們這樣,赫連雲鸞也是感慨萬分。
這是戰場上用鮮血和生命見證的戰友情誼,是用生命和信仰效忠的忠誠和勇敢。
赫連雲鸞朝赫連雲宥示意一番,把空間留給二人,想必他們會有許多話說,沒準還會來個對酒當歌。
赫連雲宥這次帶兵前來,按照赫連雲鸞的吩咐,把士兵留在鬼王谷附近,他單獨帶着主要將領易裝後來見帝后。
“參見陛下!”赫連雲宥是知道這次自己帶兵過來的目的,說實在,他的心情是忐忑的,因爲叛軍的首領,曾經是他的父親兄長。
雖然,最後自己被當做棄子利用後遺棄了,自己也報復性的投靠了赫連雲鸞。
到底是血脈親人,大秦律法裡還有連坐刑罰呢,一人犯罪,全族連坐,赫連淳奚帶着赫連雲鸞造反,這般大罪,就算赫連雲鸞不訓斥他他心裡也是沒底的。
“雲宥,怎麼突然跟朕這般生疏了?快起來。”赫連雲鸞倒是沒什麼心思,親自把他攙扶起來。
“赫連雲洛他......”赫連雲宥摸不準皇上怎麼想的,猶豫一下一咬牙,直白說道,“還有......”
“從來只有子不教,父之過,可沒有聽說過父不教,子之過的。這點不關你的事。”赫連雲鸞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示好,赫連雲宥跟他之間的事蘭君芙特別跟他從頭到尾說了個清楚明白,說起來以前還是互相看不順要,還互相設計過,最後卻是站在同一陣線上,成爲互相信任的兄弟。也是世事無常。
這是他目前唯一跟他同一陣線同一輩分同一年齡段的兄弟了。文王和燾王是好,卻到底是皇叔,差了輩分。赫連雲楓是他最小的堂弟,現在還在書院苦讀呢,年紀小小的五官都還沒張開,一個年畫童子的模樣。
就衝這一點,赫連雲鸞也不會折辱懷疑他。
“朕讓你過來,也是因爲鎬京這支儲備軍本就是晟王府有關係的,你來接手帶領最好不過了。若是你表現的好,日後還有你大展身手的機會。”
“是!謝陛下!”赫連雲宥知道,大秦不會一直只偏安一隅,赫連雲鸞不會只甘心於安享富貴——若是如此悠閒懶散的性子,他就不會看上一個厲害的比男人更甚的皇后了,這樣的虎後標準,幾乎是間接說明了赫連雲鸞的野心勃勃。
日後有大展身手的機會,還給他曾經晟王府的兵權勢力,這幾乎就是說,日後他可能會有徵戰天下的機會。
對一個男人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沙場縱橫,馬革裹屍,更英雄仗義的方式了,尤其是一直生存在父兄壓力下的赫連雲宥,他更加希望,能憑藉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而不是憑藉血脈當一個閒散王爺。
兩兄弟通了氣,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蘭君芙在赫連雲鸞身後含笑看着,並沒有多言,她知道,兄弟與夫妻到底是不同的。赫連雲鸞需要跟自己夫妻恩愛,也需要跟兄弟兄友弟恭,這樣他對於家的期待纔是完整的。
都說帝王高高在上,高處不勝寒,可她更希望赫連雲鸞即使坐在天下至尊的位置,也是溫暖的有親人、家人、愛人陪伴着,衆星捧月的擁護着。
商議完畢後,赫連雲宥帶着封少鴻回去待命,除了待命,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使命,就是把叛軍引到鬼王谷附近,並且在雷雨天到來的時候,直接把人逼入鬼王谷。
既然不確定叛軍到底走哪條路,直接用拳頭逼着他們選擇那條路,豈不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雷雨天的時間,會由蘭君芙來確定,在此之前,赫連雲宥和封少鴻先把叛軍逼到鬼王谷附近待令便可。
無論是威逼,利誘,還是親情感化,都隨他們自由發揮,他們只需要看到結果。
於是,赫連雲宥開始無恥的果斷利用自己的親情感化,一天一封的節奏,給赫連淳奚和赫連雲洛信鴿傳書起來,至於內容,要多肉麻有多肉麻。
“父王,雲宥又來信了。”赫連雲洛哭笑不得的拿着赫連雲宥的信件來找赫連淳奚。
被先帝剝奪了晟王封號和皇族身份,還被賜永生看守皇陵的赫連淳奚,被赫連雲洛率領的叛軍從皇陵營救出來之後,就搖身一變,成爲了“聖王”。而赫連雲洛也從晟王府世子變成了“聖子”。
赫連淳奚揉揉右肩,上次他差點就被白虎一刀從肩頭砍斷胳膊,現在雖然傷勢好了許多,卻正是結痂癢癢的時候,也使不上大的力氣。
不能撓,只能隔着衣服撓癢癢,原本有美貌小丫鬟給他按摩,赫連雲洛一進來就打發下去了。
赫連淳奚自己一邊輕輕撓着傷口,一邊問道:“這次是想你還是想我了?”
“想娘了。”赫連雲洛諷刺的笑笑。他娘早就死了,在丈夫兒子拋棄她跑路後,王妃不想拖累家人,也不想連累孃家,直接自殺謝罪。
從頭到尾,晟王妃其實是最無辜的人,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賢淑女子,唯夫是從。晟王讓她去威脅看守泰王妃,她聽從;晟王讓她聯絡鎬京的孃家兄弟造反,她依然聽從;晟王帶着赫連雲洛跑路,讓她自己留在晟王府拖住赫連雲鸞的追兵,她也依然聽從。
到了最後,她用生命實現了對夫君的忠誠和服從,自己享受的,可能只是赫連淳奚虛假的情意。
連赫連淳奚到底什麼時候有爭儲稱帝野心都不知道,赫連淳奚對自己王妃到底多少情意可想而知。
也正因爲如此,她死後,赫連淳奚還是有幾分愧疚的,這是他真正虧欠的人。
現在聽到赫連雲宥寫信提及此事,赫連淳奚心虛作祟,就覺得赫連雲宥是不懷好意的諷刺自己利用王妃。
“呸!指桑罵槐。”
赫連雲洛明白父親的心思,老實說,他對於母親也是愧疚的。但又覺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等他們成事之後,給母妃享受皇后規格的葬禮就可以了。
於是赫連雲洛直接跳過母妃的事,說起來其他的:“父王,其實倒不用這麼生氣,雲宥的心思我們都看得明白,不過是打感情牌,既然如此,我們也可以打感情牌嘛。”
“你是想收攏他?”赫連淳奚揉肩的手停頓了一下。
“正是如此。”赫連雲洛把弟弟的信遞給父親,“他在心中說帶來了咱家當年在鎬京佈置下的軍隊,說至少一萬,若是這一萬軍隊能爲我們所用?”
“赫連雲宥不會那麼傻,真的把兵權只交給雲宥一個人。”赫連淳奚冷笑一聲,對赫連雲鸞的恨可謂是刻骨銘心,“而且那些人也不是傻子,現在咱們可謂是燙手山芋,誰願意跟咱們走?”就算現在有些兵馬那又如何,基本不是江湖上收買的亡命之徒,就是民間坑蒙拐騙之輩,正規軍隊少得很。
就連兵馬,也是偷偷摸摸弄到手的,看起來叛軍口口聲聲喊着幾萬大軍,深得民心非常壯觀,實際上情況爲何,赫連淳奚兩父子自己心裡清楚。
赫連雲洛信心十足搖頭:“不需要收攏軍隊,只需要到時能利用一番,調虎離山,聲東擊西,都可以,只需要雲宥配合我們,這點小事完全可以做到。”
“你的意思是?我們配合雲宥,也來打感情牌,然後反過來利用他?”
“不錯。他給我們透露的信息不知是真是假,若是能套出更多的消息就好了。”
“他對我們的情況也不知底細,這倒是個好主意。”
“那孩兒就去回信了?”赫連雲洛拿回赫連雲宥的信,打算好好研讀一番,然後專攻赫連雲宥的感情弱點來回信,“總是讓弟弟如此牽掛,不回覆一番,也是有愧在心。”
“去吧,事情辦得漂亮點。”這是自己最驕傲的兒子,赫連淳奚給予他充足的信任。
“父王放心,當年雲宥還瞧不上我呢。”赫連雲洛輕笑,他的僞裝可向來成功,當年扮演天真無知的晟王世子,赫連雲宥瞧不起他的“富貴紈絝”“不知上進”,他是看在眼裡,笑在心裡。赫連雲宥不過是看起來聰明的傻子,那些小把戲他看的是一清二楚,就像現在的感情牌一樣,實在是手段拙劣的可笑。
當年能玩弄他於鼓掌,現在依然如此。赫連雲洛信心滿滿,自從他當了叛軍之後,憑藉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拉攏人心,看似現在是淪爲草芥,卻是比以往更得人心追捧,這也讓赫連雲洛對自己的蠱惑能力無比自信。而且叛軍中不少人腦子有限,更好操控,對他死心塌地的貢獻一切,財富,資源,女眷,甚至是女下屬願意自薦枕蓆。
打的就是造訪的旗號,他再也不需要擔憂自己的翩翩公子的名聲,肆意玩弄人心,肆意豢養美人,他玩的無比開心,甚至覺得比當年當一個被衆人盯着的束縛諸多的世子要肆意享受多了。
他在江湖民間歷練,赫連雲宥在皇家享受富貴悠閒,想一想就知道誰更有手段。
不屑地輕笑一聲,赫連雲洛完全沒把赫連雲宥看在眼裡,優哉遊哉抱着玩弄的心情回信去了。
等到赫連雲洛離開後,赫連淳奚捂着胸口,那裡,有他連自己兒子赫連雲洛都沒有告訴的秘密。
“實在不行,我還有赫連雲鸞的把柄,希望到時不要逼得我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