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試圖擺脫身體對它的束縛,可身體顯得較平常無力得多。意識漸漸復甦,視力開始起作用,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
我猛然睜開眼,掀開被單的一瞬間,這個季節該有的溫度馬上將我的身體包圍,隔着一件單薄的睡衣,而身體裡的那股力量似乎在此刻完全得以釋放。
我坐在衛生間,不知是否把浴霸打開,完全無法自然睜開雙眼,我捂着臉等待。
肚子在這個時候咕嚕地響,沒有感覺疼痛,那就是飢餓的信號。
我一邊拍打面龐,走到客廳裡,桌上擺着幾近結冰的米飯和如果凍般的魚。
我靠近裝有魚的盤子,用手指去觸摸,快要靠近的時候,如寒冰在詮釋它的體溫。碰上去的那一刻,我才徹底理解它。
我把他們端到微波爐,等待的時間永遠是漫長的,寒冷並沒能阻擋我的睏意。
我一頭摔在桌子上。
忍住疼痛睜開眼的時候,我在一個樓梯前。那是一整條漆黑的巷子。
這裡的房子門前都有一個短暫的樓梯,我面前的這個上面還有粘稠的紅色,我感覺頭上有汗,擦下來的也全是紅色。
只感覺暈眩,拿出手機的時候,有數以萬計的消息正一條條彈出。
“危險。”
“晚上9點前一定要回家。”
“你在嗎?”
“李影!”
“回話啊!”
“???”
陽然,這是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彙。
陽然是誰?
他爲什麼叫我李影。
李影又是誰?
突然眼前一黑,我被不太舒服的容器包裹。
依稀記得陽然給我的最後一條消息是在晚上8點58分。
我伸手探着身上的衣服,手機好像掉了,我連彎曲手臂的力氣都不想用。
緊接着停住了,我的身體被擡起來,能感覺到是橫在空中。
咣噹一聲,我的傷口撞擊到鐵板上,在鐵板上向着力的方向滾動,直到鼻子撞擊在像鐵的欄杆上,發出噔的聲音。
直到我能感受到自己還有心跳爲止,已經徹底沒有力氣,期間我絲毫不能發出一丁點聲音,任憑引擎發動。
是什麼呢?
我莫名其妙地發問,卻對問題毫不知情。
“噔!”這一次對於我而言,真的是巨響,我雙腳一蹬眼睛就迅速睜開了。
房間裡只剩下身後廁所打來的橙色浴霸燈,暖暖的。微波爐也正以微弱的方式,一點點將自己熄滅。
手機在房間裡作響,我接通,是陽然。
他對我說了很多,問了很多問題,我只覺得我都知道,回答了一句剛睡醒。
我突然就覺得他說的話好無聊,彷彿一本日記被看過好多遍,我只是伸出手仔細地看着,他見我不再說話也停住了。
“那你不是還沒吃飯?”陽然話音一轉。
“對哦!”我纔想起來微波爐裡還有東西。
“你晚上吃什麼?”他問。
“魚。”我滋滋地發出聲響。
“……那你先吃,吃完了說一聲就行了,我不掛語音看會書。”
我並不覺得他真的願意等我吃完,暫且用米飯餵飽自己,加一點魚湯,沒幾分鐘就回到牀上,我說:“好了。”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他說。
他又要我回答那個問題嗎,我這樣想。
見我不做聲,他直接問了:“你今天做夢了嗎?”
這個問題讓我意外,我本以爲他對這些毫不在意,甚至排斥。
“做了。”我說,揣着期待與不安。
“嗯,李影,是吧?”他接着問。
“……嗯。”我在猶豫,我好像現在會做另外一個夢了,但是我不能肯定要將這件事也告訴他。
“那好。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你可以從頭跟我說嗎?從你第一天跟我說你夢到她的夢開始。”他很認真。
我開始斟酌他的話,他說夢到她的開始,夢到她。我不覺得她是夢,我只是不甘心。可那就是夢,我這樣告訴自己。
我有分寸地把整個夢敘述給他聽,儘量不保留不遺漏。
他驚訝,我能記住這麼長的故事,何況是夢裡的。
其實被稱爲夢裡的故事,我似乎要比現實的生活記得更加牢固,牢固得就像……我沒敢繼續設想下去。
然後他再沒說什麼,他說解夢需要時間,需要故事更多的內容,他讓我好好休息,明天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