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早晨的宿舍空無一人,宿舍不遠處是大型足球場,陽光毫無阻礙地灑進來,幾隻鳥像在窗口發出嘰嘰喳喳的對叫聲。
“你來啦,依然!”文靜開門第一個看見的是我。
“什麼?今天要領軍訓服嗎?”我指着她們手中的服裝袋,卻好像是空的。
“說什麼傻話呢,都已經結束了!早上就是和影影一起去退還軍訓服呀?”文靜把空的服裝袋拎起來給我看。
“你這幾天去哪啦?”李影也問。
“我,沒有啊?”眼前的一幕,聞所未聞。
“好啦!這不是回來了嗎?”文靜拉着李影。
“陽然是吧?”不知李影從哪裡抽出來的筆記,上面東倒西歪地寫了好幾頁這個名字,但我一眼就能認出自己的字跡。
“你們見到陽然了?”我這麼問道。
“依然……”文靜溫柔地喊我。
“你看吧!”李影一把將筆記扔在我的腳下,對着文靜說:“走吧”。
“你們還沒回答我呢?”我呼喊。
緊接着門被狠狠地摔上,“像什麼話!”
“好了好了,讓她一個人呆會。”
兩股聲音漸行漸遠,我蹲下撿起被蹂躪得不堪的筆記——陽然。
“陽然到底是誰。”我感覺身體微微發顫,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一幕,十分不安。
我決定去睡覺。
閉上眼睛,心像刀絞,這難道就是我苦苦追尋的記憶嗎?
面對曾經只能記住最多一個星期內的事情的我,我本不應該承擔這樣的折磨。
可我也不曾記得這一個星期我去過哪裡,我離開過嗎?
回想起剛纔文靜所說的軍訓結束,可我不是剛陪李影報名參加社團的嗎?
失去和得到,原來都是沒有意義的,這是我還有意識的時候,想通的最後一句話。
我再一次出現在樓梯口,和一整條漆黑的巷子。
這裡的房子門前都有一個短暫的樓梯,我面前的這個上面還有粘稠的紅色,我感覺頭上有汗,擦下來的也全是紅色。
直到這裡,我全身的寒毛都將豎起,這不可能。
我沒有點亮屏幕,我沒有理會別人發來的消息。
我在黑暗中試圖憑藉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我想要跑。
“跑?跑去哪裡?”面對漆黑一片的巷子,我除了寒冷的身體,只剩下恐懼的內心。
“向前跑!”對,向前跑。
我跑到眩暈,跑到眼前的巷子比剛纔還黑,跑到汗真正的順着臉頰在向下流淌,我想跑到離這很遠的地方去,然而突然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讓我所有的思緒全都放空,我摔倒在地上。
那個東西滑到不遠處亮了,上面彈出一條條消息,我看不清消息的內容。
當我把頭轉向這似曾相識的樓梯口時,一抹血紅色讓我再次陷入黑暗。
身體被橫在空中,發出咣噹一聲,鼻子撞擊在像鐵的欄杆上,發出噔的聲音。
可能是太累了,我虛脫到失去意識。
我感覺到鼻子陰冷。
睜開眼已經是傍晚,窗外殘餘一些橙色的暖陽,桌子上有放好的米粥,旁邊是鹹菜。
還有一張紙條,落款劉影。
“真的無所謂的。”我嚥下一口,含着一根鹹菜,心裡卻異常平靜。
我走出宿舍,將吃完的餐盒扔到垃圾桶,直到這時,她們倆仍舊沒有回來。
幾乎就是那天的時間點,我指的占卜那天。
一個邪惡的想法重新回到我的腦海,灌入我的身體,侵佔我的靈魂。
出來的時候我在桌上留下落款是我的紙條,無非是很感謝,很幸福。
但願不會被理解爲我將去跳樓自殺或者離校出走爲好,因此我註明我只是吃飽了出去走走,並且附上一個可愛的笑臉圖案。
那是我們入學前常常互發的一個表情,兩隻眼睛閉得很緊,吐出一撮舌頭。
“您好,一位嗎?”門口的店員招呼我。
我左顧右盼,這店員好像很陌生,但當我看到門簾時,我又確信是同一家。
他把我帶到門簾下,讓我自行進入就好。我最後看一眼店員,他的微笑讓我很放心。
“或許我離開的真的有點久。”我在心裡默唸。
“請坐。”門簾剛落下,對方便對我說道。
我直起彎曲的身杆,擡頭感受環境的一瞬間,我心跳加劇。
漆黑。這兩個字像釘子一樣瞄準我的心臟,剛纔的“請坐”在這一瞬間似乎成了蓄勢待發的鐵錘。
我撫平裙襬,將屁股慢慢貼到板凳上。
隨即我的身體向上一彈,是鐵凳,寒氣逼人。
我強忍意志慢慢去接受他,坐下。我感覺到一陣噁心,鐵凳的冰霜之手在我的臀部肆意遊走。
我不敢輕舉妄動,唯有讓心跳更加劇烈地跳動,來作爲對當下環境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