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誘捕再次開始

宋晴拿着電話旁邊的我笑了一下,眼珠子微微一轉,問道:“什麼交代?我們現在是名譽損壞,可不是錢可以打發的。”

“這個……這個你們兩個既然是被人所誣陷的,校方這邊肯定是會爲你們澄清的。能否……能否把電話給蘇芒!”那個毛背心被宋晴耍的團團轉,根本就不敢說宋晴一句重話。

要是以前,就算是借宋晴十個膽子,也不敢跟校領導這麼說話啊。

宋晴把電話拿給我,我接過電話,先打了個招呼,“喂,我是蘇芒。真對不起,老師,我和宋晴並不是有意要冒犯您……”

“沒事,只是這次”飛腳蠻“鬧得很嚴重,校方這邊會盡快恢復你們兩個的名譽。也希望你能幫這一個忙,把飛腳蠻抓住。畢竟,二號樓也是你們住的地方,你們也不想看着二號樓人心惶惶,不是嗎?”毛背心用語重心長的口氣,對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校方都做出了這種讓步,我肯定不能不知好歹。

在電話那個頭,稍微猶豫了一下,就說道:“那我盡力一試。”

“那就多謝了。”毛背心在那頭掛斷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感覺很沉重。

屍妖的那兩雙腳危害應該不小,毛背心在電話裡整個語氣都不對,似乎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需要我這樣的陰陽先生立刻去解決。

“小紅,我們二號樓到底有幾個女生出事了?”我凝視着硃紅,希望能提前從她的眼神裡知道答案。

硃紅聽我這麼一問,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回想之後,才說:“我……我知道的有四個人,都是斷了腳的。只有葉美景的腳找回了……”

“四個人四雙腳,其中三個人還殘廢了……”我想着這個事情心情也變得十分的沉重,這雙屍妖的腳可真是,居然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而且這雙腳因爲沒有了身體的負累,雖然殺傷性不大,卻靈活多變。如果能抓到它,只要一個三清破邪咒就能把它給徹底制服。

可是這東西跑跳的速度和反應,都非常驚人,甚至能飛到天空中去。

這種能力,哪怕是南宮池墨出來,都未必能拿下它。

因爲道術再高,只要這東西往天際一飛,大家都拿它沒辦法。之前一次,它只是跳進池塘裡,張靈川和宋晴就已經無計可施了。

這個該死的腳,怎麼就那麼麻煩呢?

硃紅在旁邊吐了吐舌頭,“是學校領導打來的嗎?你們兩個現在是領導跟前的紅人兒了,那個宿管阿姨要倒黴了。不過……蘇芒,你真的有辦法抓到那雙腳嗎?感覺它來無影去無終的。”

那雙屍妖的腳,能上天入地的,我的確是憑空抓不到它。

所以校領導跟我一開始提起來這件事,我是拒絕的,我不想答應我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我們這頭因爲這件事情名譽受損,完全有理由推託過去。

可畢竟這雙腳和我跟宋晴有關係,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拒絕校領導的請求。在我的心中,我在這件事上是有一定的責任。

是完全有義務,要去做好這件事的。

“暫時沒辦法,那東西會飛,我又不會飛。難道還能飛到天上去抓它不成?”我搖了搖頭,雙手託着腮,看着書桌上正在不停的轉動的秒針發呆。

還有幾天,南宮池墨就要冥婚了,我都沒想好要送他什麼禮物。

現在還惹上屍妖的腳這件事,這日子過的可真是夠煩的。

硃紅見我這個頹然發呆的樣子,也有些鬱悶了,“那你還答應了校領導。”

宋晴嘆了口氣,“是我魯莽了,要是不和他們提要求,要求恢復名譽什麼的,蘇芒果也不會攬下這麼個活兒。那東西一飛到天上,我們就沒轍了。等等……蘇芒果,你說陰陽代理人,是不是會飛?”

陰陽代理人是活人的靈體出竅,以靈體的形式行走陰陽兩界,稱之爲陰陽代理人。這個靈體肯定是會飛的,張靈川變成靈體的時候,那身體是基本不受任何地心引力限制。

宋晴言下之意,是讓我找張靈川,或者司馬倩幫忙?

可是要是張靈川能解決這事,校領導未必會在電話裡那樣懇切的求我和宋晴,想來他們已經是素手無策了。

想來要抓這雙腳,不是說會飛,就能簡單完成的事情。

“什麼陰陽代理人?也是陰陽先生嗎?”我清楚陰陽代理人在陽間是絕密,肯定是不能讓硃紅知道的,隨口就裝起傻來。

宋晴一開始不理解我的反應眼睛一下就瞪圓了,她和我對視了一眼,看着我眼睛裡表達的意思。大概也是明白過來了,纔沒有繼續的糾結陰陽代理人的事情。

宋晴乾巴巴的回了我一句,“是啊,陰陽先生的一種。”

說完,她又低頭去看自己手裡頭的書了。

而我還要一邊想辦法,一邊去看周易的內容,那些古人研究出來的東西還真是博大精深。乍一看看不懂,可仔細研讀,又覺得回味無窮。

我反正和老爺子已經要了很多電子版的有關風水學的書,看完手裡頭的這本,我還希望能接下去往下看。

如果張靈川不介意,我更想多看看他張府留下來的,玄門正宗裡的典籍。這樣一來,我的想法不免是貪心了,都打起了張府祖傳的書籍的主意。

晚些時候,張小甜也回來了,只是回來的時候眼圈紅紅的,好像哭過了一樣。她進來以後,也沒有跟我們打招呼了,直接就趴在桌子上。

她的頭埋在手臂上,好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

“怎麼了小甜,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我扔到了手裡頭的葬經,將手搭在了張小甜的肩膀上。

張小甜哭的稀里嘩啦,發現我在她身側,纔起來摟住我。她將腦袋靠在我的身上,一邊小聲的啜泣,一邊就斷斷續續的說:“蘇姐……蘇姐,我媽媽給我買的生日禮物沒有了。是被那雙腳偷走的,它不會再還給我了。”

“你說的是那雙百麗的黑色高跟鞋嗎?”我刻意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問她,想安撫住張小甜的情緒。

百麗的鞋子可是很貴的,隨便一雙都要上百塊。

張小甜有一雙她媽媽攢了好幾個月的錢,給她買的一雙百麗高跟鞋。她一直都放在鞋盒裡,平時都捨不得拿出來穿。

張小甜的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委屈的喊出來,“是啊,太可惡了。”

可惡?

可不可惡我不知道,因爲清楚那雙腳其實沒有思考的能力。

它只是憑着生前的喜好來做事,大概是活着的時候比較喜歡漂亮鞋子。所以,死了以後纔會到處去找漂亮的鞋子帶走,就跟得了任性的公主病一樣。

還有,它奪走別人腳,恐怕不是出於鬼物的殘忍。

反而是因爲這個東西,它害怕孤獨,它只是來寢室樓尋找和它一樣的同伴的。

聽張小甜一訴苦,我反倒是想了一個辦法可以把那雙腳給抓住,“小甜,你先別哭,也許我能幫你把鞋子找到呢。”

“真……真的嗎?”張小甜還不是特別確信我說的話,語氣有些不確定。

我笑了,隨手就揉了揉這妮子後腦勺上凌亂的髮絲,“小妞,是不是真的,今天晚上不就知道了。是吧宋晴?小甜啊,你的鞋子能不能找到,那還得看宋晴肯不肯配合。”

“你別叫我!蘇馬桶,我可不知道你的計劃是什麼。我更幫不上你什麼忙……”宋晴放下書,一臉十分抗拒的樣子。

我掃了一眼宋晴修長的美腿,嘴角輕輕一揚,“怎麼能幫不上呢?小晴,你的腳那麼美,你說屍妖怎麼沒看上你的腳呢?”

現在是初春,大家都穿着毛拖鞋,還不清宋晴的腳。

她的腳可謂是白皙透亮,那就跟打了好些美白針一樣,白近乎透明,都能看到裡頭的血管。每次夏天裡洗完澡,穿着夾腳拖,都是一道明晃晃的風景線。

“蘇芒……你不會是想……”宋晴臉色一黑,一腳就踹在我的凳子上,“臥槽,我都懷疑我是不是你朋友了,你這不把我往死裡坑麼?”

“得,您還說這麼嚴重。屍妖的腳還不是您一根手指頭,就碾成齏粉的?”我要宋晴幫忙做事,免不了要阿諛奉承。

可她好像炸毛了一樣,非要在語言上和我對着幹,“這不是實力的問題,你要我這個如花似玉的花姑娘去誘捕那腳,你忍心麼?”

“你知道花姑娘是什麼嗎?”我感覺我眉骨的位置輕輕的抽搐了一下。

宋晴臭美的兩手放在自己下巴上,做了個開花的動作,“我當然知道花姑娘是什麼,青樓前賣笑的。你看本姑娘,像不像警校一枝花。”

“菊花。”我也是順嘴一說。

她就衝上來要削我一頓,聽到張小甜低低的,吸鼻子的聲音,我們倆的打鬧才停了。

宋晴白皙的手指頭在張小甜的側臉上捏了一下,“怕什麼,晚上我這個花姑娘,就去幫你把鞋找回來。別哭啊!乖!”

她還挺會哄人的,聲音柔和好聽。

可是張小甜哭的更厲害了,她抱住了我們兩個人,“這樣你們太危險了,一雙鞋而已,我捨不得你們冒險。好多人的腳都沒有了……”

“我們兩個不是普通人呢,所以我們兩個不會有事的。”

我低低的在張小甜耳朵旁邊說了一聲,況且這雙腳雖然不是什麼厲害角色,但確實不好抓住,唯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摟着張小甜嬌小的身子,我腦子裡已經清晰的將整個誘捕那雙腳的計劃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其實我的想法很簡單,就跟當時凌翊以太白大人做誘餌,誘捕躲在簡思肚子裡的狗煞的方法是一個原理。

如果不是那種特別好看,特別有吸引力的腳,我真怕那雙屍妖的腳不來。

所以,我想想宋晴那雙大白腳,忍不住纔會打起她的主意。

宋晴平時大大咧咧的,穿的衣服主要是森女系的,出去就是一種文藝女青年的範兒。人家屍妖的腳跳專門跳的高跟鞋,也沒見會找一些森林系的草鞋帶走。

她衣櫃裡大部分都是那種文藝範的衣服,實在是難找那種像樣的小洋裝的公主裙。

我和宋晴翻箱倒櫃的找,踩在櫃子底下找到一件紅黑相間的公主裝連衣裙。那還是宋晴她媽爲了把宋晴培養成小公主特意買的。

結果,宋晴根本就不聽她媽的,那裙子都皺了,我也沒見她穿過一次。

這次爲了誘捕屍妖,宋晴只好勉爲其難穿上去,至於高跟鞋真是別指望宋晴那兒會有。整棟女生宿舍的鞋子又被偷了差不多了,我就在網上找漂亮的高跟鞋圖片。

反正某品牌新一季的單品單品,每一次都會在我學校門口的專賣店上新。

我和宋晴大概猜了那雙腳會喜歡的鞋子,自己掏腰包跑到學校門口的鞋店找到了那雙鞋子,往腳上一套,卻是好看極了。

宋晴是那種大長腿,皮膚卻比白人還要白。

大冷天的沒穿絲襪,小洋裝配上裸色高跟鞋,踩在街上,那簡直是百分之兩百的回頭路。尤其是那誘人的腳踝,白生生的就跟剛切好的脆蘿蔔似的。

我看我們寢室就算是龍潭虎穴,那屍妖的腳,也要經不住誘惑,跑來送死了。

在學校附近的雜貨店,我還得意買了兩捆紅繩子,纔回的寢室。

然後,我就讓她往自己的書桌旁一坐,而後我拿着雜貨店買的紅繩子。學着那個白道兒的方法,在房間里布下了一根根的紅線。

畢竟,那天晚上和白道兒一間房間,不是白呆的。他的那些佈陣的手法雖然詭譎,但是所佈下的陣法我都認識,所以學起來很快。

如果是外行,恐怕就沒有我這個學習速度了。

之所以用紅線,是聽說邪祟之物看不見紅線,紅線又能夠辟邪。所以可以用來佈陣,引誘邪祟之物進來。

我還聽說道門中其他倒是用的紅線,都是用硃砂和雞血浸出來的紅色。也有更奢侈的,用黑狗血。

現在的黑狗,純色的那種,隨便都要上萬吧。

除非能找到那種純黑的中華田園犬,興趣還能混都一把便宜的黑狗血。但是,現在這個社會是雞命不值錢,狗命很金貴,所以已經是見不到用黑狗血浸泡的紅線了。

這是我第二次用紅線佈陣,第一次是在屍妖的身上捆綁破邪咒,那個還比這個難一些。因爲屍妖的身體大小很有限,紅線穿插的過程中,需要特殊的技巧。

這邊宿舍房間很大,布起來要容易的多,就算我不熟悉專業知識。偶爾有一兩個地方佈局的不是很精巧,也不會影響總體的作用。

我拉完紅線以後,大概已經是傍晚了。

宋晴穿着小洋裝坐在椅子上看書,細胳膊細腿的別說還真好看。我要是那雙腳,也會忍不住往這邊撲的。

可那雙腳要是不往這邊撲,我這一下午那可白忙活了。

這一次絕對是一樁不成功便成仁的買賣,我和宋晴兩個人就跟澳門賭博的賭徒似的,手裡頭沒有必勝的把握,只是想在最關鍵的時刻奮力一搏。

忙完了這些,我就到自己的牀上躺着看書,張小甜和硃紅也在自己的牀上躺着。

時間在這時候,變得格外漫長。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頭的天都大黑了,我躺在牀上都要睡着了。外頭一股陰冷的風就直接吹進來了,吹得我渾身發寒。

寢室的大門開着,門口突然就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繡鞋。

那繡鞋站在門口,天空中的月光照下來,將上頭金色的蓮紋繡線照的金燦燦的。繡鞋裡面的那一雙腳似乎浸泡在水裡過了,在地上每走一步路都會在寢室裡的水泥地上,踩出一個黑色的水漬來。

水漬漆黑惡臭,也不知道是打哪兒來的。

總之,就是讓人覺得想吐。

它進來之後,就開始如同舞者一樣,在房間裡的紅線之間跳舞。每一個舞姿都是那樣的嫵媚動人,我承認,沒有身體的腳,纔是最靈動的腳。

在這雙腳的後面,居然還跟着兩雙傷口血跡結痂的腳。

這兩雙腳上一雙套着漂亮的紅色高跟鞋,另一雙是金色的水晶高跟鞋,一看都是價格不菲的高跟鞋。

這另外兩隻腳畢竟只是從普通人身上弄下來的腳,不會像屍妖的身體一樣,不腐不壞。它們都已經是長滿了黑色的屍瘢,腳部的肌膚也開始大面積的腐爛。

在腐爛的瘡口,堆積了無數幼年的蛆蟲。

三雙腳在我們寢室的空地上跳舞,就跟羣魔亂舞一樣,亂成了一團。時不時,還有個頭比較小的蛆蟲,從腳上面甩出來。

掉到地上,或者某個人的牀上。

那東西實在是太噁心了,驟然間掉到我的牀上,我只是覺得頭皮發麻。特別想用掌心符,一掌就打死這些蠕動的白花花的玩意,可我不敢輕舉妄動。

只能看着那白色的長蟲,在我的被褥上面瘋狂的掙扎蠕動。

我觀察了一眼坐在書桌旁看書的宋晴,宋晴本來就白的過分的小臉,現在就更加的蒼白。簡直就可以用面無人色四個字形容,修長的手指頭直接就是攥緊了那書的書頁。

那周易還是往學校圖書館借的,眼瞅着就是要被她用手指頭摳出一個洞來。

小腿肚子更是緊繃在一起,看起來這個小妮子似乎是腿上也在發軟了。宋晴也沒有她嘴上說的那麼厲害,還打算把屍妖的腳親手抓住,大卸八塊呢。

其實,現在屍妖的腳已經上套了。

只是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啓動紅線擺出來的陣法,所以多等了一會兒。周圍的空氣就驟然降到冰點,空氣裡都好像要結冰了。

我感覺自己身上蓋着棉被,可身子直哆嗦。

“咔咔咔……”耳邊還傳來寢室裡有人被嚇得上下牙齒直打顫的聲音,現在氣氛這麼詭異,我也不好分辨到底是誰的牙齒在打顫。

就聽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房間裡緩緩的響起來,她輕柔的在問:“宋晴……你有腳嗎?宋晴……你回答我,你有腳嗎?”

這被拿走腳,還要回答問題嗎?

這個聲音非常的哀傷,也很詭異,讓我好像聽見了死去那個屍妖的心聲。說實話,她若不是變成屍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生。

我們根本不需要那樣對待她,把她的身體肢解,最後還送去焚化爐燒成灰。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不夠平,她沒變成屍妖,也許現在和我們一樣,恐懼着一切能夠傷害到我們的邪祟。

宋晴臉色已經由白轉青了,但是她還是很鎮定。

她嚥了一口唾沫,嘴角扯出一絲笑,“我有腳,你要我的腳陪你玩嗎?一就一雙腳自己跳舞多無聊,是不是?”

我都懷疑宋晴瘋了,她居然這麼去刺激那一雙腳。

那一雙腳大概沒遇到那麼配合的人,顯然是愣住了。如果宋晴大力反抗,它可能還會強行把腳奪走,可此刻它安靜了。

溼噠噠的身體,站在宋晴不遠處的地方。

只要這玩意再往前一小寸,我就有了百分之百把它困在這個紅線織成的大陣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穿着繡花鞋的腳安靜下來了。

它身後另外跟着的兩雙腳也停了下來,它們就在這黑暗中靜靜的佇立着。

一個淒涼的聲音,毫無徵兆的問出來:“你們……你們有腳嗎?我請問你們……有沒有腳……”

這下我算聽明白了,張小甜和硃紅兩個人的牙齒都在不自覺的打架。

這雙腳已經不是在問宋晴了,它問的是你們!

也就是我們寢室裡的所有人,都成爲了這雙屍妖的腳的目標。

我在牀上坐不住了,萬一它打了張小甜和硃紅的主意,那就糟了。

這兩個人可都是普通人!

可我卻不敢輕易的說話,或者走動,因爲陣眼的位置就在宋晴的方位。這雙腳一旦改變了位置,這紅線大陣就抓不住它的可能。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繡花鞋好像下了決定。

它猛的朝宋晴的腳踝撲過去,我緊張的手指頭握成了拳頭,立刻拉動了紅繩子,啓動了那紅繩大陣。

同時,就見宋晴手中一張黃紙就貼在那屍妖的腳上。

這一點是我沒有料到的,宋晴身上居然會有符籙,而且還是一張有效符籙。說明她在畫符上的天賦,是比我強的多的。

屍妖的腳被紅繩子五花大綁起來,還被宋晴貼了一計符籙上去,身上冒起恐怖的黑氣。一時間,寢室惡臭連連。

那臭味薰得人都睜不開眼,我眯着眼睛,淚水模糊了雙眼。

就見到那兩雙跟班的鞋子也是被紅線纏住,其中有一隻腳可能沒纏的那麼緊。居然是從高跟鞋裡頭掙脫了,我第一時間就從牀上竄下來,想要抓住。

它居然一個拐彎,從寢室的門口出去了。

“小晴,你在這裡看好屍妖的腳,我去把那隻跑掉的抓回來,今天晚上務必除掉所有的飛腳蠻。省得以後麻煩!”我大叫一聲,腳上穿着夾腳拖就去追那隻腳。

那隻腳已經腐爛的差不多了,腳趾頭有一半兒以上都黑了。

腳跟的部位,更是爛沒了。

根據我的專業的知識,這隻腳應該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裡,纔會產生這樣的高度腐爛。而且,它現在跑的方向,正是往我們學校校內的人工湖泊跑去。

我隱約可以猜到,也許屍妖的那雙腳的老巢就在人工湖泊的湖底。

否則,不會每雙腳都是那種溼漉漉的,還有些有被水泡過的那種腐爛的感覺。

我一孕婦本來以爲自己跑不快,誰知在黑夜中,竟然是慢慢的追上那隻腳了。手中的三清破邪咒已經準備就緒了,可前頭就是學校的人工湖泊了。

如果它真的跳進裡面,就說明這個湖泊恐怕真就是屍妖那雙腳藏匿的地點了。

我沒有立時去動手,而是等它一躍而起,準備跳入湖泊的時候。手中的三清破邪咒在招呼上去,那隻腳瞬間就被打的黑煙四起,最後“噗通”一聲掉進了人工湖泊。

這個人工湖泊,在黑夜裡陰森森的。

對面居民樓上瑩瑩的燈火落在湖面上,湖面居然飄着兩盞幽藍色的鬼火。要知道鬼火也稱作是磷火,之所以會有鬼火,是因爲地下埋藏的死屍在地下產生了化學反應,最後纔有所謂的鬼火出現。

學校的人工湖,池塘之類的大部都挺邪門的,尤其是大學的湖泊是最詭異的。

倒不是因爲有學校裡不能有人工湖,而是人多的地方,就會有人尋短見。學校裡的人尋短見無非就是跳湖,或者跳樓,當然我們法醫專業的,花樣會多一些。

這裡就不多說,免得嚇着大家。

以前這座湖每年都有人在這裡想不開,往人工湖裡跳。但是跳下去之後,並不一定會有人知道。學校偶爾清理湖底垃圾的時候,都會從下面撈出什麼失蹤學生的屍體。

這些屍體撈上來,肯定全都是白骨了。

成了白骨之後還要拿去學校的鑑定科,去鑑定和化驗出骨骼主人的身份,其中大部分是自殺死亡。

當然也有他殺,只是查出真相的很少。

大部分都是死無對證,讓學生家屬認領了死人骨頭也就算了。

其實,死在學校湖裡面的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我記得有一次我去江城大學參加一個研討會,江城大學可比我們學校大多了。我就親眼見到一個女生百米衝刺的往水裡跳下去,“噗通”一下就沒影了。

我在南城河邊長大,水性還是不錯的。

那時候年輕有血性,當時就脫了外套,要下去救人。卻被旁邊江城大學的老教授拉住了,他扶了扶老花鏡看了我一眼,說:“人家下去游泳,你管那麼多幹嘛。”

“可是,人沒影了。”我當時很傻很天真的說道。

老教授冷笑一聲,“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看到人跳下去,也救。後來發現,只要想見義勇爲的話,每天守在這裡就好了,根本不會撲一個空。”

老教授身邊的學生,也是見怪不怪了,“就是,每天都有這樣事。你救得過來麼?人家說不定只是下去潛水,過一會兒就浮上來了。至於是尋死還是游泳,過幾天看看有沒有屍體浮上來就好了。”

我當時只覺得心寒,覺得人性是冷漠的,因爲那個沉下去的傢伙,再也沒有浮上來。我就在江城大學研討會了一天,至於之後有沒有屍體撈上來並不知道。

現在經歷了很多事之後,我深深的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江城大學人性泯滅了,而是當一個人想死,別人無論怎麼去攔都是白搭。

只有那個人自己懂得生命的可貴,纔是解救生命最好的辦法。

看着這片平靜的湖面,我知道今天晚上是絕對沒有辦法下水去查看,只能說過一會兒打電話給校領導。將這件事交給校方那邊去處理,先看看湖底是不是另有貓膩。

我都已經轉頭離去了,卻聽到一個冰涼涼的稚嫩的聲音,喊道:“媽媽……媽媽……”

這聲音並不是我肚子裡的寶寶的聲音,我腦子裡很清楚,但是還是出於本能的撫摸自己的小腹,問道:“寶寶,是你在跟媽媽說話嗎?”

我的寶寶在肚子裡砸吧砸吧嘴,睡的香甜。

聽到我這一聲低喚,也只是伸了伸小手,又繼續酣睡下去。

寶寶睡着了,那又是誰在說話?

是這附近的人嗎?

我在這冰涼的夜色裡張目四顧,只覺得心口起了一個豁口一樣的,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告訴我,這面湖泊裡好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湖面上突然就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就跟天空中落下一滴雨滴一樣。

湖面上黑暗的看不清楚任何景物,可北斗玄魚還在我的身體裡,我是能夠看到邪祟之物的。

就見到似乎有一片荷葉一樣的東西,慢慢的從水底升起來。

那東西只出現了一瞬間,然後就消失了。

驚鴻一瞥之下,只看到那東西好似嬰兒一般生着小腦袋,眼睛是通紅的,身子卻是墨綠色的一片。

那種墨綠色就好像牛蛙的皮膚一樣,粘滑的還能折射天上滄冷的月光。

小手在撥弄着水面,但是五根手指之間,是有薄膜相連。

這個手掌倒不像是人的手,反而有點像是傳說中的“河童”。按照道理來說,河童是出生在日本,由多名嬰兒或者孩童死後的怨氣組合而成。

日本是有拜河童的習俗,也有河童乾的形象出現。

可是我國卻很少,老爺子提過,我們國家死去的怨魂也會變成類似“河童”的生物。不過那種生物叫做“蟲童”,在古書《幽明錄》記載,這種蟲童在水裡牛逼的不得了,喜歡破開水裡游泳的人的肚子。

吃掉人肚子裡柔軟的內臟,再讓那人的怨魂和自己的身體融爲一天,從而更加的壯大自己。

這種東西喜歡雨天出來走走,所以鮮有人在陸地上看到它。

因爲這東西到了陸地上,就沒有那麼強悍,很容易被有實力的陰陽先生抓捕。但是這東西在河水裡,是沒有任何陰陽先生敢抓捕的。

畢竟,它乃是冤魂的結合體。

連幽都守衛都對它尖利的爪子敬而遠之,對它們是敬而遠之,凡是遇到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反正,我國境內也很少這樣逆天的存在。

我剛纔只瞧了一眼,也不是很肯定剛纔從水裡冒出腦袋的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河童。因爲這個東西,在我們國家的確很少見。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選擇儘快離開這裡。

即便水裡的真是蟲童,我也不打算過去和它打招呼。因爲我清楚,以我的能力根本就不是什麼河童的對手。

我連屍妖我都打不過,我還是老實回去洗洗睡吧。

回到寢室,宋晴還守在那五隻腳的旁邊,她已經是滿臉倦容。

看到我回來打了個呵欠,說道:“你總算回來了,快,把這些玩意都超度了吧。我都看着它們半個鐘頭了,鬧騰死了。老孃困了,要去睡覺了。”

那五隻腳的確需要人看着,因爲它們在紅線中不停的掙扎。

要不是宋晴往它們上面,一隻腳來了一張三清破邪咒,這些腳肯定是要鬧破天了。只是這些三清破邪咒,沒有北斗玄魚畫出來的掌心符那麼強悍,隨便就能把所有的邪祟打的灰飛煙滅。

這幾張符紙威力弱,也只是暫時壓制住這些腳。

其實,威力弱有威力弱的好處,很多幽魂都是罪不至死,被一下打死了真的是一樁罪孽。可到家的符籙就是這樣,它不能調控威力。

道術有多強,威力就有多強。

“恩,好。”我用佛經超度邪祟,已經做得很熟練了。

五隻腳被超度了之後,已經不不到處亂跳了,倒在了地上。

看着地板上這些腐爛的斷腳,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因爲我居然不知道要把這些噁心的斷肢往哪兒放。

想了想還是用有色的袋子裝了,放在自己的牀底下。

等明天一早,我直接就交給校領導,讓他們去處理這些腳。

上了牀,纔看到褥子上那幾只蛆蟲還在,我真是頭皮在一瞬間炸開來了。恨不得把它們全都搗爛,可是搗爛了難免會弄髒被褥。

只能耐着性子用紙巾包裹了,扔進垃圾桶裡。

再用酒精消毒了有蛆蟲接觸的被子,我身上纔沒那麼難受。只是讓我再睡這張牀,我居然是有點點睡不着。

寢室裡的姑娘今天都受了驚嚇,身心俱疲的睡着了,偶爾還能聽到幾聲鼾聲。

躺在牀上,我將被子蓋在肚腹的位置,腦子裡全都是蛆蟲在我牀褥上蠕動的樣子,胃裡就是一陣痙攣跟反酸,我真的有些堅持不住了。

可是不知不覺,腦子裡又想起,那個從湖泊裡慢慢的浮起來的孩子的腦袋。

那孩子的腦袋上居然長着跟盆子一樣的東西,乍一看還有點像是蓮葉……

想着這些,我居然閉上眼睛睡着了。

在夢裡,我就做夢我在削蘋果吃,削皮的過程中一直很順利。突然就削出了一個蟲洞,然後就從蟲洞裡冒出了一隻肥肥的蛆蟲。

我看到那個蛆蟲就噁心,把蘋果扔到了一邊。

那個被我扔到地上的蘋果居然迅速腐爛,變成一個人的眼窩,從眼窩裡,爬進爬出的都是那種長長的白色的蟲子。

我操,做夢都不讓人消停。

突然,耳邊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很興奮也很雀躍,“蘇妹,好消息好消息……你快起來,起來……”

起來吃蘋果麼?

我腦子遲鈍的想着……

幽幽的睜開雙眼,就看到硃紅那雙大眼睛。

她今天很是殷勤。把我的毛巾和洗漱用的牙刷牙膏都找出來,放在我的牀邊上,“蘇妹快起來洗漱,洗漱完了以後,我帶你下去看告示。真是大快人心……”

我還挺好奇,到底是什麼事讓硃紅這麼興奮。

端起洗臉盆子就往學校的盥洗室裡走去,硃紅一路上就跟着我,我才懶洋洋的問她:“什麼喜事啊?”

“一會兒你下去了就知道了。”這個姑娘還挺神秘的,衝我眨了眨眼睛,非不告訴我緣由。

我進了盥洗室,放下洗臉盆,剛準備擠牙膏。

就見到眼前的瓷磚臺上放了一隻蘋果,夢境當中噁心的景象就涌上心頭了。我立刻移開了視線,就見張小甜在我旁邊的池子裡洗蘋果,看到我在旁邊洗漱,笑着遞上來一個蘋果:“蘇姐,吃不吃?剛剛洗好的呢……”

她是讓我吃蘋果呢?

還是讓我吃蛆呢?

我腦子裡現在還沉浸在夢裡轉不過彎兒來,整個腦子都是鈍的。尤其是眼睛,死死的就盯着那顆蘋果,就好像從它的裡面隨時都會冒出蛆蟲一樣。

原本夢境給現實帶來的影響通常都是不大的,可是這一次不同。夢境已經影響到了我的現實生活,我抑制不住的胃裡面覺得噁心,一個箭步就衝到垃圾桶旁邊。

我即便是在火燒屍妖的時候都沒吐,反倒是現在變得神經有點脆弱。看到一隻普通的蘋果,我就噁心到想吐。

而且腦子裡不停的會響起,昨天晚上蟲童付出水面的一幕。

這一下給我吐得,七葷八素的。

張小甜趕忙過來拍我的後背,給我順氣兒,“怎麼樣了?怎麼樣了?蘇姐,是妊娠反應嗎?你妊娠反應這麼重,其實不應該來上學的。”

“恩,我正打算過幾天就請假回去休息。”我緩了一口氣出來,整個人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從此以後就見不得蘋果。

我的視線刻意避開張小甜手中的蘋果,對着鏡子刷牙洗臉。

結果,回到寢室裡,就見到宋晴在房間裡擺弄一個盆景。那個盆景奇怪死了,是一株榕樹,榕樹上還讓這一隻蘋果。

那個蘋果怎麼看,都覺得像是死人的腦袋。

我捂着胸口差點就吐出來了,然後轉過頭去,和宋晴說話,“小晴,你大早上抽什麼風啊。搞出這麼個東西來,你往盆栽上放蘋果乾什麼?”

“蘇芒,一個蘋果你大驚小怪什麼?我就願意把蘋果房在我的盆栽上了,你管我!”宋晴的聲音高了八度,但是我卻知道,她肯定不是針對我。

而是想在張小甜和硃紅面前掩飾自己做的事情,所以纔會可以和我較勁,說着衝的話。只要我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就不會追問下去。

我把牙刷牙膏放好,才轉移了話題,跟宋晴說:“下去不?小紅說下面的告示欄裡有好事情,要不要一起下去看看。”

“好呀好呀,我要看看學校那些領導怎麼處置那個死老太婆。”宋晴一臉興奮,拉着我和硃紅就下去。

今天是週末,大家都沒有課纔會那麼清閒。

而我剛聽硃紅講有好消息,還想不到是學校處理了那個針對我們的宿管阿姨。聽宋晴講,才覺得很可能真是這麼個事兒。

我和宋晴下去看告示的時候,告示前圍了一羣學生。

等大家發現我們過去看的時候,默默的就讓出一條道,根本就沒人敢在這時候說任何閒言碎語。

那告示欄上赫然就貼着那個宿管阿姨的照片,說她在任期間,偷盜宿舍樓學生財務。

又惡意報警,詆譭我校學生,現在是開除。

並且校方那邊已經就這個宿管阿姨收受賄賂,以及偷盜學生個人財產的事情報警,找警察先立案調查。

我腦子裡幾乎可以想到這個死老太婆的下場,這麼多條罪名,她如果背的不是實至名歸。也頂多只是在2號樓女生宿舍名譽掃地,要是背的實至名歸,所有的證據全都查實了,那她可就是要蹲幾年大獄,吃幾年牢飯了。

在懲治這個宿管阿姨的告示下面,還有一欄紅色的獎狀。

這張獎狀還是對我和宋晴的嘉獎,說什麼對學校治安有突出貢獻,不畏流言,敬業奉獻什麼鬼話說了一大堆。

最後,還特此了一句,每人嘉獎獎學金一萬。

這個獎狀一貼出來,哪怕大家還懷疑我和宋晴,卻也知道我們倆後臺很硬。校方是站在我們這邊的,甚至還有獎金給我們。

那個傳遞流言的老阿姨,反倒是被送進監獄了。

這個樣的大反轉,沒有讓我們在二號樓得到更多的議論。大家對我們的態度都是敬而遠之,沒有主動再說我和宋晴閒言碎語的,也沒有還敢和我們做朋友的人了。

這樣的告示,對我們來說還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反正宋晴是高興的要命,自告奮勇的就要給我們三個去買早餐,心情好到了極點。她說我們三個在寢室等着就好了,她自會把美味佳餚給我們送上樓去。

我看完告示,就回宿舍給那個毛背心打了個電話。我就直接告訴他,飛腳蠻已經處理了,但是那些腳校方要回收走掉。

不管是還給學生,還是做成標本展覽,總之是不能讓我們收着。

最後,我還提出讓他們最好清掃一下學校那個湖泊的湖底的建議。這樣,對於以後的校園生活,是否安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毛背心當然是無權自己決定,是否真的去抽水,查看湖底的情況。

只是感謝了我和宋晴的一番作爲,說一會兒司馬倩會來我們學生寢室,來接手這幾隻腳。畢竟腳雖然已經接不上了,但是畢竟是從學生身上掉下來的,還是要還回去的。

至於人家還需不需要,這已經是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

打完了電話,我的視線就被宋晴做的那個盆景吸引。

她的那個盆景太怪了,榕樹屬陰,根本不適合種在陽宅。她是陰陽先生,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的,卻偏偏種了一棵榕樹在宿舍裡。

這丫的搞什麼鬼?

我好奇走過去,在那個蘋果上一摸。

雖然胃裡有些噁心,可是我明顯感覺到,這個蘋果觸手冰涼。就跟從速凍櫃子裡拿出來的手感一模一樣,可蘋果的表皮上,卻是沒有出現任何結霜的現象。

我看着這個蘋果,眼神都呆滯了。

剛纔我摸到的不會是陰氣吧?

難道這是老爺子曾經跟我們說過的接樹還魂,他媽的,宋晴這丫的瘋了嗎?

老爺子要知道這個妮子膽敢在寢室裡養鬼,他會用自己那隻桃木做的柺棍,活活的把她的腿給打斷。

養鬼最是殘忍,也是爲正派陰陽先生所不齒的。

南宮家雖然也是正派,可他們家早就商業化了,當初南宮池墨爲了跟我搶彤彤,還差點跟我們打起來了呢。

所以宋晴不可不能不知道,這玩意是禁忌。

一旦開始養鬼了,那就沒有回頭路,這一輩子都要和這隻被養的鬼糾纏在一起。而且,養鬼的過程中鬼物會越來越貪婪,越來越仇恨自己的主人,她早晚會遭到反噬的。

這件事我還真的跟她談談。

這時候,寢室的敲門聲響起。

我猜也是宋晴回來了,打開了門,沒等她進來。

就把她往門外一推,直接摁在了牆上,“宋晴,你還是別進去了,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蘇馬桶,你特麼小太妹上身了,這麼跟我說話。”宋晴手裡提着油條豆漿,一副馬上拎不動的狀態。

我就是要在她着急進去的功夫,逼她說出她養鬼的目的,“你那樹養的挺有意思,我知道現在盆栽流行養榕樹。但我想不通,你爲什麼要在寢室養。”

“我願意,蘇馬桶,你管得着嗎?”宋晴揚起腦袋,就不打算告訴我實情。

我心說,哎呦喂,這個小妮子現在也有事瞞着我了。

真是氣死我了!

我冷笑了,“宋晴,你當我傻子呢?老爺子,說借樹還魂的事情的時候,我也在旁邊聽。你就不信,他老人家知道了,打斷你的腿。”

“哎喲,別說了,就知道瞞不過你。”宋晴捂住我的嘴巴,低聲的說道,“你還說呢,你們這些陰陽先生一個個都有絕學,張靈川有陰陽眼,你有北斗玄魚,南宮池墨什麼都會。那我呢?我在你們身邊就是個廢物。”

我一下愣住了,我沒想到宋晴腦子裡竟然是這樣的想法。

她在我們中間,只是感覺到了自卑和無力。

我突然找不到理由反駁她,只能蒼白的衝她吼了一句,“實力不行可以慢慢來,你也不能……你也不能養鬼啊。這可是正派陰陽先生的大忌,老爺子自詡正派,要知道你玩這個非氣死不可。這還不是重點,萬一反噬了,你這輩子,下輩子,都沒法翻身啊。”

“蘇芒,我跟你講……”宋晴在我耳邊耳語了一陣,說明了她弄的這個借樹還魂的經過。

我聽了她這番話,突然覺得有些子搞笑,心裡放心了許多,直接建議她,“那你弄什麼蘋果啊,我跟你講,弄一個菠蘿上去最方便。”

“菠蘿?爲什麼是菠蘿啊?”宋晴被我整蒙了。

我指着那盆栽上面的蘋果,然後說道:“菠蘿不是削皮之後眼兒特別多麼,可以把你手中所有的鬼蓮子都塞進去。”

“我暈,蘇芒果,你這個埋汰我。”宋晴一聽我這個說話臉色頓時紅了。

宋晴其實只是想提高自己的實力,所以纔想起來要養鬼的。

借樹還魂其實是一種比較溫和的養鬼的方式,就是讓孤魂野鬼依附在樹上。每天給這棵樹曬太陽,澆水施肥的,它所吸收的養分,慢慢的就能到依附在樹身上的靈體上。

靈體在樹中得到壯大,會留三個魂魄在樹中。

其他的魂魄會凝聚成實體,每天可以到外面走動,而不會被陽間的陽氣所消耗掉。即便消耗掉部分,也可以回到書中,重新得到滋養復原。

如果是孤魂野鬼,這種借樹還魂還是很危險的。

因爲能被選擇種在樹裡這溫和的方式,就證明養樹的養鬼人,並不想完全操控這隻鬼。但是鬼日益壯大,沒有任何束縛的力量。

如果某天怨氣突然變大,很容易做出傷害種樹人的事情。

但是宋晴找的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孤魂野鬼,她找的是被滅了滿門的張府亡魂,也就是她手中的那些鬼蓮子。

這些鬼蓮子別說出身,就是十分風骨清傲的陰陽先生。

單說它們和宋晴本自同根,都是從一朵蓮花倆開出來的,將來反水的可能性肯定是比一般孤魂野鬼要小。

當然,這鬼蓮子不會反水這件事,我是絕對不能百分之百肯定的。

哪怕一個人生前是個大俠,但是死後很可能個性就會越來越詭異,最後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的厲鬼,這都是有可能的。

我心裡雖然對鬼蓮子還有些顧慮,但是不好把這些都說給宋晴聽,直接又找機會埋汰她,“我哪兒是埋汰你,這菠蘿除了眼兒多之外。性屬寒,而且特別像是一顆爛腦袋,最合適不過了。”

其實,這些都是我瞎扯八道的……

聽到我這麼分析,宋晴似乎是被我給唬弄過去了,竟然是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嘶……你說的挺有道理的。就用菠蘿吧……”

“這種陰氣重的東西,放在寢室也不好,乾脆就放在凌翊家裡吧。”我給了宋晴一個建議。

宋晴卻搖了搖頭,“我想放在連家!”

“連家?”我不由的皺了眉頭,不知道她這麼說是何用意。

宋晴這時候就笑了,“蘇芒,你每次遇到別人的事情都特別清醒。遇到自己的事情,卻只會逃避。你明知道你要多回連家,才能促進自己恢復記憶,卻總想着回凌翊家。”

我……

我那不是怕見到連君宸尷尬麼?

我到底還是介意,我曾經在親生父母面前,和連君宸有過一段婚約。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只有回到連家,才能一點點恢復記憶,還是固執的想躲着連君宸。

被宋晴這麼一提點,我陷入了沉默。

我心裡清楚,我可不能再這樣了,哪怕是硬着頭皮面對連君宸,也要逼着自己多去連就愛。這樣,我纔會離所有的真相更進一步。

宋晴看我發呆,嘴角是得意的笑着,直接進了寢室,“大家快來吃早餐,要不是蘇芒剛纔攔着非要看有什麼好吃的,也不會涼了。大家快吃,別給這個傢伙留了。”

我在門口稍微一愣神,就進去了。

宋晴說不給我留早餐,卻給我留了份大的,還要看着我吃。

說什麼孕婦在懷孕期間,就得多吃,多補充營養。

我哪兒用她監督,我現在食量本身就很大,坐着就啃起肉包子胡吃海喝其起來。就在我吃的最沒形象,最不要面子,整個腮幫子都鼓鼓的時候。

司馬倩一臉冷笑的就進來了,劈頭蓋臉的就問我們:“腳呢?”

媽的,腳呢?

腳在牀底下。

她可真會挑時間,我一想到那些被裝進袋子裡的腐爛的腳,我胃裡反酸,差點就把嘴裡的東西全吐出來了。

可要真吐出來,那不是讓司馬倩看笑話了。

她似乎發覺我聽到腳這個詞覺得噁心,諷刺的笑意更加的濃烈了,“看來你是覺得噁心了……既然噁心這些東西,那你就根本不該呆在老闆身邊,也不該學法醫這麼神聖的職業。你在南城那個小地方默默的庸碌一生不好嗎?”

她像是在指責我,我說不了話,只能在心裡揶揄她。

該死的臭婆娘,上次拿槍指着宋晴,讓我交出戒指,還害我醫學概論不及格的幾件事,都沒找她算賬呢,現在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在我們面前臭顯擺。

真是氣死我了。

我心裡也是明白,這丫的肯定是所有校領導裡,膽兒最大,心最冷的。要不然,也不會派她來拿腳。

誰能比得過她啊?

在家裡說不定就拿着凍豬蹄,或者死人腳,就着鹹菜就下飯了。

我心裡越發司馬倩想的不堪,內容就越是噁心,到頭來只是噁心到自己。

費了老半天勁,把嘴裡的包子嚥下去,卻一句心裡頭罵司馬倩的話都沒有說出來,而是快速的從牀底下把那個塑料袋子交給了司馬倩。

那個塑料袋子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交給司馬倩的時候,纔有心底一鬆的感覺。

說到底,我還是願意去信任司馬倩的。

她接過袋子之後,很隨意的提在手上,然後就朝寢室外面走去。

突然一下,她又回頭,詭異的看了一眼宋晴那個盆栽,“你以爲你們在做什麼別人不知道嗎?你和宋晴,永遠只配在南城做一個庸碌的存在。現在,來了江城,嫁給了老闆,還搞這些亂七八糟的邪術,不過是來自尋死路罷了……”

我愣住了,司馬倩肯定是看懂了這個盆栽。

可是養鬼這事,她也做了啊。

她憑什麼說宋晴?

她養的那隻鬼,現在還在那個白道兒手裡收養着呢,她自己都不會自我反省嗎?

這些問好在我心中徘徊,卻沒有問出口。

宋晴卻已經激動得不行了,衝到走廊外面,對着司馬倩的背影就破口大罵,“你他媽的狂什麼狂。入室偷盜的你,別說南城了,到處都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你這下作貨,也不知道是怎麼從監獄裡出來的!”

宋晴是被司馬倩往嘴裡塞過槍的,這種事情誰能受得了,她這麼個反應倒是情有可原。要是換做是我,有人往我嘴裡塞一把上了膛的槍,我說不定會比宋晴還要暴躁。

被人從嘴裡射殺,那是何等的屈辱和恐怖!

她罵完以後,其他寢室都開門了,訝異的看着外面的情況。那些女生表情都是畏畏縮縮的,既好奇又害怕惹禍上身,全都是安靜好奇的看着。

司馬倩的身體釘在原地,拿着塑料袋的手明顯是哆嗦了一下。

她緩緩的回頭,竟然對這宋晴冰冷的笑着:“好啊,你要是有本事,就把我送回監獄去看看。你們兩個人根本就不配擁有那枚戒指,非要拿到手了,到時候惹得可是殺身之禍。我……可是爲了你們好……”

這句話是帶着笑意說的,而且冰寒刺骨,也算是*裸的威脅。

周圍還有那麼多的看客,那些女生一聽到事情演變到這般劇烈的程度,都是禁不住倒抽口涼氣,臉色煞白煞白的。

我聽到司馬倩這話也惱火了,卻是拉住了宋晴的手,對司馬倩也是揶揄之笑,“那這一說,當日我和宋晴還是不知好歹,枉費了司馬老師的一番苦心?”

“你說呢?”司馬倩臉上的表情向來清傲,此刻更是揚着下巴,冷而又尖的下巴對着我們兩個的視線。

我也是被司馬倩的反應氣笑了,對她鞠了一躬,“那就多謝司馬老師,當日入室搶劫,持槍挾持之恩。”

在我的心裡,對司馬倩也是有一股怨氣的。

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她曾經都拿過一把槍塞進宋晴的嘴裡,這事兒是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的。哪怕她是爲了救我們,可那把槍是上了膛,隨時都可能擦槍走火,要是運氣不好,宋晴可就沒命了!

宋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根本不允許任何人膽敢讓她的生命在我面前,受到一點威脅。

司馬倩被我的這一番話,說的有些臉色蒼白。

清冷的臉上僵硬了一會兒,才冷漠的轉身離開。

這一次我算是把司馬倩得罪到底了,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愣,發現其他寢室的房門都關了,也和宋晴一起回自己的寢室去了。那些人估計也是覺得這樣的熱鬧看着沒意思,還會引火燒身,所以都回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我和宋晴回了自己寢室,宋晴還是一副十分惱火的樣子,“你說那個司馬倩氣人不氣人,她居然詛咒我們有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這四個字放在我身上,我最先是聽南宮池墨講的。

現在司馬倩提起,我忍不住又在乎起這四個字,我總感覺司馬倩好像是知道什麼內情。這四個字,如果無緣無故從司馬倩嘴裡說出來,連詛咒都不算了,而是*裸的威脅。

威脅我倒不怕,我只怕司馬倩這番話不是空穴來風。

她是在提示我什麼嗎?

我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些想法,突然就不希望宋晴跟我一塊去運城。

我對宋晴說道:“小晴,我覺得司馬倩說的話未必是空穴來風,也不一定是威脅,也有可能是諫言。”

“諫言?你當司馬倩還效忠凌翊呢,蘇芒果,你怎麼那麼天真。”宋晴的手指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這一下敲得我不疼,卻讓我一下清醒了。

我拉住宋晴的手,目光非常堅定的看着她,“不管我是不是天真,南宮池墨算出的卦象結果都是,我去了運城會有殺身之禍。你就不要跟我去運城了,好嗎?”

宋晴愣住了,然後一臉的生氣,說道:“不是說好共患難的嗎?我可是爲了你,這幾天讀了好幾本古籍……”

“古籍讀了,對你日後自有用處。運城這事,我總覺得不對勁。我會找連君宸商量,讓他放劉大能幾天大假,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就跟劉大能去度蜜月好嗎?”我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去求的宋晴。

可宋晴根本就不是那種會拋下朋友的人,她反手握緊了我的手,說道:“我知道你要支開我,可我是那種怕死的人嗎?蘇芒果,我有鬼蓮子在,至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聽到宋晴這番話,我的心非但不覺得溫暖,反倒是有種涼了半截的感覺。我們之間共患難這麼久了,說實話已經幾乎成爲了一體。

她的確能幫我不少,可這次涉及到生命安全,我真的不想讓她冒險。

可是宋晴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我一塊去,我總不能把她五花大綁,扔在寢室裡不讓她去。畢竟腳長在宋晴身上,她要跟着我一起冒險,我可真攔不住。

我陷入了沉默,腦子裡已經是計上心頭。

如果說正常的勸慰已經是阻攔不了宋晴,那我只好用些心狠手辣的法子,哪怕她事後恨我我也認了。

我正自在腦子裡謀劃着怎麼坑宋晴,手機便響了。

這幾日,能忘我手機打電話的人,恐怕就只有那麼毛背心兒了。我一看來電顯示,嘴角忍不住揚起來,果然又是毛背心。

雖然不知道這一次,他又是遇到什麼麻煩,但是我還是第一時間接起了電話。

“是蘇芒嗎?上面已經批准了抽去人工湖泊的水查看下面,但是……但是可能需要你和張同學,還有宋同學的保駕護航。”毛背心兒在電話那頭一本正經的說着,好似是真的怕那座人工湖泊下面真的有什麼。

學校竟然是用了保駕護航四個字,既能表現他們對此事的看重。也能反應出他們都是怕死到了極點的普通人,沒有個把陰陽先生在旁邊看着,心裡就沒什麼底。

我倒沒覺得人工湖下面可能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只要下面的水抽乾了。哪怕是河童這樣的怨氣厲鬼,也沒什麼好怕的。

水鬼、河童離了水,就什麼都不是了。

我問清楚時間和地點,才發現這天剛好和南宮池墨冥婚的時間是重疊到一起的。我在電話裡的聲音變得猶豫了,沒有立刻答應毛背心,“不好意思,老師,那天晚上我剛好有事。我朋友晚上六點鐘有個婚禮,我……”

“沒事,你白天能來就好。到了晚上工程也結束了,不會和你的事情撞上的。”毛背心在電話裡雖然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可還是要我在南宮池墨冥婚的那天過去。

我是真怕遇到什麼變故,時間上來不及。

可是毛背心那頭好似是工程時間什麼的都安排好了,如今只是通知我。他們似是覺得我和宋晴根本就是大閒人,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做。

所以,學校裡有事,只要通知我們,我們就是隨叫隨到。

我肚子裡憋了火,沒處去撒,也沒有在電話裡直接跟那個毛背心翻臉,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儘量吧,那日是我很重要的朋友結婚。如果實在沒辦法,也只能讓張同學在那裡一個人看着。”

我說的有些強硬,弄得毛背心有些尷尬。

他隨便說了兩句客套話,就在那邊掛斷了電話。

我知道他心裡肯定覺得我不識好歹,可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放下了手機。我的手指頭就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敲着,盤算着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宋晴見我沉思,就順口問了我校領導打電話的內容。

我簡單的和她說了幾句,她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大概是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爲學校的那點事煩心。

“別想那麼多不該想的!對了,蘇芒果,我們去南宮池墨的冥婚上要穿什麼,送他們什麼禮物都沒挑好呢。”宋晴摟着我的胳膊,拉着我出去逛街。

週末的大街上,人流如織。

我和宋晴因爲是去參加冥婚,找的都是素白,或者全黑的衣服。

別說這樣的禮物,服裝店還賣的不少。

好在我們兜裡現在有了閒錢,買幾件衣服或者鞋子還是可以的。就是給南宮池墨和桃子買結婚禮物,我和宋晴有些爭論不休。

宋晴覺得應該買那種,比較珍奇的玩意,比如鴛鴦古幣古錢。

說是將來二人吃飯,都能用這樣的古錢做陰飯,簡直就是浪漫到了極點。

我倒是覺得這樣通靈的珍奇玩意,外頭賣的不一定是真的,南宮家也不會少。送些生活用品就好了,我之前就找店訂做了一套婚慶用的東西。

復古的搪瓷盆,鴛鴦棉被,骨瓷的碗……

這些東西雖然是喜慶的,但無不是黑白相間的,也是爲了給冥婚討個吉利。現在,這些東西應該是送去南宮家了。

逛了一下午,我們倆都筋疲力盡,一起回寢室。

進門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勁,裡頭的氣氛特別壓抑。

就見新來的那個宿管阿姨都坐在宋晴的牀邊,一臉的無奈,宋晴的牀上坐了個精神的小老頭。那個阿姨似乎是想勸慰牀上的小老頭,卻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個小老頭,就是宋晴的爺爺。

他正閉目養神,發現我們進來,才冷冷的看向宋晴:“跪下,宋晴,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宋晴回宿舍的時候,臉上是興沖沖的,還跟我聊在南宮池墨的冥婚上要怎麼鬧。這樣纔會讓冥婚熱鬧,進寢室看到老爺子,笑容都僵住,整個人也是石化了。

“怎麼了爺爺,你怎麼突然就來了?”宋晴都懵了,有些茫然的看着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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