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開玩笑。”太白大人乾巴巴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們的震驚,它一字一頓的動着鳥喙說道,“南有鮫人,其肉鮮美,入藥可長生不死。”
“吃這玩意,難道還能長生不老?”我覺得有些像是無稽之談。
雖然太白大人博學多才,但是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不死不滅的存在的。哪怕是鮫人壽命悠長,也難保遇到大風大浪,走到有生命的盡頭。
或者漁民抓了去,送到這種拍賣場裡頭。
供人們消遣娛樂,但絕難相信這種東西,會有人高價買回來吃。
太白大人又說道:“的確不能真的長生不老,但是駐顏美肌的功效,非常有用。這個效果是我……我以前親眼所見的。”
原來是這樣,看來紫地瓜是真的很想吃這個鮫人。
雖然從上面看下去,它睡在水缸裡很可憐,可是我們三個並不是慈善基金會的。紫地瓜如果不拿它害人,那也沒必要一定要和這塊地瓜作對到底。
可沒想到,我和子嬰卻是同時開的口。
我說的是:“那就讓給他吧。”
子嬰說的是“那就隨他去吧。”
雖然說的內容不同,但是字面意思卻是一樣的。
我們兩個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相繼都笑了,一隻鮫人罷了。現在就得罪紫地瓜,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真的是十分的不利。
唐俊、子嬰兩個人相繼選擇了放棄,液晶屏上也在相應的位置上顯示出PSS這個單詞。這條“魚”便落入了紫地瓜的手裡。
在成交的那一瞬間,那隻“魚”好似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命運發生了變化。猛然之間怒目睜圓,恬靜的臉上變得猙獰不看,獠牙從嘴裡露了出來。
帶着蹼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敏捷而有力的打在了鋼化玻璃缸上,缸中的水不斷的搖晃着,從缸頂的圓窟窿裡濺出來。弄得拍賣臺上到處都是水花四起,可是無論如何的撞擊抓撓,對於一個肉身軀體來說,都是隻是徒勞無功。
它被直接帶下去了,那種絕望之中的尖叫聲,一直能衝上四樓。
我們的耳邊!
“蘇芒,你知道爲什麼鮫人爲什麼剛纔反應突然變得那麼大嗎?”子嬰手裡默默玩着一串玉珠串,側眸看了我一眼。
我讀過一些古籍,並非全然不知道子嬰話裡的意思,回答道:“鮫人族羣其實也有強大的預知能力,如果拿去吃掉可真是夠浪費的。也許,它預感到自己要被吃了吧……”
“我以爲你一定會扭着性子,和紫幽擡槓到底呢。你還真是,越來越讓人讀不懂了……”子嬰順手就把手中的珠串往贏梨芸的手上戴去,又低低的對她說道,“玩膩了,送你了。”
“多謝!”贏梨芸微微躬身感謝。
我笑了,“這不是爲你和觀用考慮嗎?得罪了他,對我們大家都不好。”
正說這話,下一件拍賣品就上來了。
是一塊玉製品,一對的鳳與凰相互和鳴的玉。
而且還是一塊通體都如同冰藍一般的藍色的玉塊所雕琢的,和我們大家所見過的那些玉石的眼色大相徑庭。
我睜大了眼睛,仔細的去看那塊玉,身子忍不住一顫。
子嬰見我這個表情,問我:“想要那塊玉啊?”
“不是……這玉跟你和凌翊隨身攜帶的鳳凰玉佩好像一模一樣,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一模一樣的玉佩?”我眯着眼睛去看拍賣臺上的玉佩,可是距離太遠了。
我這個視力根本看不清楚,只能轉頭去看液晶屏上的側寫視頻。
子嬰對於這樣一塊玉佩出現在這裡並不覺得奇怪,悠悠然的說道:“鷙月也有一個一樣的,他有個黃色的,好像是黃玉做的吧。或者是別的什麼顏色,我記不清了……”
我皺了眉頭,“這玉佩到底什麼來歷?”
這時,鼻尖忽然就傳來了一陣清甜鮮美的味道,剛剛聞到就讓人饞的直流口水。就見到一羣紫色的旗袍美女,手裡都端着托盤,將托盤裡的碗放在每個人椅子側面的桌上。
那碗裡放着的是白色的湯汁,顏色如同牛乳一般。
“這是什麼?”唐俊低眉看一眼端上來的湯汁,順便還舉起牌子,要拍下那塊藍色的玉佩。
藍色的玉本來就是小衆,而且沒人能識貨。
他舉了幾次牌子,就沒人跟他競價,輕輕鬆鬆的就把玉佩給買下來了。
紫衣服務員笑盈盈的說道:“是鮫人湯,現殺現做的。”
這麼快,就把活生生的鮫人給屠了,做成了湯羹!
雖然湯很香,很鮮美。
讓人整個胃部的胃酸都在涌動,好像有個小手在心裡撓着,逼着你要端起碗去喝。可是隻要看到這碗湯,就能想到剛纔鮫人在魚缸裡平明掙扎,慘叫的畫面。
這……
這也太殘忍了!
我可喝不下這湯,誰愛喝誰喝去吧。
“哦。”唐俊臉上沒有任何一絲異樣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端起碗就喝進肚子裡。
子嬰也沒有分毫戒心,低頭去喝鮫人湯。
旁邊的贏梨芸,還有松子雖然沒有低頭去喝,但是他們的桌前都有一碗這樣的湯羹。魚湯的香味實在太鮮美了,我今天都吃飽喝足了。
可是居然會有一種饞的有些難受的感覺,這湯真是有古怪啊!
唐俊和子嬰到底是怎麼了,隨隨便便就敢喝紫地瓜送來的湯,難道不怕有詐嗎?
我擡頭看向九層,九層的保鏢和服務員也都人手一碗,默默的喝起來。
只有紫地瓜雙腿優雅的交疊着,冷眸輕輕的看下來。
喝完湯以後,唐俊才淡聲問道:“樓上的老闆辛苦拍下來,就是爲了請客,讓我們一起吃鮫人湯嗎?”
唐俊離開了化齡符,其實臉上的肌膚正在一點點的變得鬆弛年老。
可是才喝下鮫人湯之後,慢慢的皮膚竟然出現了逆天的變化。一點一點的每幾秒鐘變化一次,變得比我第一次見他,瞧着都要年輕很多。
就那張臉,看着嫩的可以掐出水。
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一副青蔥少艾的俊俏模樣。
紫衣服務員笑着說道:“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剛拍下來,就吩咐廚房去做了。如果還有需要,我們可以繼續端來。”
端湯下來的服務員,送完湯相繼離開。
贏梨芸已經在子嬰目光的示意之下,端起湯羹輕輕的抿了一口,只是這一口。老的完全不成樣子的贏梨芸,突然之間好像年輕了十歲。
臉上的褶少了不少,原本完全蒼白的頭髮,不知道怎麼的也多了許多的黑髮。
她自己好像也感覺到了這個變化,整個人變得侷促不安。
更不敢往下繼續再和一口,雙膝緊緊併攏,雙手都放在了膝蓋上,低聲的問子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是你變漂亮了。”子嬰溫文一笑。
那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俊秀儒雅,我在想子嬰他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可變態,可妖嬈,可剛毅,還可俊秀!
那個老太太,被他迷的神魂顛倒的。
手捧魚湯不肯擡頭見人,皺紋微微有些舒展的側臉上,居然出現了兩塊紅暈。
顯然突然變年輕,讓她覺得不自在了。
我都懷疑,這碗魚湯下肚,贏家老太太都能變成十三四歲的美少女。可我猜她現在已經變老了,根本不敢讓自己變年輕。
似乎只有年邁的外表,才能掩蓋她內心深處在子嬰面前的自卑。
一旁的松子姑娘在這時候表現出了異樣的反應,她似乎變得很餓,伸手抓着桌面上的點心先是往嘴裡塞了一整個。
吃相還算是溫婉,吃下這一塊點心之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松子就好像中了什麼邪咒一樣,拼命的往自己的嘴裡塞桌上的點心。吃了這麼些點心,正常人應該都吃飽了,或者是吃撐了。
可是松子並不是這樣的,她居然又把目標瞅準在我身邊桌上的點心。
一邊吃還從嘴角流出涎水,整個人似乎已經失去理智了。
那種沒有節制的猛吃,完全不知道飢餓,和飽腹之間的區別。她就這麼埋頭吃着,三下五除二又把我桌上的糕點給吃完了。
能有這樣吃相的東西,除了那隻河童,我想不到別的。
我見到松子還想衝到唐俊身邊,去吃他椅子旁邊桌上的糕點。
急忙拉住松子的手腕,順便給她把了一個脈,低聲提醒她:“松子,你怎麼回事,吃了這麼多還吃?難道是今天正餐沒吃飽飯嗎?”
“我不知道,我就是很餓,想……想多吃點……”松子低着頭,身子微微的顫抖。
看樣子好像是極力隱忍,身上所爆發出來的飢餓之感。
我摸着她的脈搏,感覺她脈象有些雜亂,亂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她的手也在試圖掙脫我的控制,我急忙安撫她,“你怎麼會那麼想吃東西呢?你想想看,你都已經吃了多少了,再吃下去,你的胃會被撐爆炸了。”
伸手去摸了一下松子的胃部,她的胃已經是變得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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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裡面的食物摸上去硬硬的,一看就是沒有沒有嚼爛,而且還沒有消化。松子這麼吃下去,離胃部爆炸也差不多了。
我另一隻手將北斗玄魚攥進了掌心,掌心之內頓時有一股熱流涌動。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松子的身體周圍,圍繞着一羣餓死鬼,這些餓死鬼大概有二十多隻。
都十分的弱小,很容易就擊殺。
但是這些小東西又跟螻蟻一樣,數量越來越多,好似殺也殺不完,趕也趕不走的樣子。所謂閻王好欺,小鬼難纏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松子就是因爲這些餓死鬼,變成如此吃也吃不飽的狀態。
“松子姑娘覺得餓,不如就把這碗魚湯喝了吧。”唐俊溫笑着端了魚湯到松子面前,松子看到唐俊臉微微一紅。
她身上嗜吃的症狀,微微就減輕了許多。
看着碗裡那白花花的,現在變得有些溫涼的湯,上面還飄着油花子。
松子捂住脣想吐,“這……這是鮫人做的,我不敢喝。”
“我端給你喝的,你也不敢喝嗎?我和你奶奶都喝了呢。”唐俊就跟哄騙未成年少女的壞叔叔一樣,溫言哄着松子喝着魚湯。
松子被逼的沒辦法了,只能捧着碗,一口飲盡。
喝下去之後,大概是真的覺得噁心,很想嘔吐出來。
她的身子卻被唐俊緊緊的摟在懷裡,唐俊的手掌託着她的後腦勺溫柔異常,“聽俊哥哥的話,不要吐出來好不好?這碗湯美容養顏,喝下去對你只要好處,沒有壞處。”
我當時真想踹唐俊,哪有騙人喝鮫人湯的?
那鮫人在拍賣臺上的樣子,大家都見到了,那副模樣和人類沒什麼區別。它絕對是哺乳動物,而且是靈長類哺乳動物,而不是什麼海魚之類的東西。
可能它還是人類從海洋島陸地的先祖,或者說,那一半沒有成功搬遷到陸地上的人類,就是海底深處的鮫人。
人之所以爲人,那就是因爲人有理智,不會吃掉自己的同類。
不過唐俊並非是這種強人所難的人。
他性子深處是有一種闊家大少爺那股子倨傲的架子,對除了我以外的人,那都是少不了他的臭架子。
對待松子更是不屑一顧,看都不多看人家一眼。
如非必要,他是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去抱松子的。我敢打賭在唐俊這貨的心中,他主動去抱漂亮又性感的松子,肯定是覺得他唐家四少爺吃虧了。
而且是吃了大虧了。
難道松子變得嗜吃,是因爲和這個魚湯有關。
可是不對啊,她原本沒喝這湯,反而出現了異狀,反倒是要哄着她把這種噁心而又殘忍的湯給喝下去。
我心裡頭爲松子的事情糾結萬分,子嬰突然起身。
他端着我桌上那碗湯,走到我身邊,溫笑的看着我:“蘇芒,現在輪到你喝湯了。”
我第一反應,就從座位上逃走,“我不喝。”
這種東西他和唐俊喝了心裡沒負擔,我心裡可是有負擔的。
子嬰速度很快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椅背,身子向前傾的將我困在椅子裡,嘴角是一絲曖昧的笑意,“不行,小東西,您今天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你……你……”我都要被子嬰氣死了,我又沒有突然變得嗜吃,我憑什麼要喝這種東西,“你走開點,我不喝,哥……哥,你快過來幫我。”
子嬰的陰陽臉已經離我很近了,他在我額上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臉上有些子的壞的笑意更加的強烈了,“唐俊不會幫你的,你要麼把湯喝了,要麼我把你嘿嘿嘿。”
我嘴角一抽:“嘿嘿嘿是什麼鬼?”
“你說呢?”子嬰的身子越靠越近,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蹙了眉頭,一隻手推搡着他的胸口,極力想要逃走,“子嬰,我對佛許過諾,一生都要吃素的。”
“你吃今天不喝,佛會來救你嗎?”子嬰朝我眨了眨眼睛,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看着我。
我今天真是日了狗了!
爲什麼好端端的要強迫我喝這種東西,我要是不配合,他就要把我嘿嘿嘿。
現在我是真的找不到第二條路可以選了,我把心一橫,伸出手來說:“把湯給我,我喝!你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你……你好歹是帝王血統,不要成天想着……嘿嘿嘿!”
子嬰好像是隻想讓我把魚湯給喝了,把那隻泛着鮫人身上的油花子的湯給我。我一想到這湯的來歷,我是真的要吐了。
奈何那個死變態子嬰,就在旁邊看着。
我迫於子嬰的壓力,只能是把自己的鼻子捏住了,狠狠的將這一碗湯給喝進去。
說實話,這碗湯並不難和,還有一股獨特的鮮美之味。如果它不是用鮫人的肉做的,我即便許諾不吃葷,可能也會因爲嘴饞破那麼一兩次戒。
喝下去以後,因爲心理負擔實在太重了。
我一度和松子一樣,都是要從翻涌的胃中,把魚湯給吐出來。
誰知道子嬰也和唐俊對待松子的做法產不多,飄到我的身後,用冰涼的手指掩住了我的嘴脣,渾厚的聲音小聲的說道:“鮫人的湯的確是駐顏的無上之物,只是有個弊端。”
我被他捂住嘴,說不出話來。
只能平靜的心態,身子靠在椅背上一動不動。
就聽子嬰繼續說道:“湯是無毒的,還很好喝。只是鮫人做成的湯,會散發一種獨特的香氣。聞到味道的人只有兩種下場,一種是變得非常嗜吃,就像剛纔的松子一樣。一直吃一直吃……”
說完,子嬰的手離開了我的脣。
但他還站在我的身後,雙目看着九層之上的那塊紫地瓜,他笑容溫和一副跟紫地瓜很友好的樣子。
做了個湯很好喝的口型,來感謝他請我們喝這噁心又殘忍的鮫人湯。
紫地瓜在樓上,也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也是無奈,乾笑了笑,“那我沒有覺得餓,就是屬於中了第二種情況?”
子嬰這才把視線轉向我,單手理了一下我有些凌亂的鬢邊,“小東西,你真是冰雪聰明的讓人喜歡。第二種情況就是,你從此以後,除了鮫人湯之外,你吃任何東西都食之無味,最後是被餓死的。”
我算是明白了,四層和九層裡每一個人都要喝這碗湯了。
包括哪些服務員和保鏢!
我揚了揚眉,把手放在剛纔盛湯的空晚上,“唯一的解法,就是要喝下去這碗湯。否則,就會被這湯的氣味給害死,對吧?”
“是啊,鮫人食海中魚蝦生活,身子至純至淨,都快要趕上靈體了。自然……和真正的人類,略有不同。”子嬰看一眼拍賣臺上的東西,給了贏梨芸一個眼色。
這老太太我現在都有點認不出來了!
能形容她的,就倆字。
漂亮!
她非常懂子嬰的心思,舉起牌子,狂拍下面那樣東西。
下面那個東西根很普通,一對鈴鐺。
黃銅色的,大小隻有指腹那麼大。
對那個鈴鐺的介紹,也很簡單,寫着:這就是一對情侶手機掛飾。
這東西根本沒有活人願意搶,可是紫地瓜也在拍,這次贏梨芸根本不肯手下留情。有多少錢,就往外砸多少錢,氣的上面的紫地瓜臉色鐵青。
子嬰笑了笑,看了一眼紫地瓜,做了個口型:讓我一次。
這個意思,好像是說,剛纔我們讓了紫地瓜一局。紫地瓜好歹要還給我們一局,否則就太不地道了。
就見紫地瓜臉上的表情鬱猝了一番,液晶屏上就顯示他們放棄了。
子嬰如願把東西拍下來之後,還幫這塊地瓜說了一句話,“其實那隻鮫人的狀態你也看見了,它根本活不過今天。如果不現場宰殺,帶去任何地方,死亡了以後都不新鮮了。所以,才便宜了我們……”
好似……
好似我真的轉到了一樣,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忍不住就想起司馬倩在時光亂流裡變小的樣子,我有些鬱悶,“我以後是不是就很難,纔會變老了?”
我提問的時候,贏梨芸這個不知道該叫她老太,還是小姑娘的人也豎起耳朵在聽。
子嬰笑得輕浮,“不會!”
姓贏的這個女人顯然是被嚇壞了,臉色蒼白在原地倒退了一步。
想想贏梨芸也真是可憐,變年輕了說不定兒子孫子都不認識她了。要想坐個飛機都難了,面部年齡和這個身份證年齡相差也太大了。
就見九層之上的紫地瓜,突然就起身往裡面走了。
我正納悶他是不是呆在陽間的時辰到了,就見到四樓的路口浩浩蕩蕩的走進來一羣的人。烏壓壓的一片,全都是穿着西裝帶着墨鏡的保鏢。
要是不是在這種拍賣的場所,肯定得把人嚇個半死。
那一羣人很守規矩,在兩旁站着,形成一個單人可過的過道,將紫地瓜一路引到了我的座位前。
他冷冰的目光看着我,隨手就將一個拳頭大小的錦盒扔在我身上,“把它收好,我在這裡的時間有限,不能做太多解釋。”
我打開錦盒一看,裡頭是一顆粉色的珠子。
那個珠子和一般的珍珠比起來,質地要好太多,隱隱的還有些透明。將盒蓋微微的往上那麼一合,在黑暗的盒子中,居然有微弱的玫紅色的光。
我心裡一顫,立馬抓着這東西站起來了,“這是鮫珠!”
他拍下鮫人,殺鮫取珠纔是他真正的目的吧?
可是現下又把鮫珠送到我的面前!
什麼意思?
我可不覺得,這傢伙是要好心送給我。
他好像是快要走了,靈魂在這具肉身裡很不穩定,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恩”。
“讓我轉交給宋晴的嗎?”我低聲問道。
“恩,請你代爲轉交。”紫幽聳了聳肩,冷冰的脣輕輕的上下觸碰,“既然我答應了你,不見她,必不會失信於你。況且,她也不喜歡我,我不會纏着她的。”
鮫珠是鮫人吞吐日月精華所得之物,算是生物修煉成精的一種內丹。好比殭屍有屍丹,豬有豬寶,牛有牛黃是一個道理。
其作用和價值,遠在鮫人肉做的湯之上。
佩戴在一個人的身邊,應該是能接受鮫珠的滋養,反正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握着這枚鮫珠的盒子,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她要是知道殺鮫取珠的過程這麼殘忍,必然是不會戴在身上的。”
“那就不要告訴她,我不能護在她身邊,尋個物件保護她難道也不行嗎?”紫幽冷冰的看着我,他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
如果我連這個要求都不能滿足他,估計紫幽離毀約去見宋晴的日子也不遠了。況且很多東西的確是眼不見爲淨的道理,我不告訴宋晴珠子的來歷,她肯定就不會知道這些。
我想了想,低聲說道:“行,剛好小晴生日要到了,我讓設計師設計成吊墜,讓她隨身戴着。謝謝你,紫地……紫幽。”
紫地瓜叫順嘴了,都快忘了他叫紫幽了。
紫幽聽完以後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痛苦,他揉了揉太陽穴,雙眼已經緊緊的閉上。
旁邊的保鏢連忙過來,扶住他問道:“您怎麼樣了。”
“沒事,只是時間到了,把……把我的身體擡回去!”紫幽好像是能呆在陽間的時間到了盡頭了,紫色的靈體從他不知道從哪兒弄的肉身裡飄出來。
最後化成了一道紫色的煙霧,直接消失在我們眼前。
他帶來的那些保鏢,直接就把這具失去靈魂的身體扛回去,那身體體內好似還有意識,雙眼空洞的問道:“這是哪裡啊?爲什麼我會在這裡……”
那雙眼睛變成了正常的黑色,而且身上的氣質也變得極爲平庸。
也許這個傢伙就是個傀儡,紫地瓜只是借用了他的身體,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強者。有些弱者真的就註定,成爲別人的工具,或者是墊腳石。
拍賣會場對於很多普通人來說,也許很神秘。
可是真正進去了,發現自己是個外行人,對裡面的拍賣品一無所知。不管是古玩字畫,還有玉器名品,我一樣都看不懂。
唐俊是好東西見多了,根本不感興趣這些拍賣品。
他就是靠着椅子睡大覺,睡姿還挺不好看的,還好松子姑娘剛纔吃多了,被送去了醫院。不然看到他這個形象大毀的樣子,指不定就不喜歡他了。
我坐在椅子上也快要睡着了,服務員突然端上了一個托盤過來,送到我的面前。托盤裡面放着一個紫檀木的盒子,盒子上面沒有任何的花紋修飾。
“唐小姐請打開。”服務員微笑的看着我。
我認識這個紫檀木的盒子,這是剛纔子嬰拍下來的用來裝鈴鐺的盒子。說實話,那裡面的鈴鐺如果按質地收費,可能還沒有這個紫檀木盒子的一點木屑貴重。
買櫝還珠的故事,人人都知道。
是譏諷有些人只看重事物的表面,忽略了它的內在價值,我倒是不敢隨便輕看了裡面那對鈴鐺的價值。
我輕輕的掀開了盒蓋,裡面放着兩隻黃銅做的鈴鐺,質樸而又小巧。沒有多餘的任何的修飾,我拿出來一枚,觀察它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特徵。
這時,才隱隱感覺到,這枚鈴鐺上,有一股冰涼的氣息在流動。
北斗玄魚就在我的身體裡遊動,當我的手握在鈴鐺上的時候,除了這股冰涼的氣息之外。還能感覺到鈴鐺的內壁之上,好似是刻有文字。
那些符文我一個都不認識,可是可以確信的是。
這麼小的鈴鐺裡頭,再刻上密密麻麻的字,那絕非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內壁裡面的字,可能要用顯微鏡去看,才能看得清楚。
子嬰朝服務員招了招手,從盒子裡拿出了另外一枚鈴鐺,放在掌心裡,“蘇芒,只要你搖動那隻鈴鐺。不管有多遠,不管你在什麼地方,我手裡的這隻鈴鐺也同樣會搖動。”
什麼?
這個世界上,傳統的那些法器,還能有手機的功能?
我有些不相信,輕輕的搖了搖手裡的鈴鐺。
就見到子嬰手裡的鈴鐺自己漂浮起半釐米的距離,居然也在輕輕的跟着搖晃。鈴鐺很小,發出的聲音也很微弱。
“叮鈴鈴!”
雖然微弱,卻美妙動聽。
只有用心裡卻感受,才能感覺到它變化的旋律。
“這鈴鐺內壁上刻的是納聲符嗎?”我用北斗玄魚去感覺鈴鐺內部的文字,發現它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讓人看不懂的符文,似乎充滿了一種未知的玄妙。
這些符文倒是很像納聲符,但是數量太多,又不盡相同。
子嬰把這對鈴鐺捏在指腹之間把玩,淡淡的笑道:“這是上古失傳的幽都秘術,由幽都工匠做的,現在沒有人或者鬼再能做出來。鈴鐺的內壁上面是一片上古的咒文,全長三百多字。納聲符估計也就是一個字……”
這麼小的鈴鐺,能刻三百多字?
看來這隻鈴鐺的確不是活人工匠,能夠做出來的水平。
擁有了這個鈴鐺,似乎就可以和子嬰保持着某種的聯繫。可是我和子嬰之間的關係並不密切,輕易就將這個鈴鐺帶走,似乎有些不太好。
我把鈴鐺放回盒子裡,笑着說道:“子嬰,你……你給的這個東西太珍貴了。我……我覺得我不應該拿……”
“蘇芒,也許你哪天真的需要幫助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可以通過這個鈴鐺來通知我,我幫你是心甘情願……”子嬰眸光微微變化,若有深意的看着我。
不得不承認,子嬰說的話已經有些說服了我。
可我還是忍不住的提出了異議,“就算我搖動了鈴鐺,難道你還能知道我在哪不成?這個鈴鐺又沒有GPS導航……”
我突然感覺,我說這些話,就是故意在欺負子嬰。
他一個三千多年前的古代人,我跟他講什麼GPS啊,那不是故意讓鬼聽不懂嗎?
可是子嬰臉上,並沒有展現出任何一絲疑慮,反而是問我:“蘇芒,你會摩斯密碼嗎?”
摩斯密碼……
摩斯密碼我當然會,雖然我只是法醫專業的。
好歹是警務人員,這些東西都是死亡訊息,很可能在檢驗屍體的時候,就需要用的到的。不過,現在去想好像又忘了很多重要的內容。
果然學習這種東西,時間久了不用,就是要丟了西瓜撿了芝麻。
剛想回答子嬰我會摩斯密碼,只要不是太難的密碼,我都能讀懂。手中的鈴鐺輕輕的就響了,它自由的晃動着,以摩斯密碼的方式表達着某種中文字的含義。
三個字。
收下它!
我有些失神,下面的展臺上又響起了禮儀小姐的解說聲:“這是一把從酆城一帶的古墓出土的寶劍,據說是羋氏一脈留下來的。寶劍來自一個古來的貴族,具有召喚幽冥,聚合魂魄的力量。不知道在場的有沒有寶劍收藏的愛好者……”
要知道正規考古挖掘出來的古物,幾乎是不可以拿去任何商業交易的。
羋氏的古墓也被盜挖了嗎?
這盜墓賊膽兒可真夠大的,連羋家的墳冢都敢碰。
我斜眼看下去,距離實在有些遠,那一把寶劍的樣子只看到一絲的輪廓。寶劍是一把玄鐵劍,劍鞘和劍身是分別展示的。
當時的冶煉水平應該沒有達到開採玄鐵劍的工藝,可能是天外隕石的製作的,纔會那樣的無堅不摧。
劍鞘上鑲嵌了鳳形的玉片,玉質算得上的是上品。
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光潔如一,如同羊脂一般沒有分毫的瑕疵。
劍身上面也有一股陰柔的氣流在旋轉,陰陽道士拿在手裡,的確能夠起到微弱的鎮魂、聚魂的作用。
“小妹,你看到這把劍,爲什麼一點都不激動。也許……也許對復活凌翊,有幫助呢!”唐俊的樣子躍躍欲試,好似很想拍下來一樣。
我眯了眯眼睛,有些不是很確定的說道:“四哥,我……我覺得可能是贗品。”
“贗品?不可能……你不是有北斗玄魚嗎?你感受一下劍身上的陰氣……循環流動,生生不息。”唐俊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似乎是覺得下面的正在拍賣的那把劍是真品。
我沒有一點鑑別古物的能力,更不知道那把劍是真是假,但有一點能肯定的是。這把劍來的蹊蹺,似乎就等着我和唐俊把它帶走。
手指頭輕輕的抓緊了膝蓋上的衣料,低聲的對唐俊說:“我們想要這把劍,就有人給我們送來。我覺得不可靠,紫地瓜不是要阻止我們嗎?如果……如果這把劍是真的,他不應該這麼輕易的就讓我們發現……”
天上掉餡餅的事,一般沒有。
如果有……
也可能是陷阱。
子嬰將掌心的鈴鐺握緊,陰陽臉上的黛眉和柳葉細眉同時這麼一蹙,“唐俊,你小妹眼光比你好,那的確是一把贗品。只是……仿的比較真而已。”
“你……你怎麼知道,那把劍造出來的時候,你沒出聲。”唐俊被臊得滿臉通紅,他有些不服氣。
子嬰笑了笑,把剛喝了一口的茶盞放在桌上,“這一點,你可以問問太白大人。它……它老人家最有發言權!”
“太白,你是我們當中活的最久的,你來說!”唐俊是真的不相信那把劍是假的,他的雙眼都在集中精力的看着那把劍。
那把寶劍在臺上展現出了削鐵如泥,並且能復生剛死掉的青蛙。在整個拍賣現場引起了軒然大波,我和子嬰竟然覺得會是假貨。
假貨都做得那麼逼真,說明真貨就在這個提供贗品的人手中。
那麼……
那麼這把真的可能起到至關重要的這把劍,會不會就在那個紫地瓜的手裡頭呢?
真相真的遠遠比我們想象中要殘酷的多!
太白大人的鳥嘴還在嘬魚湯,聽到唐俊的問題,態度好似一下就繃了下來。這個問題它好似不想回答,但是又被唐俊那雙真誠的大眼睛看的沒有辦法了。
它只能乾巴巴的說道:“唐俊,我不都已經不問世事很多年了。只是一隻肥鳥罷了,根本就是對人畜各種無害,他連我都不放過,會把復生的機會留給凌翊嗎?”
這話真是一針見血,把唐俊點醒了。
同時,也讓我看清了現實,凌翊復生本來就純屬渺茫。現在還多出一個人來阻止,前路漫漫,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纔是一個盡頭。
我們三個人同時陷入了沉默,眼看着這把劍被二樓的一個搞聊天工具的土豪給買走了。好像叫馬什麼來着,唐俊特意記下人家的聯繫方式。
萬一這把劍是真的,我們沒買,將來也好找這個富商商量着買回來。
整個拍賣也都結束了,贏梨芸叫服務員把羅城路的那些爲天陰冢準備玩意全都拿到了我跟唐俊的面前,讓我們兩個挨個的挑。
這次去天陰冢,肯定是偷偷摸摸去的。
像羅城路準備的大型的電動的洛陽鏟肯定是不能用,那種巨大個的洛陽長還沒用,我和唐俊就要進局子裡喝茶了。但是沒有洛陽鏟又不太好,只能挑一個小型的電動的洛陽鏟去,還有一些智能化的高科技盜墓用具。
智能監測空氣質量機,小型空氣淨化器,空氣淨化防毒面具,探測深度繩梯,GPS地下定位導航,無線電探路視頻監測機器人……
如果是一整個盜墓團伙,這些東西的確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可我跟唐俊只有兩個人,根本操作不了這麼多儀器,只能幹看着這些高科技儀器而用不上。
考慮來考慮去,方便攜帶的,只有一款美產的夜視鏡可能有點用。
其他的都只能用最原始,最簡便的方法去做。
如陰土破煞,黑驢蹄子破邪。
還有贏家奶奶還給我們的那面鎮屍鏡,那面鏡子能鎮住屍體。比這些亂七八糟的數碼電子產品,要管用多了。
臨走前贏家奶奶還從羅城路那些匣子裡,抽出一樣我和唐俊都能看上的一樣東西,硬塞給我們兩個。
那是一隻高仿真的人手指頭,只有兩隻,剛好合適探進哨子棺裡偷東西。
而且手指頭上,還裝有微型探測儀,還有微型監控器。
我一看到這東西我就手腳發涼,還有些害怕,趕緊吧這東西還給贏梨芸老太,“您不會還想讓我摸哨子棺吧?這倆手指頭雖然不是我的,可我也不敢隨便驚擾棺材裡的英靈啊。聽說是個帝王將相之類的人,要是醒過來,我可打不過它……”
“你怕什麼,哨子棺裡的是子嬰的屍首。”贏梨芸老太冷冷的瞪了我一眼,用少女一樣的聲音說道。
子嬰……
的屍首?
他剛纔在的時候,怎麼都沒見他自己提起過,天陰冢是他的埋骨之地。
不過也對,他是亡秦之後,楚人應對他恨之入骨!
這個世界上大概是找不到第二朵曼珠沙華了,可是子嬰和贏梨芸這個女人卻都知道哨子棺裡面,有曼珠沙華的種子。
古人入殮該放什麼隨葬品,那都只有當時的工匠和墓主的家人知道。天陰冢極難進入,目前爲止還沒被盜墓者光顧,他們居然知道天陰冢裡,有這麼個東西。
原來是因爲,天陰冢是子嬰的埋骨之地!
我看着她這個嬌滴滴的樣子,實在沒法把她當成是老太太,語氣也沒有太過恭敬,“子嬰的屍首要是屍變了,就不咬人啊?難道一個屍體,它還能認得我?”
“你怕什麼,你不是有鎮屍鏡嗎?裡面的東西,不會……不會出來亂來的。”贏梨芸這個不知道該叫她老太婆,還是小姑娘的傢伙。
她可真橫,非要我去哨子棺裡摸東西。
這時候,子嬰已經回幽都了。
我找不人撐腰,只能嚥了一口口水,問道:“那你到底還想要什麼吧?難道又是曼珠沙華的種子,我想你也不會想要這東西……”
“誰要那東西了?我要你……把屍丹給我偷出來。”她是用命令的口吻,頤指氣使的要我去當盜墓賊。
我一聽要我偷一千年殭屍的屍丹,渾身都嚇出了冷汗,那不是虎口拔牙嗎?
我立刻拒絕道:“我不!”
如果屍體不屍變,是絕對不會產生屍丹的。
只有屍變成爲了殭屍,才具備吞吐屍丹的能力,而且這個屍體它已經不是子嬰了。它成爲了另一種生物,有了自己身爲殭屍的本能和意識。
這玩意要是看見我跟唐俊,要搶它的屍丹,肯定六親不認。
唐俊面對贏梨芸那種冰冷強硬的態度,根本就是不屑一顧,他淡笑的說道:“小妹,你管她做什麼。咱麼拿了東西就走,難道她還敢攔着我們不成,你鈴鐺搖一搖,什麼……什麼摩的密碼就發出去了……”
贏梨芸被唐俊這副無賴相,都要氣死了。
她氣的坐在椅子上顫抖,臉色蒼白一片,看着我們兩個打包東西帶走,卻沒有辦法阻止。眼睜睜的看了一會兒,才用手一拍桌面,“你們倆兄妹好,我說不過你們,這個忙你們不幫就算了……就看着他……他變得虛弱……”
其實贏梨芸在擔心什麼,我知道。
那個將子嬰和他妹妹強行分開的辦法,其實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弊端。那就是子嬰從靈魂割裂之後,就會進入虛弱期,至於力量能不能恢復到全盛。
就我這隻有七歲以前在唐家長大,剩下時間在外漂泊的半瓶醋,我也說不好。不過,唐俊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他專業知識也是半桶水晃啊晃。
這些問題,還是我爸媽比較清楚。
我看她那樣難受樣子,只能安慰道:“關鍵是我和唐俊加起來,都不夠千年殭屍塞牙縫的啊,你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
“噗通”一聲,這女的就跪下了。
她低頭青絲如瀑布一般散落下來,之前那個一絲不苟的髮髻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知道求你們沒用,但我會盡力去查那把真的羋氏寶劍的下落。只要它……它在市面上流通過,哪怕一次我都有機會幫你們找到。”
我有些心軟了,但是實在是不敢開口答應啊。
這次去天陰冢本來就充滿了未知,她還要我冒着生命危險,去摸屍丹。我和唐俊的道行加起來都沒到五十年,怎麼去和千年殭屍鬥。
“小妹,你別管她的苦肉計。那寶劍八成是在紫地瓜手裡,她追查了也沒用。”唐俊冷冰冰的就說道。
贏梨芸氣的更厲害了,“唐俊,松子真是瞎了眼,纔會喜歡你這樣的……”
“我根本就不喜歡松子姑娘,我喜歡男人。你還是讓她趁早喜歡別人吧!”唐俊這話說的真的太絕了,讓贏梨芸失魂落魄的就倒在了地上。
她嚶嚶的哭泣着,整個人都顯得很無助。
我站着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我沒法承諾你什麼,但是如果……如果有機會我可以試試。但我不敢保證,你別哭了,這個世界是個不相信眼淚的世界。如果要哭的話,我比你更有資格哭,可是哭完以後一切都不會有改變,地球照樣轉……”
她贏梨芸的子嬰至少全胳膊全腿的,在幽都裡還是很有分量的存在。
可我卻失去了最愛的人,復活他的希望渺茫。
如果我要哭,估計得天天以淚洗面了。
說完,我和唐俊收拾打包了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離開運城飯店。
回去賓館的時候,亂七八糟的東西堆了一屋子。
我們兩個那叫一個困,連被子都不撐開,倒頭就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太陽都有點日落黃昏了。
我們兩個商量之後,打算三天後自駕去貴城天陰冢。
畢竟要帶的東西雜七雜八的過不了安檢的,只能說是老老實實的,買一輛大一點的商務車。把東西全都放在車裡,這樣一路上也省事。
唐俊負責去花鳥市場繼續買些需要的東西,我則是去運城的珠寶城,聘請一個職業的珠寶設計師,先把吊墜快速的給我趕工做出來。
我找唐俊在運城的熟人,帶去江城給宋晴。
忙完了這些,我和唐俊兩個人在第四天的時候纔在運城啓程出發去天陰冢。從運城開到貴城,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三天三夜。
一路上是走走停停,走走停停,就跟旅遊似的。
眼見已經是五月多了,馬上就是立夏了,一路上的風景也很美。
到達貴城的時候,我首先嚐試給貴雲米行打了個電話,電話裡依舊是個小夥子的聲音,“喂,你還記得我嗎?安北,我是蘇芒,以前我打過這個電話的。”
“我知道你。”安北的語氣明顯比以前冷淡了很多。
我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說明了來意,“我來了貴城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去米行找你們,我還有些事情想要請教米婆。”
“你終於打電話過來了,她等了你很久了。”安北的語氣有些沙啞,他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外婆到了彌留之際了,神智很不清醒,你來醫院送她最後一程吧。”
我好似遇到了晴天一個炸雷劈中了自己,我前一段時間還見過米婆。
她身體十分硬朗,而且一點疾病的徵兆都沒有。
一個老人倘若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並非死於突然意外。所有的鬼物,都會提前一兩個月就跟在旁邊,等着她死。
但是米婆身上,絕對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狀況。
我對着電話,有些不禮貌但是十分肯定的說道:“不可能!她離開運城的時候,身體非常健康!”
“就在她剛回來貴城沒幾天,就有人和她鬥蠱。她……她輸了……”安北在電話裡的聲音有些顫抖和低沉,讓我清楚這件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不管我多麼不能接受也好,現在都必須去一趟醫院。
我和唐俊開車去醫院的時候,安北就在樓下大廳等着我們。那是一個身材極爲瘦小的男孩,瞧着不過是十七八歲,應該是還在上學的樣子。
可是看人的目光,卻充滿了滄桑感,好像早就看透了這世間的人情世故一樣。
他臉色白皙,個頭比我還要矮。
一雙腿瘦的跟牙籤一樣,好似常年營養不良,身上陰氣很重。但是沒有見到任何的邪祟糾纏着他,眼圈也是一片漆黑。
就跟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不得安寧一樣。
嘴脣也是微微發紫的,脣上好似曾經打過脣釘,所以留下了一個疤痕。
他今天就穿了一條白色的九分褲,還有寬寬大大的打籃球時候穿的運動T恤。T恤在他的身上顯得那樣不合身,就跟個筒裙似的。
看到他我首先想到的是安寧的兒子,那個叫做丁翔的小男孩。他身上的衣服顯得不合身,是因爲以前很胖,現在很瘦。
難道說安北也被什麼我看不出來的東西所糾纏了?
安北直接把我們領到了一間沒人的病房裡,病房裡就只有一張牀。
牀邊放着藍色的高高的氧氣瓶,還有簡單的輸液。
一看就是貴城這樣的小城市,醫院永遠比不上江城那樣的高大上,能拿出這樣的醫療器械就不錯了。
當初我離開南城,就是因爲江城的醫療業發達。選擇在江城就讀,學習的專業知識也足夠的系統。
那個老人已經進入了完全的重度昏迷的症狀中了,意識根本就不清醒。
安北進去了直接就把老人臉上的氧氣罩摘了,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香菸盒,我還以爲她要抽菸呢。
誰知道香菸盒的底部是一團木屑,木屑上睡了一隻胖嘟嘟的蟲子。
這蟲子實在是吃的太胖了,被安北從睡夢中叫醒。
背部先躬起來,適應了半天。
才慢吞吞的一點點的從煙盒裡爬出來,跳到了老人的眉心,它在眉心處輕輕的咬了一口。老人的眉心處流血不止,可是眼睛卻慢慢睜開來了。
她張了張嘴,好像一開始還是不能夠說話。
“你有什麼話,快點問她吧,她……她清醒不了幾分鐘的。爲了等你,身體早就油盡燈枯了。”安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他眼睛裡明明有淚,卻強忍這不讓眼淚流出來。
我實在是接受不來哦,這個現實,“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呢,你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她不讓,她說你該來的時候就回來。”安北看着錶盤上的時間,緊緊的蹙着眉頭,又凝視着老人渾濁的雙眼。
我看着這個彌留之際的老人,我微微的張口,“我其實……其實是想問你,有關天陰冢的事情。就是天陰冢的入口,要怎麼着?”
“北……北……”老人用力的看着安北,勉力說着話,“讓他幫你們!避蟲……道,避蟲……”
老人曾經對我的態度,是有些傲慢的。
現在卻用這一雙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掌,我想着她在彌留之際也要拼盡全力等我來,那很有可能是有人授意她在等我。
除了凌翊,我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人。
能讓米婆拼死等着我,而且找米婆鬥蠱的人來的也很蹊蹺。苗域這一片,明明已經沒有多少人養蠱了,老人一生當中都沒碰到幾個對手。
卻偏偏因爲鬥蠱,在最近受到了不可逆轉的重創。
我低聲問她:“是凌翊曾經交代過,讓你等我的嗎?”
“啊……啊……”她好像是被問道了什麼特別激動的點上,好像很想坐起來,身子不斷的向前傾斜。
我雙手都壓在她的肩頭,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卻在低聲的安撫這個即將要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別激動,我問你問題,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就好了。”
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我的手指在她的脈搏上輕輕按動,脈象十分紊亂。但是感覺像是中毒了,我騰出一個位置,讓唐俊來把脈。
畢竟,他經驗比我老道多了,頗通陰陽玄學之術。
“凌翊早就料到了,我有一天要來找天陰冢,那麼……那麼他知道你會被人挑戰的事情嗎?”我低聲問道。
老人奄奄一息,可是還在用力的搖頭。
看來凌翊根本就不知道,在他死後,有一個更大的威脅出現了。他殺死了米婆,企圖阻止我和唐俊進入天陰冢。
我繼續問道:“您剛纔的意思是說讓我上北面去找?”
她沒有眨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我想她說的北,並不是指的北面,“那你就是讓您的外孫子安北幫我,對嗎?”
她眨了一下眼睛。
我看了一眼安北,他睏倦的打着呵欠,整個人身上的精氣極弱,就好像被妖怪吸乾了精血的古代書生差不多。安北現在的狀態,就是半個活死人。
一隻腳都踏入閻王殿了,恐怕是不一定能幫到我們的。
我又問道:“您剛剛的意思是不是說因爲貴城天氣悶熱潮溼,所以蟲蟻比較多,天陰冢周圍設有防蟲的機關。”
她連眨了兩下眼睛,手緊緊的抓住我,“熟……熟土……”
“天陰冢的夯土層用了熟土,所以寸草不生,在這一帶非常好找,對嗎?”我一點一點的追問下去。
越問越覺得疑點頗多,這個天陰冢所有的特徵都和其他大墓差不多。
按照道理,是很容易被找到盜墓的。
米婆又眨了一下眼睛,這時候她除了額頭流血,七竅中也在流着血液。那隻立在她臉上的小肥蟲子,身上透明的翅膀一拍,又鑽進煙盒裡了。
這個米婆,就這樣的死了。
從身體裡飄出來的靈魂渾渾噩噩的,誰也不認識,默默然就飄出了醫院。鬼知道,是往哪兒去了。
我和唐俊面面相覷,唐俊先說他把脈的結果,“是中毒,應該是冰蠶蠱的毒,一種很嚴重的寒毒。來鬥蠱的人,是什麼人啊?”
安北咳嗽了幾聲,他虛弱的軟在病牀邊的椅子上,“一個紫色眼睛的男人,他……他手上有蠱王,把外婆的本命蠱重創,外婆就成了這樣了……”
紫色眼睛的人?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運城飯店裡那個第九層樓的男人。那一雙如同迷霧中突然的出現的妖冶的眼睛,一次次的在我們的身邊出現。
是那塊紫地瓜!
他果真是要阻止凌翊回來,否則也不會來此和米婆挑戰鬥蠱。
但紫幽似乎受到了某種規則的限制,他沒有直接殺死米婆,而是也化作了苗域的苗人。以苗人鬥蠱的形式,將米婆的本命蠱重創。
就聽安北繼續說道:“我們苗域的本命蠱,你們可能不知道。本命蠱它和外婆的魂靈相連,它受到重創,外婆很可能會死。”
我跟唐俊對視了一眼,他的眼睛裡也充滿了駭然,他像是脫口而出一樣,“你外婆這麼大年紀了,完全沒有必要接受鬥蠱啊?如果拒絕鬥蠱,那人也不能直接採取暴力殺人啊,畢竟……是法治社會!”
“外婆是苗域的老人了,也是老一輩的前輩,代表了養蠱人的尊嚴。怎麼能不接受外來人的挑釁呢?”安北咳嗽了幾聲,用白色的被子蓋住了老人的臉。
紫地瓜那是相當瞭解,苗域養蠱人的脾性,纔會跟米婆提出的鬥蠱吧?
他必定是謀劃已久,有備而來!
我看安北身子骨也是虛弱的厲害,就提出了要給他把把脈看看。
沒想到他一口就拒絕了,“不用了,我什麼毛病,我自己清楚……”
“你什麼毛病啊?我小妹,只是關心你而已……你這又是何必呢?”唐俊見安北十分的不配合,語氣和態度上也不是很好。
其實唐俊在個性上還是比較大度的,很少這樣蠻不講理。
那個紫地瓜正在暗處一步一步處心積慮的害我們,弄得我們兩個人都是心緒不寧的。不僅是唐俊心浮氣躁,我心口也鬱結這一塊火氣。
安北也沒有生氣,坐在牀邊淡淡的跟我們說了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外婆的本命蠱叫做協天蠱,是金蠶蠱的一種,專門用來治病救人的。這種本命蠱也是按照蠱王的規格來製造的,只是它生性不愛好勇鬥狠。
是一個比較溫和的蠱蟲類,更屬於金蠶蠱中的異類,屬於千年難得一見的治病救人的協天蠱。
小東西被重創之後,留在米婆的身體裡,只會讓小東西和米婆一起死掉。安北就選擇了讓這個小東西作爲自己的本命蠱。
協天蠱個性雖然溫和,可是也是蠱王啊。
哪兒那麼容易駕馭,如果命格不夠硬的,會被這隻蠱蟲給活活弄死。現在安北就是處於,和身體裡的這隻本命蠱,爭奪生存下去的權利。
要麼那隻蠱蟲老老實實的聽他的,要麼他被這隻協天蠱折磨的上西天。協天蠱可一點都不把安北當做是米婆的外孫,該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安北也是可憐,經營了一家米行,半點養蠱的知識都沒有從外婆那裡學來。只能在家翻箱倒櫃的找典籍,想方設法的活下去。
那玩意真的太烈了,他的身子都被榨乾了,而且每況愈下。
安北以前是學校籃球隊的隊員,個頭雖然不是最高的,但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身上也有很多肌肉,現在被身體裡的協天蠱搞得,瘦小異常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到了現在這個節骨眼,眼看就是要輸給了身體裡的這小東西,說不定過兩天就會七竅流血而亡。
這世間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你若不強,那只有死路一條。
蠱蟲這種東西實在太特殊了,和陰魂一樣都屬陰,還是半靈體。卻不歸幽都管,我身懷北斗玄魚也看不見它到底在安北身體裡怎麼折騰的。
屬於冥帝的戒指,可以號令鬼怪。
偏生是對這些子肥嘟嘟的蟲子,沒有半分作用。
病房裡一片愁雲慘霧,我想不到辦法幫安北,只能是嘆了一口氣。天陰冢的事情,我和唐俊會去尋找,畢竟那是風水大穴。
憑藉羅盤和天星風水,應該是能找到的。
況且實在不行的情況下,還能去求助南宮池墨的三清卜卦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都沒有主動去牽扯南宮池墨。
現在更不敢輕舉妄動了,米婆都被那塊紫地瓜害了,更別說是南宮池墨那個小屁孩了。他才和桃子冥婚不久,日子過得滋潤的很,如非必要我是不會輕易找他的。
安北喊來了護士,護士又叫來了醫生,醫生判定米婆的死亡以後。
米婆的屍體就被同意死者家屬帶回家,帶回家裡之後,送去殯儀館做告別儀式。最後,纔是送去火葬場做告別儀式。
安北在醫生拿來的冊子上,勾選了一個殯葬一條龍,低聲對醫生說道:“叔,我最近這幾天有事。不能給外婆送行了,你就幫個忙吧。”
“好。”那個負責米婆的一聲,好似和安北認識。
他應了一聲之後,拍了拍安北的肩膀。
我和唐俊表情都是一變,感覺這件事好似有了什麼轉機,就聽安北說道:“我鬥不過協天蠱,怕是不成了。不過外婆的遺命,是要我當嚮導,帶你們去找天陰冢。我可以帶你們去,我不過我只知道大概方位。”
“可是你的身體……”我還是非常擔心安北的身體的,忍不住關心道。
安北笑了笑:“如果我死在半路上,你們回來的時候,將我帶回來就好了。我要求不高,我死後,直接火葬就好了。”
他還只是個少年,竟然說出這種話。
雖然我和唐俊都很需要他的幫助,可還是勸了他一句:“這一去太奔波了,如果要和協天蠱爭鬥,還不如在家保存體力。”
“咳咳咳……你覺得我……我能贏了蠱王嗎?我只是普通人……”安北咳嗽了幾聲,比我們先進的離開電梯。
這話說的有道理,安北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和蠱王鬥,我和唐俊是幫不上忙的。
可是看蠱王的烈性,任何人繼承了它,都是九死一生的。
我和唐俊沒話了,和安北一起安靜的下去。
晚上,吃完了飯。
我和唐俊又補充了一點的補給在車裡,這樣應該足夠三個人吃。在車裡直接睡了一覺,第二天,就聽安北指路往山區裡開。
這一帶是喀斯特地貌,到處都是熔岩侵蝕的溶洞,還有天坑。
叢林之中,還有有毒的瘴氣。
普通人第一次來,哪怕是帶了世界最先進的導航都有可能迷路,或者身陷險境,除非是帶上有經驗的嚮導纔有可能在這片叢林中找到出路。
安北小時候,經常跟着米婆進山採藥。
對於這一代的地貌,還算了解。
帶我們直接進了無人區,無人區裡底盤比較高的車,勉強還能夠開進去。可是開到了一半,前面的叢林就變得比較密集了。
需要下車,去找天陰冢。
大部分裝備都留在車上,我們輕裝先進去找天陰冢。等到找到了正確的地方,再回來拿東西,這樣也不會把自己活活累死。
地面上溼漉漉的,好像隨時都是下了一場雨的樣子,而且有很多跟種各樣的蟲子。我說實話,我很不適應這種長途跋涉的感覺。
尤其是挺着個肚子之後,體力就下降的比較快。
天陰冢居然在這麼荒郊野外的地方,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找到。
到了夜裡,只能是找了棵巨大的榕樹,在旁邊搭帳篷露營,還得點燃篝火避免野獸蟲蟻的靠近。
這個夜晚,沒有月亮。
天上的北斗七星明亮無比,將北斗玄魚放在掌心,對準着北斗七星。
它居然還有感應,輕輕轉動魚身。
好像是在黑夜裡,給我們指明瞭方向。
唐俊抽着煙,看着我手中的北斗玄魚,問安北:“小兄弟,接下來是往北斗玄魚指的這個方向走嗎?還要走多久啊,我都快要累死了。”
身後的樹冠上,突然就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搖晃樹枝的聲音。
“你聽,好像有人!”安北警惕的抓起了一隻火把往後面猛的一朝,就在我的正對面的樹上好像是有個黑影晃過。
黑影一閃而過,還帶着一股冰冷的涼氣。
我和唐俊本來都是坐着的,卻都突然都站起來了,警惕的看着黑影飄過的位置。就在那裡有一雙紅彤彤的如同燈籠一樣的東西在看着我們,有點像是嬰靈看人時的,嗜血的倆眼珠子。
“有鬼嗎?”我身懷北斗玄魚,居然看不清楚鬼的模樣。
唐俊冷笑一聲:“那倆光束,是紅外線。”
“有人在監視我們,有人要阻止我們進天陰冢,我們……”該怎麼辦!
我起了警惕,心中還有些慌亂,匆忙之間伸手要去摸地上揹包裡的瑞士軍刀。
沒想到唐俊往我的手心裡塞了一把冰涼涼的東西,居然是一把槍,他語氣急促道:“小妹,小時候你學過開槍的,你快試試!”
唐俊塞給我的是連發式手槍,開一槍能打出去數發子彈,好像是經過改裝的槍支彈藥。我拿在手裡,手心都出汗了,“哥,你、你怎麼會有槍的。”
“羅城路爲去天陰冢準備的,我當時看見了,讓松子偷偷收着了。”唐俊大概知道我是那種不敢開槍的人,雙手都握住了我的手。
槍已經上膛了,用力的猛地一射擊,“砰砰……”
巨大的槍響劃破了夜的寂靜,也把我的心靈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我是第一次開槍,剛纔那一槍,好像打中了人。
這一槍連打出去數發子彈,如果是中彈了,必死無疑。我第一次用熱兵器,做出了類似於殺人的勾當,整條手臂都是麻的,心裡面也有些害怕。
黑夜中,也傳來了一聲微小的,有人應聲倒地的聲音。
我急急忙忙舉着槍,和唐俊一起追過去了,到處都是漆黑一片。我們手裡拿的是羅城路爲去天陰冢準備的狼眼,非常的明亮,往人眼上一照,都會產生暴盲。
照在這黑夜裡,把剛纔漆黑一片的地方照亮了。
地上倒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黑漆漆毛茸茸的東西。那東西胸口中了子彈,還在上不斷的抽搐鮮紅的血液從胸口不斷流出。
“黑毛殭屍?”我看了一眼那東西,那東西手裡頭還有一望遠鏡一樣的東西,這年頭殭屍還會用望遠鏡了。
唐俊搖頭,“殭屍還會流出血來嗎?”
“救……救我……”突然,帳篷和篝火的位置,傳來了安北的呼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