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做什麼?連君宸多行不義,自己招惹的東西,憑什麼要我們幫着解決!”凌翊語氣冰冷,漆黑的雙眼卻是不經意閃過一絲擔憂。
在我看來,凌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仇恨,反倒是有些關心連君宸。
司馬倩說:“老闆,你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連宅以前有人動過五鬼運財的邪念,就是以親人慘死的魂魄作爲五鬼,佈局在宅中的風水中。您說今天這個事,會不會和以前從前這個局有關?”
“五鬼運財?難道說那場大火是有人故意……不過那時候連君宸還小,應該不是他。”我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就感覺心跳好像漏了半拍似的,緊張的看向凌翊。
我怕當年那場大火,和連家的五鬼運財有關,這樣連君宸和凌翊之間的關係就更僵了。
凌翊深邃的眸中一片冰冷,卻難以叫人看出喜怒。
我所聽聞的五鬼運財其實就是借用五鬼符,將五鬼符放在家中特定的位置,召集和驅策五隻小鬼,來幫宅住的忙。
將外頭的財運,都搬進家裡,導致主人飛黃騰達。
不過這賺的都是陰財,乃是不當的橫財,宅子的主人賺多少就得付出多少代價。等到小鬼索要報酬的時候,輕則厄運纏身,重則傾家蕩產,斷子絕孫。
這麼一來,五鬼運財就成了划不來的買賣。
聽聞有這麼一種做法,就是讓用至親之人的魂魄,放入家中的擺設中。以特定的聚財手法擺放成局,這樣由自己家人幫忙運財,財務多於野生的小鬼所運。
而且,還不用擔心反噬。
想想連家多年前要燒死凌翊和他媽媽的那場大火,還有宅子裡曾經動過五鬼運財的風水格局,就讓人覺着蹊蹺。
我不敢往下想,身子不住的顫抖。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這……
這太殘忍了。
對於凌翊來說,也太殘酷了。
凌翊將顫抖的我圈禁臂彎當中,將我的腦袋摁在自己的肩頭,語氣冰涼的問我:“小丫頭,是不是回想起七歲以前的記憶了?如果覺得怕,就將我抱緊。”
那些憑空消失的記憶,一直以來都成爲我生命中的空缺,無論用什麼辦法去回想。都無法想起一絲一毫有關的信息,凌翊卻在這時候問我是不是想起什麼。
我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我……我只是覺着爲了錢財,犧牲自己親人的性命,實在……實在有些殘忍。凌翊……我……”
我應該想起些什麼嗎?
凌翊自己曾經說過,只有拿到那本寫着我名字的生死簿。
我丟失的記憶,才能回來。
難道是生死簿找到了嗎?
我腦子裡有太多疑問,擡頭看凌翊臉上冰冷的表情的時候,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了。他要是拿到生死簿了,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
“殘忍?連家的人從來沒把我當做是親人過。小丫頭,如果不是爲了你和寶寶,我根本不會來這個地方。”凌翊揉了揉我的後腦勺,語氣威嚴而又冰冷。
我猛然一驚,他說住在這裡是爲了我和寶寶?
我心裡充滿了震驚,但是還是用開玩笑的語氣,笑着問他:“相公,難道說我的生死簿是在連家嗎?”
“小丫頭,你這麼聰明,我該拿你怎麼好?”他突然吻住了我的耳垂。
我耳朵很是敏感,被他一挑逗,渾身都在戰慄。
只覺得有些恍恍惚惚的,視線中那隻大狗狗的黑影,還在兇殘的看着我們。嘴裡留着帶着腐臭的涎水,彷彿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我們。
我有些懼怕那隻狗的眼睛,禁不住摟緊了凌翊的腰肢,將臉埋在了他帶着空洞的胸膛,“凌翊,我猜對了?我……我的生死簿找到了?那我生母呢?我生母的名字是不是也在上面?”
“生死簿雖然沒找到,但是你和寶寶的名字只要進入連家的族譜宗室,想來生死簿上的名字也能挪來和我一塊。”凌翊輕輕將我肩膀推開,眼中帶着淡淡的喜色,“寫着連家全族名字的生死簿,在我手中。”
我掩住了口,“那……連君宸的命,掌握在你手中?”
“那隻臭蟲的命,不值得我出手。”凌翊理了理我額前的亂髮,臉色卻比剛纔看着更要蒼白,讓我心頭揪住一樣疼。
我低眉一看,凌翊腿上的的傷口上,被狗咬了的齒痕明顯,血還在往下滾滾的流淌。
我心頭有說不出的心疼,卻一時找不到辦法止血,他應該是中了屍毒。想想要先用糯米拔出了身上的毒素,纔好用繃帶包紮。
我說:“該處理傷口了。”
“傷口並不急處理,小丫頭,來。”凌翊表情微微變得有些嚴肅,他懷抱着我緩緩的蹲下,讓我的脊背整個依靠在他堅實的胸肌上。
然後,抓住我的手,將我的手輕輕放在那隻狗煞的頭上。
我觸摸到狗腦袋的冰冷,整個人身上的毛孔都立起來,身子也跟着顫抖起來。我害怕的想要移開手,卻被凌翊緊緊的控制住,眼中都要憋出眼淚了。
倒不是我有多怕這狗煞,而是狗煞身上的冰涼,似乎能影響人內心的情緒,讓人覺着害怕。
凌翊將自己尖若削成的下巴靠在我肩頭,側臉也貼了我的側臉,溫柔的哄着我:“小丫頭,別怕,我會護着你的。”
不知爲何,聽到凌翊這句話,忐忑的內心突然就安靜下來了。
腦子裡變得格外清醒,低聲問他:“我……我要念佛經超度它,對嗎?”
我大概是因爲得了凌翊的心臟,不知爲什麼冥冥之中就能清楚他的想法。尤其是身子貼着他心房該有的位置,更是覺着兩個人的靈魂都有了聯繫。
可我很是不自信,我在此之前不過是個普通人。
背過幾句佛經,可卻從來沒有和老爺子學過真本事。唯一值得稱頌的功績是,我曾經在電話裡聽了老爺子的指點,拿了手術刀,將一具屍妖肢解了。
幹了本來是殺豬的,該乾的活計。
他像是哄着個孩子,語氣冰柔,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是陰派傳人,身上負北斗玄魚帶來的使命。你還記得嗎?南宮池墨在電話裡說過,你能出來一起幫忙。我不清楚能不能對付狗煞,但有我在,你試試也無妨。”
被凌翊冰涼的脣觸到臉頰,就覺得渾身有些輕飄飄的,臉上更是滾燙的像是煮熟的雞蛋。但我還是鎮定了心神,緩緩的念出佛經來,“無量佛土皆嚴淨。其見聞者無不蒙益。諸有所作亦不唐捐。如是一切功德皆悉具足其名曰等觀菩薩。”
這是今天下午的時候,聽得經文內容。
我以前最討厭背書了,因爲腦子笨,記性不好。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現在聽到佛經,只要在耳中過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所念的是《維摩詰經》,也叫《淨名經》。是連君宸又想求得佛法庇佑,又想大富大貴,才僧人在別墅中念送維摩詰所傳道的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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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念着,我觸摸着冰冷狗毛的指尖緩緩的出現白光。
狗煞那黑影一樣的身子被白光接觸,就跟被火燒了一樣,拼命的掙扎。卻好像身上粘了膠水一樣,只是猙獰的扭動脊背,而不能逃跑。
片刻,身子就慢慢的如同黑霧一樣,一點點的在黑夜中散去。
等到狗完全消失了,我纔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心裡有說不出的成就感。
這……
這隻狗是我親手超度的!
我一下摟住了凌翊的脖子,像個孩子似的高興的跳着,“凌翊,我以後要是畢業找不到工作,沒飯吃了,是不是能專門給人除妖捉鬼啊?”
“小丫頭,那到時候,是不是要把爲夫也一起捉了?”凌翊邪笑的問我。
突然,別墅方向,此起彼伏着連續不斷地狗叫聲:“汪汪汪……”
這個叫聲太特麼壯觀了,好像有幾十只過在對着連家的大門亂叫。而且是什麼類型的聲音都有,似乎還夾雜着很多不同的品種。
我立刻鬆開了凌翊的脖子,“不好,好像是……連家被狗包圍了。凌翊,那狗煞那麼厲害,連你都咬了,我怕房子裡的人會出事。”
那房子裡可不只有簡思跟連君宸,還有很多連家的傭人。
這些傭人最起碼是無辜的吧?
“鬼域和咱們幽都不是一個路子的,千百年來都沒有過交集,也摸不清許多來路。只聽說有許多去不了幽都的鬼怪進去,老闆,我覺着我們還是作壁上觀,不要主動招惹的好。”司馬倩這個人特別的理性,她在這個時候選擇了和我作對,建議凌翊不要管。
凌翊並不說話,只是看着遠處的連宅,目光深邃而又冰冷。
我順着凌翊的視線,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別墅,黑沉沉的天下面,那個別墅看着就好像被野獸吞噬了一樣。
宅中的銅鈴被拿走了,那些風水擺設,也被破了。
這會子如果不把銅鈴送回去,宅子裡的人都會有危險,我擡頭看了一眼凌翊,不知道他會如何決斷。
在我的心中,我是不希望宅中的任何人受到傷害的。
少頃,凌翊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簡燁,說道:“司馬倩,把他帶回去吧。活人在鬼域的時間呆久了,三魂七魄會被慢慢吞噬,到時候就出不去了。”
司馬倩點頭,就跟扛大米一樣,扛着簡燁就出去。
我看着司馬倩窈窕的背影,心裡佩服的不得了,她力氣可真大啊。就簡燁這個分量,就是有兩個我也不一定擡得動。
不過我總覺得,凌翊是故意支開司馬倩的。
我滿眼期望的看着凌翊,“真的不管連宅裡的人嗎?”
烏雲遮住了月光,空氣中的溫度下降了許多,變得更加的冰寒刺骨。
狗吠的聲音越來越大聲,讓人一聽之下就容易便的心情煩躁,心緒不寧。
在我的記憶中,有一句俗語,叫做:“狗叫財,貓叫喪。”
按照字面意思來說,就是聽到貓叫,一般會遇到不吉利的事情。在民間貓叫和烏鴉叫一樣,都被人們視爲不吉。假如說是聽見狗叫,狗類旺財,則是會給人們帶來好運。
一般狗代表了正氣,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會狂吠提醒人類。電影裡的茅山道士還喜歡用黑狗的邪,來當做破邪之用。
可是這包圍連宅的狗煞,卻似乎是帶了很深的陰氣和怨氣,本身就是邪氣沖天的產物。
要知道,怨氣聚集多了,鬼魂纔會成爲凶煞。
這個局面,叫人有些看不懂。
連君宸是平時狗肉吃多了,才惹到了這麼多的狗煞嗎?
“小丫頭,摟住我的脖子。”凌翊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低眉凝了我一眼,語氣有些霸道的命令我。
他烏眸威嚴冷傲,卻帶着些許不羈。
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能暫且聽他的,將雙手勾住了他的冰冷白皙的脖子。手腕剛一勾到他的後脖頸,他便單手將我的身子抱離地面。
猝不及防之下,心跳猛然的加速。
他步子很快,在黑夜裡就好像一隻迅捷的獵豹,周圍的景物快速的向後退着。
我低頭看腳下的情況,卻因爲太黑看不清,只好將下巴靠着他若削成一般寬厚的肩膀,“你……你的腿不疼嗎?我……我自己能走,你被狗煞咬過,這樣跑身上屍毒會擴散的。”
“小丫頭,心疼我了?”他的手託着我的後腦勺,磁性的語氣中充滿了曖昧。
我被他的話氣得牙癢癢,抓緊了他肩頭的衣料,惡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肩頭,“臭殭屍,我纔不心疼你呢。你……你從來都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你每次都是這麼任性,讓我擔心你。你什麼時候能考慮一下我的心情?”
“得把銅鈴儘快掛回去,不然,那隻臭蟲就真的要死翹翹了。抱歉,讓你擔心了,小丫頭。”他言語間已經帶着我回到了別墅的大門前,將我的身體輕輕的放下。
這話似是劃破了這夜中的冰冷與淒厲,讓我心頭有無數的暖意流過,在如此詭異的鬼域中竟不覺得有絲毫的害怕了。
圍在大門口的黑影,少說有七八隻。
小的有巴掌大小的京巴狗,短腿的小柯基,大的也有藏獒一樣身形比較壯碩的犬類。原本是對着連家的大門虎視眈眈的,並且拼命用爪子和嘴抓撓撲咬大門。
也不知道這些黑影一樣的狗煞是怎樣的存在,抓撓之間硬是把連宅的大門撓了個窟窿。我曾經聽人講說,連宅和高宅的大門,裡面都是夾着防彈鋼板的,子彈的都打不穿。
誰想到,這幾隻鬼影一樣的畜生,抓撓幾下竟是破了個洞。
外頭的冷風嗖嗖的灌進去,房子裡沒有開燈,顯得一片的漆黑。但是耳邊卻能聽到僧衆們連續不斷的唸經聲,聲音聖潔不惹塵埃。
木魚敲動的聲音,也如同清音入耳一般。
生生是在雜亂的狗吠中,破出了清脆的“篤篤篤……”聲。
大門上那個被破開來的洞,大概是有巴掌大小。正有隻黑色的,小短腿的黑影拼了命的將身子往裡塞。這小東西身子雖然十分嬌小,但是想要鑽進這個動,恐怕是要費些力氣。
這時候,我和凌翊慢慢的靠近,已經讓門口的這幾隻黑影感覺到了威脅。
幾隻圍在門口的黑影,邁着輕慢的狗爪緩緩的朝我們圍上來。一隻只黑暗一片的嘴中還掛着透明的涎水,虎視眈眈的看着我們。那鮮血一樣的眼睛,在黑夜中的那種詭異嗜血的光芒,那個景象要多嚇人就有多嚇人。
其中的還有一隻大型犬類一樣的黑影,狗嘴裡正在咀嚼着某個東西。此刻預備要對我們發動攻擊,便將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看着是一灘爛肉一樣的東西,但是仔細一看,不難看出來。它吐出來的東西里,有一根沾着唾液和肉漿的手指頭。這根手指頭斜插在肉醬裡,看着就讓人覺得噁心。
周圍的氣氛冰冷而僵硬,彷彿這些虎視眈眈的傢伙,隨時也要將我和凌翊啃成這地上的碎肉。
反倒是那隻鑽進門上窟窿的那個小東西,顯得有些憨態可掬。
它後退上的兩隻小短腿還在外面不斷的抽動着,如同一隻肥胖的蠶寶寶一樣,不斷將自己胖嘟嘟的小身子往房子裡笨拙的蠕動。
我嚇得已經是魂飛天外,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戰慄。寒意從腳底心開始一直往腦門上衝。我的呼吸變得有些快了,心裡面居然有些許後悔讓凌翊回來救人。
就我和凌翊身上這點肉,還不夠這羣汪星人塞牙縫的,“怎……怎麼辦?凌翊,它們要撲上來了。”
我上下牙齒打架,擡眼看凌翊。
凌翊冰冷深邃的目光淡淡的俯瞰這些兇殘的怪物,他腿上的傷還在慢慢的滴血,看樣子是不能和這些鬼東西硬碰硬。
他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它們的目標是連家,只要我們不輕舉妄動,它們就不會進攻。”
我有些緊張,“不管……裡面的人了嗎?”
“管了我們就會有生命危險,小丫頭,你怕死嗎?”他似笑非笑的問我,那樣子根本就不像是下一秒就會有性命之虞。自信的樣子,就好像戰無不勝的王者。
“我……”我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撫上自己的小腹,說道,“我怕死,可我相信你會保護我和我們的孩子對嗎?”
“別眨眼。”他嘴角揚起一絲自信的笑意,臨危不亂。
擡手便將口袋裡的那隻黃銅鈴鐺朝門上一扔,那門上本來有根細線是用來吊住銅鈴的。現在被羣狗包圍着,沒辦法靠近。
凌翊往上一扔,那銅鈴居然卡在了門框和牆縫之間,硬是沒有掉下來。
可就在銅鈴回到門上的一瞬間,那隻鑽進門洞裡的,小短腿的柯基沒命一樣的鑽進去。小小的身子在洞口處,一溜煙就沒了。
柯基後面是隻京巴狗一樣的鬼祟玩意,那小東西呆頭呆腦的跟過去,卻沒能進去。好似是一頭撞在了什麼看不見的玻璃罩子上,撞的是頭破血流的,黑色的影子可憐巴巴的倒在地上抽搐。
我心頭震驚無比,很想跟着那隻柯基進去一探究竟。可是眼前這幾隻怪物一樣的東西,好像是被激怒了,咆哮一聲全朝我我凌翊撲過來。
這些狗煞,可比剛纔在花園裡遇到的那隻大多了。
張開佈滿獠牙的大嘴,能生生把人的腦袋咬下來,我也顧不得許多了。拉着凌翊冰涼的手就往後跑,“凌翊快走,這羣瘋狗要吃了我們了,嗚嗚嗚……快走……我們倆還不夠它們塞牙縫的。”
凌翊單手一抄,卻把我強行抱起,“小丫頭,爲夫還不需要你護着,你躲在我懷中就好。”
他的語氣中根本沒有半分害怕,還有些許的玩味。
我當然知道凌翊根本不把這些怪物放在眼裡,可我依舊是覺得害怕和恐懼,耳邊全都是大狗在憤怒之中發出的咆哮的聲音。
就聽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喊道:“快,這邊有大狗,快幫我把它制住……它們在追二公子和二夫人,快點!別讓二公子和二夫人受傷了。”
“你別急,我來幫你。天啊,這狗怎麼是這樣的……啊……”身後那兩個聲音,根據判斷應該是連家請來的保鏢。
“狗……狗吃人了,快拿電棍!啊……”
“電棍無效啊……怎麼辦,救命啊……這是什麼東西……”
……
身後的慘叫聲,更讓我覺得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
我心想,這兩個保鏢大概是發現這一羣狗煞在追我們,才召集了人手攔住。可是狗煞是鬼魂進化的厲鬼,怎麼可能會害怕電棍這種東西?
我猛的一回頭,就見到一隻碩大無比的狗咬住了一個人的脖子。
尖銳的牙齒直接就把這個人脖子裡的食道器官血管之類的東西全都扯出來,紅色的血液在黑夜裡濺的老高,就好像是噴泉一樣。
眼睜睜的就看着一個來救我們的人命,沒了!
這對我的整個靈魂,都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衝擊力!
那些狗形的黑影沒有追我和凌翊了,跑去追那些保鏢。
有的直接被撲倒在地,被尖銳的牙齒破開柔軟的肚腹,將裡面的內臟和腸子全都扯出來,嚼碎了亂啃。
冰冷的空氣裡,瞬間就被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所瀰漫。
凌翊冰冷如滄月一般的面色沉了下來,摟着我停在原地,冷厲的看着那些野狗撕扯分食人的身體。
有些人還未死透,腹腔裡的內臟就已經被掏空了。
只能躺在地上的血泊裡,抽搐掙扎着。
還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身體的器官,四肢被狗撕扯下來啃咬。它們牙齒尖銳,猛的一撕,就能將一大塊皮肉撕扯下來,露出裡面森森的白骨和其他組織。
這種生啃活人的狗,脾性之兇殘,生平所見之最,以後恐怕是要留下心理陰影了。再見到這樣的大型犬,估計會條件反射的感到恐懼。
而且這些狗煞大體只對人柔軟好吃的內臟感興趣,撲到了一個人,破開肚子,吃了腹腔裡面的東西,就去撲食另一個逃走的保鏢。
方纔趕過來幫忙的,得有十多個保鏢。
現在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在看着自己同伴被活生生吃掉內臟之後,幾乎是被嚇得奔潰。眼下,還得倉惶奔逃,躲着這些黑影迅捷的獵殺。
黑影迅捷如風,就好像貓逗老鼠一樣,慢慢的玩弄着這些彷彿坐着抵死掙扎的保鏢。
我整個人都因爲過度的震驚而戰慄起來,我感覺自己的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裡滾下來。這一個場面慘烈的,就像一個死亡屠宰場一樣血腥……
可他們是被我和凌翊牽連的!
我……
我想救他們!
我不想看着這麼多無辜的生命繼續在我的眼前逝去,有什麼辦法嗎?
不!
一定有辦法的!
凌翊似乎能夠體會到我此刻的心境,伸手將我臉上的淚水輕輕的擦去。又將自己的額頭觸碰到我的額頭,清冽的聲音低低的安撫着我:“若覺得殘酷,便不要看了。他們在給連君宸做保鏢的那一天起,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
“凌翊,我……我覺得……天無絕人之路,一定有辦法的。我……我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我掙開了凌翊寬大厚實的懷抱,強迫自己看着別墅方向的畫面。
那畫面極度恐怖,讓人心猝難忍,我只看了幾眼便難受的無法呼吸。
“小丫頭……你還是和小時候一般固執。這些人是否活命,你原可以不管,也可以不看。”凌翊幽幽的說了一句,也不阻止我,輕輕的同揉着我的髮絲,“不如,我……去引開那些狗煞!”
“不!”
我斷然拒絕,我不想讓這些無辜的保鏢死去,同樣也不希望讓凌翊再爲了我的任性受傷。
一幕幕觸目驚心如同匕首一般刺入我的眼中,我不知怎麼腦中靈光一現,在電光火石之間大聲喊道:“保鏢大哥,爬上去,爬到房子的窗臺上,它們進不了那所房子裡面。”
鈴鐺已經被凌翊送回門上,連家當中的風水格局又能運轉起來,想必是能攔住這些狗煞。剛纔那隻京巴狗形狀的黑影想要進去,卻是撞得頭破血流,現在黑影一樣身子倒在地上都不動彈了。
我想這也是這羣狗煞惱羞成怒,放棄攻擊大門而來找我和凌翊的晦氣原因。
最後活着的保鏢都嚇得尿褲子了,渾身手軟腳軟的,嘴裡悲催的喊着:“跑不動能咋辦吧?二公子,二夫人救命啊,這些狗都是妖怪變的……”
這活着的最後三個人,又被大狗追了好一會兒,都跑的氣喘吁吁地。個個都聽到我說的話,卻只有一個人最靠近別墅的牆。
這個保鏢倒是機靈,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去,一邊爬一邊還顫抖的低下頭去看,“爬……快!爬上來呀,劉大能快點,快到我這裡……”
叫劉大能的那一位,就沒這麼幸運了。
他估計是被追久了,跑了的乏了。或是被嚇得,腿腳太軟,順着水管爬了半米多高,就再也爬不上去了,只能是死命的抱着柱子懸在半空中。
下頭的大狗一跳,就在把他屁股上一塊肉咬下來。
這位劉大能同志屁股上滴着血,也沒能攢夠了氣力爬上去,只是發出了一聲慘叫:“啊喲,我的屁股啊,我的屁股沒了。”
他那個同伴只能趴在牆頭乾着急,由於是掛久了,有些受不住。只能是先找個窗臺落腳,他的手一直伸着,就等着這個劉大能能鼓足勇氣繼續往上爬,他在上面好拉他一把。
我從下邊看着劉大能的屁股,心裡也知道這丫的屁股確實是被狗煞給撕下來半塊。呵呵,他再這麼掛着,那狗吃完他半邊屁股,往上一跳,他可算是真的沒屁股了。
另一個保鏢情況更加緊急,他離牆有些遠。原想繞着跑過去,卻一時沒來的及跑。被大狗咬住了的腳踝,眼看就要被羣狗一擁而上,啃成一堆白骨了。
我的手緊緊的抓住了凌翊身上的衣料,我知道他們兩個大概是活不了了,只能心裡默默的難受。
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就好像一隻抓狂的野獸一樣,讓我想把心中鬱結的情緒喊出來。
“小丫頭,凡是你想做的,爲夫都會幫你。你想救他,我便不會讓他死。”
沒想到凌翊以迅雷不及掩耳攬着我肩頭,一瞬間就飛奔到了那個被咬住腳踝的保鏢的旁邊,弄得我有些恍惚,搞不清楚狀況。
眼花繚亂中,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凌空就畫了一個古怪的文字,血跡停留在空中發出紅色的光亮。
他輕輕一推,那個血寫的字符就被推到了狗煞的面前。
這……
這字符我認識,是當時我跟老爺子學三清破邪陣的時候,多學的三清破邪咒。我倒是不太會畫,只是對筆法有些熟悉。沒想到,凌翊居然在這時候隨手一畫,輕易就給使出來了。
記憶當中,他似乎還用過類似的手法在宿舍樓裡幫我救過人……
我還沒來得及將回憶完全勾起,眼前的羣狗就被空氣中突然出現的,類似血絲一樣的東西鉗制住,都不能動了。
凌翊微笑的低頭,跌倒在地上的那個保鏢伸出了一隻手,“還能走嗎?”
“多……多謝連二公子,謝謝你救了我……”那個保鏢臉色都嚇青了,拉住凌翊的手才困難的爬起來。
凌翊略帶神秘的說:“有謝我的時間,還不如用來逃跑。這符只有二十秒的作用,你還有十秒可以逃。不,還有八秒……”
凌翊自己倒不是很急的樣子,那表情像是在玩。
“好……好……”那個傢伙大體是沒想到只有十秒逃跑的時間,連滾帶爬的找了一樓的窗戶。
縱使腳踝上流着血,還是拼了命一樣的踩着窗臺往上爬。
連家的保鏢聽說都是退伍的好手,精挑細選的高手。現在算是大開眼界,那人還真是訓練有素,壁虎一般靈活敏捷的就上去了。
可憐那個劉大能,名字起的老牛掰,膽子卻不大,也不知道是怎麼成的連家大公子家的保鏢。
他抱在水管子上,生生是嚇尿了。
透明的液體尿在狗煞的頭上,他大概還沒找過女朋友,撒的是泡童子尿。液體落在狗煞身上,冒出了黑色的煙來,最後也在地上留下一大灘來。
童子尿是至陽之物,陽火很盛,邪祟很難靠近。
狗煞似乎也是很這種東西,圍着水管子團團轉,卻絲毫不敢靠近。水管子上的劉大能很開心,忍不住得瑟,“你們這羣大畜生,上來啊!上來啊!居然敢咬小爺屁股,小爺用童子尿淋死你們。”
看着那紅色的怨恨一樣的狗眼,這劉大能也算是夠沒心沒肺的了,“瞪小爺做什麼,你瞪了也上不來。”
好端端一個慘烈的悲劇,愣是被這個劉大能弄成了搞笑劇。
他蹲在窗臺上的那個同伴的無奈了,手也舉得麻了,只好收回去,“我說姓劉的,你不打算上來了?”
劉大能本來得意洋洋的臉上,終於是孬了,“哎喲,我腳底下軟,爬不動了。”
“那你打算一直掛在那上頭到天亮嗎?”我從下往上看着,禁不住對着鐵管子上頭的那個劉大能吼了一嗓子。
劉大能面泛難色,“可我爬不動,可是一直掛着,又會掉下去。剛纔……二公子不是挺厲害的嗎?能把狗煞弄走,這樣我就能從這上面下去了。”
劉大能肌肉壯實,屁股上雖然還在滴血,不過想來是還能在抱一會兒水管子。就是要真的堅持到天亮,還是有些不容易。
下面那些狗煞,也真是和他槓上了,死盯着他的屁股不肯走。
嘴裡還在怨毒的狗吠着:“汪汪汪……”
想來也覺得奇怪,我和凌翊就站在劉大能不遠處,那些狗煞偏是圍着劉大能。放着我和凌翊不去攻擊,大概是真的感覺劉大能的肉要比我和凌翊的好吃吧。
我心情沉重,看着犯蠢的劉大能,那種難受的感覺微微有些緩解。拉了拉凌翊的衣角,我看了看凌翊,“要不……幫幫他?”
凌翊嘴角一揚,低聲說道:“喊我相公。”
“不是,人命關天,凌翊你別鬧。”我有些着急。
凌翊卻依舊任性,“喊我相公。”
“相公,你救救他好不好?”我拉下臉來求他。
他卻得寸進尺,指着自己的脣,“親這裡。”
“你這個混蛋,你……你是趁人之危。”我臉上滾燙,有些想揍人。我人都是他的,換個沒人的時候,我肯定會依從他的。
可這還有旁人在呢!
我氣了個半死,凌翊有時候真是孩子脾氣,非要我叫他相公,又要我親他,他才肯出手救人。要是我不喊,或者不親,是不是就要看着人白白死在他面前?
大概是劉大能在杆子上要掛不住了,哭着哀求道:“二夫人啊,我求求你了。我給你跪下了,你就算親他一口也沒什麼的。反正你們都是夫妻,你親他一口,我就得救了。不然我掉下去,肯定會被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我甚至有些懷疑,劉大能就是猴子請來逗比的。
握緊了十根手指頭,我踮起腳尖,在凌翊的脣瓣上一吻。凌翊的脣就好像磁鐵一般,我的脣剛一觸碰到他的脣瓣,便兇猛的吻上來,頃刻間就挑開了我我的牙齒。
那玉石一般冰涼的舌頭,毫無節制的掠奪着。
我被逼得節節敗退,都快要窒息過去了,他才邪笑的鬆開我,眼中帶着意猶未盡的笑意。他倒是說話算話,摟住我的腰肢,爬起牆來就跟會輕功一樣的,蹭蹭的就踩住了劉大能又上方的一個水管子。
劉大能都看傻了,“二公子好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