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外婆做飯,然後告訴她說,我們吃過了。”安北的個性和米婆簡直是一模一樣,他說話也是那種冷冷冰冰,快人快語。
我雙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他熬粥。
他熬粥的動作駕輕就熟,好似經常在這裡做飯熬粥一樣。煮出來的粥,聞着就帶着一股子清甜的香味。
煮粥的時候,他從櫃中的一隻瓷碗下摸出了一包藥粉,當着我的面就倒進去了。
我心頭一驚,緊張道:“你幹什麼?”
“怕什麼?只是一包安眠散而已。”安北這時候反倒斥責我膽小了,也不想想看剛纔是誰挺身而出。大着膽子去和冰蠶蠱打架。
如果我不玩陰的,恐怕早就死了。
粥煮好了之後,他便盛了一碗,端去裡屋給米婆吃,“外婆,您別生氣了。我給你煮粥了,您趁熱喝了吧。”
“我喝了,那你們吃什麼啊?”米婆低聲問道。
安北笑容可掬,“我們當然已經吃過了,就只有外婆您一個人餓肚子啦。”
這小子哄他外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十分的陽光。
他在接受協天蠱之後,整個人都被蠱蟲折磨的面黃肌瘦,在我家養了幾天終於給人感覺胖了一些。
就連氣色發黑的肌膚,也開始變得白裡透紅。
此時此刻綻放出溫和俊朗的笑容,居然有一種融化掉人內心的感覺。
“那我就吃點。”米婆的神情還是有些子恍惚的,喝了一些熱粥就有點喝不下了。輕輕的推開了安北手中的碗,淡聲說道,“年紀大了,吃不下了……”
“那我就陪你聊會兒天吧。”安北溫笑道。
這少年可真是太牛了,我跟唐俊進來,都是儘量避免和裡面的人有過多的交流。時間到了,就穿過鏡子離開,完全就是把在時間座標的事情當做一種負累。
可他好像很享受一般,暢快的和米婆聊天。
我站在裡屋外面的門口,偷摸看着,不知不覺就覺得有些睏倦。他們聊得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家常,大概聊了有二十多分鐘,我聽着覺得無聊是真的要睡着了。
米婆才一點點昏昏欲睡的感覺,可偏生是這個時候。
米婆忽然打了個激靈,人變得有些精神了,拉住了安北的手,說道:“你……你知道你的身世嗎?小北,外婆老了……再不把你的身世告訴你。恐怕你永遠都不知道了……”
“難道我真是爸媽撿來的。”安北挑了挑眉毛,顯得很鎮定。
米婆搖頭,她吃進去的安眠散已經發揮效用了,眼睛都睜不開了。安北就在旁邊淡淡的看着,絲毫也不說話。
我想安北此刻腦子裡記憶雖然是混亂的,但是他應該瞭解一些實情。
“不是的……你是你爸媽的兒子,也是我的好孫子。”米婆緩緩的說着,聲音越來越微末,“只是你的魂魄是……是凌翊大人帶來的,他讓我救它。我的協天蠱救不活它,就……就……”
“就什麼?”安北追問道。
米婆真的要睡過去了,卻勉強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我把魂魄壓入黃紙之中,又在牀鋪的四腳壓上紅紙。將放着魂魄的黃紙,用磚頭壓在牀頭。每天香火供奉……然後,你母親就懷孕了!”
這可是民間用的實地轉生之術,幫助的是無法投胎的嬰靈。
其實這個過程是十分的兇險的,以婚牀作爲轉生之地,首先紅紙的位置是絕對不能移動的。
再則,如果牀頭的黃紙丟失了。
那麼夫妻生出來的孩子就是無魂無魄的東西,按照醫學上,稱之爲腦癱。
原來安北的魂魄,真的是凌翊救回來的那個東西。
說完米婆就腦袋一歪,昏睡過去了。
安北沉着面孔,坐在牀邊,他似是在低頭沉思,好像在思考着什麼。這件事情好像動搖了他的內心,讓他的雙眼變得有些迷茫。
不過萬事萬物都是循環轉生的,哪怕他上輩子是頭魚,也不影響他現在是米婆的外孫子啊。
我現在是唐家人,可我上輩子也有可能是天地萬物的任何一種。
而且我上被是人的可能性極低,幽都終魂平等,循環往復。融化在天地之間,猶如江河匯入大海,周而復始。
幾經周折,纔有可能轉生成有三魂七魄的人類。
不過,真是奇了怪了,眼前的米婆只是一個時間空間裡的怪物而已,它怎麼知道的這麼多?這個固定的時間座標裡所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它知道這麼多。
想必她說出事情,是受人指使。
而……
而這個人必定別有居心,我在時間盒子裡,也就只有這一個敵人!
“出來,我知道你在附近,紫幽。”我張目四顧,心裡有一個強烈的直覺,紫地瓜一定是來了這個座標。
這裡的時間座標,被我和安北開啓了,他就能進來。
在屋子裡環顧了一週,突然在眼前就出現了一抹淡紫色,他冰冷的手指頭掐住了我的喉嚨,“蘇芒,說吧,爲什麼要跟我作對。”
猝不及防之下,我被狠狠掐住。
那種感覺好似脖子都要被他給擰斷了,雙眼發黑之下,死亡是那樣的接近。
這傢伙是真相一擊就將我掐死!
“我……沒跟你作對,你要我交給宋晴的東西,我交給她了!我對你沒有惡意……”我抵抗住窒息的痛苦,擡頭真誠的看着這個男人的臉,可是他的臉孔明明清晰可辨。
在腦子裡卻形成不了任何形象,唯一能判斷他身份的。
就是紫色的頭髮,紫色的指甲,以及紫色的瞳孔!
他眼神是那樣的冰冷,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要了我的性命,此刻卻抿着脣審視着我,沒有說半個字。
我嚥了一口唾沫,又說道:“我可沒告訴宋晴,東西是你送的。我如果說了,她必定是不肯收的,有那顆鮫珠守護,宋晴和你的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成長的。”
我希望,我這番話,能夠說服他!
“你對我沒有惡意?那爲什麼要殺我在座標裡的分身?要不是我感覺到疼痛,根本不會來你和他跳躍的座標,我沒那麼多閒工夫。”紫幽氣勢沉冷,似乎是生了大氣,卻是隱忍不發。
我抓住紫幽的一絲衣角,整個人已經完全不能呼吸了,還是從牙縫裡擠出聲音說道:“我只是不希望看着……看着安北,再經歷一次失去親人的痛……”
“安北?你說的是那小子嗎?”紫地瓜紫色的瞳仁中帶着冰冷的寒意,他將眸光放到安北的身上掃了一眼。
那個少年渾身都是一股肅殺的氣息,他眼睛裡充滿了對紫幽的仇恨。
我用力的點頭,“他就是米婆的外孫。”
紫幽好似是相信了我說的話,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安北。
手上掐住我的力道慢慢的減弱了,冷凝的看着我,話鋒一轉的問我:“你們剛從天陰冢回來了?”
天陰冢!
看來我和唐俊去天陰冢找我父親母親的事情根本就不算是秘密了,不過我回去天陰冢找爸媽,對於紫幽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詬病的。
唐家人和時間空間裡的東西,也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和紫幽也許沒什麼交情,但絕對沒有仇怨。
我點點頭,算是承認了這件事:“是,我……我把我媽爸都接出來了。我……我和我親人團聚了,天陰冢塌了,我才借用貴寶地做座標跳躍。”
他的腦洞應該沒有那麼大,能通過我回天陰冢,猜測到凌翊聚魂的事情。個魂魄灰飛煙滅,按照正常的自然規律,是天神下界也不可能重新活過來。
紫地瓜冷眸看着我,“這不是我的地盤,你不用說什麼貴寶地。這個座標……是那個傻小子開的,算是你們的地界。如果他沒來這裡,這個座標是不可能出現的。”
時間盒子裡的座標,有些是根據跳越者的特性,單獨開闢出來的。
眼下這個座標,以前肯定是沒有的,只是存留在時間當中。當安北帶着我跳躍過來的時候,才形成了具有座標意義的地方。
“那你不會干涉我們大家,從這裡跳躍了?”我低着頭,眼珠子在眼眶裡亂轉,紫幽看起來全無城府。
可是做出來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暗藏心機。
此時此刻和他直面交鋒,我心頭忐忑,生怕他看出一點端倪來。
紫幽在這時候徹底鬆開了我脖子,冷漠的眸子裡,好似只是把我當做一個路人罷了,“你們只要不破壞規矩,我管不着!”
眼看就要把這個煞神,就要被我給派走了。
安北此刻卻從牀邊站起來,在桌上抓了一把苗刀,拔出刀鞘指着紫地瓜,“你……你就是殺我外婆的人,我知道你……就是你乾的!我……我要替外婆報仇!”
我心頭一凜,遭了!
這臭小子要惹禍了……
這塊紫地瓜審視了安北一眼,冰冷的妖豔的紫色眸光,在那把苗刀上輕輕的看了一眼。苗刀就在我們的眼前消失不見了,安北衝過來的時候,一下就變得赤手空拳了。
在那一刻,我的呼吸停滯住了。
這個傢伙居然已經能夠操縱時間空間的規則,讓空間裡的東西隨時隨地的消失。安北激動之下根本就不管苗刀在手中消失了,眨眼就衝到了紫幽的面前。
紫幽的眼睛除了冷漠找不到其他任何一種的感情,他白皙頎長的手指頭冷冷的抓住了這個少年的面門。
“咔……”
我聽到了一聲顱骨碎裂的聲音,我心頭一跳,他這是要殺人了。
緊急之下,我抱住了安北的身體,顫抖的吼道:“饒他不死,我求你了。你殺了他外婆,你難道還不許他找你報仇嗎?反正他永遠也不會……也不會傷害到你。”
“殺人?”紫幽看着我,嘴角終於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笑,“殺人這麼髒手的事情,你何時見我做過?米婆不是我殺的,她是死於鬥蠱,是我的本命冰蠶蠱重創的她的協天蠱。”
冷笑之際,這塊冰凍紫地瓜,猛然間就在眼前消失了。
我摟着安北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恍恍惚惚中就從眼角流下來了,“我們將來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一個對手?”
“只是一個沒法撼動規則的對手罷了,並未有你想象中的那樣可怕。”眼角的淚好似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擦去,我伸手一摸,在指尖上停留了一點白色的光點。
沒法撼動規則的對手……
那這個規則是什麼?
我探了探安北的鼻息,他還有微弱的呼吸,腦骨應該只是有些許的裂縫,不會造成致命。輕輕的喘了一口氣出來,我低聲問道:“難道……他不可以殺人?”
“小丫頭,你很聰明。”那個聲音低低的誇讚着我,讓我從方纔的恐慌中逐漸擺脫出來。身上出汗全都涼下來,此時此刻竟然覺得有些冷。
我扶起安北昏睡的身體,在這間房子裡另找了一間裡屋。
這間房間裡到處貼滿了獎狀,還有很多學生用的書,已經文具用品。這裡應該就是安北以前住的的房間,他被我放在了牀榻上。
診脈過後,我有點不確定他的情況。
安北這個樣子應該是死不了的,可是能不能再次甦醒過來,根本就是一個謎。按照唐門的醫術來診斷,我雖然才入門,可診斷的結果是這少年怕以後要成了植物人。
紫地瓜下手的分寸剛剛好,弄不死人,又把人弄的永遠無法甦醒。
到了晚上十二點,時間一到我就扶着安北穿過鏡子,從電梯逃離座標。坐在電梯裡,我腦子裡發矇,閉上了眼睛發呆。
安北這次太唐突了,他如果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我該怎麼對死去的米婆交代。
身子卻被一雙冰涼的手輕輕的摟住,他吻了我的側臉,“別擔心他的傷,找易凌軒就好了,他最擅長這種疑難雜症。”
“可是他爲什麼會那麼莽撞,他不該是那種人?”我失聲說出來,手裡面緊緊被我護在身邊的安北,難道是仇恨矇蔽了安北的雙眼,纔會讓他如此失態莽撞的嗎?
那個聲音有些許的威嚴,“是我授意他過去的,並非他自己莽撞。”
“什麼?”我猛然睜開眼睛,凌翊比我高出一個頭,他居高臨下的看着我。
深邃的眼中帶着一絲凌厲,脣角揚起了一絲邪異的笑意,“別吃驚,是我利用了安北。我想讓他出手試試紫幽的弱點……”
紫幽的弱點,就是不能殺人。
或者說連鬼魂他都未必能下手下了,他偷襲太白大人的時候,也只是在太白身上下了噬魂咒,並未對它真正的趕盡殺絕。
應該不是這個傢伙心慈手軟纔對,反倒像他被魔種規則束縛了。
四目相對,我咬了脣問他:“那如果紫幽的弱點不是這個,他真的把安北殺了怎麼辦?我能感覺到,你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那他就死了。”凌翊動了動脣,手指輕輕的挑起我的下巴,“你應該早就看清我的爲人,我不是什麼好人。小丫頭,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迷離了眼睛,凝視了一會兒凌翊,低聲道:“難道我就是什麼好人嗎?”
凌翊的做法我並不反感,一開始只是覺得震驚。
後來想想如果現在弄不清楚紫地瓜的弱點,那將來肯定會更加的麻煩。這個少年身體裡是鮫人的魂魄,堅韌而又不拔。
當初就是從龍火中被搭救出來,凌翊親手幫他轉生的。
只要魂魄還在,這少年就不會走向真正的滅亡。
這時候,電梯門突然開了。
我感覺到外頭的天光照進來,心頭一凜,側眸看出去。電梯已經在一樓停下來了,外頭站了個身穿古代服飾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的黑衣龍袍,臉上戴着面具。
面具之下的脣,輕輕的揚起,“羋凌翊,你膽子好大,紫幽在到處想辦法阻止你聚魂。你居然敢堂而皇之隨意走動,你不怕他發現麼。”
“我被發現了,損失最大的不是我,是你。”凌翊似笑非笑的領着我從電梯裡出來,隨手就將安北推進他懷中。
子嬰還要靠着唐家秘術,將他兄妹兩人的魂魄分開,凌翊如果被發現。首先不能繼續進行的,就是這一件秘術。
子嬰聽到這句話,帶着飛笑的雙眸微微一寒,低眸看着自己懷中的少年:“他是誰?”
“普通人而已,受了點傷,我妻子懷孕了扶不住他。想讓你幫忙扶着而已……”凌翊依舊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看着子嬰,好像是在等待子嬰的反應一樣。
子嬰接觸那少年,好似接到了一個燙手山芋一樣,眼神有些焦躁,“普通人?不對,他魂魄如此強烈,絕非是普通人。”
“那你覺得是什麼人?”凌翊依舊淡笑的看着子嬰。
子嬰猶豫了半晌,脣瓣輕啓,“是鮫人族的魂魄。”
“子嬰,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這少年是鮫人的魂魄。”凌翊挑了挑了眉,好像是故意在拿子嬰尋開心。
子嬰的個性實在,確實會被凌翊耍的團團轉。
在我看來子嬰被凌翊耍的,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凌翊,你別以爲你不承認,就能把自己摘乾淨。”子嬰的眼中閃過一絲冷酷,他冷冰道,“按照幽都的規矩,鮫人死後的魂魄,由南海流入歸墟海底眼。最後順着冥河,進入忘川水永世不得超生,所以鮫人才會一天比一天的少。”
凌翊眼中的笑意絲毫不減,“那你打算怎麼對付這個少年?按照幽都的規矩,斬盡殺絕嗎?”
“你應該清楚鮫人的破壞力!”子嬰是一副你留着他幹嘛的態度,“你不要忘了,當年可是你羋氏一族,在海底放的一把龍火。它們也不會滅族。”
凌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不算滅族,你們前一段時間不是還吃了一隻?這隻也交給你,你願意熬湯就熬湯,願意煮了吃,就煮了吃。”
把皮球一腳踢給了子嬰之後,凌翊瞬間化爲無數光點,融入了我手上的戒指當中。
那個速度實在太快了,連我都有點猝不及防。
“還幽都之主呢,你就知道把難題交給別人!該死的羋凌翊……你怎麼就這麼討人厭!”子嬰被活活氣的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他被凌翊氣的跳腳絕對不是第一回,凌翊氣死人不償命的功夫,我也早就見識過了。
我倒是見怪不怪,只是有些好奇,當年鮫人族的滅族之事。
聽他們言語之間談論到的,應該是鮫人族的魂魄實在太猛了,幽都自古都有規矩。鮫人死了不能入輪迴,也不能產生新的魂魄。
最後,這樣依舊不能遏制鮫人族的強大。
纔有人在海底放了一把龍火,將鮫人一族一舉覆滅。
可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和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產生某種交集。鮫人族到底是什麼時候滅族的,是十七年前嗎?
還是更久之前……
凌翊應該不會做無用之事,這個名叫安北的少年應該有大用。
子嬰一揮黑色的衣袂,語氣有些氣憤,眯了眯眼睛,在低聲喊了一聲,“梨芸,扶着他。”
“這個人要怎麼處理?”贏梨芸從拐角處出來,將安北扶在了懷中,她的臉色微微有些爲難。
好像是害怕子嬰讓她傷這少年。
誰知子嬰卻是摘了面具,細細看了一眼那少年的臉孔之後,冷聲決定到:“先送去江城醫院,找一個叫易凌軒的大夫,讓他先把人給救活了。”
“是。”贏梨芸扶着安北立刻領命離開,這老婆婆喝了鮫人湯之後,不僅貌美如花。腿腳一變得利索了,抱起昏睡的安北離開的時候那速度可不慢。
眼下就剩下我和子嬰,我輕咳一聲,緩解尷尬,“子嬰,你一直在這裡等着嗎?我爸媽出來了嗎……”
“你是第一個出來的。”子嬰側眸看我,眼中帶着一股肅冷,“蘇芒,你的鈴鐺呢?”
“鈴鐺……鈴鐺……”我支支吾吾了兩聲,有些不敢說出口鈴鐺的去向。最後一咬牙,說了實話,“交給凌翊了……爸爸,你出來了,司馬倩你沒事吧?”
司馬倩冷着一張臉,從電梯裡出來。
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什麼沒事啊。
我看她就是一臉心事的樣子,“阿倩,你是不是在座標裡遇到了什麼?”
“沒遇到什麼,總之,你爸爸是好人。我……我以後不會跟着老闆了,你們的事,我也不會說出去。”司馬倩的小手握成了拳頭,一甩頭髮,在我們面前離開了。
我愣了愣,有點想去追司馬倩,卻找不到追她的理由。
於是,立刻就去問唐國強,“爸爸……到底怎麼回事?司馬倩怎麼……”
唐國強沒有回答我,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手摁在了子嬰的手腕上,“唔,你們兩個的話魂魄融合了有三千年了,時間有點久,很是棘手啊。”
“當初我去唐門求助的時候,你爸也是這麼跟我說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套說辭。”子嬰語氣有些揶揄,好像一副你們唐家人全都是水貨的樣子。
我爸爸臉色微微一寒,冷然收回了扣在子嬰手腕上的手,“子嬰,少陰陽怪氣的跟我說話,你是覺得我唐家沒人對嗎?”
“我就是這個意思,三千年過去了,你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子嬰在這件事情上,對唐家的怨氣很大。
可以看得出來,子嬰已經在做最大的努力隱忍不發。
“這個辦法雖然唐門以前的先輩沒有想出來,不過小七也是唐門中人,怪只怪小七出生的太晚。沒在三千年前,給您這位大秦的太子想出主意來。”唐國強嘴角一咧,耍賴皮的笑了。
唐國強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人,對待子嬰是一點也不口下留情。
子嬰被氣了半死,卻還是冷靜下來,“既然有辦法了。你爲什麼還覺得棘手,還不是這個辦法不管用。”
“我女兒想的辦法會不管用?不過沒法確定絕對安全。你們兄妹糾纏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只能說假如有一隻鮫人從旁協助會安全很多,可惜了,鮫人族全都特娘死光了……”唐國強抽出一根菸慢條斯理的抽着,緊接着我媽媽和洛辰駿也都出來了。
我老爸立刻就丟下子嬰,上去對這兩個人笑臉相迎,熱絡的說着話。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唐俊,我們這幫人算是來齊了。
“鮫人?你說什麼?需要鮫人……”子嬰被晾在一邊,那張陰陽臉上寫滿了震驚,唐國強也不再理他。
他退後了半步,有些恍惚的看着我,眼神裡還帶着些許的怨念,“蘇芒!爲什麼不說?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也懵逼了,“你別這樣看着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需要用到鮫人。要早知道……我肯定不會不說的!”
在運城飯店的拍賣上,我們這一羣人可都嘗過這鮫人的滋味,當時要是知道鮫人有用。肯定不會讓紫地瓜那個東西得手,要比財力這個傢伙根本就拼不過我們。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鮫人都被煮了吃了。
要想再弄一頭,難不成還要去南海撈不成?
就算有功夫去海里頭找鮫人,時間上恐怕也是來不及的。
“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你要是提前告訴我,那隻鮫人就被我們買下來了,現在我和妹妹要怎麼辦!”子嬰顯得很激動,眼睛都變了顏色。
猩紅猩紅的看着我,他身上冒着煞氣,顯然情緒是很激動。
唐俊剛剛從電梯裡出來,聽到我和子嬰在說鮫人的事情,還以爲有的吃呢。張口就在子嬰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什麼鮫人啊?還有鮫人肉可以吃麼……上次吃完脣齒留香,弄得我好幾天都食不知味呢。”
“吃個屁。”子嬰慍怒之下,一拂衣袖,大步流星的甩開我們往前走。
我看子嬰生氣了,連忙跟上去,“子嬰,子嬰,你先別生氣。”
“我憑什麼不生氣,蘇芒,你給了我希望!卻又瞬間把這絲希望奪走!我會怎麼想,觀用會怎麼想?”子嬰很憤怒,但是他和從前不同,他沒有拿我撒氣。
如果是從前的子嬰,眼下早就用手指頭掐住了我的脖子,要老孃的性命了吧。
他現在只是一個人生悶氣,說明他變化真的很大。
我有點點追不上他了,根本拿他沒辦法,身上還帶了個球走幾步路就開始穿上了。
迫於無奈我只能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又從口袋裡將屍丹拿出來塞進他的掌中,“贏大哥,我們……我們不會失敗的,請相信我。”
“你喊我什麼?”子嬰低眸看了一眼,那顆殭屍內丹。
他陰陽兩極的臉上,終於生出了一絲動容,停住了向前疾步而行的腳步。
“我……我喊你贏大哥,你不是姓贏嗎?”我嚥了一口唾沫,認真的看着他,“也許……我們現在找不到現成的鮫人,不過安北不是也算一個。”
“他現在是人,能有什麼用?”子嬰複雜的看着我。
我輕輕鬆開了子嬰的手腕,遊移一會兒,才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安北能起到什麼作用,但你應該清楚,凌翊的爲人,他從來不做無用之事。”
“唐穎小,我記住了你的真名。”子嬰忽然就將我摟進懷中,單手摁住了我的後背,語氣幽冷的說道,“如果我沒法跟妹妹分開,你將如何迎接我的滔天怒意?”
“我不知道。”我有些慌張,子嬰現在沒有發怒,是因爲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可是萬一真的失敗了,鬼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眼下,只能孤注一擲了。
子嬰冷冷一笑,陰鷙道:“如果你做不到,就把自己賠給我吧。”
“子嬰,你胡說什麼,快鬆開我。”我一下急了,用力的推開子嬰,可是他卻把我摟的更緊了。
子嬰的手冷如玄鐵,緊緊的將我箍住,“他不是做了你的戒靈嗎?我就要讓他看着,看他會不會忍得了躲在裡面一直不出來。”
這時候,耳邊傳來唐國強的聲音,“子嬰,我代表我女兒答應你。如果你和你妹妹沒法分開,我就把她許配給你。請你現在放開她!”
“爸爸!”我驚叫一聲!
唐國強怎麼能隨便答應這種無理的條件呢?
屬於觀用的那隻手輕輕的將子嬰的困住我手臂拿開,十分開心的柔和的說道:“好開心啊,有了一個好嫂子。就算不跟哥哥分開,也無妨。”
子嬰的手觸摸着觀用的側臉,有些寵溺的責備了一聲,“傻妹妹。”
我現在對子嬰的好印象全沒了,更是對他敬而遠之,走到我爸爸身邊之後就再也不敢過去靠近他。
我們這一行人從狹窄的居民區裡走出來,就被安排上了一輛贏家包下來的房車。
車子直接開到江城,車上還有很多的食物。
我們這些人剛從時間座標裡出來,全都餓的夠嗆,狼吞虎嚥的吃起來。我爸爸正在和我媽媽密切商量着,去了江城以後,需要準備的一切事宜。
唐俊負責當苦力,在前面給我們開車。
子嬰坐在最後一排一個人默默的看着掌中的屍丹發呆,沉默的樣子有些深沉。
突然,他好像想通了什麼一樣,擡頭看了我一眼,“小七,抱歉,剛纔對你那樣的粗暴。這顆屍丹,是你從哨子棺裡摸出來的吧?贏梨芸竟然向你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這態度一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莫名就對我溫柔起來,讓我的內心有些忐忑啊。
“不是我,是……”我剛想解釋,是唐國強那貨殺的天陰冢裡的殭屍。
唐國強不知道爲什麼一個勁兒的衝我擠眉弄眼,好像不讓我告訴子嬰,這顆屍丹實際上是他弄來的。
子嬰問我:“是什麼?”
“沒什麼,對你有用就好。”我低下了頭,沒有說出屍丹來歷的實情。
子嬰溫和的看着我,將屍丹收進了自己的衣袖裡,“你在天陰冢裡摸屍丹,定然會驚醒千年殭屍。你有沒有受傷?”
“我……我沒事,真的,不然也不會完好無缺的站在你面前。”我看到子嬰反常,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了,我還是覺得他對我兇點,我比較適應。
“如果沒有受傷,爲什麼你身上的天陰煞氣會這麼重?”他擔憂之下,眉頭微微一蹙,有憐惜看着我。
就像剛纔唐國強給他診脈一樣,他的手忽然就輕輕的摁住我的脈搏。
這傢伙的指腹有些冰冷,讓我在受驚之下忍不住一縮。
手腕卻被他抓的更緊了,他眉心緊蹙了一會兒,說道:“你果然掉進了冥泉裡,天陰冢那麼危險,若不是我不能靠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去……”
子嬰這說的什麼話啊,感覺有點怪怪的。
我擡眼去想唐國強求助,唐國強那個王八蛋,居然衝我豎起了兩個大拇指,好似要我再接再厲額。
我肚子裡的火氣不打一處來,他不來幫忙解圍,還在那兒幸災樂禍。
“是我爸爸把我踹水裡的,不是……不因爲遇到危險了。”我眼珠子一轉,乾脆把唐國強也拉下水以求自保。
這下咱倆扯平了,我爸爸被我出賣了之後先是瞪了我一眼,被我媽媽流轉的目光這麼一掃。立刻低下了頭,根本不敢擡頭去看我媽媽臉上的表情。
聽到我這樣的回答,子嬰也微微一愣,“真的嗎?”
“真的!”我斬釘截鐵咬牙切齒的說着。
子嬰嘴角一撇,冷冷一下笑,“這像是唐國強會做出的事情,他就是個神經病,做他的女兒算你倒黴。”
面對子嬰的冷嘲熱諷,我爸沒敢還嘴,可憐兮兮的看着我媽。我媽媽因爲車裡頭人多,暫時還沒有跟他發脾氣,只是雙手抱胸的看着窗外。
“笨笨小豬豬,你是不是生氣我氣了?”唐國強進入了哄老婆模式。
我媽淡淡一笑,語氣依舊十分溫婉,“生氣?爲什麼我要生氣啊,你做錯了什麼嗎?”
“我不該把小七往冥泉裡踢。”我爸認錯道。
我媽依舊是面不改色,保持一個溫柔冷靜的樣子,“沒關係,反正小七也不是你親生的。你踢就踢吧。”
“是親生的!”我爸厚着臉皮摟着我媽媽的胳膊,低聲下氣到了極點,看來這次我是把他害慘了,“鼻子眼睛眉毛都像我,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伯父,不是我說你,你……你對小妹也太狠了。”唐俊這個平時鞍前馬後的小狗腿,也對我爸爸落井下石。
我媽媽更是雙手抱胸,恬淡的笑着,“老四說的對,如果小七是你親生的。你會對她那麼狠嗎?想來也不是親生的,所以沒什麼好顧及的。”
我爸爸都快要哭了,一路上死命的哄着我媽。
中途唐俊在江城機場的位置,停了一會兒,把洛辰駿放下去,纔將車子開進市裡。洛辰駿現在自由了,他是北派傳人,自然是要回去的。
運城沒有直飛北邊的飛機,所以纔跟我們一起回的江城,從江城回北邊。
等到快要到連家的時候,我先跟子嬰把事情交代一遍,“一會兒可能……要先去連家找宋晴說清楚,恩……這件事我還沒找她商量過。”
“她不會不同意吧?”子嬰坐在車位置上,也是正襟危坐,如同緊臨天下的聖主一般。此時此刻,眼睛一眯恰好一針見血的說道點子上。
這個我跟宋晴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我怕心裡頭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吧。
一開始自信滿滿的,被子嬰這麼一說,纔有些的擔心。
宋晴能不能同意完全取決於,她對腹中骨肉的感情。以及對紫幽的感情,還有和劉大能之間到底有多深的羈絆。
以我過去的瞭解,宋晴非常討厭紫地瓜,而且很喜歡劉大能。
不過,我和她之間曾經分開很長一段時間,這些因素,我都無法百分之百肯定。
但這件事,必須要宋晴配合。
“先試探,如果她對孩子有感情,就曉之以理,勸說她。看看她能不能割捨,這份感情。”我低着頭,心情被攪得有些陰沉的說着自己回連家見宋晴的計劃。
子嬰邪異的笑了,將問題步步緊逼過來,“倘若曉之以理都沒用呢?”
“這……不至於!我倒是覺得,只要我開口她就會答應。”我知道子嬰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但是我覺得宋晴不至於這樣是非不分,“如果她不肯,到時候我們大家都沒活路,這種事情強迫不得。”
“但願她不會冥頑不靈,不然陽間被時間座標同化了,她就是千古罪人。”子嬰先放下狠話。
聽了子嬰的話,我心裡有點不舒服,很想揍他。
什麼千古罪人?
隨便就往別人頭上扣帽子……
於是,我說:“宋晴我瞭解,她一定會幫我們的。不過,你必須親自跟宋晴溝通,畢竟……畢竟你們以後的關係會很親密。”
“觀用尊她爲母,即爲我的母親,這樣一來。你倒是比我大一輩!”子嬰笑了笑,“你放心,只要她答應配合,我會好好同她說的。”
被唐俊開着停在了連家門口,我帶着我爸媽先進去,唐俊和子嬰留在外面。
敲開連家的大門,開門的是連君宸。
他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我的父母,整個人都呆住了。
反應了老半天,才問道:“是……是唐叔叔和唐阿姨嗎?”
“喲,臭小子長大了!”我爸勾住了他的肩膀,把連君宸往屋裡帶,我媽媽就跟在我爸爸的後面進去。
他們三個人多年未見,見面自然有無數的話要說,一時間就聊起來了。
我看了一眼樓上,樓上感覺靜悄悄的,便先上去找宋晴。
才踏上二樓,耳邊就響起了冷幽幽的聲音,“來找宋晴啊?很抱歉,今天該我輪班出來透透氣。”
一回頭,身後站着宋晴。
可是雙眼卻是通紅的,嘴角揚起詭異的笑意。
“怎麼每次我來,都是你輪班,難道我們兩個特別有緣分?”我再次見到河童,的確被那種恐怖的樣子嚇了一跳,可緊接着便對它溫溫一笑,“還想和我玩請筆仙嗎?”
仔細一觀察,宋晴的小腹微微隆起。
看來腹中的孩子已經成形了,雖然沒有就近用探魂咒去感知,但是腹中孩子必然已經有了些許意識。
“你想跟我玩筆仙?我怕你付不起報酬……咦,你肚子裡的小屁孩長大了一些。”河童似乎對生命的成長過程充滿了興趣,猩紅的眼睛低眸朝我圓滾滾的腹部瞄了一眼。
它好奇的看着,陰森森的眼睛裡,還充斥了一種渴望。
寶寶在此刻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河童,說道:“河童哥哥,麟兒都長大了,爲什麼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呢。”
“我不叫河童,我也有名字。”河童眸光微微一凜走上前一步,它的指甲發黑,又長又尖。
好似要觸摸我的肚腹,我沒有躲,還笑着問它,“那你叫什麼名字?”
“你家孩子不是叫麟兒嗎?那我就叫麒兒,女人,你爲什麼不躲?不怕我傷了你的孩子嗎?”它似乎察覺到一點端倪了,奇怪的看着我。
我早就謀劃好了一切,笑着就拉住它冰涼一片的手,讓它的掌心觸摸到我的肚腹,“麒兒,不妨來摸一摸,如果你也有媽媽。應該也是這樣十月懷胎生下來的……”
河童來歷自然是冤魂所化,何來母親?
我這樣去說,也是爲了刺激它。
它果然是臉色一凝,低吼了一聲:“唐穎小,我沒有媽媽,你明明知道我沒有媽媽……我自己一個好寂寞,水裡好冷,要不斷的吃纔不會餓!”
“如果沒有媽媽,那你是從哪兒來的?”我離它已經很近了,將它的身子輕輕的摟在懷中,語氣盡量放溫和的問它。
我視線卻往樓下看了一眼,果然在河童的身後多了一道雪亮的身影。那身影上來的速度極快,一些就來到我們近前了。
可是河童即便在我的懷中,意識也很敏銳,它警惕的喊了一聲:“是誰?”
話音未落,一張黃色的符籙便貼在宋晴的後腦勺上。
唐國強應該是魂魄離體了,他一身潔白的衣裳仙風道骨的站在宋晴的身後,信手接住了從樓梯上倒下去的宋晴,“唐小七,你怎麼連這麼單純的河童都騙,你看它好像有點依賴你了。否則哪兒那麼容易上當……”
“爸爸,這個辦法不是你教我的麼?”我覺得我和唐國強在一起,就是專門替他背黑鍋的。
有什麼倒黴事,他全讓我做。
我爸的指尖在宋晴的肚臍處輕輕一點,眉頭皺起,“小七,這孩子有了意識,不過因爲月份不是很足。所以還很微弱,並未成形。”
“那該怎麼辦?”我低聲問道。
唐國強的眼中是一絲殺伐,“當然是殺!”
這是要逼迫我,殺死一個即將擁有獨立意識的魂魄啊,這種事情可是造了孽了。
我可沒唐國強那種,說殺就殺的果決。
我的心有些刺痛……
我看了一眼昏迷的宋晴,又問道:“您剛纔那張符籙,能封印河童的意識多久?”
“這個數。”我爸爸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天!
我蹙了眉頭,“先帶宋晴回臥室吧,我來扶着她。”
唐國強把宋晴交到我手裡,聳了聳肩,“我正和連君宸下圍棋呢,魂魄出竅的時間不能太久。不然,讓他發現了,說不定會把連家拉下水。”
我爸爸畢竟是活人,上樓梯沒辦法無聲無息的。
所以,就借用了陰陽代理人魂魄離體的辦法。在我騙取了河童的信任,轉移了它的注意力之後。
無聲無息的上來,把這隻河童悄悄先給封印住。
“恩,您先下去吧。”
我扶着宋晴進了二樓的臥室當中,先將她放在牀上,蓋好被子只等着她醒過來。
牀上的她臉色有些憔悴,臉上爬滿的青筋正在逐漸的消退。她的胸前掛着鮫珠吊墜,吊墜隨着起伏的胸膛一上一下的。
淡淡的光暈照在纖細的脖子上,顯得格外的清麗好看。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左右,宋晴緩緩的睜開眼睛。
她見我坐在牀邊,一下就將我給摟住了,“蘇馬桶,你終於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大能哥哥都很擔心你。你和司馬倩走了,公司都沒人管了。”
“不是還有你的大能哥哥管着嗎?有他在,我就可以完全放心的離開公司。”我摟住了宋晴才發現她的身子冰涼異常,讓人忍不住就心生憐惜之意。
我將被子拉起,重新將她的身子裹上,“總是被河童佔領意識,一定很難受吧。”
“還好啦,只是覺得日子過得變快了而已。前幾天爺爺還說要過來看我,我連忙給回絕了。”宋晴拉着我要跟我閒話家常,臉上的表情還有些溫馨。
我看她這個樣子,於是就問她:“跟劉大能結婚了?”
“恩,就是沒能請到你。都……都有些日子找不到你了。”宋晴的臉色紅撲撲的,她看向窗外,低聲說道,“那個紫地瓜也很久沒來了,只是這個孩子讓人覺得難受的緊。”
我試探了一句,“你不喜歡這個孩子?”
“要不是你說不要它,會讓紫幽牽連我們所有人,我……我真不想留着它。”宋晴表情有些厭惡。
我稍一猶豫,便把我們計劃跟她說了。
她臉色微微一變,“你是說,讓……讓觀用做我女兒?就是大秦國的公主嗎?蘇芒,我沒有聽錯吧。”
“這事得瞞着所有人,包括那隻河童,它也不可以知道。”我小聲和宋晴商量着,那隻河童來自時間空間。
只要能騙過了它,就等於騙過了紫地瓜。
宋晴低頭有些緊張,“可它就在我身體裡啊。”
“我爸爸把它封住了,能維持三天,三天內只要事情辦妥了,那就可以把它給瞞住了。”我也很緊張,就跟做賊了似的,雙手冰涼的和宋晴握到一起。
可是腦子裡有一個念頭閃過,那個念頭壓過了我所有自私的想法。
我突然把手從宋晴手中抽出,宋晴似乎被我這個舉動嚇到了,“怎麼了蘇芒,是不是計劃有漏洞?”
“小晴,你……你肚子裡的孩子。其實形成了些許的意識,如果觀用住進去的話,那麼它就必須得死。”我本可以不和宋晴說這樣的話,她可以一直矇在鼓裡。
可是關鍵時刻,我居然感情用事。
眼下說出了口,看到宋晴臉上表情的變化,我真想一掌拍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