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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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依舊,飄散滿天,紛紛揚揚在漆黑的夜之中。
一把傘,散下兩人,娥眉粉黛,淡淡薰香,素手纖纖執着紙傘的手柄,款步遊行在這一片雪白無暇之中。卻見腳下路滑難行,隱藏在冰雪之中的石子本不能見,在繡鞋無意踩踏之下,卻是一個趔趄朝前仰倒。
“洛華姐姐,你不打緊吧!”芍藥眼疾手快,在洛華即將倒下之際扶住,道:“路滑難行,況又天這麼冷,怕你身體吃不消。”
即便很是吃力了,但洛華還是搖着頭,臉色在脂粉的掩蓋下,依舊略顯蒼白,“無妨!”她望着前方熟悉的路,再有不久的路程,便到了。
站在馬廄的前方,從那依稀白雪上傳來的光亮,得以見到那襲白衫站在馬廄前方,映着白雪斑斑,迎上飄飄白衣,彷彿夢中之人。
洛華曾以爲,這般情景她這輩子都只能在夢想之中得見,卻不想今夜,能親眼所見。
“你來了?”清歌見到洛華芍藥一前一後停頓在前方的雪地上,開口說道。
仙仙嫋嫋,前後兩女子娥眉粉黛,似那蛇仙姐妹一般,得遇錢塘許宣,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只是仙中話終歸仙中話,洛華依舊只能直視現實,她看到清歌的臉色並不好看,甚至可以說蒼白得可怕,站在風雪之中,洛華甚至也連想都沒能想到,他竟然會單薄至此。
偶爾,還能聽見他一兩聲咳嗽,只是清歌卻將手上的白色帕子捏得甚緊,不敢給洛華見到那裡面血的紅色。
洛華沒有應他,只是伸出手,示意芍藥將傘拿給她,芍藥則是擔憂的看着她,但是又思想着有清歌在此,他是決計不會讓洛華出事的,故而將傘交留給洛華,自己卻一步步的往後退,目送着前方站定着的兩個人影,如此絕配,如此淒涼。、
繼而,芍藥轉身跑了開。
洛華就此撐着傘,朝着清歌前去,哽咽無語。她原本
以爲,她會開口質問他爲何當夜失約,爲何直到現在才肯來見自己。
可是,洛華沒有想到,竟然在見面的時候,兩個人皆都不需要言語,就此定定的相對望着就行,哪怕他此生都不要開口,她也覺得已經足夠的。
但或許,應該是洛華害怕他開口說出讓她絕望的話,故而,連她都在這一刻膽怯了。
“我不應該招惹你的!”清歌與洛華兩人相對而站着,在這一刻,他坦誠直白,說着連自己都心痛的話,這話一旦說出,他又猛然的咳嗽出來,不見消減。
在他這一句話說完之後,洛華的眼淚也在這一瞬間頃刻而下,抑也抑不住。她原以爲,他最起碼會說自己的苦衷,卻沒有想到,只是這簡單的一句不該招惹,她這一刻盡情的宣泄,就連手上的傘也拋棄了去。
她將他擁着,“爲何,你偏學那負心,你可知道,我寧可在這馬廄之中毫無期限的等你一世,……”她的話沒有說完,卻被清歌緩緩的移開,直讓她錯愕,看着她那一張淚痕滿布的臉,他只想保持這額距離,他不想將事情達到他無法掌控的地步。
“我是淮王,你是華妃,我們終究註定不可在一起!”清歌冷冷的道,臉上的冷峻映在那溫柔的白衫上,形成一種決絕的容色。
“終究,富貴榮華逼人來,……”洛華無奈的苦笑着,她環着手抱自己,在風雪之中不斷的打着顫,清歌見之不忍,“那夜風雪已經凍傷了根本,再不要再雪下受寒了,否則這是一世都根治不了的病根了。”
清歌細心的吩咐着,他很能明白這種病不能醫治的痛楚,一如自己。
洛華卻哭着哭着,笑了,“要是那夜死了,該有多好?”
她的話,致使得兩人都沉默了,她擡首看着這紛紛揚揚的一場大雪,“我其實早就猜到了,那夜你沒來,我就猜到了,你終究負我而去,今夜我也猜到了,你只是想來給你我之間一個了斷。”她側過首,再一次真真切切的看着他。
似乎有一種想將他的眸子他的神韻全部刻在心裡的感覺一樣,“現在,我徹底的
了斷了,我依舊是我的華妃,而你安心的當你的淮王吧!”
她說罷,轉身欲離去,卻被清歌一拉,一把拽入了懷中,用力的將她抱在懷中,洛華想要掙脫,卻被他更加用力的鉗住。
“就一次,就一次讓我好好抱抱你!”清歌央求着,感受着懷中人兒的清香,他這一生僅此一次的溫柔,“這麼久以來,我都沒能好好的抱你一次!”
應着他的話,懷中的洛華不斷的啜泣着。
溯雪無聲,只剩下她哭泣的聲音在馬廄之中迴盪着,飄揚在這片無聲荒僻的天地之間,他兩個人終究陌路,他也終究將那懷中不屬於他的溫柔給鬆開。
她的鬢髮有些凌亂,那是她爲了來見他可以梳妝的,這一臉的胭脂,也在淚水的沖刷下,還見真容顏。
在這漆黑深夜,無邊的純白之下,女兒的容顏,此刻才真正的是傾城絕色,天下無雙,只消一眼,這一眼,便叫清歌銘記一世了。
“我該回去了,我該回去了……”她呢噥着,緩緩的想要轉身,今夜,兩人將前緣了斷,她也該轉身離去。
清歌追之上去,將那個在風雪之中無神而去的女子追了上去,遞上傘,擔憂着道:“夜深雪大,我送你一程吧?”
洛華擡首,望着這頂上一把傘,單薄的傘,如何抵禦住這刻骨的寒,她搖着頭,強硬的扯開了一抹笑,將之清歌手上的傘給輕輕的推開,“你送我一程就好,這傘,便不要打了!”
“你身體虛弱!”清歌依舊堅持着。
洛華卻再度失聲而笑,多麼淒涼,望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真乾淨,道:“我在想,如果我們都不打傘一直這麼走下去的話,是不是就能一路到白頭,永世不相離?”她問着,也笑着。
只是,她的這一問,這一笑,卻支離破碎,清歌也再移不開步伐。
洛華依舊淡然的笑,沒有理會清歌,獨自一人朝着前方走去,這一路到白頭,終究沒有人陪她走下去去。
一片雪花飄過,迷離了眼瞼,但見塵封吹起,溯雪一片白茫茫,天地皆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