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支撐,她奇蹟般的精神百倍,神采奕奕的加快手下速度,半個時辰不到就將一百人的血液屬性分離完畢,伸了個懶腰,她拿起一旁齊毓殤的血液分析數據。
一個個比對下來,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甚至可以用毫無生氣的絕望來形容了。
心,跌入萬丈深淵。
身,如追冰窖。
她抿着脣盯着面前藥水分析出來的一百個結果,俏麗臉頰上凝結着狂風暴雨,眉心英氣透出濃濃的絕望。
怎麼會?
怎麼可能?
一百個人裡面,竟然沒有一個血型相匹配的,難道她的到來,齊毓殤的命格發生了轉變,之前的災劫都往後延遲了?
難以言喻的自責和悔恨爬上心頭,如兩座大山沉甸甸的壓在她身上,讓她渾身僵硬,心如死灰。
不,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不住搖頭,她眼底到底沒忍住絕望的淚水,眼神空洞毫無焦距,彷彿是驚慌無助的孩子,讓人心疼。
秦宇推門而入,卻看到她這個模樣,嚇了一跳,忙止住跟在身後的雷鳴,快步走到她跟前。
“千歡,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我讓你不要來,這些交給大夫做就行,你非要硬撐,我先送你回房去。”第一次看到她落淚,秦宇又是心疼又是責備,彎腰便要將抱她回房。
“不是,我沒事,我身體很好。”洛千歡搖頭,悲哀的哽咽着,“我真沒用,在需要我的時候,卻一點都幫不到他。”
“都不行?”看她表情,秦宇也差不多猜到她爲何如此,一百人中並無同齊毓殤血液相同之人,她醒來就在忙碌,卻是這個結果,也難怪她失望。
擡手向摸摸她的發頂,望見她黑髮上的玉簪又尷尬放下,強笑一聲安慰道,“彆氣餒,我讓他們都回去,再找一百個人來,實在不行我就去找周政,膠東縣幾十萬人,總有幾個跟他血型相符的。”
“可我擔心,齊師兄不能等那麼久。”杏眼流露喜色,隨即又暗淡下去,洛千歡的心情很失落,“秦宇,你說他怎麼會中這麼霸道的毒?不是出去辦事了麼?難道遇到了黑鷹和殺手閣的聯手追殺?雷神雷鳴怎麼能讓他受這麼嚴重的傷?我……”
“這些是我也不清楚,你何不等他醒來再問他?”溫潤打斷她連炮竹似得問題,秦宇的手最終放在她肩上,柔聲安撫着她,“你太累了,先歇會兒,我去找慕容。”
“注意安全!”爲今之計,洛千歡已無法可想,也只得如此,身子靠上椅背,她面露倦色。
“累了?”秦宇四處看了看,見這是她自己的房間,牆邊衣架上還掛着她的披風,忙取來披在她肩上,“你太累了,先歇會兒,人我去找,找來叫你。”
“嗯!”事已至此,洛千歡也已無計可施,嘆口氣表示同意,在他的攙扶下躺下,倏然抓住他拉錦被的衣袖,“秦宇,告訴不悔,現在先辛苦她一下,等齊毓殤好了,我再補償給她。”
“好!”對這兩姐妹跟一個人似得感情,秦宇是喜聞樂見,答應後走出去,不一會兒又帶回百人。
按照洛千歡的方法,一一取了血後,秦宇纔到房間裡喚醒洛千歡,請教她如何才能看出血液是否適合齊毓殤。
這個時候沒有二十一世紀的高科技,除了滴血驗親這個不怎麼靠譜的方法,洛千歡也想不出來其他有用的方法。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好在顧瀟凡醫術驚世駭俗,竟研究出一種可以把血液過濾,分析出百分之八十準確數據的藥水。
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紀,申請個諾貝爾醫學獎什麼的,洛千歡相信,顧瀟凡會成爲醫學界的天才。
咳,其實就算在這裡,顧瀟凡對醫學上的領悟也超出師兄師姐許多,讓雪域老人大嘆他有這方面的天賦。
洛千歡整理了下衣衫起身,到桌前站定,看着桌上還晃動的清水,朝秦宇遞去感激。
“秦宇,謝謝你,這個其實很簡單,滴入幾滴藥水,然後用勺子舀一勺放碗裡,看看跟齊毓殤的會不會相融就可以了。”指了指另外一碗黑血,她臉色凝重,杏眼流露心疼。
他流了好多血,這些是阮不悔用金針過穴的方法將他手臂上毒血逼出的少許,散發着粘稠的古怪味道。
按照她說的方法去做,這一百人也沒有一人符合,洛千歡這下徹底慌了。
也不管院中還站着一百多號風月樓的下屬,更不管凌晨在寫什麼東西,飛奔過去,在他擡頭時“噗通”跪地。
“千歡,你這是做什麼?”聽到聲音偏頭,凌晨銀色面具下的雙眸平靜沒有一絲波瀾,甚至連握狼毫寫字的手,都沒有被影響。
這份定力,讓隨後追出的秦宇默默豎起大拇指,一臉欽佩。
嘖嘖,不愧是大師兄,這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定力,好得呱呱叫!
“大師兄,我知道你身份不平凡,我從沒有求過你什麼,這次我求你一件事。”額頭重重碰到地板,洛千歡紅腫着雙眼哽咽。
“什麼事?”凌晨沉吟了下,戒備道,“你先說,我能不能幫到,還不確定。”
早年的遭遇養成了他如今淡漠無情的性格,洛千歡從沒見過他的臉,更沒見過他笑,一點也不在意他黑眸中的戒備和冷銳,“我要號召膠東縣的所有人來驗血,我要救齊毓殤。”
“這事你找周政。”凌晨繼續埋頭寫信,下筆飛快,拒絕的意思卻很明顯:周政是這裡最大的官員,他有那個號召力,來找我做什麼?
“周政他在衙門,我們進不去,只能等他出來,此時我心急如非,根本……”
“千歡,我雖有旁人忌憚的俗世身份,但那是個秘密,也只能是個秘密。就算我亮明身份,但北齊並不是我的故國,正所謂異國他鄉舉步維艱,齊毓殤這些年承受了多少,你比我看得清楚,有多艱難,你心裡比我更明白。”凌晨的聲音一貫冰冷,就算跟莫惜雪說話也是這樣,不過態度恭謹了許多而已。
“大師兄……”洛千歡又是一個響頭,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她幾乎麻木,秦宇臉色大變,忙過來用帕子捂住她已見血的額頭,皺着眉大罵,“你瘋了?前幾日磕破的地方還沒好,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來一道疤?不怕臉上的疤痕消不下去,變成醜八怪被腹黑齊取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