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的亭臺,風景秀雅,酒香四溢,清風徐過,珠簾拍打的叮噹聲,好似韻律,讓人心情愉悅。
墨靈在琴臺前坐下時,眸光掃過珠簾後那斜靠玉榻的修長身影。
未料,一不小心與那雙含笑勾魂的深邃眼眸對上。
只是一眼,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攪的她心浪翻涌,氣息微亂。
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小腿,讓情緒迅速冷靜下來,方纔收回眼眸,擡手撫琴。
一曲‘春江花月夜’,三琴齊奏,就在音至關鍵之處時,墨若蔓忽感指尖一陣劇痛。
頓時琴音拉出細長難聞的音調!
音律一變,未見過大場面的墨繡雲亦是一慌,琴絃被撥的雜亂無章。
“這便是子鴻你說的人間妙樂麼?”傅凌風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跟隨他多年的墨子鴻卻感覺到了不悅的冷,剛想開口解釋。
忽聞一曲笛聲如空谷黃鸝般絕妙響起,清、明、精、快的曲調彷彿撥雲見日,讓人身心愉悅,又似綿延細雨,扣人心絃,***心緒。
曲未奏完,忽的戛然而止。
墨若蔓一把奪過墨靈手中的笛子,將她拽倒在地,“太子殿下,七妹她竟擅作主張,吹笛獻媚,可見她有多不要臉,蔓兒以有她這樣的妹妹爲恥,還請太子殿下明鑑,這些全都是墨靈自作主張而爲,惹太子殿下不悅的。”
本以爲就此可以將彈崩‘春江花月夜’一曲的責任全部推去,讓墨靈受大災。
未料,珠簾後的傅凌風卻是雲淡風輕,笑道,“聽曲本就是爲樂,依本太子看,剛剛的笛曲很是不錯,就是從未聽過,是七小姐你自創的麼?”
“太子殿下,都是因爲墨靈才毀了你最愛的‘春江花月夜’啊。”墨若蔓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眸子,急急道。
“所以二小姐是知道那一笛曲的名字咯?”傅凌風眼底的笑已沉了三分。
墨子鴻敏銳的察覺到氣氛不對,忙開口緩和,“地上涼,七妹還是先起來說話。”
“大哥,可是她……”墨若蔓心有不甘,轉身退後時,不忘去推站起身來的墨靈。
不曾想手腕竟被墨靈反扣住,輕輕一拽。
頓時,剛擡腿,還未來得及站穩的墨若蔓身子後傾,眼看着就要摔去。
墨靈穩步上前,一把扶住,淡淡道,“曲彈蹦了只是小事,二姐何必與自己置氣。”
“你這賤蹄子,少假惺惺了。”墨若蔓氣的小臉漲紅,反手將她推開。
剛剛若不是她正巧起身反拽自己,恐怕其他人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
這小賤人果然沒安好心,想要接近太子!
墨靈心中冷笑,順勢後退數步,身子撞上欄柵,眼看着嬌弱身軀有翻下樓閣的危險。
只見一道威凌身影從珠簾後縱身一躍,揮袖揚袍,長臂一揮,將那柔軟無骨的身子,攬入了懷中。
“你還沒告訴本太子那一曲的名字,就這麼香消玉殞了,恐怕有些可惜。”傅凌風勾脣一笑,深邃的眸,定格在了懷中那張傾城絕麗的精緻面容上。
閱女無數,縱然百花盡放各盡有。
但眼前這看似柔弱好欺,絕非善類。
或者說,自己竟能從她看似淡漠的眼神中,感受到相同的絕情?
今天來這墨家一趟,還真算是收穫不小。
“請殿下先放開民女。”墨靈自認自己的定力還沒修煉足夠,所以再對上他時,心總是無法平靜。
傅凌風手指一鬆,將她送開半米之外。
“剛剛這一曲名叫‘凌風’。”這一曲,是墨靈上一世親自爲他所譜,只因爲無意中得知他最愛非琴,而是笛。
墨若蔓再也忍不住,推開拽着自己的墨子鴻,語氣凌厲道,“凌風是太子殿下的名字,你也敢用來做取名,你不要命,也不要將墨家拉下水去。”
“太子殿下,七妹她剛從鄉下來京都,可能並不知這些,還望太子殿下贖罪。”墨子鴻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若是太子震怒,墨家又怎麼可能不受牽連。
“凌風,呵,此名確實與剛剛的笛曲意境呼應,簡直妙絕。”傅凌風不以爲意,含笑將隨身攜帶的一塊玉佩放入她的掌心,“能讓本太子心情愉悅不容易,這物件就賞你了。”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得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墨子鴻,一眼便認出了那塊玉佩。
那可是去年藩國進宮的夜光寶玉,這世上只有兩塊,分別賞給了太子和十一皇子。
“七妹,還不快跪下叩謝太子殿下。”他額頭沁出了一絲冷汗,即便是不理墨家後院瑣事,也知道從現在開始,恐怕就要有大變化了。
墨靈低垂的眼瞼下掠過一抹得逞之色,輕輕握緊了掌心的玉佩,跪地叩謝。
這一個多月來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這塊護身符總算在意料之中落入手中,接下去墨家可有好戲要開演了。
宴席剛恢復不一會兒,一名小廝匆匆上了閣樓,稟告道,“太子殿下,皇上親喻,讓您趕快回宮呢。”
“罷了,看來今天是聽不到完整的‘凌風’了,希望下一次七小姐能有完美的演出。”傅凌風由人伺候披上裘襖,與她擦身而過,揚步離去。
墨家衆人惶恐的將他送至大門外,才各自散去。
“你給我站住,賤蹄子。”墨若蔓一把擋住了去路,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塊剔透美玉,伸手就要去奪。
墨靈故意大方的將寶玉送到了她的面前,“二姐想要的,妹妹自然沒有不給之理。”
“哼,你以爲這是太子賜給你的,本小姐就不敢拿麼。”墨若蔓冷哼一聲,拿起寶玉就要往地上砸。
“哎呀,二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一旁的老婆子忙上前制止,“這玉要是碎了,我們墨家可就要遭滅頂之災了。”
“哼,一塊破玉,誰稀罕。”墨若蔓甩手將寶玉扔回墨靈懷裡,氣急敗壞的轉身就走。
“七小姐,你可是有福之人吶,有了太子殿下的賞識,以後恐怕前途無量。”老婆子討好的說完,急匆匆的追人去了。
紫鳶狠狠的呸了一聲,沒好氣道,“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要不是小姐你事先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