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勸酒
第二天,祝成依舊是在晚飯的時候跑過來,讓人把豐盛的飯菜端到慄園裡頭來,和他們一起吃,還特意請嚴道心也一桌用飯,感謝他給龐玉珍開的藥方效果奇佳。
原本吃不安睡不寧的人,這幾日胃口也變好了些許,夜裡也能安眠了,不光龐玉珍本人舒坦了許多,就連近來被折騰得不輕的祝成也覺得鬆了一口氣。
而丁謙辦事也的確很有效率,前一天晚上祝成吩咐下去,第二天他便組織了一些工匠去那一帶準備修建水渠的事宜。
聽說周圍百姓聞訊後也紛紛趕去,主動參與到水渠的修建當中,都高興得不得了。
畢竟年年都和別人一樣的辛苦耕種,到頭來卻只能換來不到別人一半的收成,這種苦他們也世世代代吃了許多年,這一次終於要有水渠,百姓們也看到了生活的奔頭。
祝成對此別提多滿意了,席間親自給陸卿倒了一杯酒,以感謝他促成了這樣一樁好事。
陸卿很給面子地沒有拒絕,又與他互斟了幾杯,祝成漸漸帶着幾分微醺醉意,眼神略微有些迷離起來。
祝餘見時機差不多了,找了個機會,開口對祝成說:“父親,不如明日,您隨我們一同去查看水渠開工修建的情況吧。”
“有何不可!”祝成這幾日的順心愉快此刻都被酒勁兒放大了,迷濛之間也沒覺得祝餘開口提出這個要求有什麼問題,答應得格外爽快,“明日一早,叫人備了馬車,你們隨我同去查看。”
“坐王府的馬車去,恐怕不妥吧。”祝餘笑眯眯地對祝成說,“父親這一次爲朔國百姓做了這麼大的事,既然丁謙都說了,百姓都高興得不得了,難道父親不想親自去看看他們高興的樣子嗎?
若是坐着王府的馬車去,百姓們知道是朔王親自過去,自然會恭恭敬敬夾道歡迎,可是這樣一來,父親又怎麼能看得到他們發自內心高興和感激的那一面呢?”
祝成迷迷糊糊覺得祝餘這話說得還真是越琢磨越在理,如果光明正大的過去查看,百姓們恭敬有禮,再怎麼表現得高興和熱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畏懼權貴,所以纔不得不裝作歡欣鼓舞的樣子,那樣一來自己自然也不會真心覺得痛快。
若是能不驚動百姓,還能看到他們是如何真心實意稱讚自己愛民如子,爲百姓做了大好事,那豈不是妙哉?
祝成越想越覺得事情就得這麼辦,於是當即叫來管事,讓他安排下去,明天一早給他們幾個人備馬,再準備上幾套普普通通的粗布短衫,就像尋常百姓外出謀營生的那種裝扮一樣,他要與祝餘他們一起到挖水渠那裡去親自查看,切記不許驚動任何人。
時候已經不早了,管事一聽也不敢耽擱,趕忙就跑去安排。
祝成又與陸卿推杯換盞,一直喝到人走路都有些打晃,纔在院外那幾個下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回去休息了。
送走了祝成,祝餘才又回來看看陸卿。
陸卿果然就和之前去雲隱閣的時候一樣,一身酒氣,眼神卻格外清明,根本就沒有丁點醉意。
他一邊把袖子裡的水囊拿出來,將裡面的酒隨意地潑灑在地上,一邊收回原本望着外面的視線:“雖說你父親做事很多時候顯得欠缺考量,但不得不承認,王府中的人,倒還有不少是與他一條心的。
咱們到這裡住了這幾日,朔王妃與你孃親竟然都對你的身份全然無知無覺,足以見得,王府管事和你父親派過來伺候的那幾個老僕的嘴巴很嚴。 這不僅對你父親來說是一件好事,對咱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若是朔王府已經被龐家安插了數不清的耳目,好像個千瘡百孔的篩子一樣,那咱們想要暗中掌握些什麼就比登天還難了。”
祝餘點點頭:“之前我就知道,龐玉珍身邊的那幾個嬤嬤都是她的心腹,不管她有什麼事需要與孃家通氣,都一定會交給那幾個嬤嬤去做。
府中其他人,她估摸是信不過,所以既沒有試圖拉攏過,也沒有委以重任,所以我們只要不要被她身邊的那幾個人發現端倪,就沒有什麼顧慮。”
“說起來,今天晚上你示意我給你父親灌酒,就是爲了在他微醺時勸說他微服出外查看的事?”陸卿這會兒纔有空同她確認先前的疑惑。
方纔在祝成心情大好,給他倒酒的時候,一旁的祝餘便給他遞了個眼色,他雖然對祝餘想要自己做什麼當下便有了揣測,但是爲什麼要這麼做,是一直到後來祝餘開口同祝成說了那些話,他才真正明白過來。
“我父親那個人,雖說野心並不是很大,但卻十分愛面子,包括他想要造出世上絕無僅有的絕世兵器這個執念,也是源於自己的面子。
若是平時,讓他灰頭土臉好像一個尋常老翁那樣跑去挖渠的地方,他是斷然不會願意的。
尤其我又是個女兒,我向他提出這樣的建議,若是在清醒的時候,他是斷然不會採納的,只有在微醺的時候,他纔會飄飄然,得意起來便顧及不到那麼多了。”
“如此說來,他明天一早醒了酒豈不是有可能變卦?”
“不會,”祝餘笑着搖搖頭,“他今晚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吩咐下去,明天早上醒了酒,就算是覺得後悔,也會爲了怕府中下人笑他酒後亂許諾,說出去的話言而無信,硬着頭皮也不會讓自己反悔的。
不過等他醒了酒之後,心裡面感覺後悔,估計會遷怒向他提議的那個人。”
說着,她笑眯眯地朝自己的鼻子指了指,看起來似乎也並不是很擔心。
第二天早上,祝成的反應果真和祝餘的預料一模一樣,在他意識到自己前一天安排了什麼之後,的確沒有反悔,只是全程陰沉着臉。
唯一露出一點不同的表情,便是在看到用假皮改變了原本容貌的祝餘之後。
看着自己的女兒儼然變成了一個陌生的男子,祝成還是顧不得遷怒於她,盯着她瞧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