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隨心緣 身份坐實 昕欣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別過羅貞,我一人獨自往傷兵營快步而去,方走到傷兵營的大帳前,便見烏倫醫官已在帳外侯着自己了。
這位四十餘歲面粗身壯看上去很是彪悍的醫官,是賀婁伽晟特指派了來爲我打下手的。醫術雖說不上怎樣好,卻也算得中庸。而難得是說得一口尚算流利的大華語言,可爲自己省下了諸多麻煩。
“林先生,你可來了。”
烏倫遠遠看到我便急步迎了上來,“今日又有五六個士卒傷勢有些惡化,醫官們都插不上手,還是得憑靠着林先生了。”
“恩,進去看過再說。”我點了點頭,當先邁步走近了大帳中。
營中這些傷兵大多都是受得些外傷,雖妥善地止血包紮過,但在這樣落後的條件下,傷口卻是很容易染了炎症而惡化。幾日裡也不知有多少士卒是因着這個而喪命了。雖是無奈,但人力總是有限,自己也只能是盡力而爲了。
走入大帳,帳內所有或依或臥的傷病凡是尚能動的,都肅然站起了身齊齊向着自己俯身躬行了一禮。我亦對衆人點了點頭,這幾天下來,自己對這些傷兵那種發自真心的恭敬也算得是習慣了。
未作多餘的耽擱,我直接查看了那幾個士卒的傷處,情況還算樂觀,大半個時辰手眼不停地忙下來,倒勉強是都控制住了。
“了不起啊,總算挺過來了。”爲最後一個傷兵從新包紮好了傷口,我輕拍了下手下半昏沉着的大漢肩臂,長聲呼了口氣。
要說起來,我是真的很佩服這些士卒,無論是這北夷大營還是當初璃王的帳下,那些戰場上幾番生死捶打出的漢子,不論身體還是意志都很是堅韌強悍,很多往往會要了性命的傷反反覆覆下來,竟也都硬挺了過來。
擡手用衣袖抹了抹頭上滲出的汗水,我擡起頭望了眼四周那些看上去很是漠然卻不時擡眼打量過來的衆多目光,笑了笑,偏頭對身側的烏倫道:“讓大家也都放心吧。”
烏倫應着轉頭大聲喊了一句,營帳內立時爆發出一片的歡騰聲。我不禁心中一笑,這些士卒每每面對死去的戰友時神情往往都很是冷淡漠然,好像那隻不過是素不相識的陌人。可當確知人已從死門關裡爬了回來時,卻是再絲毫不掩那股歡喜雀躍之情。這些生死間千錘百煉出的戰士,哪怕便如何看淡生死,心中終仍是有着柔軟的地方吧。
幾個士卒跑到我身前,再次紛紛躬身施了一禮,口中烏嚕烏嚕地說着什麼。身側的烏倫大笑着翻譯於我聽,不外一些感謝恭敬之語,幾日裡我也是聽過多次,自己幾乎也可聽得懂幾句了。
笑着微微頷首,我只是靜靜聽着卻沒有再多的表示。治病救傷是醫者的本職,但不論從哪一面來說,自己也不想與北夷有其他太多的糾葛。
賬中正是一片喧鬧,我點頭應過幾波士卒的感謝,回身低頭收拾起手邊的藥物器具。只是剛剛打開藥箱子,兀地,卻感到整個原本喧嚷的大帳一剎間全然靜了下來。
微微一滯,我不由心中輕嘆了一聲,有些瞭然地擡眼看去。果然見帳簾掀起處,那個我最不想看見的身影正自緩緩地踱步走進了帳來。
帳內所有的士卒能起身的都即刻肅然而起,不能起的但凡醒着也都掙扎互相攙扶着盡皆跪到於地,整個營帳裡一時半點餘聲皆無。直到來人開口說了句什麼,衆人才紛紛起了身重又老實地坐回了牀上。
這賀婁伽晟還真是有閒,每日裡總要來這傷兵營裡走上一圈。也許他是有意關心士卒的傷勢,只是看那些傷兵每每激動緊張的模樣,我倒是覺得,若真想這些士卒傷能好得快些,這人還是壓根就不要來的好。
暗自撇了撇嘴,我低着頭仍自顧收拾着東西,打算就這麼視若不見地緊快離開。想是如此,可尚未待我起身,卻忽地眼前一暗,那人卻已是徑直立身站到了我眼前。
“……單王,“皺了皺眉,我唯有起身微微點頭客氣着應了一句,“這些士卒的傷勢在下剛已看過,現就不打擾了。”話落,我頭也未擡地便側身繞過了擋在身前那萬分礙眼的人。
“沐秋就這麼急着避開我。”耳邊一聲戲謔般的低語滑過,未及得我有所反應,手臂間驟然一股大力的拉扯,另我控制不住地隨之一個轉身,倒頭驀地跌進了身前硬實的胸膛中,額頭正正撞上堅硬的下顎,‘咚’的一聲,疼得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顧不得額上絲絲的疼,我擡手抵着身前緊貼的胸膛,勉強直起身狠狠瞪向眼前那莫名其妙的人。
“呵,此刻正是有事公佈,沐秋可是其中主角哦,這會又怎能先行離開呢。”賀婁伽晟倒仿似沒事人般,一手環在我腰間,一手擡起竟伸指輕鉗住了我的下顎。
他雙目牢牢攫住我含怒的視線,斜挑了挑眉稍,兀地,竟傾身俯下頭來……
“你……”額間溼熱的觸感另我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一瞬間,我只覺頭皮都仿似炸開了一般。再顧不得什麼,我手腳並上地用力掙了掙身子。可環在腰間的手臂就仿似鐵箍一樣,任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卻怎樣也掙不出那雙臂間的桎梏。
“賀婁伽晟,你究竟要做什麼?”瞪大雙眼,我羞惱成怒地高喊了一聲,下意識地擡手便向前揮了過去。
“唔……”手腕處驟然一陣鑽心的疼令我不禁低低輕吟出聲,卻也讓我因慌亂而昏了的腦子驀然間警醒了過來。
微向後揚了揚頭,我瞠目看去,雙目正望進一雙微眯的幽深狹長的眸子。
心中微凜,我瞥了眼被他牢牢攥在掌中的手腕,餘光裡更是掃過四下那些士卒大睜了雙眼和嘴巴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的驚詫模樣,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強迫着自己冷靜下來,“單王有何話但說便是,在下自當洗耳恭聽。”
“哦?”賀婁伽晟微眯了眯雙眸,緊攥在我腕間的手指微鬆了幾分,拇指更是緩緩摩挲着滑過我尚餘着一絲鈍痛的手腕。
我咬了咬牙,強忍着由腕間延至全身簌簌不斷冒出的雞皮疙瘩,卻也唯有低垂了視線,暗自氣惱,不敢再有絲毫的枉自掙動。只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刺激到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傢伙再做出什麼更莫名其妙的事。
“沐秋可是要記着自己的身份哦……”腰際倏然一緊,方勉強拉開的一些距離再次緊密地貼合了起來。攬在腰間的手臂與覆在腦後的大掌將我牢牢固在身前堅實的懷裡,再動不得半分,“沐秋可是我北夷王妃,是我賀婁伽晟之妻,‘這樣’的舉止可是太過失禮了。”
低低帶着調笑意味的話語伴着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際,緊貼在我腦後的手掌更是緩緩稍移,指尖在髮際間輕輕摩挲着,漸漸移至了發頂……在我僵着身子尚未容得任何反應之際,倏地,已是束髻一鬆,及膝的長髮倏然直泄披散了下來。
“你……”我愕然瞪大雙眼,心中不禁驀地一沉——這個傢伙,究竟是想……
“呵……”賀婁伽晟沉沉低笑了一聲,卻沒有再理會我,而是兀自側頭揚聲說了句什麼。轟然間,帳內一片喧譁聲起。那些瞪大了眼卻都微垂了頭不敢稍看向這裡一眼的士卒已齊齊站起了身竟皆跪了滿地,口中更是紛紛呼喊起什麼。側目打眼看去,竟是人人臉上都都帶了一股子的興奮喜悅之色。
然而一瞬間,我只覺心仿若沉到了谷底。即便聽不懂這些人在喊些什麼,但只看這般場景,連想下來也猜得到剛剛賀婁伽晟那句話說得是何意——賀婁伽晟你這個混蛋!
不是說過會給我時間準備,直到迴轉北漠之時嗎?如今這般又算得什麼?沒有任何的商酌餘地,只這樣一句話便即坐實了這強予的身份嗎!
……
清風暖陽,晨光霧色,好一個美景良辰,愜意時刻。
可惜,沐浴在這絲絲縷縷透着朦朧之色的金光下,鬢髮間徐徐撫過柔柔纏綿的薰風裡,我心中卻是半分感不到那絲融融之意。
“唉……”微微頷首應對過迎面又一隊巡邏的士卒恭敬地問禮,我擡手揉了揉額角,禁不住再次長長嘆了口氣。
拜賀婁伽晟那日傷兵營內當衆宣佈的話語所賜,如今我每走在這座大營間,四下裡那些本應各執其事的士卒雙目卻總是會不時地隨之望過來。而那些肅穆的神情與恭敬的目光,看在我眼裡,卻也只有萬分無奈與嘆氣的份了。
我自是毫不懷疑,一夜裡,那一席話早已是傳遍了這整座北夷大營,而我這個由一俘虜之身直接跨爲賀婁伽晟之妃這般大跳躍轉換的身份,在這些將賀婁伽晟的話視作天諭一般不會有半分置疑的北夷士卒心中,也是理所當然般坐得實實的了。
而要說被全北夷大營的士卒認定了這一王妃的身份不過是令自己無奈,那麼最讓我爲之擔心的無疑則是——這樣的傳言遲早會傳出這北夷營外,或者說很快就會傳到近相接戰的璃王大營中。而那時,我女扮男裝隱瞞身份一事也將再也無所藏。
畢竟這樣於士兵中轟然廣佈傳開,便是璃王他有心幫我壓下也是無法可爲。而身份揭開後,我要如何面對隨之而來的種種,那欺君之罪又要如何擔當?便是想想,也足令自己都頭疼萬分了。
呵,賀婁伽晟……這便是你的目的嗎?迫得我在華朝再無立足之地,而只能棲身於北夷、棲身於你的羽翼之下麼……混蛋!
親親們好像都很不待見賀婁啊~~不過這場戲還是蠻重要地,小婁童鞋只得繼續搶出鏡了~~~
咳,下章換俺們瑄瑄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