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就好比歐也的出現讓莫語嫣感覺措手不及一樣, 衆人背後那聲源自方景言的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在場的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走廊交界口。
方景言莊嚴地站在那裡,身後跟着他的助手。兩人都板着張臉, 尤其是方景言繃得緊緊的臉上, 更是籠罩着一層寒氣。
此刻還坐在地上的莫語嫣, 雖然眼鏡摔到了一邊, 但這種近距離的相隔, 畢竟使她能夠清晰地觀察到方景言的表情。她和他雖然接觸並不算很多,卻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凝重過。她看到他的助手嚴風正在後頭朝她拼命使眼色,那意思很明顯是在說, 方總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某喵:{{{(>_<)}}})
“方總, 我們沒什麼, 都是一場誤會。“鮑婕從裡邊走出來打圓場。
莫語嫣聽到她的聲音, 猛地回頭和她對望,鮑婕怎麼說也屬於一個受害者, 居然說這是誤會!她剛要開口矯正時,卻接收到鮑婕示意的目光信號,語嫣頓時讀懂了她的意思。再怎麼樣都好,那個人是公司的大客戶,對於鮑婕而言, 能努力不搞砸的事情便會盡量去挽回。
“莫語嫣?”方景言犀利的眼神投向莫語嫣, 因爲在他認爲, 她應該是最不會撒謊的人, 所以從她那估計能直接得到答案。
也許是覺察到自己坐在地上這一姿勢不太對勁, 語嫣趕緊從地上起來。可能是動作太急加上摔地上太久了的緣故,她剛一恢復站姿眼前就刷的一下發黑並且冒出一堆小星星, 踉蹌地顫了幾下。
方景言條件反射地想過去扶住她,結果發現他纔剛伸出手的時候,有人已經到莫語嫣身邊攙着她了。他的眼神黯了黯,心裡彷彿有某種願景落了空。
“我沒事,謝啦!”莫語嫣敏感地將手臂一點點從歐也的手中抽離出來,她用力吹了吹剛撿起來的眼鏡戴上,調整了一下讓自己儘可能顯得心平氣和,然後對站在那盯着自己看了很久的方景言說:“方總,鮑姐說的沒錯,是一場誤會而已。”
“哦?”他尋味地看她的臉,她站起來之後他才發現她臉頰上那片還殘留有手指印的紅腫,胸臆間瞬時莫名的怒火中燒。他微眯起眼睛,用更冷硬的語調反問道:“誤會?!”
莫語嫣沒有看他,反而回頭看向裡面的幾個人:“看來方總不信我。既然這樣你們告訴他好了。”
“方總,的確就像她們兩個說的,誤會罷了。”歐也跟着語嫣的走向,面無表情地給出這個答案。
聽到他們衆口一詞的解釋,裡邊的臺灣人本來還想惡人先告狀,那個小子膽敢打了他!卻只見三雙惡狠狠蹬着自己的眼睛,他轉念一想要是說了出來估計也佔不到什麼便宜,於是忍下一口惡氣附和道:“誤會誤會,方總我保證他們說的是實話!”(某喵+某莫+某鮑+某歐+某方:保證?!你拿你們家大狼狗生的小狗崽子保證啊!(#‵′)凸)
方景言的目光審視着每一個人,他沉默不語許久,臉色沉得十分難看。過了晌久他輕啓雙脣:“既然沒什麼事,那就回去接着好好吃飯吧,別人看見你們一羣人聚在這,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爲怎麼了呢。”說完,他率先返身打算回包廂。
“等一下方總!”鮑婕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方景言的步伐:“我今天不是很舒服,想提前回房間休息,就不回去了。”
莫語嫣實際上也不想回到那裡面,加之看到鮑婕蒼白的虛弱臉色,“我也不去了,我陪鮑姐回去。”她很識趣地站到鮑婕旁邊,一副體貼備至的模樣。
“
“那你呢,歐也?”方景言輕蹙眉頭將話語帶到他身上。
“其實剛纔吃得差不多了,這幾天工作很多,所以我也正好一塊回去吧。方總的拳拳盛意心領了。”他淡然的態度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遠感。
“陸經理你該不會也要走吧?那今晚就太沒意思了!”方景言調侃着一直被忽略掉的臺灣人,揚起嘴角。
“哎,我怎麼可能會走呢!今晚的活動還沒開始呢,走,方總,我們回去接着喝去!”他倒是巴不得這幾個人都不在,眼中刺肉中釘怎麼看怎麼胸悶。憑自己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眼力,他大概看出來,方景言似乎對剛纔自己動手打了的那個小丫頭,很是上心。
“嚴風,”方景言吩咐自己的助手:“你把他們幾個送回房間吧,一個兩個都無精打采的,要是半途出點什麼事好歹你也能幫上忙。記住有什麼事要跟我彙報。”
“知道了方總。”嚴風畢竟跟了他好幾年,方景言的言中之意他想自己應該是領會到了。
“那你們回去吧,我也不留了。陸經理我們走吧!”他朝他們揚揚手,和姓陸的臺灣人徑自離開了。
說實話,這個應該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十八相送吧……
本來就在同一家酒店,不過是穿過幾條走廊,按個電梯,對裡頭的電梯服務生報個樓數,沒幾秒的功夫就聽到“叮”的一聲,把他們運到了她們倆所住的樓層。所以說,方景言的這一舉動純粹是誇張浪費,這沿途還讓不少人紛紛側目,以爲是哪家的保鏢護送。
從底下上來的這十幾分鍾,沒有一個人吭聲,莫語嫣注意到鮑婕心不在焉地只顧盯着地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歐也一直保持着冷肅的表情,更是不指望他能說些什麼。基於這兩個人的狀況,語嫣也不敢吱聲,尤其是還有個嚴風在,她便只好選擇緘默。
“好了,我們到了,嚴助理你可以回去交差了。”走到那個熟悉的門牌號碼前面,鮑婕轉身對身後一路伴送的嚴風好聲說道。
嚴風點點頭。
她又看了看一齊陪她們回房間的另一個人:“還有,歐也,今天的事情很感謝你。”
歐也也僅是淺笑,只是那笑容讓鮑婕和語嫣都覺得心裡很踏實。
有一些人便是這樣,平日裡總與別人存在着一種不可名狀的距離感,那個時候大家都以爲他們很難接近或是淺嘗輒止地來往,可是到了某些關頭纔會發現,這些人卻是比別的很多人都更快出現,並且值得自己願意去信任。
……………
等兩個女生都進房間之後,嚴風送歐也回去。
大概走了一段路的時間,他覺得已經到了一定的時機,於是開口問道:“歐攝影,今晚的事情你難道不想補充說明一下嗎?”嚴風的語氣平緩,眼神裡也盡是誠然,這樣的人往往是很難讓一般人拒絕回答的。
可是歐也偏偏不是一般人。(歐某:喵娘,乃怎麼知道瓦從小到大上的都是二班……某喵:哎,誰讓喵是乃老孃捏……╮(╯▽╰)╭)
“果然不出所料。”他停下腳步,抿着脣輕笑出聲來:“假如我的回答是無可奉告呢?”
“那方總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查出來的。”
歐也頷首笑言道:“憑什麼那麼相信我?”
嚴風跟着也笑了下,然後看着歐也莫測高深地應道:“就憑你看某個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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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關上門後,鮑婕徑自走到牀邊,鞋也沒脫就蜷曲着身子躺了下來,兩條腿半晾在牀外。她把旁邊的被子拉過來矇住整個上半身,捂成嚴嚴實實的一團。
莫語嫣猶豫了一會,走過去坐在牀的一角,她的手緩緩撫上被面,感覺到明顯的顫抖,那分明就是從被子下傳來了。語嫣的心不由地揪緊,她來回順撫着被面,小心翼翼地安慰着:“鮑姐……別哭了……”
被子底下沒有傳來聲音。良久,語嫣發現裡面的鮑婕似乎是平靜了下來,已經沒有什麼動靜了,她躡手躡腳地掀起被子的一小邊,卻聽到很細微的抽噎聲。她鼓足勇氣慢慢地把大半張被子掀開,出現在她視線裡的是鮑婕臉上滿是道道哭幹了的淚痕,映着眼眶悽楚的紅。
“鮑姐……”語嫣心疼地低喚她的名字。
“語嫣,對不起……”鮑婕閉着眼睛輕聲地說道,帶着濃濃的哭後所致的鼻音。
語嫣從桌上抽出一張面巾紙,折成小紙張輕蘸她眼角不停滲出的淚水。
“真的沒關係,鮑姐。”
她能理解她的淚,就算再怎麼堅強的人,也總有脆弱的那一刻。平日裡她難過的時候,是鮑婕待在她身邊,陪她度過了那一個又一個難熬的關卡。而如今她能做的,也僅僅是這樣安靜地陪在她跟前,輕撫着她的脊背並且替她不斷地蘸去淚水。
其實很多時候,平常用來安慰的話通常都是沒有效果的。一個人在情緒不穩定的時候,聽到那些話就如同聽天書一般根本就不入耳,既然如此,又怎麼會乖乖地按照旁人所安慰的不繼續難過呢?
語嫣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甘願什麼也不說,只是沉默地坐在那個角落陪着她哭。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有多長時間,手上的那幾張紙早已經溼的軟黏黏的,直至她發現哭泣的那個人只剩下風乾的淚印,而不再源源不斷地出現淚水要流出的痕跡。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短暫有序的敲門聲。
“鮑姐,我去開個門。”
莫語嫣從牀上起身去開門,她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會是誰在外頭。她懷着滿肚子疑問把房門打開,只見歐也站在那兒,手裡還拎着個袋子。
他溫和地看着她,那眸子裡的東西,讓語嫣回想起在古鎮的那次下雨他找到她時候的眼神。
回憶一下如潮水般向她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