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想強壓一下被這人噁心的翻騰的胃口,楚夢君嚐了口“果酒”,眼睛卻登時明亮起來,美眸瞪的溜圓,再次看向李爲舟。
李爲舟見之一笑,他比較喜歡觀察這個世界的鮮活之處,能讓他感覺到生活的美好。
譬如,兩個女人身上的胭脂香味,都很好聞,他也喜歡看美人。
馮碧梧也嚐了口,不過隨即看向李爲舟的目光就愈發玩味了。
以她的出身,什麼樣的果酒沒嘗過?
然而這一杯盞裡的味道,她卻沒有品味過……
大乾的奇人無數,她見識過的也不在少數。
可是奇到李爲舟這種程度的,還是頭一回見。
嚥下口中冰涼甜美的果酒後,馮碧梧擡眼問李爲舟道:“你知不知道,一個上三關意味着什麼?”
李爲舟搖頭,道:“聽都沒聽過,不瞭解。”
聽都沒聽過,自然也沒見過。
馮碧梧不在意的笑了笑,又喝了口,抿了抿嘴後,似有回味的悵然道:“破七武夫另有武宗之稱,即開宗立派之意。如躍龍門般,成爲人中龍鳳,人上人。破六武夫即使開盡一百零七處人體大竅,距離第七關只差一竅,卻依舊是天壤之別。”
楚夢君似乎聽了什麼極沉重的事,嘆息了聲,似乎都喝不下去了,將琉璃盞放到一邊,點頭道:“龍門難躍,看實力,更看命。別說我們,上清宮的葉雲當初何等驚豔,江湖四公子之首,結果落到這個下場,也只爲了躍龍門罷了。”
李爲舟最愛聽這些知識,忙請教道:“第七關就這麼難?大乾是不是沒幾個破七武夫?”
這話好像更扎心了,因爲二女臉色更難看了。
楚夢君甚至有些罵罵咧咧起來:“老天無眼,破七隻能看命,看運,不看人!”
馮碧梧也哼的一聲,道:“知道葉云爲什麼會走上這條邪路?就因爲江湖四公子中,並不如他的其他三人眼睜睜的一個接一個都破關了。他努力了一年、二年、三年卻始終難叩其門。
最後連上清宮排在他這個大師兄之後的師弟,也有人冒頭,而且這個人和他的關係不睦,曾經是葉家的家奴,勾引了葉家小姐,葉雲的妹妹叛逃出葉家……總之,他的道心就徹底崩壞了。”
李爲舟隱約明白了:“也就是說,破七其實也不少?”
馮碧梧白他一眼,道:“能有多少?相比於大乾兆億人口,萬里河山,破七能有幾人?也就那麼些。即使是御刑司,也沒多少的……”
說起御刑司,她語氣又沉重了些,感覺像是壓在武林頭上的一座大山一樣。
楚夢君還好些,微笑道:“御刑司二十四執銀司隸,都是破七武宗。據說還有八位執金司隸,皆是武聖之尊。”
馮碧梧冷笑一聲道:“那種神仙人物,別說見了,聽都很少聽過他們的事。御刑司說是隻有二十四執銀司隸,並不代表他們只有二十四位破七武宗。只是最強的二十四位破七,纔有資格封號。若不是這等滔滔威勢,御刑司的人也不至於拿塊破牌子,就能橫行天下。”
說着,還瞥了某人一眼。
李爲舟感慨道:“武宗啊,真厲害。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中龍鳳才能與之相敵,幹掉他們……”
二女:“……”
楚夢君到底年輕些,忍不住問道:“天刀門主錢錦堂呢,去哪了?”
李爲舟耿直的很,一本正色道:“走了啊。我都沒照面,把他閨女放藤椅上,還留了字條,說恩怨兩清……我和那夥人連一句話都沒說。不過他們把馬留下給我了,估計是爲了賠罪,做人還挺講究……請教一下,既然上三關比下面六關都強大那麼多,那中三關和下三關比又有什麼區別呢?幹嗎不直接是下六關?當然了,我不懂,就是有些好奇。”
楚夢君眯起眼睛看了李爲舟一眼,輕聲道:“中三關自然比下三關高明許多,下三關開啓心竅築武道根基,力氣大增。中三關淬骨拔身,練就金剛玉骨,自然比下三關強大的多。”
馮碧梧估計是看不上楚夢君的理念,淡淡道:“下三關共開竅二十三,中三關共開竅八十四,上三關共開竅二百五十八。你自己思量吧。”頓了頓又道:“你想培養武夫?建議你不要這麼做,除非有一絕強者絕對忠誠於你,替你坐鎮,否則任何恩惠都不能讓武夫真正忠心於你做事。金銀,更不可能。你只有成爲王侯,或者娶一個絕世女高手纔可能。”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不是兩人沒懷疑過李爲舟可能是高手,但光看他走路那樣,就知道他連基本的身法都沒學過,舉手投足間,也不像練過拳法、劍法的武夫。
常年練功的武夫,早就將武功練入生活的點點滴滴中。
而李爲舟身上,連丁點痕跡都沒有。
還有就是,他身上沒有常年服用培元丹所散發的藥香味……
楚夢君估計也看不順眼馮碧梧,對李爲舟道:“那倒也未必,如果你能成爲大儒,還是有儒門劍客擁護你左右的。”這自然更難。
李爲舟看了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懷疑道:“你們兩個是在羞辱我?”他怎麼可能成爲王侯,成爲大儒?
二女楞了下,才齊齊撇嘴笑了笑。
不過在發現對方也在笑後,又都冷笑起來……
李爲舟看的過癮,對他這個年紀來說,兩個老阿姨……倒也談不上,兩個小阿姨的對峙,真帶勁!
但事情終要言歸正傳,馮碧梧淡淡道:“不管錢錦堂是走了也好,死了也罷,如果今後看不到人,晉王府一定會派人來問話。”
李爲舟想了想道:“好像是說,八王府對外不對內?”
齊二孃大概跟他說過,大乾八座世襲罔替的親王府坐鎮八方,迎戰疆外之敵。
但其實,針對的就是八宗。
而不管是八大王府,還是八大宗派,都沒有對內的管轄治理權。
亂伸手是犯大忌諱的,曾經有王府的親王因此被廢黜,所以纔有了天刀門這樣的手套。
楚夢君反問道:“天刀門是晉王府麼?”
李爲舟明白了,笑了笑道:“只要不是晉王府自己打過來,其他都還好。”
二女對視了眼,然後又迅速移開,但對李爲舟口氣之大,都感到震驚。
特別是楚夢君,甚至感到了不解:這麼牛,之前讓她來保護什麼?
而後就聽李爲舟得意道:“反正有你們在,他們也不敢在城內動手,對不對?”
楚夢君笑了起來,馮碧梧也覺得這小子分明就是一隻猴子。
儘管這隻猴子,時不時的讓人無法理解的感到驚歎,乃至驚駭……
一人一盞滬上阿姨飲盡後,兩個大乾阿姨也起身告辭了。
兩人都看出來李爲舟的滑不溜球,想從他口中問出錢錦堂的下場,是不可能了。
也怪錢錦堂自己作死,將各方安置在周圍的眼探給喝走了,如今反倒鬧了個神不知鬼不覺。
站在塢堡大門前,目送兩人馬車離開,李爲舟心情很好。
起碼這兩個青州城的最高武力者,已經不自覺的和他平起平坐着說話了,而不像之前那麼高高在上的俯視。
而且兩人對她,也明顯有了忌憚。
挺好。
正如他對她們一樣有忌憚一樣。
畢竟這兩個貨色,是少有的可以在青州城內合法動手的山林使……
兩人離開後,李爲舟正準備好好盤點一下收穫,不想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且,還是一位故人……
盛隆錢莊掌櫃的,鄭掌櫃。
從馬車裡堆笑而下,着藏青綢緞長袍,內搭厚棉坎肩,頭戴瓜皮帽,足蹬厚底棉布鞋。
但腰間束絛掛玉佩,手持銅暖手爐,指間戴有玉扳指,盡顯沉穩富態。
他笑眯眯的看着等在塢堡門口的李爲舟,拱手道:“李公子,有日子沒見了,公子安康吶!”
李爲舟曾在盛隆錢莊兌了不少金子,笑了笑道:“老掌櫃的安。裡面請。”
這老頭兒讓他賺了不少錢,本想給他喝一個蜜雪冰城,算了,還是綠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