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治水,堵不如疏,既然落定了楚歌書山學生的身份事實,院長們只需考慮如何將他抽離那座學院便可。西陵教會對此子的態度模棱兩可,也就是說他們不會因此作出太過激烈的反應,那主教的作法實在令得院長們欣喜異常,如果再幫楚歌洗去天宇學院學生的身份,那此事便算得圓滿了。
可問題在於,場間之人皆是見識過那黑衣青年的天縱之才,老人們那顆平靜的心也不免因愛才而開始躁動。這不,堂堂書山衆院院長便是因那個小傢伙吹鬍子瞪眼,跳腳罵娘,哪還有平日裡的那般仙風道骨反而像極了市井上那些不知趣的老流氓。
“行了,你們都給我消停消停……”身爲天道院的院長,朱仲由在這一干老友中自是身份資質最高的人,矛盾也因由他來調整不是,可哪個想得到,他這話還沒說完便被這些白鬍子老頭的吵鬧聲給壓了下去。
“給老子住嘴!”
朱仲由手掌猛地一拍桌案,赫然起身,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衆人見到老院長竟是罵起了髒話,心裡暗笑之餘,卻也不敢再頂撞他。
老人掃視了眼衆人,纔想起自己似乎有些失言,乾咳了兩聲,才佯怒道:“你們在這爭來爭去,到最後也總得問問那小傢伙的意見不是?”
衆人會意,相顧一眼暗歎自己真是老糊塗了,“嗖”地一聲竟是齊齊不見了蹤影。
“這些老油條。一身修爲都他娘地用在跑路上了?”
會議室裡傳出了老人的怒吼聲,梧桐樹葉被震得簌簌落下,而趴在樹幹上那隻正在午憩的知了,也不知它是否聽出了老人那罵聲中的失笑之意。
沒人知道那些高高在上的院長前輩會因一個學生的歸屬問題而吵得差點打了一架,否則那些頗具傳奇色彩的甲上考生的驚人事蹟上又會添出一道光輝。
“聽說了嗎?天宇學院裡的那個叫楚歌的奪得了排名賽第一。並連敗兩個聚星,最後更是一舉登上了青雲榜,取代了慶豐的位置。”
“此話當真?”
“廢話,妖族公主都是親自拜了他爲師,現在就算聖人都無法將之趕下山了。”
這座世外的書山便是因一個年輕人的名字被鬧得沸沸揚揚,傳言多有誇張。更有人說自己是與楚歌同鄉,不僅將對方的生辰八字倒背如流,更有甚者卻說此子出生時天降祥瑞,是聖人轉世。這些談資落在那些女學員耳中,便是傳得神乎其技。以至於不少姑娘對於那未曾蒙面的年輕人都是芳心暗許,迫不及待的要敲開天宇學院的大門,見見自己未來的郎君。
當然,這些調戲之話自然算不得真,不過往屆的學生們對於這位頗具神秘色彩的師弟確實是好奇得不行,甚至暗恨自己當日沒有親自到場觀看那場能載入書山史冊的戰鬥。
不過如今的天宇學院早非往日可比,雖說院門依舊破落,甚至正門上方那塊牌匾上的蛛絲都未清掃乾淨。但門前卻是多了張搖椅,而搖椅之上則多了位悠閒哼着小曲的健壯老人。
沒有人知道這位老人是誰,但他身上時不時釋放出來的恐怖氣息卻將那如過江之鯽攜帶各種寶物來拜訪楚歌的同窗們都擋在了門外。
閣樓的陽臺之上。白鶯墊着腳尖,扒在欄杆上看着被擋在院外的那些學生,不由努了努嘴:“我總算明白先生說的那句,十年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是什麼意思了。”
小姑娘回頭看着躺在牀上,全身包裹着白布。腦袋還留在外面的青年人,臉上有些疑惑。問道:“先生,飛機是什麼?”
剛醒不久的楚歌被這個問題一激。竟是忍不住劇烈咳嗽了起來,臉上卻滿是震驚之色。小姑娘慌神,急忙跑過來輕輕在他胸口上撫了撫,急道:“不礙事,不礙事,徒兒只是聽見了你昏迷時的囈語,有很多東西未曾聽說過,所以好奇罷了。”
楚歌微微鬆了口氣,躺在木牀上,望着天花板過了許久之後纔開口說道:“那些老頭有什麼反應?”
白鶯聞言,笑嘻嘻地答道:“這幾天,除了郭懷學院以外,其餘十六家學院都送來了邀請函,想來他們是往先生這裡拋橄欖枝。”
楚歌聞言冷冷笑了兩聲,忽地胸口一痛,纔回過神來自己現在受傷可算不上輕,就算有李老那個五品丹師在,短時間恐怕也好不起來,不過這也算不上壞消息。爲了籌備排名賽,挑戰青雲榜,這段時間可是怕他給累傻了,也好藉着養傷的由頭,好生偷一回懶。
正想着,房門卻被人非常沒禮貌地踹了開,門口站着的是一名劍眉星目,瀟灑不凡的青年人,他看着躺在木牀上的楚歌,臉上忽地露出了道笑容。
小姑娘見此,腮幫子微鼓着,有些不喜,楚歌卻是無奈嘆了口氣。能讓這師徒二人如此無奈的人,除了異魔域的這位張家公子哥還能有誰?
“你怎麼進來的?”
楚歌昏迷過後,白鶯便將自己的一干隨從喚來了天宇學院,飲食照料方面有陸司衣幫忙,而李老開了藥方之後便守在了門外,而且院子內隨時都有妖族的暗侍衛巡邏,儼然將這座學院當成了妖族的皇宮般,沒得到白鶯的同意,外人根本就進不來。
小姑娘生氣的原因有二,張衡來得不是時候,先生畢竟還在養傷,其二在於那些暗侍衛盡是些酸貨,連這麼個傢伙都防不住。
“自然是翻牆進來的……”
“我倒是忘了這茬。”
楚歌頓了頓,臉色蒼白,看上去有氣無力,想了想之後才繼續道:“你的手指怎麼樣了?”想起多日前,張衡力抗郭逢秋那一幕,楚歌心頭微暖,這傢伙的確囂張狂妄了些,但確確實實是把自己當做朋友看待。
張衡撇了撇嘴,壓根就沒在意此事,反而上下打量了番楚歌,嘖嘖感慨道:“怪物。”
白鶯微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張衡尷尬地連忙擺了擺手,自然知道這位小姑奶奶不是好惹的角兒,這才收起了臉上那副調笑感慨之意看着楚歌認真說道:“有件事想與你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