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
“別急,槓了!”
“砰,砰,砰——”
此時,閒來無事又心憂國事的胡燏棻,漢納根,張翼,範賢培四人,正在炭火熊熊的屋子裡‘壘長城’,突然就聽到屋外山頂警戒哨裡傳來一片槍響。
頓時嚇得四人壓翻了麻將桌,滿桌子的玉石麻將,白花花的光洋,‘噼噼啪啪’‘叮叮噹噹’的在地面上亂蹦。
“難道是倭夷殺了個回馬槍!”
張翼失聲驚呼,一張老臉已經變得卡白。
“大人,大人!”
在一聲聲的高呼裡,一個哨長大口喘氣的推門衝了進來。
“倭兵來了?”
張翼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劇烈的顫抖。
“不是,不是——,大人,是抗倭軍,是抗倭軍!”
那個哨長從山頂一路飛奔,中途狠狠的摔了兩個跟頭,此時是流着鼻血,上氣不接下氣的尖着嗓子嚷道:“是抗倭軍回來了!”
叫聲尖利,震得屋內衆人頭皮發麻。
“果真!”
胡燏棻驚喜之極的站了起來。
“大人,就是我的眼睛瞎了,其餘八九個兄弟的眼睛可沒都瞎!我——”
然而,屋裡的四個大人哪個都沒有心情聽他囉嗦了,都紛紛一臉驚喜的蜂涌衝向屋外,只是四人居然也在門口擠出了千軍萬馬氣勢。
“大人?”
那個鼻子依然在淌血的哨長看得發愣,不知所措的傻站在屋子裡。
“還特麼傻愣着幹嘛?地上的銀子賞你們了,記着收拾好老子的玉石麻將,少一個子兒,哼哼!”
院子裡傳來了張翼嫋嫋的叫聲。
“好咧,謝大人!”
那個哨長高興的大吼起來,這地上的光洋不下兩三百塊,大人們閒暇時的小錢,在自己來說就是一次難遇的發財機遇。
不然自己何必一路死命跑來,路上還被摔個半死,不就圖個這麼?
不久,山海諸軍在欽差大臣劉坤一的指揮下,全殲日軍第3旅團,第19聯隊,第5騎兵大隊,活捉擊斃師團長山口素臣少將及所有聯隊長,繳獲各式步槍4673支,手槍21支,子彈150餘萬發,總計殺敵萬餘兵力的消息。
在灤州傳響,震得衆人失色,驚喜莫名!
胡燏棻,漢納根,張翼三人立即聯名向直隸總督衙門,通州督辦軍務處發電報捷。
發報之後,胡燏棻,漢納根兩人等不及回電,就匆忙點齊一營步兵,一哨騎兵,朝着昌黎縣方向運動,迎接即將到達的山海返程大軍。
當天十一點,胡燏棻一行和抗倭軍的騎兵前哨遭遇,知道進關隊伍就在前方。
定武軍裡面一片狂喊,如果說之前看到那一隊護送洋人回津的抗倭軍的話,讓衆人還有些懷疑的不敢相信,那麼現在已經是確信無疑。
十一點三十,胡燏棻,漢納根率軍走到了任家套村的一處驛道山坡。
在他們的目光裡面,在金色的陽光下,一隊漫長的赤練紅的行軍隊伍,在東北方向的驛道出現。
隊伍裡面槍如林,彩旗一路連綿招搖,當頭一面劉字大旗,一面大清陸軍龍旗,威風凜凜,讓人視之心神搖曳,不能自抑。
熱淚,開始從胡燏棻的眼裡‘嘩嘩’流淌。
“皇上,咱大清,有救啦!有救啦!”
胡燏棻淚眼望天,扯着嗓子大喊。
不久,胡燏棻,漢納根來到劉坤一的車座前,望着那雄赳赳的威武之師,胡燏棻內心洋溢如火,如此精兵哪能不勝?
易順鼎首先下了馬車,恭敬的打起布簾,露出劉坤一那副猛然削瘦的身形和如電般的眼睛。
“屬下參見督憲!屬下恭賀督憲大勝而還!”
胡燏棻,漢納根兩人不嫌驛道上的雪泥,半膝跪在劉坤一的車座之前,心裡都在想着劉督憲爲國事受累,身體瘦的真是驚人。
然而卻露出了裡面,如刀如戈般鋒利的嶙峋鐵骨,讓人視之心生敬意。
果然不愧爲湘軍名將,大清朝數得着的砥柱重臣。
“兩位快快請起,——”
劉坤一連忙下車,一一攙扶起兩人,然後帶着急切的心情問道:“戰局如何,唐山安否?”
當天中午,第二封電報發向通州,津門,煙臺,武漢,上海,旅順。
這封很長的電報,及其簡要的敘述了山海關電報線被掐斷後的一系列軍情:
山海破關,數萬長城大清兒郎衆將被倭兵屠殺一盡。
欽差大臣劉坤一臨危不亂,在死棋中尋到活眼,揮軍進入關外三城。
隨即,關外三城面對倭兵數十次兇猛攻擊,衆將士在欽差大臣劉坤一的激勵下均血戰不退,一次次粉碎了倭軍對關外三城的企圖。
山縣有朋無奈只好留下萬餘大軍圍困三城,其餘部隊進關作戰。
劉欽差看到機會,一邊整合城內諸軍合編爲一部,一邊暗派哨子聯絡九門口的魯東軍,蘆勇,諸軍合力一舉蕩平山海倭夷。
現在山海上萬精兵在劉欽差的率領下,進關勤王,發誓定要滅倭軍餘槍下,以報山海之恨!
消息傳到津門,通州,先是震得衆人失語,然後就是一片歡呼。
隨即傳遍大街小巷。
雖然在電報裡,已經證明了一個大清朝野早已確認無疑的事情,——山海數萬大軍絕對九死而無一生。
然而現在上萬大軍反擊,在一對一的情形下滅了倭軍上萬大軍,這也是奇蹟般不爭的事實。
如何不讓人欣喜若狂?
現在大軍進關勤王,只要聯合定武軍,甘軍,鄂軍,皖南兵,苗兵,集中近五萬大軍,這倭夷殘軍還不是瞬間灰飛煙滅!
沉寂已久的鞭炮聲,隨即在津門,通州,燕京,滿城各處炸響。
消息傳進紫竹林,東交民巷,一羣早已認爲看定了清日之戰的結局的西洋領事,大使們,都一時驚詫的失語。
第3旅團,第19聯隊,第5騎兵大隊,山口素臣少將,大久保利貞大佐,福島庸智大佐,仲木之植大佐,慄飯原常世大佐——
這一大串名字看着就讓人心驚肉跳,也絕對做不得假!
一時間,大清各地電報蜂涌向津門,通州。
各地總督大臣,紛紛表示絕對反對議和,要和倭夷死戰到底,並且紛紛獻策,同時派兵勤王。
而西洋的電報發回歐洲,美洲,東洋的戰爭債卷頓時如同斷崖似的貶值,無數才得知大清派出使團求和而幸喜若狂的投機者們,頓時悲痛欲絕。
無數瞬間破產的‘原百萬富翁’,紛紛咒罵着不得好死的劉坤一,跳樓的跳樓,跳河的跳河。
而得到電傳的東洋大本營,一時也被嚇的集體失色。
明治天皇趕緊召集衆肱骨議軍情,結果還沒開始討論,陸軍副參謀長川上操六手裡的杯子,就砸到了海軍大臣西鄉從道的腦殼子上,頓時鮮血直流。
看到這驚人一幕的海軍將佐們哪忍甘休,樺山資紀,山本權兵衛,中牟田倉之助,三須宗太郎,丹羽教忠——,紛紛跳起來大叫着要去和川上操六單挑。
而向來人多勢衆,此時都憋着一肚子火氣的陸軍哪肯吃虧?
岡澤精,寺內正毅,福家安定,渡部當次——,也紛紛大叫着跳起來,表示單挑羣毆陸軍都奉陪到底,怕的是豬狗不如的孫子雜碎!
一時間,東洋廣島大本營各種類似漢語‘麻痹’‘曹尼麻痹’之類的髒言穢語,不絕於耳。
整個兒亂成了雞鴨市場,攪成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