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許在暗處狠扭了一下風絕宣手臂上的肉,他一吃痛瞬間鬆開手,怨念地看了韓天棄一眼,這傢伙總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真是惹人厭。
“讓讓…”韓天棄沒好氣地瞪回去,然後端着藥碗向屋內走去。
看着韓天棄的背影,顧許嘴角微翹,還說對佟浠沒有感覺,一大早就將藥給煎好了,這人一定是天沒亮就起身了,還一口一個對佟浠沒感覺,這不就是好的開始嗎?
風絕宣捏着顧許的下巴,將她的臉扳向自己,一臉醋意地說道:“不準看別的男人的背影!”
“……”
顧許不由得好笑,這清泉大陸遍地滿人,她走在大街上,他還能管的了她的雙眼?莫名地,顧許竟是起了逗弄之心,打趣地說道:“哎呀,這大街上這麼多男人,我看哪個好呢?”
“……”
風絕宣被她氣笑了,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滿臉正經地說道:“那些男人都不好看,看這裡,無論你看多久,這張臉的主人不會生氣、不會厭煩。”
“好,那小爺可要看上一輩子,你可不要反悔。”顧許笑着戳着他的鼻子。
剛要縮回手,白皙的小手便被風絕宣握住,“一輩子不反悔。”
“咳咳…你們可不可以讓讓…我要去茅房…”韓緒幼陰鬱着一張笑臉看着他們二人,眼角還掛着眼屎,一頭散亂的髮絲像雞窩一樣,顯然是被人擾了清夢。
“……”
他們出奇地一致,各自向一旁讓出一步人,然後小人兒晃晃悠悠地離開。
盯着韓緒幼晃悠的背影,風絕宣眉頭皺起,心中突然想到家中的那個小鬼頭,他們如果長大了,不會也是這樣時不時地打擾他和許兒的好事吧?
越想越有這種可能,煩悶不矣,將來一定不能再生了!
“阿宣,我聽天棄說,你被外祖帶進皇宮中去了,他怎麼捨得將你放出來?”
“還不是他老人家想見一下外孫媳婦,我這次出來是想帶你去見他。”風絕宣眸中笑意漸深,伸手爲她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長髮。
他不只想把許兒介紹給外公,他還想將她介紹給所有人。
顧許心中微詫,愣愣地問道:“外祖要見我?可是我還沒有一件正式的衣衫,他會不會不滿意我?我見到他該說些什麼?該死,我…”
看着她急得團團轉的樣子,風絕宣朗笑出聲,“見母妃的時候也沒見你如此緊張,做你自己就好。”
風絕宣一邊順着她的髮絲一邊相勸,他現在漸漸明白母妃曾經說過的話,當你越在意一個人就越會在意他身邊的一切人、事和物。
將她攬入懷中,下巴埋在她的肩窩,風絕宣低聲說道:“許兒,你記住,無論發生何事,喜歡你的人是我,不管別人對你的態度如何,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喜歡。”
“阿宣,你說我前幾輩子是不是拯救了蒼生?”顧許喃着鼻子問道。
“何解?”
顧許噗呲一笑,伸手摩挲着他的背說道:“如果我沒有拯救蒼生,怎會遇到你這樣好的男人?如果我沒有拯救蒼生,又怎會獲得一次重生的機會?”
“你是否拯救蒼生我不知,但你拯救了我,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風絕宣,有血有肉的風絕宣。”這話說的甚是感慨,如果此生沒有遇見她,他依然還是那個冷血冷情的人,殺戮便是他這輩子的宿命。
可是自從遇見她,一切都變了,他不需要在戰場上存在感。
待韓天棄端着空藥碗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兩人的蹤影,正撞上小解回來的韓緒幼,皺眉問道:“緒兒,看見你孃親去哪兒了嗎?”
韓緒幼打着哈欠搖頭,“剛剛還看着她和二爹摟摟抱抱,他們難道沒回房嗎?”
“……”
韓天棄照着韓緒幼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輕啐一口,“我呸,臭小子你叛變挺快啊!你纔跟風絕宣相處多久,二爹都叫得如此順口了?”
韓緒幼眨巴眨巴眼睛看他,然後繞開他一溜小跑進了房間。
“……”
韓天棄深吸一口氣纔將那股煩躁勁兒給壓下去,不生氣!他一點兒都不生氣!
皇宮中
風絕宣徑直將顧許帶到祁玄的寢宮,心中很是歡喜,可是當他將人帶到寢宮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烏泱泱一羣人是什麼意思?
攬過顧許的肩膀就要往外走,被擋在衆人身後的祁玄中氣十足地喊一聲,“宣兒不要走!”
“……”
須臾
風絕宣這才知道爲何會如此多的人圍在寢宮,原來他們都是母妃的哥哥和弟弟們,以及他們的家眷,他們會來是因爲好奇清泉大陸之外的人長什麼樣子。
“好像和我們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一個梳着沖天髻的小娃娃好奇地說道。
“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臉好像要比我們平一些…”
“…”
顧許額角的青筋直跳,很想轉身逃走,他們是不是對“人”這個字有誤解,不管是在四方大陸還是在清泉大陸,只要是人,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嗎?
由於舅舅、舅母太多,風絕宣也就沒一一帶她認識,只是拉着她跪到祁玄面前,笑着說道:“皇爺爺,這就是孫兒的髮妻,名字叫…”
思索片刻,“您喚她的小名許兒便可。”
祁玄有些故意地拿喬,面上的笑意淡而疏離,雙手負在身後微微頷首,輕聲道:“都起身吧。”
顧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這老爺子是對她不滿意?這是給她下馬威?
風絕宣當然也看得出來,不過他心中有數,自是知道該如何對付老頭子,攬着顧許的肩膀走到祁玄的身邊,“皇爺爺,許兒的棋藝很是不錯,您要不要跟她下盤棋?”
“比你好?”祁玄挑眉。
“當然。”
“朕還就不信了,來一盤!”話落擼起袖子便令宮人將棋牌給擡上來。
“……”
顧許不知風絕宣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是乖巧地站在他的身旁,用自以爲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阿宣,爲什麼要下棋,我是要下輸還是下贏?”
祁玄:“……”
這丫頭當他是聾的嗎?還有,小丫頭是不是太自信了?想贏就贏想輸就輸?
風絕宣好笑地說道:“看你心情就好。”
結果這一看心情,顧許便如脫了繮的野馬,再也管不住自己,在棋盤上大肆馳騁,殺得祁玄有些懷疑人生,起初的淡漠疏離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震驚。
一個時辰後
顧許嬌俏地問道:“皇爺爺,還來嗎?”
“……”
祁玄無力地擺手,再下一局他就要懷疑自己這麼多年研究的棋技是不是都喂狗了!
也就是從此之後,祁玄便再不下棋,不過這都是後話。
祖孫三人促膝長談到深夜,聽着祁玄將他經歷的過往,顧許一臉豔羨忍不住說道:“皇爺爺,您老人家這輩子活的真是精彩,若是許兒到了您這個年紀也能經歷這麼多,那就死而無憾了。”
祁玄得意地捋着鬍子,頻頻頷首,這就折服了?他才只講了一半,最精彩的還沒有說。
風絕宣暗暗地給顧許遞了一個眼色,衝她豎起大拇指,微動雙脣無聲地說道:“許兒,沒想到你哄人也有一手,老爺子已經飄的不知東南西北了。”
“……”
有這麼說自己外祖的嗎?
祁玄又喋喋不休地講了許久才突然想起正事,忙神色認真地問道:“丫頭,你快幫皇爺爺勸勸宣兒,讓他留在清泉,輔佐他舅舅打理這偌大的江山。”
顧許有些疑惑地看向風絕宣,見他搖頭,她心中便有了數。
“皇爺爺,我和阿宣的孩子們還在四方大陸,我們的根在那,家也便在那,他的子民們也在等他。”顧許刻意地淡化自己的因素,生怕祁玄想歪。
直到第二天矇矇亮,三人才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風絕宣答應先留下來幫着解決清泉大陸女少男多的局面,但是八個月後不管結果如何,他們一定會離開。
回客棧的路上,顧許不解地問道:“阿宣,爲什麼是八個月?”
“算是遵循天道吧。”風絕宣輕嘆一聲。
天道?這是什麼意思?
垂首看着她一臉疑惑的小模樣,風絕宣沒有再解釋,而是伸出兩根手指輕夾一下她的小鼻子,既然慈心師父說十月便是十月,現在距離十月之期還有八個月,他可不想再出什麼意外讓十月變成十年。
兩月後
大街小巷都在議論一件事,那就是朝廷頒佈的移居令,民心大動。
“你們說這能是真的嗎?”
“朝廷的告示都貼出來了,怎會有假?”
“那出去了豈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我倒是挺想出去的,我生來孤苦,死生都是一個人,說不定到了那邊還真能討到娘子成親延續香火…”
聽着鄰桌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聲,顧許傾身說道:“阿宣,看來你這個想法相當不錯,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去四方大陸的。”
風絕宣喝着茶沒有說話,心中卻在想着另一件事,若是真的有很多人願意去四方大陸,他定是要將他們安置在安國,不是件容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