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歆這會正被李瑩纏着完全脫不開身,一點也不知道前院發生的事。
楚映月從來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上輩子不是,重生亦不是。
面對丫鬟的質問,她淡淡的點點頭,神色自然的道,“嗯,瞧着是我家丫鬟打的,半枝,你打人家做什麼?”
半枝飛快的看了一眼小姐,立即心領神會的啊了一聲,“回小姐,她方纔行禮的時候自稱我,難不成京裡奴婢都可以這樣自稱麼?”
京裡當然不,相較於金陵的天高皇帝遠,京都裡的規矩更甚,。
一個丫鬟面對主子自稱我,治個大不敬打死了一點也不爲過。
還沒等陳玥兒說話,半枝便又道,“若不這樣稱那是奴婢打錯了,望陳小姐恕罪,家裡的下人犯了這樣的錯家裡嬤嬤都是這樣打的,方纔聽見一時急怒,打順手了。”
“要不,您打回來?”半枝試探的說。
楚映月搖搖頭,“那倒不用,想必陳小姐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主僕二人一唱一和的將陳玥兒的話堵在喉嚨裡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臉上紅了白白了黑,亂翻的變了好一圈的顏色。
末了,她恨恨的看了她一眼,“楚姑娘好一張嘴,就是不知將來面對主母的時候是不是也能這樣伶牙俐齒!”
如今京裡頭傳的最多的就是這位楚姑娘,絲毫不顧及將軍府上已有主母,恬不知恥的往霍將軍身上貼,一時間聲名大噪,就連她們常日在深閨的姑娘家也有所耳聞。
陳玥兒平生最恨這種人,仗着有點姿色,攀龍附鳳,厚顏無恥!
十來個姑娘們站在長廊那頭,越發襯得她們主僕越發的形單影隻,可憐巴巴的。
楚映月細細的思索了一會,隨即哂笑道,“那就不勞陳小姐費心了,主母爲人大度,想必也不會因小事跟我計較。”
而外門處,陳家公子正從外頭回來,剛過了影壁,就見着這樣一副脣槍舌劍的局面,他妹妹領着十幾個姑娘,欺負一個。
那一個姑娘還是個眼生的,穿着一身素裳,遠看身條倒是極好的。
陳崇心思一動,從影壁後站出來,不悅道,“妹妹這是做什麼呢?”
陳玥兒沒料到兄長這會回來,臉色有些難看,“不過閒聊幾句,沒什麼。”
陳崇走得近了,一雙眼便細瞧那位姑娘,這一瞧不打緊,那姑娘不止身段窈窕,樣貌也不是凡品,細白的肌膚,澄澈的一雙杏眸,瞧人時水波瀲灩的,看得他一雙腳生了根一樣。
陳家雖比不上京裡的王孫貴胄,但憑着陳家的人脈,陳崇也算過的如魚得水,模樣也算清俊,多少有些自命不凡,最重要的是,他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配。
找了許多家都不合意,要不是長的差些,便是身段不好,再不就是性子不堪,總歸沒有中意的。
陳崇如今看着這個姑娘,只覺得心都要蹦出來了。
“妹妹。”他的視線落在那姑娘身上,“既然是請了人來就要好好對人,這般胡攪蠻纏,將來哪有婆家肯要你?”
這話不聽還好,聽了陳玥兒的怒火只怕都要燒出了三丈高,聲音隱隱有些尖利,“你還是不是我兄長,怎麼還要偏幫她,是她打了咱們家的丫鬟,還不許我說兩句了?”
妹妹不配合,陳崇也有些不悅,“不過一個丫鬟,犯了錯打了也就打了,難不成一個主子還要給丫鬟賠罪不成?”
“呸!她算的什麼主子?將來至多也就是一個妾!”陳玥兒氣紅了眼,又見哥哥一雙眼都掛在人身上,越發的口不擇言。
“偏你還當她是什麼好人,你身旁這位楚姑娘可是將來要進將軍府的妾侍,攀着人家霍將軍不放手,正等着人家主母上門好一同過府呢!”
她身邊的姑娘聽了都跟着倒吸一口涼氣。
便是大家心裡都這般想的,可也不能當面說出來呀。
陳崇也惱了,瞪着倔強的妹妹斥責道,“胡說八道,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哪裡是你能胡沁的!”
陳玥兒不甘示弱,“不信你問她,她今兒要說出個不是來,我就給她磕三個頭賠罪!”
“這麼賭可沒意思。”一直沒說話的楚映月突然發聲。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陳崇在一側巴巴的道,“玥兒禮數不周,姑娘別生氣,回頭我叫她給你賠罪去!”
楚映月看也沒看他一眼,只同那一頭暴怒的陳玥兒道,“要賭就賭個大的,你們說我進將軍府是做妾是也不是?”
“不然咱們就賭這個吧,我賭我進將軍府,但不是妾,你敢不敢?”她目光盈亮的盯着陳玥兒。
陳玥兒倏地冷笑,“莫不是你還能當將軍府的主母不成?”
楚映月挑挑眉,頗含深意的道,“說不準我能叫將軍爲我改變主意呢?”
陳玥兒臉上幾經變幻,身側那個稍顯瘦弱的姑娘拉了拉她的袖子,小聲勸她,反倒叫她惱羞成怒,想也不想的便應了。
“好,我賭,要你做了妾,或者連將軍府都走不進去,你就在陳家大門口給我磕十個頭!”
陳玥兒打定她做不得這個將軍府的主母!
“玥兒!別胡說八道,快與楚姑娘賠罪!”陳崇厲聲斥道。
此時李歆也終於意識到不對,從李瑩處脫身出來,正聽見這一句,不由一愣。
李瑩慢悠悠的踱在她身後,臉上盡是幸災樂禍,“輸了要磕十個頭呀,楚姑娘若要是應下將來可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她話音才落,就聽那頭聲音清脆的應下了。
“要是你輸了,你就到將軍府的門口給我磕十個如何?”
楚映月聲音淡淡的,含着似有若無的冷意。
陳玥兒一點也不怕,且急於找回被兄長打斷的場子,“磕就磕!”
自此賭約也就立下了!
這場生辰宴自然是不歡而散,若不是李歆知道內情,只怕真要替她捏一把汗。
“真想不到她居然應了。”
李歆坐在馬車裡,一想到將來這位陳小姐到將軍府門口要磕上十個頭,便忍不住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