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睿作爲領袖,當然只管大事,細節敲定自然是楚瑜的事情了。而且,苻睿也不能在外面久待,因此再敬了劉國一杯酒後,就匆匆離開了。
等到苻睿走了後,楚瑜和劉國終於面對面坐了下來,而氣氛也輕鬆了不少。
楚瑜自顧自的喝了杯酒,然後嘆道:“不容易,不容易啊!”
“呵呵呵,我們段大人最喜歡說得話,便是天無絕人之路,你看看,你看看,在這個時候,你們有了我們的幫忙,這難道不是上天的意思麼。”劉國笑眯眯說道。
楚瑜和劉國接上頭,自然不是一天兩天了,很多內情,楚瑜也蠻清楚地,他完全知道,這幾乎是苻睿最好,甚至是唯一的機會,段業現在實力雖然弱,可是楚瑜是謀臣,比起苻睿自然看得要遠,他相信,段業的前景,一定比起他們描述的還好,甚至他並沒有太多的理由,而是直覺。
沒有男人,就沒有勇士和勞動力,沒有女人和孩子,就沒有未來。這一招,分明是挖掉禿髮部的根基,弄明白這件事,對於禿髮奚若和齊德來說,不需要太大的難度。
本來禿髮奚若一度相當憤怒,可是齊德只需要一句話,就讓他平靜下來,這一夜,樂都城顯得很平靜。白天一天的攻城
三更天時,樂都城突然瞬間燈火通明,戰鼓齊鳴,號角聲響起,城頭士卒們開始密集調動,連吊橋的絞盤聲都能聽見。
由於樂都城外,是湟水河畔一片茫茫草原,聲音自然能傳的很遠,盧水胡的人,是匈奴人的後裔,天生就有比其他種族更強更敏捷的反應能力,很快,就有人去向沮渠蒙遜彙報情況。
沮渠蒙遜此時正在和男成說着什麼,看起來兄弟倆似乎有些僵住,恰好這個時候,親兵過來傳信,纔算打破了僵局。
“怎麼回事?”沮渠男成沒好氣的問道,他沒想到,一向對自己幾乎是言聽計從的蒙遜居然會反對自己的意見,因此現在他說話有些衝,雖然,這是蒙遜的營寨。
“報!樂都城出現大規模士卒調動!”親兵的話簡潔的很,卻足以讓二人放下方纔的一點點不愉快,把精力集中到戰事上來。
“具體點,怎麼回事?”蒙遜還是冷靜的多,示意那兵慢慢說。
“樂都城戰鼓齊鳴,燈火閃耀,看起來想出城夜戰!”
“確定麼?出來了多少人?”
“現在還不清楚。”親兵的回答也很乾脆。
沮渠蒙遜沉吟了下,說道:“再探。”
“是。”
親兵扭頭匆匆出去,蒙遜看了看沮渠男成,笑道:“怎麼,哥哥,你還在生我氣呢?”
“是!”沮渠男成就是急性子,一點也不掩飾,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也正因爲這一點,沮渠男成不但在部族裡聲望甚高,很多人都願意和他交朋友,哪怕是河西其他部族裡,沮渠男成的義氣和豪爽,都是出了命的,哪怕是雙方是世仇的禿髮部,對於沮渠男成,依然評價很高,連禿髮傉檀,都和沮渠男成關係很好。
“哎!”沮渠蒙遜輕輕給男成的茶盞滿上,道:“我堅持不攻城,當然也有不攻城的理由,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樂都城裡,雖然金銀多,女人多,兒郎們也需要犒賞,可是那麼大一座城,他還能跑了不成?裡面的人,守城能守多久?等我們把廣武西平一代全部掃蕩乾淨,禿髮部就永遠翻不了身了,這不比一座樂都城重要?”
“你會說話,讀書多,我說不過你。”沮渠男成看起來還是不願意認輸,“可是我只知道,樂都城一天不打下來,那禿髮部的人,就一天還懷着幻想,只要我們打下樂都城,禿髮部就完蛋了!徹底完蛋了!你看看,禿髮思復鞬跑了,禿髮烏孤禿髮利鹿孤禿髮傉檀跑了,連俱延文支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都跑了,禿髮部如今留一個禿髮奚若守城,有什麼用?打下樂都,殺死奚若,禿髮部嫡系就絕嗣了!那還算什麼禿髮部?他們還能生存麼?”
見沮渠蒙遜還是沉默不語,沮渠男成又道:“沒錯,你說的也對,殺他們的老弱婦孺,是能摧毀他們的根基,可是這事兒太下作了,我們的冒頓單于,軍臣單于都幹不出這種事情,草原上的英雄,可以殺死,不能侮辱,草原上的女人你可以據爲己有,奪走他們的孩子,卻不能全部殺掉,更不能焚燒草場,蒙遜,別的事情,這麼多年,我都聽你的,這一次,你聽我的,行不行?咱們先打樂都,打下了樂都,禿髮部都是咱們的,那些人就是咱們的百姓,草場就是咱們的草場,爲什麼還要破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