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彬呵呵呵一笑,道:“段太守如此忠於職守,實在是天王之福,天下之福啊,既如此,段業聽宣!”
“臣聽宣!”段業馬上恭敬的跪下,而身後的一干文武,以及出城郊迎的軍民,也一色的全部跪下,動作整齊劃一,毫無拖泥帶水。
小四小五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敕曰:敦煌太守段業,恪盡職守,能征善戰,特加車騎將軍,封苑川侯,着統本部軍馬,往討叛逆乞伏國仁,着即下敕!”
衛彬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足以讓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而且,他節奏裡那種緩慢的變化,卻能牢牢抓住人心!段業也是費了一番力氣,才避免了那種被控制和催眠的效果。
等到衛彬唸完,段業慨然道:“爲人臣者,當爲主分憂,爲國盡忠!臣段業願起兵討賊,萬死不辭!”
“好!”衛彬欣然點頭,從小四那裡接過了一個紫色的盒子。
段業呼吸也微微急促了起來,他當然曉得那是什麼!那是車騎將軍的印綬!車騎將軍,可不是一個一般的封號,論起地位來,僅次於大將軍、驃騎將軍,金印紫綬,地位相當於上卿,幾乎可以喝三公相提並論。
更關鍵的是,根據規定,車騎將軍是固定官職,而非臨時加封事完就撤銷的,他們有幕府,根據規定可以獨立開府,府屬有長史、司馬各一人,從事中郎二人,掾屬二十九人,令史御屬三十一人。將軍以本號領軍的,各有部曲、校尉。
換句話說,苻宏封段業爲車騎將軍,等於一下子把段業從佐將性質的虎翼將軍,連升數級,一下子把段業拉擡到了全國一線武將的水平,而且特許他可以開府建衙,這是極大地恩寵和信任!”
衆文武見他一臉虔誠,心中暗笑,“大王急瘋了吧,天好好的那裡會有雨?難不成靠着嘴皮子,就能求來甘霖不成?”
衆人也不敢呆在帳內紛紛出帳向天行禮。正拜着,只見東南方一暗,一團陰雲從天邊涌來,一瞬間淅淅瀝瀝的雨珠敲擊着茫茫山谷和數萬將士的心。
衆人驚呆了,真的驚呆了!他們怔怔地盯着姚萇那沉浸在迷濛雨中瘦弱的身影。
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點砸在人的身上、臉上,猛得山谷中響起山呼海嘯的吼聲,把雨聲都淹滅在聲浪之中,“萬年秦王萬歲!萬萬歲!”
遠處的苻詵默默看着天,心中有兩個字的聲音越來越大:天意!天意!
驟雨整整下了一個上午,營內水深三尺,環繞羌營百步之外,積水僅僅一寸多,將士皆以爲有神靈護佑,士氣大振,紛紛叫嚷着要去和秦兵決一死戰!
尹緯一頭鑽進姚萇的內帳裡,抖着**的衣服笑呵呵地道:“大王,真神人也!”
姚萇一臉得意,脫下澆透的衣服坐在牀上,拽下灌滿水厚重的牛皮靴嘩嘩地倒着積水,笑道:“爲將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和,若連天要下雨都不知道,那是庸材也。”
尹緯興奮地笑着:“此雨一下,我軍士氣大盛,賊兵氣餒,可乘勢擊之,無有不克。”
姚萇嘿嘿一笑:“苻詵小兒就要退兵了,用不着我們去打。”
尹緯道:“何以見得?”
姚萇換上乾淨的衣衫道:“我將興兒放在長安外圍,本來是想嚇唬苻詵小兒,沒想到苻詵倒也真是大膽,居然敢放着長安空城不管,直接來謀我,當時沒有算到這小子居然如此心狠手毒,寧願丟了長安和苻宏,也要先消滅我們,我們卻白白浪費了那五千精兵,可是現在,苻詵見我得雨,圍之無益,又怕長安有失,自然很快會退去。”
尹緯忙道:“我軍隨後追擊,豈不更妙?”
“唉,不必了,苻詵這個少年人,本事倒是不錯,心機卻還少了點,我們不必去對付他,自然有人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尹緯恍然大悟,兩人相視而笑。
谷外的苻詵面對茫茫大雨一臉無奈,嘆道:“上天難道也保佑賊寇嗎!”
身邊的一個一身銀甲的妙齡少女滿臉憤恨道:“只可惜,又功虧一簣!不過詵哥兒不必灰心,我們還有機會的。“
“寶兒,你始終是這麼樂觀吶。”苻宏寵溺的摸了摸少女的小腦袋。
原來,這個少女是苻詵一母同胞的妹妹苻寶,因爲年紀小,還沒有加尊號,張氏當時憂心長安局面,因此讓苻詵帶着苻寶南下蜀中避難,沒想到這個女兒倒是巾幗不讓鬚眉,居然也加入軍中,追隨苻詵作戰,而苻詵手上也正好缺人,加上拗不過苻寶軟磨硬泡,也就允了。
苻寶兒年歲尚小,長得卻不似母親張氏那樣溫婉,而是英氣勃勃,這一次作戰表現也非常出色,頗得肯定,苻詵也非常高興,自己的妹妹出息了,總歸是好事。
苻寶見苻詵摸她的小腦袋,卻頗爲不滿的掙開,道:“詵哥!你又把我當小孩子!”
“哈哈哈哈。”苻詵難得的大笑起來,這些日子,實在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