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呵呵一笑，卻是不答。
因爲沒有必要回答，劉國的身份，劉裕清楚地很，而且在這個時候，能夠登門拜訪，爲的是什麼，那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劉裕又問道：“敢問段賢弟爲什麼這麼希望我能夠復出呢？”
“原因在信裡已經寫了。”劉國笑道。
劉裕卻微微搖頭，道：“信裡寫的是信裡的，我要看你怎麼說。”
劉國卻不緊張，很快說道：“劉某以爲，一方面自然是您和我家大人義結金蘭，大人認爲您如果繼續沉潛，與國與民不利，他有使命感勸您出來。而另外，在下作爲他的下屬，也認爲您的出來，有利於我家大人事業的發展，也有利於涼州方面的利益。”
“爽快！”劉裕輕輕一拍巴掌，“好了，我知道了，趁現在，我們喝兩杯如何？我已經讓廚房準備了幾個下酒菜。”
“不不不。”劉國連連擺手，“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就不叨擾了。”
“還要去跑下一家？”劉裕似笑非笑的說道。
“是！”劉國坦率的承認，倒是讓劉裕一時不知道說啥。
想也知道，劉國現在的身份，當然是段業的使者，同時還是執行特殊任務的人，在後世這叫做特務。劉裕也知道，段業在全國各地，一定都有自己的情報人員，道理很簡單，自己也這麼做了，甚至自己當初和段業認識，就是因爲自己和謝靈都在龜茲那邊當特務，區別在於，那個時候，自己用了很多方式藏匿行蹤，而不是像劉國這樣，當特務都這麼大大咧咧，這麼光明正大。
強將手下無弱兵啊，段業了不起，這個劉國，也這麼了不起。想到這裡，劉裕心中不由一嘆。
“你們上次把劉穆之和毛德祖挖走，實在是……世民真狠！”這是劉裕送劉國出門時候說的那句話。而劉國對此，依然是笑而不語。
……
姑臧的大宗商品交易所開業了。
這種段業親自主持成立的事情，段業當然要親自出場。而刺史大人一旦出場，涼州上下的主要官吏，姑臧和周邊的名流，士紳，也都會趁機過來，畢竟段業如今在涼州的地位，那是一言九鼎。去年就曾經在一次活動上，段業和一個士紳隨口說了幾句，指點了他一個想法，甚至根本就沒給他找門路，而他會去馬上就靠着這個想法發了大財。
這些人，不惜花錢，花時間，找門路，來出席這樣的活動，當然是要趁機搞搞關係，通通門路，如果和刺史大人能夠認識，那以後在涼州做生意也就不愁了。
簡短的儀式和致辭之後，段業親自來到一口大鐘前，他掃視了全場一眼，然後說道：“各位！今天是我們交易所開張的好日子，吉利話，我剛纔已經說了，再次感謝各位捧場！”
迎接段業的，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其實鼓掌這種事情，本來大家是都不懂的，可是有一次，段業講完後，刺史府的一些人都開始鼓掌，而下面的士紳們雖然不曉得什麼意思，也就本能的跟着鼓掌，反正隨大流總是沒錯的。
後來他們才知道，鼓掌原來是表示贊成和歡迎的意思，而且他們有些人，自己也試了試，發現自己說完話，接受人家的鼓掌時，那種感覺，真的非常非常好！這樣鼓掌這種禮儀，就很快在姑臧流行開來，以及整個涼州。
段業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用力敲起了那口大鐘！
隨着鐘聲的轟鳴，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
這個年代，什麼電子顯示屏，自動計數器，報盤機這些，當然是統統的沒有，一切都得靠人工，靠手寫。也就是說，在交易所大廳的正中，有一塊巨大的木板，被塗成了黑色，而有交易所的人拿着白色的石灰筆，一筆一筆的寫出了交易的價格。
當然了，叫賣聲，叫買聲，很快就此起彼伏，由於段業很早就明確的制定了交易規則，並且做成手冊廣爲散發，所以進場的人，在初始的青澀後，馬上就變得熟稔起來。段業滿意的看着大家逐漸進入角色，心裡是美滋滋的。
陳萬水坐在二樓的雅間裡，默默看着下面開始平靜，後來逐漸變得瘋狂的人們，若有所思。
不一會，蔡豪一路小跑的上來，看他滿臉汗水，臉色通紅，卻是掩飾不住的興奮，陳萬水心裡又是一動。
“師傅！”蔡豪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按您所說，麥子一萬石，一石337錢！”
陳萬水眉頭一皺，蔡豪馬上說道：“師傅，幸虧我動手快，如今您看，已經到了370錢！”
原來，陳萬水和蔡豪來之前，已經做了調查，如今江南遭了水災，北方戰亂頻繁，麥子收成並不好，以後漲價是大概率事件，所以他決定趕快囤一批貨，等到漲價了，再賣個好價錢。
反正刺史大人早就說了，合理的投機，不是犯罪，官府不管。但是如果有災害，官府下了命令，還不聽話，那就要嚴辦。那這樣的錢，不賺白不賺。本來他們已經商量好了，只要這大米的價格，在340錢之下，就買至少一萬，因爲按照陳萬水的估計，這大米就算漲到420，也是正常的，這樣算起來，考慮到倉儲啊押金啊什麼的，也有兩成利潤，這樣的買賣，當然要做！
可是真正到了刺史大人一力主張的交易所，陳萬水才發現，有些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樣。
比如，一向很冷靜，讓陳萬水覺得幾乎可以出師的蔡豪，現在就表現的很不冷靜，他看着下面洶涌的人潮，大聲的叫買，揮舞的拳頭，便激動的說道：“師傅！咱們……咱們現在賣了吧！”
“嗯？”陳萬水眉毛一挑。
“師傅您看，已經到了380了，咱們現在賣了，一天就賺40錢，就是一成的利潤吶！師傅，一天一成，哪兒有這麼好的事情。”
可是，就在蔡豪花剛說完，他就眼睜睜的看着那個穿着一身制服的工作人員，把價格改成了383。
而很快，就有個大胖子說道：“385，兩萬石！”
“385兩萬石成交！”
大胖子得意的掃視一眼周遭，在衆人驚訝的目光裡，他接着說道：“我出388錢一石，一萬石！”
“師傅，還在漲啊！”蔡豪驚喜道。
“賣了吧。”陳萬水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蔡豪說完，就匆匆跑到了樓下。
不一會，蔡豪回來了，他歡天喜地的說道：“師傅，我賣了，而且賣到了393錢啊！那是一成五分多啊師傅！”
“你看。”陳萬水淡淡的指了指下面，蔡豪順着看去，卻發現，那白字已經變成了400錢。短短半盞茶的功夫，這大米的價格，還在漲。”
“這……”蔡豪呆如木雞，本來，他把價格，賣的比師傅預期的還要高，這讓蔡豪非常之得意。可是他這才發現，就算是這樣，自己依然賣早了，一萬石就這樣少了70貫。
雖然這對於四海錢莊，這根本是小錢，可是這還是讓蔡豪心裡很震撼，因爲這纔多久？四海錢莊，哪怕是家大業大，見慣了大錢，這麼短的時間裡，也不可能掙到這麼多。
而這個時候，那個胖子依然大笑道：“各位，各位！誰還有麥子嗎？要多少，我收多少！現在我出價401錢一石，哈哈哈哈……”
一干糧商，神色複雜的看着這個大胖子，有些人心裡頗爲懊悔，因爲一開始，這個胖子完全是真人不露相，買麥子也只是和旁人一樣，一點點的買，而且開始大米價格也就在350-380之間，有漲有跌，他們大部分賣的價格，也都滿意。
可是等到大部分人都買的差不多了，這個胖子突然開始大肆喊價，有多少要多少，這才搞得價格一路水漲船高。
本來，漲價這些糧商們還很高興，可是這個大胖子的出價，已經紛紛超過了他們自己的預期，這就讓那些早賣出的人，感到了後悔。
如果他們能夠再多拿一回，豈不是能夠賺到更多的錢了嗎。
而隨着大胖子的喊價達到了380以上，很多方纔買的人也按捺不住了，紛紛把剛剛買到的大米馬上賣出去，畢竟迅速獲利這種好事，可不是常看見的。
但這個胖子還是來者不拒，有貨就收，這就讓這些人沒底了，他們是不是也賣早了？
漸漸的，有些人可能覺得這個大胖子一定得到了什麼信息，畢竟這小麥頂天了也就400多，你買了那麼多，你怎麼賣出去？你能賺多少呢？除非你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有些人一這麼想，本能的也就跟着買點，於是這價格就更是繼續上漲，攔也攔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鑼響，交易所的經理宣佈，上午交易結束！
陳萬水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蔡豪，嘆道：“刺史大人真是厲害，我不服不行。”
蔡豪也連連點頭，今天，對於他來說，可是真正的震撼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