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爲了救她,將這件狐裘大麾解了下來,並在千鈞一髮之際用它勒住了樹根,才使得他們有了片刻的停歇,從而有機會脫離危險。
然而在那樹掉下懸崖的時候,這件狐裘大麾也跟着樹冠一起掉下了懸崖。
若是一般的大麾也就罷了。但這是她阿孃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她自然要倍加珍惜。
事後她也讓阿爹帶了許多人去崖低尋找,可到處找遍了就是不見這狐裘大麾的蹤影。爲此阿爹失落了好幾日,她也着實難過了一陣。
沒想到,如今竟被他給找到了,還專門差人給送了過來,這怎能不令她歡喜呢!
“他,王爺是怎麼找到的?”她問
“王爺知道小姐對這件狐裘大麾甚是珍惜,也派人在那山崖上尋了多日都未見蹤影。所以王爺猜想,那崖壁上灌木極多,這大麾會不會沒有掉下去。昨日王爺親自下那崖壁尋了一趟,果然見這大麾就掛在崖壁中間生出來的一顆樹枝上。”
“什麼?王爺親自下去了崖壁?那王爺身上的傷……”
“王爺身上的傷已無大礙,請小姐不必憂心。”
聽小廝如此一說,她這才放下心來。手指再次觸摸那溫暖的狐毛,心中劃過一絲甜蜜,嘴角也不由上揚起來。
“我家王爺還說,這件狐裘大麾雖然找了回來,但因破損的實在厲害,所以怕是修補不好了。若是夫人在天有靈,知道這件狐裘大麾是爲了救小姐才弄壞的,想必也不會怪罪小姐,所以還請小姐勿要傷懷。”
霍承歡顎首。她並不貪心,能再找回來,她便已經很高興了。
“小姐若是無事,那下的便先回去覆命了。”
“等等。你可知明日宮宴,王爺是否會回京參加?”她問。
“這,小的也不知道。若是皇上沒有旨意,王爺自然是不能離開凌雲寺的。”
“旨意?”
他是皇帝的八皇子。爲何像年節這樣團聚的日子,還要皇帝旨意才能回京?雖說他是爲祖母守孝,可聽這小廝的語氣,反倒是皇帝有意將他囚禁凌雲寺?
皇帝子嗣衆多,卻唯獨讓八皇子楚墨殤去凌雲寺爲皇太后守孝,而且一去便是三年。顯然,皇帝的用意並不難猜到。只是不知他是做了何事,纔會令皇帝如此對他。難道……
自古以來的皇子能惹皇帝忌諱的。那便定是……
奪嫡!
念此,她心中一驚,觸摸大麾的手指不由顫抖了一下。
若真是如此,那他們幾次三番的相遇,他幾次救她於危難中,又是否是他一手策劃的呢?
她自認不是很聰明,但也不傻。
自古以來,皇子之間的奪嫡之戰,遠比沙場的廝殺更爲慘烈,狠毒。
她在現代之時,便對古代的歷史和兵法頗有研究。說現實一些,那便是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樣,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也不是好皇子。
權利巔峰的誘惑,試問世間男子能有幾人不想權傾朝野,做那名掌管天下人生死,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皇帝?
依父親在朝中的權勢,她又是霍府獨女。若他想親近她,再以此利用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念此。她心中一慌,撫摸那狐裘大麾的纖細手指也漸漸抓緊了起來。
秋水不明白霍承歡心中所想。還以爲小姐這是太高興了,又在神遊了。
離開霍府。那小廝神情一變,眼底頓時變得深邃起來。方纔歡霍承歡眼中的那抹痛意和慌張,並未逃過他的眼睛。
不知爲何,他心中升起一抹不快。跨馬而上,急速向凌雲寺方向而去。不到一個時辰,那馬便飛奔至了凌雲峰山底。
那般矯健凌厲的身姿,根本不像是一名普通小廝該有的模樣。
一路沿着一條荒僻的小路而上,再次站在凌雲峰上的斷崖之上。那名小廝模樣的男子,背脊挺直,遙望着遠處一片繁榮之景的京都,以及一片青翠的萬里河山,心中不由一緊,痛意蔓延全身。
擡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掉,露出一張俊逸飛揚的剛毅臉龐。隨手將那面具丟下了山崖,獵獵的風聲傳來,他如同定在那裡一般,沒有任何動作言語。
他知道,父皇是不會傳旨來的,可他還是在那山頂孤獨屹立的等了整整一晚,如同被整個世界拋棄的孤兒,顯得孤傲冷冽。
霍承歡一個下午都鬱鬱寡歡,晚上也未吃多少飯,便早早歇息了。
秋水正奇怪小姐今日怎麼這麼安靜了,早上起來一看,小姐還在沉睡,頓時覺得不對勁,將手放在霍承歡額頭上一探才知,小姐這是病了。
她暗惱自己粗心,竟然連小姐生了一晚上的病都未發覺。趕緊讓人請了大夫,又讓人前去告知老爺。
丞相府中只帶曲清瑤前去參加宮宴。丞相夫人雖然氣憤,但也無可奈何。虧她還一早便跟其他府中的那些夫人說了自己兒子如今回來了,定然會帶他前去參加晚宴。
如今倒好,這讓她這個丞相夫人的面子往哪裡擱呀!念此。她又不由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
曲清瑤見此,心虛道:“哥哥自己長兩條腿要走,就算我想攔也攔不住啊!再者,還不是您把哥哥逼的太緊了,所以哥哥纔不願待在家中。”
丞相夫人一聽,頓時更氣了。“如此說來,倒是母親的錯了?”
曲清瑤嘴角一撇。她哪敢說母親的不是,倒時母親又要囉嗦個好幾日沒完,她可不想沒事找事。
然而曲清瑤知道以和爲貴,不與母親較真,但尚書府卻沒那般安寧了。
一大早,林婉照舊前去給林浩問安。卻發現,今日的氣氛與以往好似有些不同。
看着一屋子的小妾小姐加起來,一間屋子都快裝不下。她不由暗自扶額,感到無趣。
這些個夫人小姐,自從她每日早晚請安,得到林浩的誇讚和歡喜之後,便一下子都效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