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修士也連連點頭,出聲道:“是啊,咱們誰沒長眼睛不成,這顧氏一族的大長老還真是護短。”
“可不是,顧子軒方纔那一刀有多狠厲,我們可都看的清楚,要不是顧天恆身法好,腳步快,如今躺在這裡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就是就是,好歹也是一族長老,就這樣當着衆人的面,混淆是非,顛倒黑白嗎?還有沒有天理了!”
大長老雖貴爲金丹大能,但下首的這些修士多數是其他三門的弟子,他們即便語出不遜,也輪不到自己越俎代庖,代爲鎮壓。
四大家族之間的關係,本就如履薄冰,即便是大長老,也不能輕易出手,就只能忍下這口惡氣了。
顧天恆見蘇雲舟爲自己打抱不平,給他遞了個眼色。
原本蘇雲舟還想再說什麼,見顧天恆的眼色,下意識不出聲了。
大長老被這衆人的話,臊的沒臉,心中雖恨顧天恆,卻也暗罵自己的弟子沒用,練氣七重的修爲,竟然連一個練氣三重的修士都對付不了!
還要害他在這一衆小輩面前丟臉!
不過好在顧天恆這小子還算識相,礙於他的威壓,不敢多說什麼。
心下想之,大長老一腳揣向身旁的顧子軒道:“你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滾?”
顧子軒知道,大長老這話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連忙起身,就要向後撤去。
這顧子軒雖然跋扈,卻也沒有蠢到家,他心中清楚,在族門之外,自己理虧,即便是師尊,也不能爲他做些什麼。
但只要回到顧氏一族,顧天恆這小畜生還不是任他二人拿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顧子軒剛想起身後撤,就聽顧天恆不冷不熱道:“顧子軒,我二人的事情還未了呢,你怎麼就着急要走?”
顧子軒腳下一僵,看向大長老。
“顧天恆,你剛纔不是說此事已經揭過了嗎?爲何出爾反爾?”大長老青筋凸 起,顯然已經耐心用盡。
顧天恆絲毫沒有在乎大長老語氣中的不耐煩,而是笑道:“大長老,我說的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可以不追究顧子軒偷襲我的事。”
“但我與他在對戰之前,是有賭約在身的,若我勝了,顧子軒要從這裡步步叩首,直到顧氏祠堂我父親的牌位之下。”
“而我若輸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天恆那雙明如晨星的眼睛,直直盯向大長老身後的顧子軒:“我答應大長老的事,必定言而有信,顧子軒你呢?衆目睽睽之下,想反悔不成?”
“這顧氏一族,你可以回去,但要跪着回去!”
顧天恆的言語之間,滿是堅定,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這是要與大長老死磕了!下首修士皆驚。
大長老拂塵一甩,周身氣息節節攀升,金丹大能的威壓,在這一刻,猛然爆發而出。
他冷聲斥道:“不行!男兒膝下有黃金!”
讓他的徒弟步步叩首去跪顧三?
這絕不可能!
顧天恆像是料到大長老會有如此反應,他當即便說道:“大長老,男兒膝下有黃金確實不錯。”
“但您也一定聽過,一諾千金這句話吧,我知道您心疼顧子軒,可這戰局是他先挑起的,賭約也是他同意的,如今反悔,只怕會引得嶺南城衆人議論。”
至於議論什麼,顧天恆不必說,大長老從這一衆人的眼光之中,也能窺出一二。
庇護言而無信的弟子,以長老之位硬壓下首晚輩,逼人家就範,不辯是非,混淆黑白。
顧子軒雖是自己多年苦心培養的弟子不錯,但他也不止一個弟子,爲了顧子軒,連自己的一世英名都不要了,這值得嗎?
大長老第一次被人逼到這種情境,他本想引顧啓等人與顧天恆爲難,自己在後坐收漁翁之利,卻不想時勢不允他再在人後。
這是一盤死局。
顧天恆就站在原處,看着面前這二人,滿心都是暢快。
無論結果如何,這大長老是保顧子軒,還是不保,他都喜聞樂見。
現在他還不夠強大,只能花些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待日後他成神成聖,這些欺他辱他的人,他必定一個也不放過!
在場的修士見顧天恆如此咄咄逼人的樣子,心中暗道,這顧天恆還真是膽大包天!連大長老都照懟不誤!
長老護短這種事,在哪門沒有?但是誰又敢提呢?還不是啞巴吃黃連,一苦到心底。
那些位高權重大能座下的弟子,在門中耀武揚威,又有誰敢真像顧天恆一般,合盤懟回去?
這樣的心性,倒是很贏得人的好感,尤其是這些底層被壓迫的修士,顧天恆把他們想做不敢做的事,全部做了!
蘇雲舟在側,見顧子軒這副吃癟的樣子,心中大喜,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朵根。
若不是還有顧氏一族的大長老在此,他一定馬上拍手叫好!
大長老見顧天恆面色沉靜,不悲不喜的樣子,心中恨得幾乎出血。
他就知道,自己的徒弟定是被這顧天恆給騙了!
這小畜生邪門的很,他一定是在動手之前,就有把握自己能勝,纔會開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條件。
子軒年齡尚小,一時意氣就答應了!
可如今的情狀,即便他是一門長老,位高權重,也不能厚着老臉讓顧天恆再饒他徒弟一次吧?
可一不可二!
大長老冷笑一聲,顧天恆真是好謀算,他不光算計了顧子軒,還算計了自己!
心機深沉,一步不差,眼看着他師徒二人跳進自己的圈套。
他冷哼一聲,斜眼看向身邊的顧子軒,說道:“既然你已經答應賭約,就不要讓爲師難做,自求多福吧!”
話音未落,大長老就旋身躍起,今天他在這裡丟臉也丟的夠多了。
顧子軒眼中的光芒緩緩黯淡下去,平日中最喜歡他的師尊,都讓他自求多福,難道真的無路可走了嗎?
顧天恆看着癱倒在地上的顧子軒,冷言道:“種因得果,既然你對我父親不遜,就跪在他的牌前懺悔吧!”
衆人看向顧天恆,他的面容也算不得又多俊逸,身體甚至有些孱弱,但就是這樣一個人,逼退了金丹大能,打敗了練氣七重的顧子軒,讓他匍匐在自己腳下。
這樣的人,不可謂是不傳奇。
而其他三門中不瞭解顧天恆的修士,也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顧天恆終於憑藉這一戰,在嶺南城中闖出了屬於自己的名頭。
衆人再提起他,也不是三房之子,而是越階而戰顧天恆。
顧天恆看着顧子軒不得不屈膝躬身,一路向顧氏一族,步步叩首的背影,一直堵在心口的這口惡氣,終於出去。
蘇雲舟連連拍手道:“哈哈哈哈!顧兄,我蘇雲舟算是服你了,顧子軒反悔不跪是意料中事,我卻沒想到你真的有辦法讓他不得不跪!”
“真是妙哉,妙哉!”
在那小弟子去通風報信的時候,顧天恆就已經發現了,本想阻攔,但心想道不如將錯就錯,反而成就了這場好戲。
因爲顧天恆歸心似箭,他二人也就沒有多談,直接向顧氏一族中行去。
師妹那邊也不知如何了?這九頭鳳的內丹他已經尋到,也不知究竟能抵禦多久。
顧天恆雙拳緊握,都怪顧武那個陰毒小人,真是死一百次也不能泄他心頭之憤!
他腳下步伐飛快,不過三炷香的時間,就以能看到顧氏一族的山門。
待顧天恆進入族中,所有人見到他一如躲瘟疫一般,甚至連眼神都不敢與他對上。
等他離去數息之後,下首一衆修士才低聲道:“顧天恆這次真是難逃一死嘍,族長聽了王長老的話大怒了!”
“唉,顧天恆其實也沒有多討厭,我剛纔看他周身氣息高漲,似乎就要突破,月餘之間,接連破階,這是多高的天資啊,真是天妒英才。”
一男修聽了這女修的話,諷刺道:“真是頭髮長見識短,他顧天恆算是什麼英才?族長的兒子顧麟天,纔是真正的英才,天之驕子呢!”
“你們聽說了嗎?顧麟天師兄今年就要從文武學院,學成歸來了,也不知能不能趕得上四門大比!”
提到顧麟天,衆人的話匣子像是一下打開般。
言語之間,滿是憧憬,敬佩,更多的是可望不可即的驚羨。
沒有嫉妒,沒有憤恨,只有驚羨,因爲顧麟天在門中就是傳說一般的人物。
他如今的境界,甚至是很多人一生都達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