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時萋現在不願意開口,文珈羅也就沒再逼她,甚至不去注意她脖子上的絲巾,只是陪她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還可以txt免費下載到本地閱讀
她家的沙發很小,又堆了幾個抱枕和幾條毛毯。徐時萋把文珈羅扶到沙發裡,雖然她不許人家看她的傷口,到是執意地要去脫女孩的外套。
文珈羅掙扎了幾下,卻在她的眼神下放棄,微紅着臉把外套脫了。
“外面是看不到傷的。”文珈羅解釋着,一邊還是把穿在裡面的毛衣撩了起來。
徐時萋順勢把毛衣蒙罩住她的頭,然後又掀起她的內衣。
文珈羅輕嘶了一聲,寒毛都要倒立起來。這女人家裡沒有空調,剛剛纔開了一隻電暖器,可是一時也只能把腳烤得熱烘烘的,胸口還是有些涼意。而現在頭被矇住了,視線受阻,文珈羅就想使力讓視野光亮起來,無奈有一隻手一直按着她的頭頂,另一手只則掐了掐她的腰際,彷彿在警告她不要亂動。
腰間一軟,文珈羅微喘着氣,毛衣底下的臉又紅了幾分。無法不敏感,那隻掐她的手正在慢慢上移,像巡視領地,觸摸着每一寸肌膚,生怕錯過一點點的不平整。
“都說了恢復得很好了。”文珈羅在黑暗中嘀咕,微癢,就退了退身子,只是沒想到方便了那女人,正好把她撲倒在沙發裡。
徐時萋低下頭去吻文珈羅的胸前。女孩被刺激得倒吸了口氣,於是那胸前的肋骨就更加的明顯了。她用手指一道一道地走着,停留在了左側的那排肋骨上。她知道女孩在最後關頭把方向盤拼命打轉,如果不是那樣的話,說不定不會吃這一個多月的苦。可是無論這兩次見面,還是這一個多月裡的的短信來往,她都從來沒有聽女孩提起過。
這個人,已經很自然地把她放在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位置。
一想到這一點,徐時萋就情難自抑,她反覆吮吻着那兒,眼圈微熱,決心愈定。
“我要憋死了。”文珈羅幾經努力,終於把毛衣拉了下去,她順勢向下蹭了蹭,一側身把身上的女人拉倒在沙發內側。下巴頂着徐時萋的頭頂,鬱悶地說,“爲什麼我們總是和沙發有緣?”
徐時萋笑了,伸手撫摸着她的背。背上有了二兩肉,看來還算聽話。
只有自己的聲音在說話,文珈羅怔怔地聽着,心裡酸得無以復加。要怎麼才能讓這女人相信自己並不是只愛她的聲音,要如何給她開口的自信。
一個人的聲音也沉寂了下去,徐時萋彷彿感覺到了女孩的異樣,就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坐起身來。她已經習慣了用紙筆寫字,所以隨手就拿過紙來。
你什麼時候回去?
文珈羅偏了偏腦袋,反問她:“你告訴過他們你要離開家了嗎?”
還沒有,因爲不知道你什麼時候來。
“那,”文珈羅說,“我現在就走。”
徐時萋眨了眨眼睛,倒並沒有不捨,而是有些疑惑。
你去哪,想幹什麼?
“讓我去說。”文珈羅抱了抱她,故作輕鬆地站了起來,“你放心,我不會留在你們店裡蹭飯的,只是去說幾句話,我一定會讓她們同意你跟着我的,相信我。”
擡頭凝視着女孩穿外套的背影,徐時萋曲起膝,把頭擱在上面。她想女孩應該不至於再一意孤行地說出她們的關係,那麼好吧,讓我看看,你怎麼把我從這個家帶出去。
下樓的時候司機還在,文珈羅原本今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去見徐時萋的父母。
車開到了店裡,司機依然在外面等着,文珈羅一進去,正走到門邊準備出去的服務員玲子就認出她來了,不由連退了兩步。
“呀,你不是……”她本想說你不是讓我們老闆女兒毀了嗓子的人嗎,不過還好及時收住了聲,然後很聰明地拍了拍櫃檯,“老闆娘……”
正在算帳的王媛轉過頭來,見到是她,不由愣住。
“阿姨好。”文珈羅走上前去,點了點頭。
王媛上下看了看她,眼裡閃爍過幾分複雜:“……你的傷好了?”
“嗯。”文珈羅問,“請問徐叔叔在嗎?”她隨即又問,“我想和你們談談。”
文珈羅的表情看起來太過鄭重,像極了那天文家老太太去家裡時的模樣,王媛心裡猜測着她會說的話,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段時間是她們家裡最沉重的日子,關於女兒的傷雖然有在治,而且那個在電視新聞裡才能看到的當官的也派了人上門,可這些都彌補不了她心中的遺憾,並且,這遺憾恐怕還是永久的。
出事以來文珈羅一直沒有主動在她們面前出現,其實她心裡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輕鬆。她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起,就有些心疼她的瘦。後來她和女兒慢慢走得近了,隨着漸漸的熟悉,她也就喜歡上這個女孩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女兒交到的這個朋友,都是不錯的,所以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有那場禍事的發生。想開口責怪她開車不小心,最終還是有些不忍,可是不是她,女兒也不會受那樣的傷……
王媛就這麼複雜矛盾的把文珈羅引到了一間包廂裡,然後去叫了徐中達。
徐中達隔了好一會兒才滿身油煙味地進了包廂,他開了空調,又打開排氣扇,一坐下就開始抽菸。
“你想說什麼?”徐中達問她,有一點點冷淡。
“我剛剛去見了時萋,但是我覺得只向她表達歉意還不夠。”文珈羅輕聲說,“兒女受了傷,最着急心疼的人永遠是父母,所以我想我應該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她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端正恭謹到看得人都會跟着嚴肅起來。“因爲一直躺在家裡,沒有第一時間向你們道歉,這是很不應該的事——對不起。”
王媛嘆了口氣,徐中達則擡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微緩:“知道了。”
文珈羅站了起來,將桌上倒扣的杯子翻過來兩隻,把她一進來後就倒好的茶斟滿杯子,然後推到他們面前:“我雖然和時萋是好朋友,但是也不能推卸自己的責任。”文珈羅真誠地看着他們,“叔叔阿姨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你們是怪我的。”
王媛看着那杯子許久,然後才端了起來喝了一口:“你自己也吃了苦,這種事誰都沒辦法預料,只能當做命了。”
“對不起。”文珈羅苦澀地再次說。眼前這兩個人,是她愛的人的至親。就是因爲她們,徐時萋在心裡躊躇徘徊了那麼久纔打開了心門接納她。然而討好都來不及的這兩個人,恐怕她們將無法介懷於自己的不小心。還沒有弄巧,就已經成拙,想必會更難了吧。
“沒事,”徐中達滅了菸頭,也喝了一口茶,“你家也有盡全力幫助時萋,我也該說句謝謝。”
文珈羅擡頭,立即對他說:“既然是我造成的傷害,我願意承擔起責任來。”
徐中達呆了呆,心中滑過一種荒謬的錯覺。類似“既然是我使她不幸,就一定會負責讓她幸福起來”的口吻——通常底下要接的話,不就是“我願意娶她”嗎?
沒有發現自己的口氣有什麼不對,文珈羅繼續說:“叔叔阿姨,我已經知道她不願意試着開口說話的事了,我想幫她!”
這個正是王媛最關切最揪心的問題了,她忙問:“怎麼幫?”
文珈羅沉思了一下,才說:“我聽說她現在一般都窩在家裡,不太願意出門。大概這是因爲這裡是她熟悉的環境,接觸過她的人都聽過她的聲音,我想沒有誰會不喜歡。可是如果突然之間發現她的聲音變了——也許將不那麼動聽,大家一定會好奇,難免追問原因再心生同情和憐憫,我覺得她其實是在怕這樣的情況出現。”她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徐爸徐媽的表情,見她們都沉默地聽着,纔有點些底氣繼續說下去。
“我想不如給她換個環境。陌生的地方,毫不相識的人應該會減輕她心中的壓力。正巧我也該回去上班了,所以,”文珈羅停頓了一下,鄭重地說,“我想她正好可以跟我走。我在那邊有房子,不用她付租金,我自己不做飯,每天都有阿姨來做,也有請人打掃衛生。所以她不需要做什麼事,只要放鬆自己就可以了。還有就是我每個週末都會回來,這阿姨也是知道的,我就可以把她也載回來,你們不至於很久見不到她。”
“當然,”文珈羅還不等她們皺眉就連忙補充,“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我是不會開車的,我家裡有專職的司機,每個星期接送我們完全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我爸派來負責她病情的人,如果我隨時在她身邊的話,那人一定會不敢偷懶的。”
心裡默默給那個替爸爸做事的人道了個歉,借用來添這最後一把火。文珈羅說完後,就爲自己也倒了杯茶,靜靜地等待着。
徐中達和王媛交換着眼神,夫妻間自有默契,他們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動搖,但還有一絲疑慮。
“其實……”王媛遲疑着開口,“你們家已經做得夠多了。我們也不是刻薄的人,不會死揪着你們不放的。”
“不是這個原因。”文珈羅臉上微苦,“我是真心的,請你們給我贖罪的機會。”她就差站起身來鞠個九十度的躬了。
“贖罪”這個詞自然是有些重的,王媛嚇了一跳,沒有再說話,只拿眼睛去瞟徐中達。
徐中達看着文珈羅,他倒沒和這女孩接觸多少,但什麼是真誠什麼是虛假,還是能聽出來。何況這女孩說的是實情,如果女兒真的要去散散心,說不定是好事,於是他就開口了:“這事,是你在想而已,還是時萋也有這個意思?”
文珈羅愣了愣,握緊了拳頭,忙說:“肯定是要經過她同意的,如果你們相信我,我就立即去勸說她。”這話她說得是很緊張的,但竭力自然。她肯定是已經失去了一次被信任的機會,本來還沒有一分,現在成了負數,所以這也是個試探。她們的感情路上,這兩個人同樣至關重要,如果這關過不去,將來只會更加難行。
好在徐中達只想了一會兒,就點了頭:“我們沒有什麼同不同意的,這事還是要看她自己。”說着這個中年男人長嘆了一口氣,“女兒大了也不再和父母談心事,或者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會容易開導到一些。”
文珈羅心中一酸,不免要替那女人解釋:“叔叔請不要這麼想,她也只是不希望你們太擔心她而已。”
“我們怎麼會不知道呢,”王媛也嘆氣,“時萋自小心思就重,又很體貼人,做事從來不讓我們操心,但這偏偏就是最令人擔心的地方。這段時間我們怎麼跟她說話,她也只是傻傻的笑而已,連口都不敢開,有時候甚至連牙都咬得要碎了似的,稍微硬一點的東西就吃不動。她以爲我們不知道,其實我們是知道了也不敢讓她知道呀。唉,我們這些年一直只忙着做生意,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怎麼跟她溝通了。”王媛說了這一些話後,心中好受了些,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讓你聽這些嘮叨了。”
文珈羅也沒想到他們會主動說起這些話,竟是向她敞開了些心扉。這對她來說是難能可貴的事,使她心中很驚訝,但是,又很痛苦。她搖了搖頭,也只覺得自己能控制的地方只剩這顆腦袋,這張臉上的表情了。從身體到腳尖,她都是僵硬的。在自己躺在牀上無所事事,只會大吃大喝的富養着時,那個女人卻是吃盡了苦頭才換來面對她時的微笑。
怎麼辦,文珈羅在心裡輕聲地問自己,怎麼辦才能讓那人的傷從心底癒合。
不知不覺中,就又多聊了幾句。想盡力在她們面前表現,所以文珈羅就一直表現得很完美。王媛和徐中達是知道她的家境的,一直以來待她雖然親切,卻還是有一定的距離。今天這樣坐下來的一番談話,倒有些拉近了這個距離,那些複雜和矛盾的心理也轉換成一種希冀,但願這個女孩能幫助女兒闖過這一關,就再好不過了。
其實做父母的,真的很不容易。現在的這種情況竟讓人變得很容易滿足,因爲在無法改變的前提下,只好自動的去尋求平衡點,放低要求了。
文珈羅走時,徐中達和王媛一起把她送到店門口,看着她戴起了帽子手套。雖然這幾天正處在倒春寒中,但畢竟已經是春天了,已經很少看到有人把自己包裹得這麼嚴實。不過兩人想想她也算是大病初癒,不宜傷風感冒,對她這一身行頭也就不奇怪了。只是等車子走後,王媛才遲遲地想到那帽子和手套怎麼看着那麼眼熟……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