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良等候數日，林棟樑和符繼勳終於再次來到京城。
“這是最新的校內網數據……”
“另外在兩週前，我給校內網墊了30萬，算是校內網的債務……”
陳貴良拿出最新資料。
這些東西，在談判內容基本敲定之後，投資方是會做全面盡調的。
林棟樑根本不管這些，而是問道：“你猜到Facebook近期能拿投資？”
“校內網對標Facebook，我肯定要隨時盯着那邊。”陳貴良說。
符繼勳問：“所以，你一直拖着不談判，就是爲了等Facebook？”
陳貴良毫不掩飾：“是的。”
林棟樑不再繞彎子，直接說道：“根據IDG和DFJ兩家團隊的專業評估，一致認爲字節跳動估值1500萬美元最妥當。”
陳貴良說：“IDG去年投給分貝網200萬美元，給分貝網的估值在800萬—1000萬美元吧？當時的分貝網，還沒騙到那麼多歌曲版權呢。以校內網現在的規模和前景，就比分貝網估值多一點？”
林棟樑陷入沉默。
他還能怎麼說？
辯解那是IDG其他合夥人投資的？
投分貝網那200萬美元就很迷，IDG居然只要了20%的股份。
當時分貝網都特麼快倒閉，創始人甚至打算關站去找工作。鬼知道IDG的投資人在想什麼。
林棟樑認真整理措辭，說道：“分貝網關乎IDG在中國音樂市場的佈局，包括但不限於九天音樂網、分貝網，我們投資了多家中國網絡音樂平臺。”
“再怎麼佈局，也要按市場價來投資，”陳貴良說，“如果校內網的估值，只比去年的分貝網多這麼點。那麼很抱歉，我將視爲對我本人及團隊的侮辱！”
“你覺得該估多少？”符繼勳問。
陳貴良獅子大開口：“5000萬美元！”
“哈哈。”符繼勳氣得發笑。
林棟樑說：“陳先生，我們是抱着誠意來的，也請你拿出一些誠意來。”
陳貴良說：“Facebook此前只拿到幾十萬美元的天使投資。現在A輪拿到1200多萬美元，投後估值就高達1億美元。我給自己的公司估5000萬美元不合理嗎？你們估1500萬纔是沒誠意！”
陳貴良現在的底氣，可比兩個月前足得多。
一是校內網用戶飛速增漲，現在已經有將近190萬人。而且通過一系列活動，用戶活躍度越來越高。
二是廣告業務在增長，敖彥莀爲此專門招募了廣告業務員。廣告位也從最初的三個，變成現在的十二個。
三是Facebook融資大獲成功，就算IDG和DFJ不投，以後也會有其他風投找上門來。
東拉西扯一通，林棟樑和符繼勳，把估值提高到1800萬美元。
陳貴良堅決不接受。
第一天，談判失敗，彼此無法達成共識。
回到酒店，林棟樑和符繼勳展開討論。
林棟樑嘀咕道：“你說我不拖那麼久，兩個月前就估值談判，會不會早已經簽署協議了？”
“你覺得呢？這姓陳的故意拖時間，等的就是現在。”符繼勳說道。
林棟樑道：“陳貴良要的估值太高了，我得跟創始合夥人商量。”
符繼勳也非常好奇：“你們投資分貝網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想的？當時分貝網也沒什麼火歌版權，怎麼就投200萬美元只拿到20%股份。正常來講，應該是50萬美元就能達到同樣效果。”
“那不是我投的！”林棟樑強調道。
“哈哈哈。”
符繼勳樂不可支，把IDG當成了冤大頭。
兩人避開對方，各自給他們的中國創始合夥人打電話，接着又聚在一起商量明天的談判。
足足討價還價五天，終於敲定大致方案——
字節跳動投前估值爲2500萬美元。
IDG投資300萬美元，佔股10%。
DFJ投資200萬美元，佔股6.6666%。
預留期權池13.333%。（這些股份，在員工滿足兌現條件前，由陳貴良和郭楓代持期權。能代持到公司上市之後的一段時間。）
陳貴良佔股64.4%。
郭楓佔股5.6%。
這屬於比較標準的A輪融資持股結構。
有人說什麼網易上市前，丁磊持股都還有58.5%，那是因爲網易只經歷了兩輪融資。
陳貴良有把握自己跟丁磊一樣，兩輪融資就可以直接上市，上市前的持股跟丁磊沒有太大差別。
即便是上市之後，初期通過代持員工期權，陳貴良也可控制公司55%以上的投票權。接着再找機會回購股票，即便員工期權兌現，陳貴良也可實控公司50%以上的投票權——丁磊就是這麼幹的，只不過他利用的是2000年互聯網泡沫，而陳貴良打算利用2008年金融危機。 另外，林棟樑和符繼勳，還讓陳貴良增加反稀釋條款。
即，如果下一輪融資的時候，字節跳動的估值下降了，必須保證IDG和DFJ不虧本，損失的價值由創始人股權來補足。
只要保證公司估值不下降，這個條款就不會被觸發。
融資後，組成3人董事會。
陳貴良和郭楓各佔一個董事席位，IDG佔一個董事席位。暫不設獨立董事，但DFJ可推薦一個財務人員。
特別註明，風投機構的董事，沒有一票否決權。
如果陳貴良要入股或收購其他公司，以此完成商業佈局，若在交易當中涉及股權轉讓，IDG和DJF擁有優先購買權。這個條款，只要陳貴良和郭楓不轉讓股權，就不會被觸發。
還有後續融資條款限制，比如陳貴良斥巨資收購某企業，必須通過B輪融資才能實現，那就必須跟IDG和DJF在B輪融資中籤署新增限制條款。
如果因爲陳貴良收購某家公司，導致字節跳動風險大幅提升，或者導致IDG、DJF延遲退出時間，這兩家風投公司有權站出來阻止收購行爲。
林林總總，一大堆協議。
現在屬於草擬合同，等IDG和DJF完成二次盡調，再修訂更正規完整的合同。到時候，陳貴良就會找專業律師來查漏補缺。
……
盡調期間，DJF推薦的財務人員也來了。
此人叫常中祥，大約40歲左右，即將擔任字節跳動的CFO。
陳貴良正好暫時用着，讓他搭建公司的財務系統。如果感覺可以就一直重用，如果感覺不怎麼對勁，今後找個機會直接踢掉。
敖彥莀和謝揚，都在這段時間簽了期權合同。期限爲4年，每年歸屬25%。
他們必須在字節跳動工作四年以上，並完成相應績效，才能在公司上市一段時間之後兌現期權。如果中途離開公司，陳貴良可折價回購期權。
期權池肯定不是他們兩個能填滿的，今後做出巨大貢獻的員工，也會簽署期權合同。
陳貴良還得平衡遊戲科學那邊，否則的話，他們肯定心懷不滿。
兩家公司的員工，此前是互通的，經常互相借去幹活。現在字節跳動獲得投資，員工待遇肯定增漲，遊戲科學那邊的員工當然不舒服。
陳貴良直接給董千秋4%的遊戲科學股權，既是在籠絡董千秋，也是在規避獨資公司的限制和風險。
此外，遊戲科學的員工，工資也會再整體上漲一些。
一直忙活到五月下旬，融資協議終於正式簽訂，還順便召開記者會造勢宣傳。
北大科技園公司，及其下屬的孵化器公司，幾位領導全都被邀請出席。
陳貴良還嘗試邀請區裡和中關村的領導，那些領導非常給面子，無比痛快的答應下來。
“跟做夢一樣。”
敖彥莀早早來到現場，她稀裡糊塗加入公司，沒想到這麼快就拉到風投了。
陳貴良給她的期權相當可以，給了足足4%（A輪後的1%—4%都屬於正常區間）。而且讓她擔任公司的COO，負責內部運營流程、推動跨部門執行、管理線下重資產等等。
敖彥莀高興的同時，也感覺壓力山大，很多東西她都不懂，還得去請教光華學院的教授。
謝揚擔任公司的CMO，負責品牌定位、市場投放、用戶生命週期管理、公關與危機應對等等。他更懵逼，兩眼一抹黑！
我特麼就一個水軍頭子，你讓我當正規軍攻城略地？
“老陳，我現在好心虛啊，要不你重新外聘一個？”謝揚心裡打鼓。
陳貴良說：“我肯定會招聘專業人才，給你組建CMO團隊。如果你長時間無法進步，不能有效管理你的團隊，那我就會考慮換人。我只是給你機會，能否把握得住，卻要看你自己的表現。”
謝揚就像一個窮光蛋，在路邊撿到金子，又興奮又害怕。
媽的，還是要讀書！
謝揚問道：“能不能幫我推薦一兩個教授？我挑時間去聽聽課，再請教授推薦些專業書籍。”
“改天我帶你去見我的選課導師，她會幫你推薦課程。態度恭敬一些。”陳貴良說。
謝揚苦笑：“我哪敢不恭敬？”
等記者發佈會結束，陳貴良名聲大噪，就該招聘專業人才了。IDG和DFJ也願意推薦人才，但用不用看陳貴良自己的意思。
遊戲科學那邊，也得招募管理人才。
一個又一個領導，一家又一家媒體，陸陸續續來到簽約現場。
媒體記者們都頗爲興奮，主要是今天這事兒很能吸引眼球。
一個去年還被討論招生公平的作文大賽特招生，今年居然開公司還獲得風投資金，期間又上節目大放厥詞，而且炮轟《狼圖騰》名聲大噪。
大學期間賺一個億的小目標？
好像大一就能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