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楓很快洗完澡回來，估計沒去公共浴室，直接就在水房洗冷水澡。
頭髮甚至都未吹乾。
郭瘋子完全無視邊關月的存在，一來就急着談工作：“你說的自動聚合好友狀態、照片、關係變更等信息，我目前實在是做不出來。所以今天把董師兄找來，就是爲了跟他探討解決方案。”
“探討出結果了嗎？”陳貴良問道。
董千秋接過話頭：“動態流需要存儲、計算、算法三鏈齊備。現在技術還不夠，Memcached只能輔助提升一些性能。去年穀歌發佈的GFS論文，還有今年發佈的MapReduce論文，都在討論分佈式儲存方案。可能已經到了技術突破前夜。”
這個問題，不是小公司能解決的。
只能等待硅谷技術升級，大概再等兩年就夠了，到時候Hadoop 1.0就會開源。
Facebook也是在兩年後，推出首個現代動態流。
陳貴良問道：“以我們目前的條件，能做出什麼樣的動態交互功能？”
郭楓闡述道：
“內容只能以個人資料、日誌、相冊爲主，互動依賴用戶之間主動點擊訪問。我們可以添加短信通知功能，告訴用戶的好友，該用戶更新了留言、照片等等。”
“設置博客功能，轉發好友日誌，同城校友推薦，推薦添加好友的好友……這些功能可以實現。”
陳貴良問道：“不能導入其他博客平臺的內容？”
此時博客屬於最時尚潮流的玩法，想跟新浪博客搶用戶非常困難。
郭楓搖頭：“都不說技術問題了，其他博客平臺，根本不會開放數據接口。”
“先做你說的那些功能，”陳貴良只能被迫放棄超越時代的要求，“我們的校內網搞出來，肯定能一舉幹翻ChinaRen校友錄！”
早在1999年的時候，ChinaRen就推出了校友錄，註冊用戶迅速突破400萬，日活超過20萬，覆蓋全國80%的高校。
2000年時，搜狐以3000萬美元換股收購ChinaRen。
直至去年，校友錄佔據中國校園社交90%的市場份額，日均PV超5000萬。
爲什麼陳貴良還說市場空白，而郭楓真就信了呢？
因爲，校友錄已經不行了。
被搜狐收購的公司，哪家能夠逃脫衰落命運？
早在三年前，ChinaRen的創始人，就被逼得離開搜狐，創始團隊直接解散。
搜狐把校友錄定義爲流量工具，根本不允許其獨立運營。創始團隊解散之後，這玩意兒更是變成後孃養的，長期不更新維護，用戶體驗奇差無比，各種功能還停留在好幾年前。
在互聯網技術狂飆突進的時代，一個網絡社交平臺，竟然幾年不增加新功能。彷彿時光停滯。
僵死的巨獸而已！
“你們先忙。”
陳貴良載着邊關月，很快騎車到南門外，對燒烤攤老闆說：“來30串大腰子、100個羊肉串，其他的你隨便再整一些。”
說完，他又在附近的店裡，買來兩打罐裝啤酒。
“給他們買的？”邊關月問。
陳貴良說：“挺辛苦的，慰勞一下，順便陪他們喝點。”
邊關月道：“你也很累吧？那麼多課程，還要開公司。”
“我累的時候還沒到，推廣階段才該輪到我發力，”陳貴良笑問，“要不國慶節多玩幾天，我帶你把附近學校都轉轉？”
“嗯。”邊關月低頭應了一聲。
兩人聊天等待燒烤完畢，陳貴良騎上自行車，把塑料袋裝着的啤酒，掛在車把手的兩端。邊關月依舊坐自行車後座，幫忙拎着那些燒烤。
“叮鈴鈴……”
自行車沿着街邊行駛，陳貴良不時按響車鈴，提醒前方的路人注意安全。
四下裡燈火輝煌，街道上熱鬧非凡。
邊關月把側臉貼在陳貴良背心，欣賞着夜晚美麗的街景，想着一輩子都能這樣就再完美不過。
“我唱歌給你聽。”邊關月說。
陳貴良笑道：“好啊。”
“琥珀色黃昏像糖在很美的遠方，你的臉沒有化妝我卻瘋狂愛上，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長……”
跟周杰倫的演唱風格不同。
邊關月的嗓音更加清亮，吐字也更清晰，自帶一股少女對愛情的憧憬。
在那甜美清澈的歌聲中，陳貴良蹬自行車的雙腿都更有勁了。他只會唱這首歌的一部分，到了那裡就跟着合唱起來：“我頂着大太陽，只想爲你撐傘，你靠在我肩膀，深怕呼吸遺忘……”
自行車在路邊飛馳，正好路過一對年老的教授夫妻。
這對老教授正在散步，見他們由遠及近而來，還一起唱着甜蜜情歌，滿是褶皺的臉頓時泛出微笑。
老夫妻也不走了，停下腳步看着，目送他們騎車遠去。
“年輕真好。”老太太說。
老頭子道：“是啊。”
……
“別忙了，先吃夜宵。”
陳貴良把兩打啤酒放桌上，邊關月也拎着燒烤過來。
“喲，還知道回來報道啊。老董，快過來一起腐敗。”郭楓吞嚥口水說。
董千秋也開心起來：“啤酒只喝一罐，今晚還要工作。”
陳貴良道：“工作個屁，明天再說。”
董千秋笑了笑，沒再堅持，他覺得陳貴良這人不錯。陳貴良幫邊關月也開了一罐，舉起啤酒說：“來，先碰一個。董師兄這裡，我也不扯什麼硅谷某某創業變成富豪。你是學計算機的，類似故事肯定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不管以後加不加入公司，現在能相聚就是朋友！”
“好。”
董千秋拉開易拉罐，碰杯之後只抿了一小口，然後開始吃那些羊肉串。
郭楓抄起一串大腰子就擼。
邊關月以前是不管社交的，也從來不看誰的臉色。
此刻她仔細回憶父親和後媽的平時言行，見郭楓嚼了幾口去拿啤酒，她略顯笨拙地說：“郭師兄，我敬你一杯，很高興認識你。祝你和陳貴良的公司一鳴驚人、欣欣向榮。”
“謝謝。”
郭楓的眼裡只有他那師姐，但邊關月還是讓他有些驚豔，碰杯喝酒之後對陳貴良說：“你女朋友很漂亮。”
陳貴良笑道：“你那師姐肯定更漂亮。”
郭楓卻搖頭：“只論相貌，肯定是不如你女朋友的。但師姐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嗯，無法形容。”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董千秋，此刻擼着串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郭楓沒好氣道。
董千秋說：“我想起你那師姐去年生日，你送她一束康乃馨。你話都不敢說，扔下花就跑，下樓時還摔了一跤。”
邊關月迷糊道：“康乃馨不是送給母親的嗎？”
郭楓強調說：“我送的是白色康乃馨。代表吾愛永在，代表最純潔的愛，還可以給女性帶來好運。”
邊關月道：“但如果你喜歡學姐，可以送她玫瑰花呀。”
“你不懂，玫瑰太庸俗，配不上學姐。”郭楓說道。
董千秋憋笑不語。
陳貴良朝邊關月眨眨眼。
邊關月立即終止這個話題，又舉起啤酒說：“董師兄，我也敬你一杯，很高興你能來幫忙。”
“不客氣。”董千秋連忙碰杯。
四人開始喝酒擼串閒聊，直到把燒烤吃完，已經快晚上11點了。
陳貴良催促他們回宿舍：“趕緊回去睡覺，明天一覺醒來，腦子肯定更清醒。別網站還沒做出來，先把身體給搞壞了。”
“你怎麼跟我媽一樣？”郭楓一邊吐槽，一邊聽陳貴良安排。
或許是喝酒的原因，董千秋的話變多了，拍着陳貴良肩膀說：“師弟，我覺得做網站挺有意思的，你這個人也非常不錯。但我已經申請到微軟亞洲研究院實習。如果微軟通過了我的申請，我會在12月入職。12月以前，我都可以來這裡幫忙。如果微軟不要我……嗯，我會認真考慮你的建議。”
“那我祝董師兄順利進入微軟，我這裡大門一直敞開。”陳貴良說道。
這話出乎董千秋的意料，但他沒再說什麼，又拍了一下陳貴良的肩膀。
陳貴良推着自行車，跟邊關月一起，把他們送回學校，順便把自行車鎖宿舍樓下。
他跟邊關月牽着手在校園散步，接着又沿校外馬路慢慢溜達。
直至看到前方有同仁堂的連鎖藥店，陳貴良才說：“你等我一下。”
買小雨傘。
邊關月大概猜到他去買什麼，不由地臉頰變得發燙，羞紅着臉低頭不說話。
開好房間，陳貴良把她送進去，裝模作樣掏手機看時間：“平時11點宿舍就關門，11點半被視爲晚歸，也不知道國慶節期間變不變。”
邊關月噗嗤一笑：“要不再開一間房，你就睡在隔壁？”
陳貴良說：“這牀挺大的，睡三個人都夠了，再開一間多浪費錢啊。這樣吧，放一個枕頭爲界，我絕對不會越界的。”
“越界了怎麼辦？”邊關月問。
“我就是小狗！”陳貴良賭咒發誓。
邊關月想起那塊破石頭，自己畫了一條賴皮狗，心道：你本來就是小狗。
兩人坐在牀沿，心不在焉瞎聊一通。
氣氛越來越曖昧。
“今天出了很多汗，我去洗個澡。”陳貴良說。
聽着浴室放水的聲音，邊關月雙手捧腮，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燙。
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邊關月發現自己跟陳貴良都沒接吻過，甚至沒有像情侶那樣擁抱過。直接就到最後一步嗎？
不行！
這樣也太遺憾了。
但如果拒絕，他會不會很生氣啊？
邊關月越想越糾結。
要不撒個慌？說自己大姨媽來了。
也不好，不該騙他的。
邊關月拿出手機，給表姐發短信：姐，該怎麼拒絕……
打出幾個字，邊關月又取消了，這種事情她不好意思問。
我該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