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男高管和女白領，已經成了非常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們因爲陳貴良的書而結緣，因此沒有選擇白領扎堆的比鄰網，而是一起到海內網註冊賬號。
他們還經常在海內網分享工作和生活，時不時發一些看書、旅遊、打網球的經歷和感想。
今年，聽說陳貴良又要簽名售書，於是他們也相約結伴而來。
“前面什麼情況？”
“不知道，好像有人來鬧事。”
“你在這裡排隊，我過去看看”
“你當心一些，不要多管閒事。”
男高管離開隊伍朝大媽們走去，卻見大媽集體前往籤售臺。於是他繼續跟過去，直至被工作人員攔下。
這裡距離籤售臺已經不遠，男高管能夠聽到那邊說什麼，便站在原地等着看有什麼熱鬧。
陳貴良擡頭瞟了一眼，便繼續給書迷簽字。
大媽們和記者涌到籤售臺之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你一嘴，我一嘴，如同有500只鴨子在嘎嘎叫喚。
見陳貴良不搭理她們，一個大媽憤怒道：“你什麼態度？怎麼不理我們？”
“就是，你倒是說話啊！”
“看都不看我們一眼。”
“……”
陳貴良扭頭看着她們，這些人又開始說話。
毫無組織性，只知道自己說自己的，至少同時有七八個開口。
陳貴良心平氣和，繼續簽字，不再看她們。
這種情況怎麼交流？
李尋歡大喊道：“安靜，安靜，你們能不能一個一個來？先選個代表說話！這樣起鬨還怎麼談？”
大媽們依舊嘰嘰喳喳。
李尋歡聽得頭皮發麻，腦子都快炸掉了。
一個大媽見陳貴良又不理她們，就想衝過來奪走陳貴良手中的筆。
早就在警戒的楊碩，立即把那大媽攔住。
但楊碩也不敢動手，只是張開雙臂阻攔，生怕一個不好大媽直接躺下。
直至過了五六分鐘，在李尋歡和記者們的努力下，那些大媽終於答應一個個來。
第一個大媽來到籤售臺旁邊。
陳貴良起身微笑跟她握手：“大姐你好，我是陳貴良。”
大媽愣了一下，沒想到陳貴良態度這麼好。
她下意識跟陳貴良握手，隨即又想起自己此行目的，語氣不善道：“叫什麼大姐？我這歲數都夠當你媽了。”
“我看您年輕，還以爲才30歲。您家的小孩，還在小學吧？”陳貴良說。
大媽繃不住笑了笑，語氣稍微和緩：“別以爲說幾句好聽話，我就支持你們這些搞遊戲的。”
陳貴良道：“看您說的。我講兩句實話怎麼了？您確實才三十歲的樣子，保養得可真好，皮膚跟小姑娘一樣。”
陳貴良還是有點小帥的，而且又是名人。
一套讚美下來，大媽的氣勢消減大半：“我就想跟你掰扯掰扯，你明明是北大的學生，以後有前途得很。爲什麼非要去做遊戲？”
陳貴良反問：“我做的遊戲叫《三國殺》。你瞭解這款遊戲嗎？”
大媽想當然道：“怎麼不瞭解？一聽名字就是打打殺殺的。小孩子扮演三國那些武將，一天到晚在你的遊戲裡殺來殺去。那些下崗職工家庭的孩子，還有農村的留守兒童，本來家裡就不富裕，還偷父母的錢買你遊戲裡的裝備。對了，還要充什麼點卡。”
陳貴良耐心解釋道：“大姐，《三國殺》不賣點卡，遊戲裡也沒有裝備。”
“怎麼可能？”站在外圍的一個大媽忍不住說。
“就是，現在的網絡遊戲，都賣點卡和裝備！我兒子半年沒吃早飯，飯錢全拿去充點卡了，這學期末我才知道。”
“站在你面前還狡辯，你們這些做遊戲的都沒臉沒皮！”
“……”
說好的輪流提問，結果大媽們又胡亂講起來。
陳貴良對自己面前那個大媽說：“大姐，你們這樣我怎麼說話啊？”
這位大媽畢竟被誇了一頓，脾氣已經沒那麼大了。她主動過去跟同伴們交談，又過好幾分鐘，才終於沒人再說話。
陳貴良解釋道：“網絡遊戲也分爲很多種。就像足球、籃球、乒乓球，都屬於球類運動，但玩法能一樣嗎？撲克、麻將、象棋、圍棋，這些又能一樣嗎？三國殺最初不是網絡遊戲，而是一款桌面遊戲。”
陳貴良朝着排隊粉絲喊：“誰還帶了三國殺來簽名的？”
“我！”
一個學生站出。
陳貴良請那學生過來，拆開他的三國殺包裝盒，把裡面的卡牌分發給大媽們觀看。
實體卡牌，武將都是基礎皮膚，倒是沒有畫得太露骨的。
“這就是三國殺？”
“好像是，牌的背面印着三國殺三個字。”
“怎麼是畫了小人的撲克牌啊？”
“網絡遊戲肯定不一樣，只是名字相同。”
“……”
這些大媽，又開始七嘴八舌。
陳貴良看着那學生，安慰說：“不要擔心，弄壞了我賠你。你留一個地址，我寄一套簽名珍藏版給你。”
“真的？”那學生激動起來。
陳貴良把紙筆遞給他：“寫地址吧。”
學生一邊寫地址一邊說：“陳總，我特別崇拜你。因爲《三國殺》和《明朝那些事兒》，我喜歡上了歷史。我以後讀大學要報歷史系。”
陳貴良好心提醒道：“其實不讀歷史系，也可以研究歷史。你可以報其他熱門專業，在業餘的時候看歷史書。”
“不用勸我，我一定會報歷史專業！”那學生態度堅定。
陳貴良心想：這特麼算不算坑人？
大媽那邊還在鬧騰，李尋歡反覆喊道：“別吵了，一個個輪流講。誰要說話就舉手，否則今天吵不明白！”
好些書迷已經不排隊了，圍過來站在附近看熱鬧，甚至工作人員都已經快擋不住。
“你們是不是神經病？吃飽了沒事幹吧！”
“有本事你們去盛大、網易和九城鬧啊，來這裡欺負小公司算啥？”
“快報警，把她們轟走，耽誤我們要簽名！”
“……”大媽們還沒消停，書迷們又罵起來。
有幾個大媽被激怒了，隔着工作人員，跟那些書迷對罵。
雙方越來越多人加入罵戰。
陳貴良和李尋歡連忙跑去中間勸說。
李尋歡已經報警，很快帽子叔叔也來到現場。
在帽子叔叔的協調下，那些大媽終於再次願意輪流發言，書迷們也都承諾不再罵人。
現場記者興奮不已，雖然他們都來自報紙副刊和門戶網站讀書頻道。但除了寫文化相關新聞，也可以客串寫一些別的報道啊。
更何況，出現在籤售現場的新聞，而且還跟網絡遊戲有關，這種報道是可以放在副刊和讀書頻道的。
一個大媽被帽子叔叔點名提問：“我對網絡遊戲很熟悉的，你別想着騙我。你們就是靠賣點卡和裝備賺錢。你不賣這些怎麼賺錢？你開公司做慈善的啊？”
陳貴良說道：“我回答什麼你們都不信。這是來排隊要簽名的學生，咱們讓這位同學來解釋。”
那學生頗爲興奮：“各位阿姨，《三國殺》真不賣點卡和裝備。就像我，也在網上玩《三國殺》。但一年下來，我只充了80塊錢，用來買需要將魂碎片很多的強力武將。甚至還有玩了一年，一分錢都沒花的，而且不花錢的屬於大多數。”
“別合起夥來騙我，這個學生是你的書迷！”那位大媽還是不相信。
陳貴良一聲嘆息，問道：“你在網上玩過鬥地主嗎？”
大媽搖頭：“沒有。”
“各位大姐，你們既然互相加了QQ羣，那麼你們也算是網民。現在中年人裡面，會用QQ的非常時尚，應該有人在QQ遊戲大廳玩過鬥地主吧？”陳貴良說道。
玩過QQ鬥地主的大媽不止一兩個，她們不顧跟帽子叔叔的約定，七嘴八舌說道：“QQ鬥地主跟網絡遊戲不一樣。那是休閒隨便玩玩，不用充值都能玩！”
陳貴良看向帽子叔叔，帽子叔叔繼續出面讓大家安靜。
終於，陳貴良解釋說：“《三國殺》跟QQ鬥地主比較類似，都屬於一種卡牌遊戲，都可以選擇充值和不充值。就像你們一樣，不充值也能玩QQ鬥地主。但也能充值買歡樂豆。”
大媽再次七嘴八舌，這回連帽子叔叔都生氣了。
帽子叔叔吼道：“不準再吵。你……對，就是你。你的聲音最大，你來說話，其他人都閉嘴。”
嗓門最大的大媽說：“我玩過QQ鬥地主。QQ鬥地主不能充錢，你在騙我們！”
陳貴良被這句話給整無語了：“大姐，QQ鬥地主去年就推出了歡樂豆系統。你可以免費玩，但別人也可以充錢玩。我的《三國殺》也一樣。都是卡牌遊戲，都可以充值或不充值。我的公司賺錢，就是靠充值的那一批。”
“你來說！”帽子叔叔指着另一個大媽。
大媽說道：“不管充不充值，不管賣不賣點卡和裝備，反正你做網絡遊戲就是在害學生。你們把學生騙去網吧，學生整天在網吧裡玩遊戲都不讀書了。”
“對，你們這些做遊戲的都在害人！”
“國家就該把你們抓起來！”
“……”
帽子叔叔快瘋了：“不要吵。我點名誰說話才能說話！你來……”
那大媽說：“我說完了。”
帽子叔叔道：“那輪到陳先生說話。”
陳貴良解釋道：“遊戲不一定要在網吧裡玩，我甚至沒派人去網吧做過推廣。現在的很多部分網吧，都沒有安裝《三國殺》。學生如果去網吧玩三國殺，還要自己下載才行。你們可以在京城隨便找10家網吧求證，如果超過5家網吧安裝了三國殺，就算我沒有道理、學生坑害。換成其他城市，安裝三國殺的網吧就更少。”
帽子叔叔這次搶先發言：“你們不要吵啊，我來點名。剛纔這個問題別再糾纏了，不信的現在就可以去找網吧。”
大媽們面面相覷，不知道還能說啥。
“哈哈哈！”
圍觀看熱鬧的現場書迷忽然笑起來。
陳貴良趁機說道：“根據我們公司的數據統計，《三國殺》玩家平均每天的遊玩時間，以前是45分鐘，現在提高到了一個小時左右。每天花一個小時玩遊戲，這不算沉迷吧？學生打籃球都能打這麼久。”
這當然沒有完全說實話。
平均遊玩時間1個小時而已，重度玩家一次玩半天其實很正常。
但還真沒聽說逃課去玩《三國殺》的。
就在帽子叔叔要讓大媽們說話時，陳貴良繼續說道：“這樣吧。今天來這裡的大姐們，我每人贈送一套《三國殺》實體卡牌，你們回去自己研究一下這款遊戲。如果不喜歡，扔了就是。”
接着又說：“如果你們的孩子，沉迷其他遊戲。也可以試着讓他們玩《三國殺》，說不定喜歡上了三國殺，他們就不再逃課打遊戲了，只在課餘時間玩一玩。”
說完，陳貴良給遊科的庫管打電話：“我是陳貴良，立即送20套卡牌到東方新天地來。到了地方，你問陳貴良新書籤售現場就能找到。”
不止那些大媽，陳貴良甚至打算送給帽子叔叔。
李尋歡已經從附近店裡，讓員工端來咖啡和板凳，安排大媽們坐下喝咖啡。
陳貴良繼續去籤售。
帽子叔叔沒敢走，生怕這裡鬧出亂子。
大媽們喝着咖啡交流起來：
“難道我們真誤會他了？”
“應該不會說假話吧？要不回頭去網吧問問？”
“我覺得不假，否則就上不了《新聞聯播》。”
“我就說嘛，網絡遊戲怎麼可能上《新聞聯播》。來之前我就懷疑，你們非要攛掇我來。”
“什麼叫我們攛掇？當時你也很激動，還在QQ羣裡罵娘！”
“要是真跟QQ鬥地主差不多，玩一玩倒是無所謂。”
“那今天不是白來了？”
“要不咱們也去排隊買書？聽說是歷史科普書，讓孩子看一看能培養歷史知識。”
“還買書？給他臉了！就算《三國殺》不沉迷，他也是做網絡遊戲的！現在沒做打打殺殺的遊戲，以後也肯定會做。”
“對，做那種打打殺殺的遊戲更賺錢。他肯定會做的。等他做了，我們再來找他算賬！”
“……”
大媽們看得真準。
可惜她們的消息比較閉塞，還不知道陳貴良投資了《權御天下》。
等待一陣，遊科員工把20套實體卡牌送來。
人手一套，來者有份，包括帽子叔叔在內。
大媽們這才結伴離開，而且覺得不虛此行，今天總算沒有白來。她們手裡的三國殺，就像是在超市免費領的雞蛋。
不管拿回家有沒有用吧，反正確實領到了東西。
包裝盒裡有說明書，手把手教人怎麼面殺，指不定有今天大媽回去，晚上就跟老公玩1V1模式。
當然，也有幾個大媽，真就跑去找網吧打聽情況。
李尋歡長舒一口氣：“總算搞定了。陳總，不會是有人看你不爽，故意挑唆她們來的吧？”
“那就只有鬼知道了。”陳貴良正忙着簽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