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貴良和吳夢都已經吃過晚飯，只隨便夾了幾口菜。
謝揚狼吞虎嚥一陣，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整得自己像逃荒來投奔親戚的。
這貨爲了省錢，從杭城買硬座票來京城，一路上只吃了幾袋方便麪。
“差不多快飽了。”謝揚放慢咀嚼速度。
陳貴良說道：“還能笑話你不成？都是高三下學期在食堂練出來的，我平時也這樣嚼都不嚼就吞下去。”
謝揚知道陳貴良在給他面子，忽然之間就有點想哭，他也不知道爲啥會搞成這樣。
“如果讓我重活一回，我一定高三好好複習。”謝揚感慨說。
陳貴良道：“其實現在學習也不遲。”
他是知道謝揚有多猛的。
在另一個時空，謝揚大一時受了刺激，一邊當家教賺外快，一邊埋頭苦學知識。最後考了一所挺牛逼學校的研究生。
吳夢也說：“是啊，你還可以到北大來旁聽。陳大俠他們元培班，剛開學就拿到全校課程表。你想旁聽什麼課，可以讓陳大俠幫你留意教室。”
“不會被轟走嗎？”謝揚問道。
吳夢笑道：“北大那麼多學生，誰認得過來啊。你自己不說，沒人知道你什麼情況。”
謝揚說道：“那我以後試試。”
三人又聊了一番高中趣事，陳貴良便去付了飯錢。
吳夢直接從南門回學校，陳貴良帶着謝揚繼續往西走，繞過校園西南角前往暢春新園。
陳貴良指着宿舍樓介紹說：“這是北大今年剛落成的宿舍園區，1號樓和2號樓住的全是碩士生、博士生。”
“3號樓、4號樓住青年教師、訪問學者和科技園創業人才，原則上普通員工不能住進去。但現在空房子挺多，可以暫時住着。估計明年秋季開學就得搬出去，到時候你再另找房子住。”
“我們的公司在東門附近，暢春新園宿舍在西門附近。你平時上下班，可以橫穿北大校園，也可以從南北兩邊繞過去。”
此時依舊下着小雪。
謝揚邊走邊看，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住北大宿舍。
陳貴良把他領到暢春新園的管理中心，以公司的名義登記，又掏錢領了墊子、被褥等用品。
接着帶謝揚去4號樓，敲開一間房門介紹說：“這是丁強和蔡毅飛，我們公司的同事。這是我朋友謝揚，你們的新室友，他也要加入公司。”
丁強和蔡毅飛，一個大專，一個二本，都是全職程序員。
“你好。”
“你好，快進請。”
陳貴良走進寢室溜達一圈，吐槽道：“媽的，這裡條件真好，比我那破宿舍強多了。我都想搬過來住！”
丁強站着沒敢接腔。
蔡毅飛的性格就更開朗，還敢跟老闆開玩笑：“那就搬過來唄。”
“太遠了，”陳貴良搖頭，“上班和上課都不方便。”
這當然是隨口說說，距離北大西門只有300米，怎麼也算不上有多遠。
陳貴良又坐了一陣，告辭道：“你們互相熟悉一下，我得趕緊回宿舍，不然就要被打晚歸了。”
三人把他送出門去。
丁強默默地幫謝揚鋪牀。
蔡毅飛卻給謝揚遞煙，問道：“你進公司什麼崗位？”
“不知道，”謝揚說道，“可能要先打雜，跟着大家學一點東西。我想學編程。”
蔡毅飛掏打火機幫他點燃：“你以前學過編程嗎？”
謝揚回答：“我就自學了幾個月，有一個高手指點，Java和C語言剛剛入門。”
一直在鋪牀的丁強鼓勵道：“沒事的，我也在跟着高手學習，以後我們可以共同進步。”
“謝謝。”謝揚感覺丁強這人還不錯。
蔡毅飛開始打聽：“你跟陳總是老鄉？”
謝揚還不適應“陳總”這個稱號，下意識問：“你說陳貴良？”
“對。”蔡毅飛點頭。
謝揚說道：“我跟他高中同學。”
“聽說陳總在高中就很厲害？”蔡毅飛好奇道。
謝揚笑着說：“他特別牛逼。我跟你說啊……嗯，就是很勤奮努力。”
話只說了一半，謝揚又連忙收回來。
他覺得不能跟同事亂講陳貴良以前的事。
關鍵時候，謝揚的嘴巴總是很嚴，他至今沒告訴別人陳貴良做過私服。
這傢伙其實更適合搞行政。但他非要學習編程，只因覺得會編程很牛逼，而且今後特別有前途。
次日。
丁強和蔡毅飛，各自騎着一輛自行車出門。
謝揚坐在丁強的後座。但一路做介紹的卻是蔡毅飛：“北大南門外，能買到二手自行車，你也可以去買一輛。吃飯在科技園大廈的食堂，比北大校內食堂更貴，但比外面那些飯館更便宜。”
“那我週末去買一輛。”謝揚說道。
蔡毅飛笑道：“我帶你去，我知道哪裡最便宜。公司不忙的時候，還可以騎車轉轉，說不定在北大校園裡碰到美女呢。”
來到大廈食堂。
蔡毅飛買了一碗牛肉麪，還加個雞蛋。
丁強只有兩饅頭配稀飯。
蔡毅飛忍不住說：“你天天這麼儉省，身體扛得住嗎？”
丁強道：“我從小都這樣吃。”
蔡毅飛對謝揚說：“幸好你搬來宿舍，不然平時都找不到個說話。咱丁哥就是個悶葫蘆，開玩笑也開不起，都快把我憋出內傷了。”
謝揚說道：“找個女朋友唄。”
蔡毅飛剝着雞蛋嘆息：“剛分手。要不是因爲她，我都不會留在京城。我倆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她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偷人。還他媽偷的是我上司！”
“確實牛逼。”謝揚點評道。
蔡毅飛苦笑自嘲：“我把上司痛打一頓，被拘留了幾天，出來以後工作就沒啦。隨便買份招聘報紙，順着地址就進了陳總的公司。也他媽算是緣分。”
緊接着，蔡毅飛又訴說以前的上司是傻逼。
丁強默默聽着，謝揚時不時接兩句。
飯沒吃完，又來兩個女同事，都是陳貴良招的客服人員（兼打雜）。
隨着期末考試時間越來越近，在公司做兼職的北大學生全跑了。
“這是朱霞和龔小珍……”蔡毅飛幫忙做介紹。
龔小珍挺漂亮的，謝揚忍不住甩了一下頭髮。
相比高三，謝揚現在變帥了些——青春痘更少了。
龔小珍卻把注意力放在蔡毅飛身上。
因爲蔡毅飛是二本畢業生，人長得帥，工資也更高，今後更有發展前途。
可惜，妾有情，郎無意。
蔡毅飛甚至嫌兩個女生吃飯太慢，都懶得再等她們，就帶着謝揚上樓去公司。
“這兩家公司都是陳總的，”蔡毅飛介紹說，“其實就跟一家公司差不多，員工都是互通的。這邊忙不過來，就讓那邊的過來搭把手。大管家叫敖彥莀，是陳總的師姐，一個人管兩家公司。”
看着各佔50平米的兩間公司，謝揚感到極爲震撼——這可比網站和遊戲直觀得多。
以前同寢室的兄弟，半年時間就發展成這樣了，而他的進步只是學了些編程知識。
蔡毅飛又領謝揚去見其他同事，丁強則直接去自己的工位。
半上午，敖彥莀才姍姍來遲，她是上了一節專業課再來的。
敖彥莀把謝揚叫到外面：“你先在公司實習，實習工資1200，別給其他同事說具體數目。實習期間，工作內容不定，你對什麼感興趣就去學。當然，公司哪裡缺人手，也會讓你去幫忙。”
“我知道了，謝謝敖……主管。”謝揚頗爲汗顏。
以他現有的學歷和能力，根本拿不到1200的實習工資，純粹看在老同學面子上拉一把。
謝揚的第一份工作，是去論壇和貼吧宣傳三國殺……他感覺又回到了跟陳貴良一起宣傳私服的時候。
臨近中午，陳貴良總算露面。
李尋歡也來了，打量兩間辦公室說：“這裡搞得不錯啊，挺大的辦公室。”
陳貴良笑道：“租金便宜，先把架子搭起來。”
“你那個線上三國殺，有多少用戶了？”李尋歡問道。
陳貴良說：“註冊賬號7000多，以京城各大高校學生爲主，靠校內網廣告引流過來的。上個週末，最高同時在線人數2300多。”
“這也不算多啊。”李尋歡說道。
陳貴良解釋：“17173的廣告位太貴，我沒捨得投放廣告。但已經在論壇、貼吧做宣傳了。我還在博客和論壇更新《明朝那些事兒》時，每章末尾都附帶三國殺官方網址。這兩天用戶增速還不錯，尤其是桌遊貼吧，雖然人數不多，但整個貼吧全來了。以現在的增速來看，月底之前三國殺用戶肯定破一萬五。”
“我還是覺得太費勁。”李尋歡搖頭。
陳貴良是想讓他代理《三國殺》實體卡牌。
這玩意兒屬於出版物，本來就該交給出版公司代理。另一個時空，代理三國殺實體卡牌的就是出版公司。
但李尋歡嫌麻煩，覺得三國殺名氣不夠大，需要費很大的力氣去推廣。
陳貴良說：“路總看不上就算了，我再找找其他出版商。《明朝那些事兒》運作得如何了？”
“就等你的稿子，趕緊把字數湊夠了，”李尋歡說，“我拿着媒體報道和網絡數據，聯繫各圖書渠道商，他們都覺得這書前途不錯。”
李尋歡的營銷手段還很多。
他已經跟噹噹網談妥，《明朝那些事兒》由噹噹網獨家預售，而噹噹網則願意給足宣傳力度。
爲了獲得新華書店的支持，他還提高供貨折扣，讓新華書店答應設置“暢銷專區”。這能讓消費者一進新華書店，就能立即看到《明朝那些事兒》。
又給陳貴良高版稅分成，又給新華書店高供貨折扣，李尋歡還有得賺嗎？
銷量上去了就有得賺。
銷量上不去會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