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袁教授那裡回來，陳貴良已趕不及下一堂課。
時間還是夠的，但肯定沒座了，只能站外面走廊聽。
還是逃課吧。
陳貴良直接騎車回宿舍，上樓時聽到有人喊“殺”、“閃”，他立即拿着數碼相機跑過去。
數碼相機，是上週末買的。
挺貴。
入門級需要1500—3000元，畫質感人。
中端機型要3000—6000元，性能不錯。
6000元以上的就不提了。
陳貴良買了一臺3500元的小日子品牌機，500萬像素，3倍變焦，支持錄像。
專門用來做宣傳。
他循着聲音走向宿舍過道盡頭，發現五個男生坐那兒嗑瓜子玩三國殺。
老宿舍非常寒酸，過道屬於主要公共社交區域。
尤其是36樓這種，連生活用品都擺不下，許多學生直接把暖水瓶、臉盆架放外面過道上。
元培班還好，四個人住。
其他院系的學生，甚至還有六人、八人間。
“能拍幾張嗎？”陳貴良問道。
一個已經被幹死的反賊問：“拍啥？”
陳貴良說：“拍你們玩三國殺，然後上傳到BBS。我是三國殺的製作者，想要宣傳一下。如果不願意就算了。也可以不拍你們的臉。”
“你做的三國殺啊？哥們兒你真牛逼！”
“快來坐下聊聊。”
“你隨便拍，大老爺們兒怕什麼？”
“記得把我拍帥點。”
“……”
過道光線陰暗，陳貴良加了閃光，咔嚓咔嚓就是幾張照片。
隨便聊幾句，陳貴良便回自己寢室。
打開電腦，同時登陸北大和清華BBS。他現在用的是新號，網名叫“小桃同學”。
“楓可憐”用來灌水。
“小桃同學”用來做宣傳。
陳貴良上傳照片發帖，標題爲：《震驚：北大學生竟在宿舍樓裡做這種事！！！》
關於三國殺的宣傳貼，他這幾天已經發了幾十個。
還有詳細介紹玩法的，把每張卡都拍照上傳，並註明可購買卡牌的店家地址。
陳貴良切出去繼續寫《明朝那些事兒》，寫了半個小時再來看回復。
“我暈，這什麼標題啊？我興沖沖點進來，就爲了看幾個男生打牌？”
“震驚：小桃同學又發帖了！”
“樓主比芙蓉姐姐還可惡，好想打死他。”
“我們來討論一下，小桃同學究竟是GG還是MM？”
“回樓上：人妖。”
“三國殺我在社團活動室玩過。挺好玩的，正打算去買一套。”
“30塊錢一套還是太貴了。”
“好無聊。有沒有一起玩三國殺的？座標研究生樓。”
“……”
陳貴良正打算切號回帖，手機鈴聲忽地響起來。
卻是北大出版社讀者服務部打來的，這家店主要銷售北大教材、學術專著和人文社科類書籍。此時的地址還在三角地附近，位於黃金地段。
陳貴良嘴皮子都磨破了，對方纔答應幫忙代售，而且只留了五套在店內。
因爲三國殺還有包裝盒，挺佔地方的。
“陳總你好，我這裡是讀者服務部。”稱呼都變了，此前一直喊“陳貴良同學”。
“你好。”
“那5套三國殺，昨天就賣完了。今天上午，又有兩個學生來問。我這裡打算追加50套，如果銷量好還會繼續追加。”
“行，立即給你們送去。”
“……”
陳貴良瞬間心情愉悅，這是第一家要求補貨的代售店。
局面漸漸打開。
陳貴良連忙給郭楓打電話。
送貨人他早就聯繫好了，北大科技園裡有專門做這種事的。但他們屬於北大科技園公司的僱員，給陳貴良送貨屬於兼職，按次計費挺不划算。
等三國殺銷量再好一些，各零售店願意多進貨，配送成本就能降到最低。直接在固定時間補貨就是，送一次能補好幾家——人力三輪。
從科技園的倉庫裡取三國殺，只郭楓一人擁有權限，取貨時他給庫管打電話就是。
唉，還得招一個幹雜活的，這種事不能總麻煩郭楓。
北大學生的兼職工資太貴，需得從社會上招聘全職人員。 陳貴良又給孵化器公司服務部打電話，委託對方招一個靠譜的。今後的補貨電話，改留辦公室座機，否則陳貴良會被煩死。
就在此時，又有要求補貨的電話打來。
陳貴良只能再給郭楓打過去。
“你煩不煩？”郭楓已經有點煩了。
陳貴良說：“正在招人，很快就不用再煩你。”
郭楓說道：“就算招到人了，也別往我這裡打座機，趕緊再租一間辦公室。”
“OK。”
陳貴良說：“科技園的新樓已經在做基礎裝修了。到時我租個大點的地方，再裝修一下就能搬進去，大家一起到那裡呼吸新鮮甲醛。”
新辦公樓比這破辦公室的租金還便宜，因爲剛剛建好，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廉價租給孵化企業。
項目經理汪凱申請的優惠價是20元一平米/月。等入駐企業增多，今後肯定會漲價。
注意，是按月計費，而不是按天。
如果放在二十年後，一天就要6—10元每平米（即便如此，價錢也低於周邊寫字樓）。
兩人瞎扯一陣，郭楓說道：“校內網明天就可以封閉測試，主要測試跨瀏覽器兼容，以及解決數據庫讀寫瓶頸，還有優化頁面加載速度。順便再做一些安全排查，驗證網站的核心模塊……”
陳貴良聽得半懂不懂，但沒有打斷，耐心聽他講完：“需要多少人蔘與？”
“初期測試大約需要100—500人，”郭楓說道，“我大概能邀請到二三十人，剩下的人數需要你來解決。如果人數實在不夠，就給第一批受邀者提供邀請碼，讓他們各自去邀請一兩個好友。”
“我儘可能多邀請一些。”考驗陳貴良人脈的時候來了。
郭楓說道：“我晚上髮網址和邀請碼給你。記得讓他們通過郵件反饋意見，遇到什麼問題趕緊說出來。”
陳貴良手機裡存了一大堆號碼。
還有他的QQ和電子郵箱，好友人數也多到爆炸。這貨自入學以來，一直在做準備，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當晚，陳貴良再次逃課。
他一封一封的回覆郵件，很多都是跟他交流古詩詞的。
陳貴良認認真真逐一回復，不管寫得有多爛，他都尋找角度誇一番。接着再委婉提出修改意見，並稱自己也不太懂，希望大家今後能共同進步。
如果遇到寫得好的，那就不要臉的吹捧，爭取把對方吹得飄上天。還斧正什麼？不用再修改了，千金不易一字！
每封郵件的最後，都附帶一個邀請碼和網址。
並放低姿態，說自己搞了個網站需要測試，但實在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雖然大家只見過一兩次，但陳貴良對他們一見如故，知道他們都是值得託付大事的。
巴拉巴拉。
接着，又挨個QQ留言、手機短信留言……
一通操作下來，陳貴良累得夠嗆，躺牀上給邊關月打電話：“下課了嗎？”
“剛回宿舍。”邊關月說。
陳貴良道：“最近如何？”
邊關月道：“遇到一個很煩人的師兄，黏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我都跟他說了，我有男朋友的，他還死皮賴臉。我都快被這人給煩死了！”
“我週末過去一趟，你約他出來吃飯。”陳貴良說。
邊關月提醒道：“你別打他啊。事情鬧大了不好處理，說不定北大都會知道。”
陳貴良笑道：“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我只是給他推銷三國殺而已。”
向情敵推銷三國殺？
邊關月哭笑不得。
陳貴良繼續說：“那位師兄，肯定也不是壞人。他只是太無聊了而已，所以才纏着你不放。我這三國殺很好玩，能打發他的多餘精力，讓他的大學生活充實起來。”
“你就會騙人。”邊關月忍不住笑起來。
陳貴良道：“校內網明天測試，我發給你邀請碼，有空就上去玩玩。我也會實名註冊，到時候互加好友。”
“好呀，我們可以在校內網上聊天。”邊關月頗爲期待，主要是因爲這個網站是男朋友的。
扯了一通，直到閔師兄和蔣君來回宿舍，陳貴良才把電話給掛斷。
“陳總，用一下你電腦。”閔文宇說。
“陳總”這個外號，現在是越傳越廣了。
陳貴良躺牀上說：“用吧。”
閔文宇拍空格鍵按亮屏幕，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郵箱界面：“我去，你這收到多少封郵件啊？做生意都必須認識這麼多人？”
“明天校內網測試，邀請他們來參加內測。”陳貴良解釋道。
蔣君來驚訝道：“這麼快就做好了？我也要參加內測！”
“只要願意來，就給你們邀請碼，”陳貴良說，“把我郵箱關了吧。”
閔師兄大一時就買了電腦，幾百塊錢的二手貨，但因爲影響學習又賣掉。
他現在天天蹭陳貴良的電腦用。
陳貴良想了想，又給孵化項目經理汪凱發手機短信：“汪老師，校內網明天內測，歡迎您來蒞臨指導。”
汪凱秒回短信：“你們速度很快啊，到時候我一定來觀摩觀摩。”
陳貴良又恭維幾句，扔掉手機躺牀上不想動。
今晚搞這些東西，比上一整天課還心累。
他其實更想做閒雲野鶴，沒錢花了就寫點東西賺稿費。
但重生一場，不搞搞事業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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