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了老祖祖一天,陳貴良又回家看望父母丶奶奶和外公外婆。
種地實在太累,而且收益極低。
父母已經把較遠的山地,全部「送給」別人耕種或拋荒。只剩離家較近的旱地,以及幾塊水田還在打理。
如此一來,農閒的時候就太多,閒得發慌又想要找事做。於是老爸把養兔場開起來。
搞這玩意兒簡直累死人!
「唉,不想搞了,還是種地輕鬆。」陳興華言不由衷地說道。
陳貴良說:「不想幹了就休息。」
陳興華卻不接這一茬,開始叨叨自己的養兔經:「最近天氣熱,養兔場事情太多。每天都要去掛棉毯,把養兔場給圍起來,定時在棉毯上面澆冷水。這樣可以降溫,不然兔子全得熱死。」
「這法子真聰明。」陳貴良主動捧哏。
陳興華越說越起勁:「但一直澆水,養兔場裡溼度很大,兔子又容易得病。所以還要開幾個口子,用大功率的電風扇,把裡面的溼氣往外面吹……」
父子倆正說話間,母親姚蘭提着死兔過來:「又死一隻。」
陳興華鬱悶道:「送給他二叔吧,兔子肉我都吃膩了。」
陳貴良說:「死兔還是埋了吧,萬一有能夠傳染人的病菌很麻煩。」
「傳不了人,我問過專家。」陳興華非常篤定地說。
陳貴良知道怎麼勸都沒用,因爲他從小就吃各種死掉的家禽家畜。讀小學那會兒,甚至盼着家禽家畜意外死亡,那是他少有的能吃肉的機會。
陳貴良記憶最深刻的一次,是一隻雞掉茅坑裡淹死,過了差不多半天才發現。然後,從大糞裡撈起來吃了。
想了想,陳貴良還是說:「還是埋掉最好,兔子也值不了幾個錢。萬一生病,住幾天院得買多少隻兔子?你把死兔子到處送人,自然是出於好心,可把別人吃出問題怎麼辦?」
「有問題早就出事了。」陳興華道。
陳貴良只能換個角度:「就算兔子吃不出問題,但那家人正好得病呢?他們會不會懷疑是吃兔子造成的。就算他們嘴上不說,心裡會不會埋怨你?」
陳興華開始思索。
奶奶在旁邊來一句:「埋掉也會被人說閒話,說你有錢了瞎講究,把兔子埋了都不送給他們。」
陳貴良無言以對。
陳興華猛然想出一個主意:「專門挖一個坑,旁邊樹一塊警示牌,說這是埋病兔死兔的坑,讓人不要撿裡面的兔子吃。有死兔子就扔進去,有人想吃自己去撿,吃出問題不關我的事。半天時間沒人撿,就把兔子給埋掉。」
「也行。」陳貴良表示認同。
這樣做其實也有法律風險,但在農村地區可以忽略不計。
「哐!」
廚房裡傳來水盆落地的聲音。
「又是那隻死貓。」姚蘭抄起掃帚就衝過去。
奶奶變得開朗許多,居然笑着喊:「熊貓兒快跑!」
陳貴良這次還買了一箱貓罐頭,扯開一罐蹲在廚房外面等。
不一會兒,被老媽趕走的牛奶貓,就聞着味兒小心翼翼跑回來。
「喵~~~」
它不敢靠近,似乎把陳貴良忘了。
陳貴良把貓罐頭推出去一點:「熊貓兒,快來吃。」
貓咪終於沒有抵擋住誘惑,小心翼翼靠近,試探着舔了一下,隨即開始大快朵頤。
把貓罐頭吃完,這貨高興得圍着陳貴良打轉,不時伸爪子撓主人的褲腿嬉戲。
「你大舅一家回來了。」陳興華說。
陳貴良道:「沒打工了?」
陳興華道:「被拖欠一年多工資拿不到,過年的時候政府搞專項整治,好歹拿回了幾個月的。正好孩子要升高中,異地不能高考,他兩口子不想再幹了。」
陳貴良對大舅一家沒啥好感,但也不存在什麼惡感。
主要是大舅爲人太自私,什麼好處都想去佔,得了便宜還嘰嘰歪歪,陳貴良選擇避而遠之。
但好歹是親戚,這次回來一場,總得帶點禮物上門。
他把給小舅帶的禮物,拿出來送給大舅一家,小舅那裡則悄悄給些現金。
外公外婆身體挺硬朗,陳貴良剛剛露面,他們就喊小舅去殺雞,硬留外孫吃了一頓肉。
小舅娶寡婦生的兒子,現在都能走路了。
在家逗留一日,陳貴良叫上楊碩,開車去市區接陶雪回京。
「學長,這裡!」陶雪蹦蹦跳跳揮手。
相比起高中的時候,陶雪現在身體稍微豐滿一些。她以前的身材偏瘦,現在則恰到好處。
但身體長胖了,臉蛋卻瘦了。
嬰兒肥漸漸消失,有朝瓜子臉發展的徵兆。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你怎麼不留在京城,暑假回老家不嫌太熱啊?」陳貴良問。
陶雪笑道:「家裡舒服啊,每天有人做飯吃,還比京城的飯館更合胃口。對了,我的小說完本了。本人寫作生涯第一部完本小說誕生!」
「多少字數?」陳貴良又問。
陶雪吐了一下舌頭:「90多萬字。成績還不錯,完本的時候均訂2000多。」
陳貴良忍不住吐槽:「就你那便秘式更新,2000多均訂確實不錯。」
陶雪說:「這次暑假回來,我中途還去參加了網絡寫手聚會。可惜沒遇到大神,都是成績跟我差不多的。」
楊碩在前面開車,兩人坐後排聊着。
說完自己的近況,陶雪趴在陳貴良懷裡睡覺。這妹子屬樹懶的,喜歡掛在陳貴良身上,每次見面沒說幾句就想抱着。
車子在路上搖搖晃晃,陳貴良沒一會兒也被搖睡了。
迷迷糊糊醒來,距離蓉城機場已不遠。
他們把轎車開到機場的車庫,邊勁鬆派來的司機已經等了很久。這車借來的,現在物歸原主。
飛到京城,已近傍晚。
剛出機場,邊關月就打電話來,問陳貴良到了沒有。
估計她撥了不少電話,但陳貴良在飛機上一直打不通。
「嗯……到了,剛上機場的計程車,」陳貴良不知道該怎麼安排,轉移話題問,「你們志願者晚上休息嗎?」
邊關月說:「肯定要換班的啊,一天下來,我腿都站軟了。」
陳貴良繼續跟她繞,東拉西扯說些玩笑話。
繞了半天,邊關月主動問道:「陶雪跟你一起回來的吧?」
「嗯。」陳貴良硬着頭皮回答。
電話那頭沉默數秒,終於傳來邊關月的聲音:「讓她跟楊碩一起過來,我們邊吃飯邊看奧運開幕式。」
陳貴良問:「方便嗎?」
邊關月說:「今天特殊,你陪誰都不好。」
陳貴良瞬間感動不已,太善解人意了!
掛斷電話,陳貴良對陶雪說:「邊學姐讓一起過去。你別說什麼怪話,可以嗎?」
陶雪低頭沉默,忽又擡頭笑道:「我肯定要哄着她呀,學姐爲人很好的,我一直都特別喜歡她。」
陳貴良心想:纔怪!
……
邊關月只炒了兩個菜,握着手機站那兒發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鬼使神差請陶雪來家裡吃飯,隱約竟有點討好陳貴良的味道。
按常理來講,應該陳貴良討好她纔對,因爲腳踏兩隻船的傢伙理虧。
但她不想陳貴良爲難。
反正已經接受了這種關係,而且緩衝了快一年時間,邊關月已經完成自我PUA。
戀愛腦的女人,一旦突破底線,底線會變得越來越低。
想了想,邊關月走到冰箱旁邊,那裡貼着附近餐館的外賣電話。
這個小區IT從業者很多,不想做飯也不想出門,周邊餐館基本都有外賣服務。
等陳貴良丶陶雪丶楊碩抵達時,已經擺了一桌子飯菜。
「快坐吧,奧運開幕式就快開始了。」邊關月雲淡風輕,表現得像個女主人。
陶雪頗爲誇張地恭維:「哇,學姐的廚藝真好!」
楊碩眼觀鼻丶鼻觀心,彷彿老僧入定,從容置身於修羅場。他是司機,不墜紅塵。
楊碩心想:這種場合,我就不該來。
邊關月親自給楊碩倒酒:「辛苦楊哥了,來回都讓你開車送。今晚喝酒不礙事,我收拾了兩間客房出來。」
「謝謝。」楊碩連忙雙手碰杯去接。
邊關月又問:「陶雪喝酒嗎?」
「喝一點。」陶雪也捧出杯子。
陳貴良閉口不言,此時他說什麼都是錯的。
陳貴良爲啥不去搞開幕式門票?
就是因爲不知道該跟誰一起看開幕式啊!
他本來打算先把陶雪送去酒店,陪她看一會兒之後,再趕過來陪邊關月。可惜現在的他段位太低,距離時間管理大師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吃吃喝喝一陣,楊碩率先告辭:「我約了女朋友,現在纔想起來,不趕緊過去道歉就完了!不好意思啊,你們繼續。」
陳貴良提醒:「打出租,別開車。」
「明白,明白。」楊碩連忙閃人。
剩下三人繼續。
陳貴良爲緩和氣氛,趕緊給她們倒酒,喝迷糊了就沒那麼多事兒。
估計她們也不知如何相處,陳貴良倒酒她們就喝。
酒果然是好東西,一兩瓶啤酒下肚,雖然沒有喝醉,但說話變得更加隨意。
過了一會兒,邊關月扶着桌子站起:「我不喝了,去沙發躺會兒。」
陶雪捂着額頭:「我也去。」
她們倆一前一後去了沙發,捱得不遠坐下斜躺着。
陳貴良酒意上涌,壯着賊膽走到她們中間,硬生生擠着坐下去。
邊關月臉頰酡紅,白了他一眼。
陶雪沒動,也不說話。
一個又一個國家的運動員入場,陳貴良先是伸出右臂,把邊關月摟在懷裡。繼而試探着伸出左手,去跟陶雪十指相扣。
邊關月有些醉酒迷糊,根本沒發現這種小動作,眼睛半眯着盯着電視屏幕。
陳貴良得寸進尺,又把陶雪給摟住。
邊關月終於發現不對勁,掙扎着想要起來,卻被陳貴良的右臂死死圈住。
「乖,看電視。」
這是陳貴良第一次在三人相處時態度強硬。
他覺得自己以前太軟了,反而搞得不清不楚,現在擺明了想要左擁右抱。
事實證明,男女關係就像打仗,誰更強勢誰說了算。
陳貴良已經試探了一整年,敵軍情報偵查得非常清楚。
邊關月在父母面前非常倔強,但面對陳貴良卻一直性格軟弱。她認準了陳貴良不願放棄,只能不斷做出妥協,底線是做正牌女朋友和未來妻子。
陶雪的心思有些複雜,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什麼。有時表現得像個心機婊,其實她屁心機都沒有,全是腦子發熱的糊塗行爲。
現在陳貴良發起戰略進攻,她們竟然真的避戰撤退了。
陶雪最先投降,她在這段感情裡本來就卑微。此前一度表現得很主動,其實是在掩飾這種卑微。
陳貴良強行摟住她,陶雪順勢就靠在陳貴良懷裡。
而邊關月掙扎了幾下也不再動,彷彿是喝了酒沒氣力。但她又在偷偷掐陳貴良的大腿泄憤。
以陳貴良對邊關月的瞭解,願意掐大腿泄憤,證明她再次妥協了。
如果什麼都不表示,情緒全都憋在心裡,反而是邊關月在堅決抵抗。
當然,現在屬於半醉半醒狀態,等明天醒了不知會有什麼變化。
「你們知道奧運會有競猜彩票嗎?」陳貴良開始扯閒話。
邊關月應了一聲:「嗯。」
陶雪問道:「跟賭球一樣嗎?」
陳貴良說:「花樣很多。比如任選5個項目,猜中國代表團在這些項目的獎牌總數。也可以猜單個賽事冠軍。明天我們去買彩票怎麼樣?看誰的運氣好。」
「好呀!」
陶雪是小孩子性格,立即來了興趣,甚至一下子都清醒許多。
邊關月還在生悶氣:「沒空去買,我要當志願者。」
陳貴良說:「我幫你買。我們就猜第一個項目的冠軍是誰,誰如果猜中了,就可以向另外兩人提要求。」
邊關月雖然醉了,腦子有點不夠用,但其實還是清醒的,這種狀態喝過酒的都知道。她沒好氣道:「我知道你想幹什麼。」
「就說同不同意吧,如果我猜準了就是天意。」陳貴良厚顏無恥道。
第一天有射擊丶舉重丶柔道丶擊劍丶自行車等項目,陳貴良雖然不記得具體的金牌得主,卻記得08年奧運第一塊金牌被捷克選手摘走。
邊關月是做志願者的,非常清楚明天的賽事,不是什麼非常受關注的比賽。她賭氣道:「那就拼運氣唄。我要是猜中了,有你好看的!」
陳貴良說:「一言爲定!」
接着又問陶雪,「你賭不賭?」
「可以啊,反正是隨便亂買。」陶雪笑嘻嘻說。
陳貴良繼續跟她們閒聊,左擁右抱已是極限,不敢有進一步的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