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勁頭足，昨晚折騰得夠嗆。
都快中午了，還賴牀不肯起來。
陳貴良也想繼續睡，但偷懶半天已是極限。
他起牀拉開窗簾，驚呼道：“哇，雪下得好大。”
邊關月果然有了精神，穿上兩件衣服爬起，興奮地看着窗外飄灑大雪。
兩人就這樣站在窗前，摟着一邊聊天一邊看雪。
傻站半天，終於穿好衣服下樓，去附近找地方吃飯。
填飽肚子，陳貴良打車送她去五道口乘地鐵。
邊關月把車窗打開，攤開手掌去接雪花：“這雪真漂亮。”
出租司機忍不住提醒：“姑娘，要不您把窗關上？”
“不好意思啊。”邊關月偷偷朝陳貴良扮鬼臉，她在男朋友面前是愈發活潑了。
陳貴良在她耳邊說悄悄話：“下週再陪你堆雪人。”
“嗯。”邊關月點頭。
到了地鐵站附近，邊關月還有些依依不捨，陳貴良哄了幾句才下車。
“師傅，去北大科技園。”陳貴良道。
司機踩着油門說：“小夥子是北大的海歸？”
“你怎麼知道？”陳貴良問。
司機說道：“上次我就送了一個客人，是留學回來的北大校友，在北大科技園開公司創業。你女朋友是研究生吧？”
陳貴良笑道：“師傅火眼金睛。”
“嘿，這事兒我見多了，”司機得意道，“你們肯定是本科就談戀愛。你出國去留學，女朋友留國內讀研，等你回國又續上了。”
“要不您聊一下伊拉克局勢？”
“這我可知道，您還真問對人了……”
一通扯淡，陳貴良回到公司。
敖彥莀把他拉到外面說話：“你這甩手掌櫃可真瀟灑。”
“勞累師姐了。”陳貴良笑道。
敖彥莀說：“銀聯那邊，我幫你約在下週一。還幫你請了一個在律所上班的校友，談具體的合同內容和補充條款。這人叫周英卓，北大法學系畢業的。收費挺貴。我把咱們公司吹得天花亂墜，說這次順利以後就長期合作，他才答應打五折來幫忙。”
“師姐辦事就是穩妥！”陳貴良高興道。
銀聯總部設在魔都，BJ這邊有辦事處。
只要跟銀聯談妥網上銀行充值，其他所有支持銀聯卡的銀行都不用再談。
敖彥莀說：“公司即將走上正軌，還得再招聘一個出納人員、一個管理淘寶店的。”
“這事兒你來負責。”陳貴良道。
敖彥莀嘆氣：“我就是勞碌命。一萬套三國殺實體卡牌已經印好了，今晚上就能運過來入庫。”
之前那5000套三國殺，刨去陳貴良贈送出去的，再刨去亂七八糟的成本，總計只賺了3萬多元。接下來的利潤率肯定更高，而且主要轉到網店銷售，線下銷售侷限於周邊幾所大學。
……
當天下午，陳貴良給那位在律所工作的周英卓師兄打電話。
周英卓聽完陳貴良的講述，說道：“銀聯電子支付公司，是兩年前才掛牌成立的。他們還處於業務開拓期，所以談判的時候，你不妨壓價壓低一點。”
“我幫你打聽過了，遊戲行業的手續費，一般在0.6%—1.2%，量大甚至可以降到0.5%以下。多準備一些資料，儘量吹噓你的公司前景。你的公司用戶量越大，手續費就能談得越低。”
“還有結算週期和保證金。你是小公司，保證金肯定免不了，我估計可以談到10萬左右。結算週期往T+1的方向談，對方實在不鬆口的話，你就答應T+3，但趁機要求對方降低手續費。”
“你這次過去，屬於初期洽談，還要通過審覈才能籤協議。我就不陪你過去了，等籤協議那天再出面。違約責任都是制式的，到時候我負責談補充條款，比如銀行對交易爭議的處理責任。”
陳貴良手裡拿着筆，迅速記錄要點信息。
這筆律師費花得很值。
到了週一，陳貴良打出租前往銀聯京城辦事處。
接待他的，是商戶業務部的一位客戶經理。
“我姓齊，齊濤。”
“齊經理你好，我叫陳貴良，這是我的名片。”
“到裡面坐。材料帶來了嗎？”
“帶來了。” 陳貴良拿出一大堆證件。
此時運營遊戲雖然不需要版號，但也得給遊戲備案。ICP證和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也是必須的。
齊經理快速翻閱各種證件，又詢問三國殺的情況。
陳貴良拿出一沓數據材料：“三國殺的實體卡牌，兩個月就賣出去5000套。而且，最近的網店業務激增，我們已經又印了三萬套。三國殺網絡版還在公測階段，一個月不到就有將近15000個用戶，註冊用戶的增速也越來越快。我們還運營着三國殺貼吧，貼吧人數已經進入全國前50名……三國殺是一款非常有前景的網絡遊戲……”
“棋牌類遊戲，充值率一向很低，”齊經理說道，“那些做棋牌遊戲平臺的，按照我們歷來的規矩，需要凍結部分保證金，或者延長結算週期。”
陳貴良又拿出收費模式企劃書：“三國殺雖然也是棋牌類遊戲，但我們的收費模式不一樣。我們會不斷的推出新英雄，玩家需要花錢才能玩新英雄。另外，我們還賣卡牌背景、房間背景、英雄皮膚、遊戲道具等等。”
齊經理接過來仔細查看。
陳貴良繼續拿出材料，卻是關於校內網的：“齊經理知道Facebook嗎？”
“有所耳聞。”齊經理其實沒聽說過。
陳貴良道：“那是一家美國的互聯網公司，創立還不到一年，已經獲得天使投資，並引起多家風投機構的青睞。我的校內網對標Facebook，目前在中國沒有競爭對手。我策劃的校花評選活動，已經有數十家媒體報道，在網絡上也一度造成轟動。如今，校內網註冊用戶快速增長，明年肯定有風投進場。”
陳貴良甚至把一堆報紙拿出來。
齊經理花了很長的時間來閱讀各種材料：“我記得搜狐有個校友錄。”
“校友錄早就僵死了，用戶正在不斷流失，”陳貴良說道，“搜狐校友錄屬於web1.0網站，早就是過時的產品。我的校內網屬於web2.0產品，正是目前全球資本最願意投資的類型。”
國內已經開始炒web2.0了，齊經理對這玩意兒如雷貫耳，瞬間就對陳貴良高看了許多。
陳貴良繼續說：“如果三國殺能跟齊經理合作，校內網今後也會跟齊經理對接。”
這句話的重點，是跟齊經理合作，而非跟銀聯合作。
齊經理聞絃音而知雅意，再次拿起那些報紙，仔細閱讀對陳貴良和校內網的報道。
他認爲可以擡一手，交下陳貴良這個朋友。
萬一校內網真獲得風投青睞，到時候也來找他洽談就有意外之喜。
齊經理很快拿出一套方案：“手續費1%，結算週期T+3，保證金15萬元。”
陳貴良說：“手續費0.6%，結算週期T+1，保證金10萬元。”
“你想都別想，”齊經理說道，“手續費0.6%是給知名遊戲公司的待遇。就算我答應，也通不過審覈，你的企業資質不夠。”
陳貴良問：“那齊經理還可以降多少？”
齊經理又開始閱讀媒體報道。
陳貴良準備了一大堆東西，最能讓齊經理動心的，居然是那些討論校花評選活動的報紙。
就挺神奇。
齊經理沒再說話，一篇接一篇讀着新聞。
陳貴良大概明白了齊經理的想法：“我即將出版一部小說，全國最高版稅分成，比韓韓和郭小四的分成還高，前段時間也被媒體熱議。”
“真的？”齊經理還真沒關注這個。
陳貴良笑道：“如果是謊話，很容易被拆穿，網上一搜就知道了。”
“手續費0.8%，結算週期T+3，保證金10萬元。”齊經理對三國殺並不看好，但他看好陳貴良和校內網。
陳貴良起身握手：“希望下次校內網來談合作，也能跟齊經理對接。”
齊經理要的就是這句話：“這是我名片。你把那些證件的複印件留下，這些資料和報紙也留下。審覈需要5到7個工作日，審覈通過了就能籤協議。到時候，你把技術人員也帶來，還要討論接入方式和技術支持。”
“多謝齊經理提醒。”陳貴良感謝道。
又聊一陣校內網，陳貴良告辭離開。
走出銀聯，陳貴良滿身輕鬆。
三國殺的網上銀行充值，基本上就談妥了。
這個纔是充值的主要方式，而非像《傳奇》那樣賣點卡。
《傳奇》玩家遍佈各地網吧，可以依託網吧銷售點卡。而《三國殺》的用戶，卻是以自用電腦爲主，點卡銷售成本過高且效果不好。
接下來，就該找移動、聯通，談手機短信支付了。
這年頭的很多公司和單位，都有手機話費補貼，他們是非常樂意短信充值的。多給六七成的錢也願意，因爲不是他們自己出錢。
其實，跟移動、聯通沒啥好談的。
這些傢伙店大欺客，陳貴良的公司又小，肯定是要求最高分成。愛談談，不談滾，陳貴良只能選擇接受。
不論如何，《三國殺》網絡版終於要收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