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週五。
字節跳動的招聘已結束，但大部分新員工還沒來上班——新辦公間裝修完了要晾幾天。
少數比較優秀的面試者，如果沒有被字節跳動錄用，會被詢問是否願意去遊戲科學。
因爲遊科也在擴張規模。
上個月，遊科才招了一批程序員，負責開發鬥地主、打麻將等棋牌遊戲。
QQ遊戲那邊，去年允許添加遊戲好友，並支持邀請對戰。陳貴良簽約融資那幾天，QQ遊戲又推出了歡樂豆系統。
在棋牌類遊戲這一塊，遊科估計很難鬥得過QQ。
兩家公司忙得不可開交，陳貴良反而閒下來了。只每天去公司溜一圈，大致瞭解運轉情況，再指導一下具體項目。
公司裡都是年輕人，可以多給他們鍛鍊機會。
現在公司規模還小，就算哪裡做錯了，也能快速進行糾正。
“陳貴良，你今晚有考試嗎？”蔣君來問。
陳貴良道：“明晚纔有。”
蔣君來說：“走，一起食堂看電視。”
“寢室裡就有電腦，你看什麼電視？”陳貴良沒弄明白。
“《超級女聲》啊。”
蔣君來率先離開寢室，站在過道里大喊：“誰要看超女的，一起去食堂！”
“等等我！”
瞬間就有好幾人應聲。
去年的《超級女聲》，沒掀起什麼風浪，今年卻是聲勢浩大。
陳貴良已經在讓謝揚策劃活動，等超女進入全國總決賽階段，校內網就順勢搞每輪的晉級競猜。
“等一下，我也去。”
陳貴良鎖上宿舍門就追趕，他此前是迫不得已勞累，現在卻要享受一下大學時光。
幾人來到一食堂，靠近電視的前幾排，竟然提前十多分鐘就被佔滿了。
今天是蓉城唱區“10晉7”比賽。
陳貴良拉上蔣君來，騎着自行車去小賣部，買回來一堆瓜子見人就發：“瓜子殼別亂吐啊，自己帶去垃圾桶。”
“陳總豪氣！”
“陳總，你以後公司有什麼要幫忙的，站在宿舍樓下喊一聲就是。”
“陳總，快來坐前面。”
“……”
就在此時，後排有人喊道：“陳總，你面子大，讓他們換體育頻道！”
“就是，唱歌有什麼好看的？我們要看打球。”
前排的學生不樂意了：“我們先來佔位子，當然是我們說了算。你們想看體育頻道，下次麻煩來得更早些。”
雙方吵了幾句，終究還是沒改變現狀。
學校裡面，不管是圖書館還是大教室，都有先到先得的默認規則。
那些嚷嚷着想看打球的，終究也沒幾個離開，而是留下來一起看超女。
陳貴良一邊嗑瓜子，一邊仰頭看電視。
說實話，還挺解壓的，此刻啥都不用想，能夠放鬆緊繃的神經。
一放鬆下來，陳貴良就開始嘴臭。
他盯着屏幕指點江山：“這攝像師從哪兒請來的？幾個女生穿短裙站着唱歌，鏡頭居然從下往上拍，把選手們拍得身材又矮又胖。何潔都被拍成大象腿了。”
“還有張麗他們三個。媽的，這是二十年前在港臺流行的爆炸頭吧？造型師是從哪裡請來的小機靈鬼兒？衣服穿得那麼清純，髮型整得跟小太妹一樣，腦袋跟身體的風格完全割裂。”
“……”
坐陳貴良周邊的幾個學生，一邊聽他點評，一邊看着節目，越聽越覺得有道理。
本來挺歡樂勵志的選秀，被陳貴良說得就挺搞笑。
於是有人附和：
“是啊，這鏡頭角度太業餘了。”
“不說還不覺得，陳貴良這麼一說，越看越覺得造型有問題。”
“陳總，要不你去幫節目組指導一下。”
“……”
終於輪到李宇春出場，這次陳貴良沒說話。
後排學生實在憋不住：“快點換體育頻道，這個女的難看死了，唱得也一點不好聽！”
前排猛地站起一個女生：“誰說李宇春難看的？女人就不能留短髮啊？”
雙方越吵越兇，尤其是後排那些，已經憋了好半天，此刻紛紛加入戰團。
忽地，一個食堂大媽掄着勺子出場：“再吵就給我背《論語》！”場面瞬間安靜，大家老老實實看電視。
陳貴良好奇問蔣君來：“背《論語》是什麼梗？”
“不知道啊。”蔣君來搖頭。
隔壁一個男生說：“BBS和校內網流傳的段子，說在北大食堂打飯都會背《論語》，不知道這個大媽怎麼就知道了。”
陳貴良繼續嗑瓜子，帶着考古的心情看節目，一下子就變得更歡樂，不再吐槽哪兒哪兒不好。
……
轉眼之間，考試周結束。
學生們陸陸續續離校，但大概有15%的學生，暑假依舊留在校園裡。
閔文宇師兄，到彩雲省支教去了。
隨着《超級女聲》全國總決賽的到來，擴張到百人規模的字節跳動，終於集體搬進新辦公間。
這段時間，校內網和BBS上，關於超女的話題越來越多。
有個經濟學院的男生，還在BBS上發帖，併發到校內網日誌上：《用博弈論分析周筆暢奪冠概率》。
這篇文章提出用納什均衡計算粉絲投票策略，參與進來討論的學生非常多。
最終大家得出一個學術結論：去海淀橋發傳單拉票更高效！
還出現了許多電話卡販子，在各宿舍樓下兜售“0.5折超女投票電話卡”，號稱可以“充50元送1000票”。
“哈哈哈！”
吳夢跟跑過來玩的邊關月說起這事：“我們班有一個女生，因爲想給李宇春投票，花了一個月生活費買電話卡。結果發現是盜版IP卡！”
“她就沒試一下卡？”邊關月疑惑道。
吳夢說：“試了，可以在校內電話亭撥打電話。但她買了才發現，只能在校園內打電話，出了學校就是張廢卡。”
陳貴良評價說：“也還不錯，大學四年的電話費不必操心了。”
“那她沒有想不開吧？”邊關月關切問。
“到處借錢唄。她暑假也不回家，正在找兼職賺生活費，”吳夢說着又笑起來，“她還寫了一篇萬字檄文：《論娛樂資本主義對象牙塔的異化》。這個帖子特別火，還有哲學老師來點評呢。”
超女爆火期間，北大的樂子是真多。
有個男生連續三週給校長寫信，建議北大舉辦“超級書生”選拔賽。參賽者必須用六種語言背誦《純粹理性批判》，並邀請李宇春擔任評委。
北大的校長還真回信了：“已轉團委酌情處理。”
還有法學院的碩士生，在論文《中外法制史比較》當中，以超女投票機制類比雅典公民大會抽籤制。教授批註：建議你直接報名《百家講壇》。
三人聊着趣事，從校園裡走到南門外。
陳貴良帶她們去買奶茶，結果發現奶茶店在排隊。
他走到隊伍末尾：“哥們兒，什麼情況？都放假了還排隊，平時也不見這樣啊。”
那學生說：“昨晚有人發帖，還上傳了照片，說張靚穎以前在北大南門奶茶店打工。就是這家奶茶店，張靚穎以前衝過奶茶。”
“牛逼！”
陳貴良覺得這些人都瘋了。
北大西南門那邊，還有小販在賣中性襯衫、鉚釘腰帶，扯開嗓門兒大聲吆喝：“穿上這件，未名湖石舫就是你的舞臺！”
還真有人買來穿，跟李宇春同款造型。
陳貴良看着那些神經病，掏出手機給謝揚打電話：“超女競猜活動搞得咋樣？”
謝揚說道：“校內網現在的用戶活躍度，跟當初搞三行情詩有得一拼。這個節目太火了，簡直難以想象。我剛纔還在跟遊科那邊的人聯繫，聽說遊科互遊的討論區，那些大叔大媽都在聊超女。”
陳貴良暗道可惜，他不缺錢的時候，已經錯過超女的廣告競價。
否則把校內網、三國殺弄去超女打廣告，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如今的校內網，已經有300多萬註冊用戶。
陳貴良成爲億萬富翁的消息傳出，等於是在爲校內網打全國廣告，每天都有無數大學生慕名來註冊。
“我跟吳夢說好了，下個星期就回富世縣，”邊關月說道，“一年沒有看外公外婆了，我要回去看看。”
陳貴良說：“我要去魔都、杭城一趟，辦完正事也要回老家，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那太好了！”邊關月高興起來。
陳貴良去杭城幹什麼？
當然是入股陶成鋼的遊戲公司，順便看看那款免費遊戲做成啥樣了。
忙完入股，順便去魔都走一趟。
《萌芽》搞的那個作家論壇，陳貴良這次還是得給面子參加。畢竟他前一年才靠《萌芽》平臺出名，今年變成大富翁就翻臉不認人？
就算要拒絕，也是以後的事兒。
順帶一提，中國作協和京城作協，本來說好了邀請陳貴良加入。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炮轟《狼圖騰》，加入作協的事兒彷彿被人選擇性遺忘。
結果在陳貴良獲得鉅額投資的第二天，兩家作協雙雙發來邀請函，請他務必填寫入會申請表並附上個人照片。
就挺……嗯，有意思。
陳貴良沒有拒絕，但他太忙，沒時間填申請表。
他也是有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