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就不給你!你求我呀!」
去往京北,噪音轟鳴的飛機上,正在抓緊一切時間複習的翟達皺了皺眉頭。
他是靠窗的座位,中間坐了一個猴子似的頑皮小鬼,從上飛機後就和有個大病一樣不斷扭動,一會兒踢前面桌板,一會兒站在座椅上跳,光鞋子蹭到翟達褲子就好幾次。
此時這個頑皮小鬼突然拿走了翟達桌板上的小杯可樂,自己直接喝了起來,
而且還犯賤的不斷挑畔。
翟達只是斜眼看了一下,隨即不再關注。
這種「生物」,交流是沒有意義的。
結果小孩變本加厲,喝了翟達的可樂丶還要搶翟達的書!
伸手就去搶,書頁被拉扯發出嘩嘩的聲音。
翟達:
「結仇」大概是因爲起飛的時候,男孩吵着要坐靠窗的位置,翟達拒絕了交換的提議,因爲他不想被書迷認出來,簽名什麼的很麻煩。
轉頭看去,男孩的爸爸在靠過道的位置,已經戴着眼罩打呼嚕了許久,沒有要管的意思。
恰逢此時,空姐推着小推車發放飲品經過,翟達一擡手,小孩立馬老實,僞裝成乖乖的模樣。
可惡的小鬼,而且狡猾。
「先生,有什麼需要的?」
「給我一杯可樂,新杯子。」
「好的先生。」
不一會兒塑料杯遞了過來,翟達繼續放在桌板上,果然空姐走了以後,小鬼又開始作妖:「這杯也是我的!」
翟達翻動書頁,平靜道:「你爸一分鐘後會揍你。」
可能是翟達終於忍不住說話了,小鬼愈發興奮。
小鬼左手拿起可樂,右手還去搶翟達的書,這次順利的捏在了手裡:「想要麼?你求我呀!求我我就給你..:」
翟達嘆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從胸前口袋一摸,取出一塊老舊的懷錶。
可能是這種東西不多見,小鬼下意識就盯着看。
翟達道:「玩個遊戲怎麼樣?你看這個懷錶...
墜着金屬鏈,懷錶從掌心落下,在小鬼面前微微搖晃。
5丶4丶3丶2...
隨着翟達默數,最後一秒的時候,小鬼突然神情靜止,變得一動不動。
而翟達則有了隨意施爲的時間。
第1-2秒,拿回自己的書,授平褶皺。
第3秒,翟達伸出兩根手指,在小孩可樂杯下一挑。
可樂精準的灑在了小鬼爸爸的肚皮上,因爲面積夠大,一滴沒有落在座椅和地板上,全都被白襯衫和羽絨服吸收。
第4秒,將可樂杯放回小鬼手上。
第5秒,收起懷錶,繼續看書,無事發生。
小鬼準時恢復了意識,緊接着就聽見背後自己爸爸的驚呼。
「臥槽!什麼玩意兒!」
男子掀開眼罩,入眼就是自己兒子拿着可樂杯。
「你幹什麼!你幹什麼!!!」
小鬼一秒就慌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比剛纔還要呆滯。
男子起身就要去衛生間收拾,但還是氣不過,一把抓住兒子,他要在衛生間裡狠狠揍一頓!
小鬼跌跌撞撞被拖走,洗手間「膨」的一聲被關緊,隱隱還能聽見被打的哭聲。
翟達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看書複習。
說了一分鐘後,就是一分鐘後。
一點也不耽誤。
「【測不準懷錶】特殊效果→迷途:將其對準他人左右擺動,若對方注意力集中在懷錶超過五秒,則會進入五秒的『迷途」狀態,思維暫時停滯,五秒後復原。」
他在家的時候已經測試過了,好消息是堪稱神奇,壞消息是對自己也有效。
五秒「迷途」狀態裡,他沒有任何記憶,包括視覺丶思維丶觸覺..:
只有那些不需要大腦的生理指徵還會繼續運作,比如呼吸丶心跳等。
而最後恢復的時候,會由於呼吸帶動「視角」有細微的差別,有一瞬不明顯的「跳幀」感覺。
並且翟達測試了許多方法,都無法破解。
比如定鬧鐘丶定時用疼痛刺激...完全叫不醒自己。
但明顯對生理結構破壞的傷害,比如「毛細血管破裂」這樣的長期性疼痛會在五秒後依舊有反應,其他的一切...五秒裡什麼都帶不走。
舉個例子,他催眠人後上去磅磅兩巴掌,對方不會有被打的意識,但恢復後臉會開始疼,但如果只是五秒裡摸一摸擺弄一番,任由翟達做了什麼,對方都不會有記憶。
如果翟達不去觸碰對方,只是利用這五秒做自己的事情,那更是天衣無縫。
可以說相當神奇。
作爲一個正兒八經的魔術師,翟達很清楚這世界上絕大多數「催眠魔術」都是騙局,要麼是托兒,要麼真正手法另有其他,「催眠」只是一個藉口。
即便是心理治療中所謂的「催眠」,也不過是一個文字遊戲,只是營造了一種更放鬆丶更容易接受建議和引導的狀態,讓緊張的人不緊張,讓難過的人暫時忘記難過。
這期間掌握心理學知識的人可以主動施加一些影響,但本質也只是讓人更「接受建議」罷了,被叫做「催眠」純粹是文字遊戲。
就像他也可以在自己小說裡寫到:
閱讀完這下面這段文字,你會忘了你是「給」。
好了,現在你已經忘記了。
簡單來說,影視作品裡那種心靈控制一樣的催眠,也就是放大了100倍效果。
但【測不準懷錶】,是真的讓人「迷途」。
並且有個隱藏機制...那就是沒說一次只能作用一個人,注視五秒生效,好東西也可以大家一起看。
飛機的剩餘二十分鐘,那對父子都沒再從廁所裡出來,直到空姐敲門提醒要降落了。
那男孩回來的時候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了,相信這次能記憶深刻。
不用謝。
教育祖國的花朵,人人有責。
下了飛機,運氣好是廊橋駁接,免得短駁車裡搖搖樂,翟達直接走進了機場。
領了托運行李,翟達走出到達出口,尋找着接機的人。
作爲比哈城還大大大不少的城市,接機的人格外多,翟達一時迷了眼,好在最後理清了思路。
找最漂亮的人大概率沒差。
果然,效率大大提高,很快就鎖定在了一個穿着白色短款羽絨服,麻色直筒褲的靚麗姑娘。
陸思文興奮的揮了揮手:「翟達!這邊!
今日陸思文用心打扮了一番,原本就靚麗的小臉略施淡抹,白色系一身加一條駝色的圍巾,頭上還有一頂柔軟的畫家帽,在一衆以黑色爲主的接機人羣中格外顯眼。
翟達走上前去:「好久不見,京大離這裡很遠吧?
其實陸思文今日本不用來,風洞項目那邊也有來接機的,不過小鹿還是不放棄每一次見面的機會。
「怎麼過來的。」
陸思文:「坐地鐵..」
「我記得你不是有車?」
幾百萬的房子爸媽都配了,有車很正常。
陸思文尷尬的憨笑一聲:「今天才發現啓動不了.:.打電話問爸爸,說是電瓶沒電了...」」
她的駕照拿的比翟達還早,高考一結束就去了,而當時翟達正在忙着建立烏托邦。
但這輛車從開學到現在,一次沒開過.
正說着,一旁又擠過來一個人:「請問您是翟...師傅麼?我是黃凱。」
很好,翟達現在除了「翟同學」丶「翟老師」之後,又多了一個稱呼:「翟師傅」。
來者是一個三十歲許的男子,翟達和對方握了握手:「你好。」
黃凱心道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果然還是覺得抽象,這哈工大的「技術飛刀」,年輕的有點誇張了。
十八九歲?確定沒搞錯麼?
他自己這個年紀在幹什麼?別說技術能手了,手都手不明白..,
黃凱儘量不表現在臉上,有質疑也輪不到他跳出來.:,
翟達問道:「咱們怎麼安排?」
黃凱道:「今天快下班了,先不用去基地,我帶您吃個飯接個風,然後送您去招待所,如果有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帶您轉轉。」
雖然是外面來的技術支援,但翟達畢竟不是什麼領導或者老總,沒有那種四五個人花團錦簇的陣仗。
在這個體系裡面,他不是暢銷作家丶公衆人物,甚至不是狀元,只是一個技術能手。
雙方都第一次打交道,互不瞭解,有個人專門來接,還願意帶他在京北溜達幾圈,已經是很不錯的禮遇了。
另外和方春蓉說的一樣,這確實不是個涉密項目,所以也不存在封閉式管理,住宿就在就近的招待所。
翟達沒有意見,點頭道:「那我們走吧,我朋友和我一起可以麼?餐費可以我來。」
黃凱趕緊擺擺手:「那不能夠!這不是打我們臉麼!之前不知道您女朋友在京北。」
翟達正要解釋,小鹿自己就主動搖搖頭:「我和翟達是高中同學...」
黃凱看向陸思文的雙手,一手推着翟達的行李,一手下意識拉着翟達的袖口心道那你這個高中同學人還怪好的嘞..,
小鹿問道:「黃叔叔...翟達住的招待所...是幾星級的?」
在她的概念裡,招待所是那種很陳舊狹小的地方。
黃凱表情有些僵硬,心道但凡帶個星...我不就說是「酒店」了麼?
等等..你叫我什麼?
雖然京北有許多牛逼的「招待所」,但不包括幫翟達安排的這家,那是真正的「招待所」::
一個是因爲地處郊區,另一個則是因爲經費有限。
激波風洞項目組並不被看好,經費和投入都比較緊張,一塊錢恨不得兩半兒花.:.所以接待規格限制的比較嚴..
翟達趕緊拍了拍陸思文的手臂,意思是別說了,好不好也不能當面講。
黃凱只能道:「那個....條件有限,請海涵一下。」
陸思文突然轉頭,對翟達道:「翟同學,你住我家吧,車修好了你也可以開,反正我平時都住宿舍不打擾你,那邊房子一次人沒住過,很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