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墨閣,一如既往的生意興隆,但這次賭局卻是開了兩盤,一則是賭太子殿下是否能夠旗開得勝。
二則,是賭楊紫昕入宮後是否能夠平安出來。
百姓們閒着無事,倒是對這些事比較上心,但重點是能有銀子贏。
關上了窗子,墨公子一手把玩着紫墨玉,一手負在身後,朝紅娘走了過去。
自從主子離開之後,紅娘也有多了空閒來紫墨閣一聚,而楊紫昕入宮,墨公子倒也不擔心自己會有訪客前來。
世人皆知,想要見墨公子一面,比登天還難。
“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倒是個善良的主兒,竟把你這紫墨閣當作是善堂了。”紅娘嘖嘖有聲的說着,嬌顏上盡是笑意,並不見任何的嘲弄之色。
呵笑了一聲,墨公子對此並不發表看法,那個老人家來的時候,他也是着實的意外了一把,只是楊紫昕既然有這個意,他也只能順手做了個人情。
只是,此時的墨公子還不知道楊紫昕在大鳶朝的京都,也是有着生意在經營,不過是想要借用他紫墨閣的勢力,讓那些***不敢再找老人家的麻煩罷了,否則哪裡需要墨公子來安置呢。
“近來可好?”墨公子問着,眸中唯有關懷之情,仿若是信口一問罷了。
但是,紅娘還是微微一怔,相識這麼久,墨公子可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還,還好。”反而有些不適應了,紅娘說話有些結巴,竟覺得有些尷尬了,連忙端起茶盞來,輕啜了一口。
“有空常來坐坐,紅樓裡的胭脂味實在是嗆人。”墨公子又開口,卻是在邀請紅娘,雖然不見熱絡。
“好,好啊。”紅娘說話仍是無法順溜,雖然來紫墨閣已經成爲習慣,可是與如此的墨公子相處,卻真的是不習慣,他不該是那個淡漠不關心紅塵俗物的墨公子嗎?
怎麼今日,卻是一反常態呢?這樣的墨公子,真真的怪異,好像被人附了身似的,看的紅娘渾身的寒毛都快立起來了,墨公子從來是不把她當作女人看待的啊。
暗暗的琢磨着,紅娘一雙美目鎖在墨公子俊美的五官上,想要看出些端倪來。
“來,嚐嚐這上好的紅茶,是用鮮奶煮過的,很養肌膚。”墨公子不但是說話語平時不一樣,竟還主動爲紅娘斟茶,雖然不像是刻意的殷勤。
然而,紅娘哪裡會有受寵若驚的感覺,直覺這個男人是有事要說,而且會讓她爲難。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紅娘伸出素白的玉手來,擋住了墨公子的好意,秀眉一挑,道:“說吧,什麼事。”
都是爲主子效勞的,只是分工有所不同,紅娘自是打着算盤的,否則被這個城府極深的男人給吃的乾淨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呢。
“紅娘,你我也算是故友,這麼多年來,可曾見過我墨公子有求於人?”墨公子反問着,神態有些不悅。
不過是聽了主子的話,想要對紅娘好一些,以免生疏的久了,再也沒有機會與她親近,怎麼在紅娘看來卻是別有心思了呢?
不由得挫敗的垂下眼簾,墨公子實在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
然而,紅娘卻是看不穿墨公子的心思,竟是側着身子端看着,想要看出一絲的端倪來。
若說墨公子對她並無心思,她會信。
但若說墨公子轉性,想要對她有心思,打死紅娘都不會相信的,這個傢伙的心裡怎
麼裝得下女人呢。
“這是給主子的密函,你呈上去吧。”等不到墨公子說其他的話,紅娘可不敢接下這個話茬子,這會竟來攀交情,不定是多麼難辦的差事等着她呢。
見紅娘如此冷落自己,墨公子揚脣一笑,將密函收了起來,卻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而很難也是坐的很不舒服,以往這個時辰都是在休息,今日不過是以送密函的名義來見墨公子一面罷了,不知爲何總是會看到這張欠揍的臉,拌幾句嘴,也覺得生活充實了,心裡踏實了不少。
很多年後,當紅娘想起今日的一幕,心中不知多後悔,竟然繞了那麼大的彎子,才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那就不打擾墨公子你賺銀子了,回去休息一番,還要爲紅樓裡的姑娘們安排節目呢。”有些不自在的說着話,紅娘起身便走,雖是嘻嘻呵呵的,可絕不是平日裡那個潑辣的女子。
並不挽留,墨公子只是比了個手勢,示意紅娘輕便,連脣角的弧度都不曾改變過。
然而,當紅娘離開後,墨公子的笑意卻凝結了,站起身子來,走到了暗閣前,不過是隨手一拂,一張宛若真人的畫像便展現在眼前。
只是,這畫像裡的女子與紅娘雖生的相同,可神態卻截然不同。
這麼多年了,他苦苦追尋,終是找到了她,奈何她的記憶裡卻根本沒有他的存在,這算是上天的捉弄嗎?
“該拿你如何是好?”略帶苦澀的說着,墨公子修長的手指撫向畫像,動作輕柔的好像是怕傷到了人似的。
輕輕的勾起脣角,唯有在看着畫像的時候,墨公子纔會如此的溫文如玉。
只是,在面對真人的時候,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否則也不會嚇跑她了。
鳳儀宮。
天,終是亮了。
可明媚的天氣,卻不能讓楊紫昕起身,也不知怎地,竟是睡了十幾個時辰,仍沒有轉醒的跡象。
原本很是淡定,甚至準備好了要懲治楊紫昕的純孝皇后,此刻也不得不擔憂了起來。
要整楊紫昕,且要了楊紫昕的命,並非是這樣的時機,沅沫公主不該被牽扯其中的。
御醫已經被喚來了五位,卻無一人能夠診斷出楊紫昕的裝快來,但爲了保住腦袋,只能說楊紫昕是中暑所致,開了藥方子,可誰也不敢保證楊紫昕醒來的時間。
“死了最好。”沅沫公主哼了一聲,最希望楊紫昕一病不起的就是她,新仇舊恨也算是終結了。
無奈的搖首,純孝皇后真不知該說她什麼好,都是自己教導無方,否則沅沫公主便會知曉輕重。
楊紫昕雖留不得,但死在誰手裡卻是大學問,總不能斷了後路,更白白的鋪就了十幾年的路,讓阮林秀沒有機會成爲太子妃。
“那個丫頭呢?傳來,本宮有話要訓。”純孝皇后說的自然是黛兒。
“奴才這就去帶來。”林福生連忙點頭哈腰的回話,若非純孝皇后問起,怕是他都忘記了太子府陪同進宮的這個宮女,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人,更是靖安帝御賜到太子府的,不是他們想動便能動的了的人物。
見林福生出去,純孝皇后轉首望向在屋子裡也要戴着面紗的沅沫公主,心疼的說道:“這幾日,你安分些。你心裡惦記的那點事,母后會爲你處理的。”
“可是……”沅沫公主本想不依的,可見純孝皇后不悅的神色,只好默不作聲,她可是
不敢惹自己的母后的。
“回去歇着吧,這幾日母后會忙些,請安之事便免了吧。”純孝皇后說着,揉按了一下太陽穴,近來總是覺得頭有些不舒服,可御醫卻查不出原因來。
沅沫公主起身告安,不敢打擾純孝皇后辦事,但母后的手腕她自是清楚的,既然承諾了,便不會讓她失望,只要等着看楊紫昕悽慘便好,她也懶得費神。
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黛兒便被帶了來,只是那略白的臉色,看得出來她是受驚了的,且眉頭緊皺着,顯然有了愁緒。
待黛兒請安之後,純孝皇后問道:“主子已經來了鳳儀宮,你這做奴才的倒是叫人一頓好找,莫非是你主子不知該如何***奴才,連帶着讓你也忘了宮裡的規矩嗎?”純孝皇后說話的語調有些不和善,卻並非是威儀的那種。
“奴婢知錯。”黛兒欠身回話,不敢有所不敬。
“昨兒去哪了?你也是在宮裡待過的,不會是迷路了吧。”純孝皇后明知故問。
“奴婢在宮門口遇到昔日在宮中的好友,主子憐奴婢們許久未見,便允奴婢前去敘舊,卻打了個盹,竟是睡到了現在,請皇后娘娘責罰。”黛兒垂首,說話的語氣不似是在說謊,和屋子裡的人,誰不知這話並非真的。
“確實該罰。”純孝皇后聲音略冷,可見黛兒只是頷首聽命,便又道:“不過,既是你的主子允了的,那便情有可原,但下次絕不許再仗着主子的恩寵,忽略了做奴才的本分。”
“是,奴婢謹記。”黛兒仍是乖巧的回話,看不出有任何的異常。
“你主子還在歇着,你也去照應着吧。待她醒來後,再來向本宮請安。”純孝皇后說着,便揮手示意黛兒下去。
這般的恩威並施,爲的便是黛兒住口,不去對外人亂言。
而黛兒聰慧冷靜,自是知道該如何應對,今日若是青兒進宮,只怕會請求純孝皇后爲她做主的。
“是。”黛兒欠身,後退了幾步才邁出了屋子,跟隨着鳳儀宮的宮女朝楊紫昕暫時的安身場所走去。
“皇后娘娘,這個黛兒倒也算是識相,應該不會壞事的。”林福生上前,低聲說道。
“終究是個禍患。”純孝皇后瞥了一眼黛兒的背影,眼中殺機浮現,畢竟是宇文戎烈近前的人,今日在她面前不敢造次,若是見了宇文戎烈,還能隱瞞嗎?
任何不利的因素,純孝皇后都不會留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人物,也有可能影響全局,純孝皇后絕不會允許這樣的可能出現。
“是,奴才知道了。”林福生領命,便要離去,卻被純孝皇后喚住。“這丫頭還有可用之處,現在處置,未免可惜了些,讓她再感受幾日生命的美好吧。”
“是。”雖不解純孝皇后的意思,但林福生還是領命,只是心裡卻做了打算,要多留個心眼纔是了。
“本宮也倦了,待那丫頭醒來後,讓她在偏廳候着,待本宮起身後再召見。”純孝皇后說着,便在貴麼麼的攙扶下,朝內寢走去。
楊紫昕,你以爲裝病能裝多久呢?本宮有的是辦法讓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求死不能。
對於楊紫昕,純孝皇后有着必殺之心,但凡是對他們阮家成爲阻礙之人,皆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能成爲皇后,能夠在後宮叱詫風雲這麼多年,純孝皇后如何能是個簡單的人物,若是不心狠手辣,怕是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