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我這是童子功。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們的語文老師——也就是我大爺,親手教的。可惜只學了一年,四年級就不學了,這一晃都過去多少年了,懷念啊!”董言言感慨地說道,不小心手下一抖,一團墨漬甩在紙上,暈開,她氣哼哼地瞪着那團墨漬,狠狠地把紙揉成一團,扔掉!換了張紙重新寫。
柳影見狀笑了,“老五,你不是修身養性嗎?要冷靜!冷靜!”
董言言揉揉有些發酸的手腕,笑道,“許久不練,都生疏了。沒關係,重來!”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淡定!必須要淡定……”
甜甜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董言言依然在桌前揮毫潑墨,奮筆疾書。
“呀?小五姐也在練字呢!讓我看看寫的什麼?!”她蹦蹦跳跳地跑到董言言身旁,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董言言冷不防被她這麼一撞,手下又是一抖!一道墨跡斜斜地劃過紙面。
“妹妹!我就剩倆字兒了,看看看看,又得重寫!”她不耐煩地想把紙扔掉,甜甜趕緊摁住她的手笑道,“別扔啊!扔了多可惜!誒,你猜我任哥在幹嘛呢?”
董言言將就着把剩下兩個字寫完,把紙放到旁邊的桌子上晾着,又換了張新紙,提起筆,卻不知道寫什麼。
“小五姐,我跟你說話呢!”甜甜不依不饒地抱着她的胳膊撒嬌,“告訴你吧,他也在練毛筆字呢,我走的時候,都寫了一篇兒了,又撕了重寫。”
董言言又是一愣。隨即釋然了:自己下午買這些東西的時候,李哲也在,肯定是他跟家宣說的。
“哦?他寫的什麼?”她漫不經心地問。
“白居易的長恨歌。”甜甜笑道。
“是挺長的!他應該寫長相思誒。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多麼符合他現在的心情!”董言言嗤笑道。轉過頭,拿起筆蘸了點兒墨水,在宣紙上寫下了四句詩。
“自從別後減容光。半是思郎半恨郎,欲識舊來雲髻樣。爲奴開取縷金箱。”
因爲剛剛練了半天,這幾句寫得還挺順手的,董言言把紙拿起來,端詳了半天,撇撇嘴對甜甜笑道,“你說把這個貼他們寢室門口怎麼樣?是不是比直接找他現女友攤牌來得直接有效的多?!”
“啊?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覺。回到我身邊來吧!”董言言沒好氣地說。
甜甜拿過去看了半天,哭笑不得地說,“姐姐,你們倆咋整呢?愁死我了!任哥夠鬧心的了,你可別給他火上澆油了啊!”
“他鬧心?怎麼會?練字是修身養性的活動,還是不夠淡定!”董言言嘖嘖嘆息着,換了張紙,又開始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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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看看人家的命多好,可以堂而皇之的翹課去泡妞兒,真是神仙般的日子!”賀靖軒在任家宣身後嘖嘖嘆息着,“還是當皇帝好啊!”
“當皇帝也有讓人追着跑的時候。多情自古空餘恨吶!”李哲在桌子對面湊過來,看任家宣寫字,“家宣,你毛筆字寫的不錯,橫是橫,豎是豎的。”
“我這是童子功!”任家宣頭也不擡地說,“我小學的時候學過一段書法,後來我發現練字還不如練琴呢,鋼琴好歹還能聽個響兒,寫這個乏味透了!於是就棄了。現在想來挺可惜的,寫字是最能磨練心性的,心浮氣躁的時候寫兩個字,慢慢的就能靜下來。”
“境界還挺高!不過你沒事兒寫這淫詞豔曲幹什麼?看得我心癢難耐的。”李哲沒正經地笑道。
任家宣擡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淫者見淫,智着見智。你還是趕緊再找個妞兒吧,否則你看什麼都不正經。”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李哲笑道。
“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氣死我了!特意挑個長的寫,寫完了還鬧心!重寫!”任家宣恨恨地把剛寫完字的紙揉成一團,重新鋪開一張紙,提起筆,不知道該寫什麼,於是隨手畫了一枝梅花。
電話響了,賀靖軒跑過去接電話,跟甜甜說了兩句,他笑了,捂着話筒轉頭問任家宣,“你猜董言言在寫什麼呢?”
“哦?她寫什麼呢?”任家宣頭也不擡地問。
“行路難。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人家境界比你高多了!”賀靖軒笑道。
任家宣俊眉微蹙,冷哼一聲,“我們的事你們能不能不摻和?怎麼我們每次一有事,你們一個個都興奮得跟過節似的?”
正說着,賀靖軒隱隱聽到樓下有人喊任家宣,他從窗口探出頭一看,張雯雯正站在樓下的操場上,仰着頭聲嘶力竭地喊着任家宣的名字。
“家宣,你的前女友又來了!叫得還挺大聲。”他回頭,對任家宣說道。
“她瘋了吧!”任家宣啪的一聲把筆摔倒了桌子上,墨汁四濺。
“賀靖軒,你說誰來了?”甜甜在電話的那頭問。
“家宣的前女友,上午找你小五姐那個!她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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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言言跟甜甜出去看的時候,張雯雯還在樓下聲嘶力竭淚流滿面地喊着,看樣子都要崩潰了都。她的周圍圍了好幾個人,校警也來了,可是不敢靠前,每次想靠近她,她都會大叫。
董言言嘆了口氣,“這聲音的穿透力,不唱民歌都白瞎了。”
“任家宣,你下來,你下來見見我,你怎麼那麼狠心——”張雯雯還跟個怨婦似的,旁若無人地喊着,嗓子都快喊啞了。
董言言徑自穿過人羣,走到她跟前,冷聲說道,“你跑到我們學校鬼叫什麼?不覺得擾民嗎?有點兒公德心好不好?”
張雯雯回頭輕蔑地白了她一眼,“你這個第三者,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你呢!”
“所以現在你纔是第三者!先背棄愛情的人,沒有資格說別人狠心!也沒有資格要求別人的原諒!”董言言針鋒相對地說道。
張雯雯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固執地揚起頭,斜睨着她,“我們的事,不用你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