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那康熙早早上朝消息還沒稟報到康熙耳中,但慈寧宮那太皇太后早起後立即就收了宮人的稟報。
先是昭妃謀害元后的謠言,現在又是佟妃與赫舍里氏謀害皇嗣的流言,整個後宮因爲這事而烏煙瘴氣,太皇太后怒不可遏,當即下懿旨昭闔宮嬪妃到慈寧宮聽訓。
太皇太后召闔宮嬪妃,便是挺着大肚子的小郭絡羅庶妃和蘊純也不能避免,兩人亦是挺着大肚子跟在那拉貴人身後匆匆往慈寧宮去。
永壽宮離得近,除了啓祥宮的博爾濟吉持庶妃外便是蘊純三人離慈寧宮近的最先到,三人是跟着博爾濟吉持庶妃的身後進慈寧宮的。
“給貴人請安。”
博爾濟吉持庶妃朝那拉貴人甩了下帕子禮卻沒蹲下去,顯然對那拉貴人不敬,沒等那拉貴人叫起她便起身了。
那拉貴人見她如此心裡自然不悅,可是擡頭看看慈寧殿的匾額,那拉貴人只得將心頭涌起的不悅壓下去,朝博爾濟吉持庶妃笑了笑。
“妹妹不必多禮。”
那拉貴人也不傻,即使博爾濟吉持庶妃已經起身她依舊笑着叫起,如此既顯得她高位大量不與博爾濟吉持庶妃不計較,又博爾濟吉持庶妃不知尊卑規矩;如此一比博爾濟吉持庶妃立即就落了下乘了。
蘊純二人也向博爾濟吉特庶妃行了平禮,然博爾濟吉持庶妃卻還沒回禮只是甩了甩帕子,態度傲慢至極。不過蘊純二人並不與她計較,蓋因爲博爾濟吉持庶妃平日裡便是如此,宮中除了二妃還能得她幾分客氣之外,其他人她皆不放在眼裡,即使是貴人位份的那拉貴人也一樣。
蘊純和小郭絡羅庶妃對視一眼,皆笑,對博爾濟吉持庶妃行爲毫不在意。
蘊純瞥了博爾濟吉持庶妃一眼,不知博爾濟吉持氏若是知道她這庶妃還得當上四十年,以後四十年裡她得朝高位卑躬屈膝,她還能不能這般傲氣。
四人沒站一會,太后身邊的嬤嬤就出來叫博爾濟吉持庶妃進殿,博爾濟吉持庶妃衝着蘊純三人得意揚着下巴跟着嬤嬤進了慈寧殿。至於蘊純三人太皇太后沒有召她們進殿,她們只能站着乾等着。
正這時西六宮的嬪妃陸陸續續到了,佟妃率先進來。
“給佟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起來吧。”
佟妃沒爲難三人,畢竟這是在慈寧宮,而且佟妃此時正心憂如焚哪裡有心思理會她們。
“爾等爲何還未進去?”
佟妃盯着三人眼,眼中的忐忑卻掩不住。想到今早宮中已經遍傳的流言,對於佟妃擔心什麼蘊純心中瞭然。
“回娘娘,太皇太后還未召見妾等。”
那拉貴人位份高自然由她答話。
“哦!”
不召見那便是讓等着,佟妃自然也無法,只能大家一起等着。
沒一會東六宮的嬪妃也陸陸續續到來,皆是匆忙趕來,個個都走得落額汗水。
衆人見過禮之後,紛紛退讓,因爲昭妃和佟妃兩人直接對上了。
“喲,佟妃妹妹這是怎麼啦?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啊。”
昭妃直直走到佟妃面前,一雙上揚凌厲的眸鳳盯着佟妃,眼神陰狠恨不得將佟妃啖肉食骨。
“不勞昭妃操心,倒是昭妃你昨夜夜不安眠吧。瞧瞧,嘖嘖,這眼下黑眼圈可真嚇人哪。昭妃你出門前也該多抹脂粉遮掩遮掩,到底是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的妹妹們,不該出來嚇人。”
昭妃敢直接挑刺佟妃又豈會輸陣。
“你!”
佟妃揚起下臺直對上昭妃的眼睛,毫不畏懼。
佟妃故意提起年紀簡直就是戳了昭妃的心肝肺了。昭妃原本就比康熙大兩歲,佟妃是康熙表姐卻只比康熙大一歲,所以昭妃是比佟妃年紀大的。
然,在後宮年紀大可不是什麼好事,佟妃就經常以昭妃年紀抨擊昭妃。
“正是本宮比妹妹年長,比妹妹更多一分見識;本宮好心奉勸妹妹一句,不該是你的東西就不要肖想。”
“年紀大可未必見識多,當年仁孝皇后雖比昭妃你年紀小,可卻比昭妃你見識多的多了。”
佟妃這是提起當年昭妃和仁孝皇后爭奪後位之事。仁孝皇后與康熙同歲卻比昭妃年紀小,可兩人爭奪後位昭妃雖年長但卻是輸了。佟妃故意提此便是暗示昭妃會重蹈覆轍,輸給她。
“你我如今是半斤與八兩,誰輸誰贏,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以爲放出流言就能將她佟懿媱打倒嗎?哼,笑話!
“本宮亦等着。”
她堂堂昭妃還懼她佟妃不成。
兩人刀光劍影,其他嬪妃皆躲得遠遠的,就怕被殃及池魚。蘊純倒是想起今早流言之事,想暗中觀察馬佳庶妃,在衆嬪妃中尋了一圈沒看到馬佳庶妃這纔想起馬佳庶妃坐雙月子這會還沒出月子呢。
太陽漸升高,又是夏日,陽光曬在臉上已經似灼烤,然太皇太后卻還沒有召見她們。
嬪妃們多是養尊處優,站了近一個時辰早有人撐不住了,各個都是被曬得滿額汗水,臉面發紅。
然,即使如此嬪妃們還是硬咬牙撐着,因爲大家都知道這是太皇太后在懲罰她們。
蘊純身體一直很好,她雖懷孕可情況看起來卻比沒懷孕的嬪妃還要好些,尤其是她因爲懷孕沒穿花盆底,站着腳不算太受罪。那到穿着花盆底的嬪妃可就慘了,蘊純可是看她們不停的換腳站卻是不敢靠在宮人身上。
蘊純是沒事,但小郭絡羅庶妃卻是不大好了。小郭絡羅庶妃畢竟月份了,而且她懷孕其間動過多次胎身體原本就不大好,這一站就是一個時辰,蘊純看她臉色越來越差不免擔心。
蘊純上前握着小郭絡羅庶妃的手,暗中輸些異能給她保胎。
“妹妹,你可千萬撐着不能暈,這裡可是慈寧宮啊。”
小郭絡羅庶妃一副快暈倒的樣子可是將蘊純嚇着了。
慈寧宮可是太皇太后的地方,若是小郭絡羅庶妃一個懷孕八個月的孕婦因爲被太皇太后罰站而暈倒,只怕會傳出太皇太后不慈苛待有孕嬪妃壞了太皇太后的名聲。
可太皇太后的名聲卻是萬萬壞不得了,那倒黴的就只能是小郭絡羅庶妃了。失寵是小事沒了命才大事。
蘊純辛苦籌謀,費盡心機纔有今日的局面又豈能讓小郭絡羅庶妃就這麼毀了。
“我還撐得住,讓姐姐了擔心了。”
小郭絡羅庶妃衝着蘊純虛弱的笑了笑。
兩人如此親近卻叫人看不順眼。
“瞧,王佳庶妃與小郭絡羅庶妃這般親厚,不知道的還以爲她二人才是親姐妹呢,倒是郭絡羅庶妃這個親姐姐不如王佳庶妃親厚。”
赫舍裡庶妃突然與王庶妃如此說,聲音雖小卻仍叫衆人清楚聽到。
“這你就不知了,郭絡羅庶妃是元配嫡女,小郭絡羅庶妃是繼室嫡女,這般姐妹又如何親厚得起來。”
延禧宮西東配殿的納喇庶妃就站在赫舍裡庶妃身後,聽赫舍裡庶妃的話便插話一句。
“納喇妹妹倒是清楚得很啊。”
“這宮中誰不知道郭絡羅庶妃打壓親妹妹,如此又怎麼會親厚。按說赫舍裡姐姐應該最清楚纔是,畢竟郭絡羅庶妃可是住在翊坤宮,以赫舍裡姐姐和佟妃娘娘的關係不可能不知道。”
納喇庶妃話是暗中提起今早宮中關於佟妃和赫舍里氏聯手謀害皇嗣的流言。
納喇庶妃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她,同在延禧宮的納喇庶妃更是以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看她一眼就移開了,顯然是不想再看她犯蠢。
佟妃聞言怒瞪納喇庶妃,納喇庶妃這話顯然是相信宮中流言,如此佟妃豈能不怒。
赫舍裡庶妃一聽登時怒了。
“飯可以多吃但話可不能亂說,納喇庶妃若是沒睡醒那該去醒醒腦子再來,免得犯口舌給自己招罪過。”
她赫舍里氏怎麼可能與佟妃那忘恩負義的賤人聯盟,當初若是沒有仁孝皇后幫助她佟氏能安然入宮?誰能想到佟氏入宮後立即就轉頭針對仁孝皇后,佟氏簡直就是個白眼狼。
赫舍裡庶妃的消息都是來自仁孝皇后孃家,她會對佟妃不滿也是可以理解的。
蘊純和小郭絡羅庶妃兩個孕婦心思都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和龍胎根本無心去管別人說什麼。
終於在小郭絡羅庶妃快撐不住時蘇麻喇姑出來傳旨太皇太后召衆嬪妃進殿。
衆人進殿就見博爾濟吉持庶妃正陪皇太后坐一旁,正悠哉的吃着瓜果喝着茶。被罰站曬了一個時辰的嬪妃們頓時心生不瞞,更是怨恨上了博爾濟吉持庶妃。
便是蘊純心裡也忍不住怨恨,不只是對博爾濟吉持庶妃還有對太皇太后。別人不敢對太皇太后心有怨恨,但蘊純卻不是。
只是看博爾濟吉持庶妃得意的模樣,蘊純心裡嗤笑,博爾濟吉持庶妃還真是天真,她怕是不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此次給她拉了多少仇恨吧。
收斂目光,昭妃和佟妃領着衆嬪妃給太皇太后請安。
“妾身/奴才恭請太皇太后萬福金安。”
因爲蘊純和小郭絡羅庶妃懷着身孕下跪不便動作比其他人慢,待其他人跪下時她們還半蹲着,這一比兩人立即就被顯出來,太皇太后自然就看到情況不大好的兩個孕婦。
兩人臉色都不好,慘白得嚇人,搖搖欲墜的模,都是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支撐正要下跪,尤其是小郭絡羅庶妃地艱難的模樣讓人看着心驚膽戰。
太皇太后也看出兩人情況不好,好在太皇太后還顧忌兩人懷着皇嗣。
“蘇麻,扶郭絡羅氏和王佳氏到偏殿去,讓人請太醫來。”
懲戒嬪妃重要,可是皇嗣更重要。
“嗻。”
蘊純二人聽言松子口氣,顧不得被人嫉恨,在蘇麻喇姑叫了綠珠等人進來後由她們攙扶着去了慈寧宮偏殿。
兩人在偏殿躺着用了些茶點,等太醫來看過,蘊純只是微微有動胎徵兆沒什麼大事,而小郭絡羅庶妃情況就不大好了。
兩人動了胎氣自然不可能留在慈寧宮聽訓,蘇麻喇姑稟了太皇太后,兩人被人擡回了永壽宮。
回到永壽宮蘊純這才放心,她原以爲接下來太皇太后訓斥之事就沒她二人什麼事了,卻沒想到太皇太后竟派在嬤嬤來傳訓,蘊純和小郭絡羅庶妃分別在自己屋裡跪着聽了半個時辰的太皇太后慈訓。
“奴才謝太皇太后垂訓,太皇太后千歲。”
“小主請起吧。”
與方纔宣訓的嚴肅語氣一樣,那嬤嬤竟沒半點緩和些,蘊純在她面前仍是不敢有半點大意。
“有勞嬤嬤了。”
蘊純讓綠珠和白璃攙扶着站起來,忍着已經跪麻的雙腿與那嬤嬤道勞,蘊純態度可親,她知道這嬤嬤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二等嬤嬤,有意想從嬤嬤那打聽消息,不過那嬤嬤卻是客氣得很。
“不敢當小主道勞,這是奴才的本分。如今事已了,奴才就先告辭了。”
那嬤嬤根本沒給蘊純再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了,蘊純記叫白璃送她。
“小主,這嬤嬤也太無禮了。”
綠珠扶蘊純坐下邊報怨。
一個奴才罷了,仗着太皇太后的勢敢對她家小主如此無禮還敢擺架子。
“誰讓人侍候的是太皇太后呢。”
蘊純幽幽道。
不過是個奴才罷,總有她端不住架子的時候。
“去叫卦子來。”
讓綠珠叫了小卦子進來,蘊純便吩咐他。
“你去打聽打聽太皇太后是如何處理昭妃和佟妃的。”
“嗻。”
小卦子領了令就立即出去了,綠珠不解的問蘊純。
“小主既然想知道爲何不問方纔那嬤嬤?”
“我倒是想問啊,可是人家沒給我開口的機會。”
蘊純白了綠珠一眼,這不是明顯的事還問。
“你去西配殿那瞧瞧,看看小郭絡羅庶妃怎麼樣了?”
既然她這有嬤嬤來傳訓只怕小郭絡羅庶妃也免不了,別出什麼事纔好。
“奴才等白璃回來再去。”
小主身邊可離不得人,知道綠珠的擔心蘊純也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