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顏和王琪說完話後就在房裡看書,這時候陽宋情緒激烈得很,她不認爲是個開口的好時機。所以她也沒有關心陽宋和劉春燕還有王琪在談了什麼,總之等她聽到外面客廳忽然喧囂得厲害的時候,凝神仔細一聽,原來是哥哥的極品丈母孃駕到了。
王琪她媽媽還沒有進門就把門拍得山一般響,大呼小叫一般地說:“找我來幹什麼?幹什麼?要離婚麼?陽宋你良心讓狗給吃了是吧?當初你家沒有錢的時候你不要去招惹我們家王琪啊,把她哄得五迷三道的,還沒進門就有了你的崽。逼得我們什麼都沒要就進了你家的門,哦,現在有兩個臭錢了,了不起了,在外面亂來講不得你就算了,你還打算拋妻棄子啊?街坊鄰居你們都看看,看看這個了不起的陳世美誒,他就是個沒良心的陳世美啊,他良心都讓狗吃了啊,這樣的男人怎麼就我家女兒那麼倒黴攤上他了?……”
她這一張口,屋裡的劉春燕避走不迭,陽宋麪皮也是青一陣紅一陣的。
陽顏看着她恁大年紀了還唱唸俱全的樣子,只覺陽宋這實在是自取其辱啊,他把這人招來幹什麼?就算要離婚,那也不是跟她能談的!
不過陽宋比起上世,對着他這個丈母孃好歹膽子也大了些,至少在她面前能講句囫圇話了,硬着脖子說:“我沒良心?王琪那算有什麼心?她還拿菜刀砍我呢,不但砍我,她還把我妹也打傷了,還縫了針,我還跟她過下去,那不早晚得讓她把我一家都滅門麼?”
這話真是沒一個字能聽得的,果然王琪她娘一聽毛就炸了:“她爲什麼拿刀砍你?你敢說你做了什麼好事惹了她?她滅你全家,她有那本事麼?你看看她現在都給你熬瘦成什麼樣子了,就差跟個乾屍差不多了,你還好意思說她在滅你全家?我這樣三天兩天跟着被你一起氣,我看你全家沒滅,我家屍體就要堆幾具堆到你門上來了!”
要論吵架,十個陽宋加起來也不是這個老婦人的對手,往往陽宋說一句就要被她口水噴上幾十句甚至上百句。
給噴得又羞又惱的陽宋只能說:“我不是叫你來跟我吵架的,媽,你要是肯講點
道理,那我們就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王琪她媽媽冷笑:“那我要是不講道理你是想怎樣?把我打出去,還是把王琪今日打死啊?或者,去法院起訴離婚去啊,我看你老陽家有幾層皮能扒下來,到時候讓全縣人都曉得你在外面幹了什麼好事。你當別人都是瞎子呢,把個雞婆當寶貝,陽宋你也就這本事,人家陳世美好歹還是爲了個公主殺妻滅子,你倒好,找了個小婊子就神氣了,陽宋,你就不算給你自己積點德,也不給你兒子,不給你父母積點德啊?”
眼看話又牽到劉春燕和陽建軍身上來了,陽顏再也聽不下去,從房裡打開門走出來。
她舉目一看,客廳裡空蕩蕩的,只有陽宋和王琪她媽在對峙着,王琪她爸爸則坐在沙發上耷拉着腦袋抽他的老旱菸,用力一吸,呼啦啦就是老大一串水響。
見到陽顏,王琪她媽媽倒怔了一怔,她是沒想到王琪這個小姑子會在家裡裡。雖然她活了幾十歲了沒得怕個小姑娘的道理,但是,當陽顏那麼清清冷冷地往她面前一站,清棱棱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掃時,她積聚得滿滿的氣勢,不由得微微鬆了下去。
她鬧了這半日,她倒是沒有生氣,臉上甚至還帶着微微的笑意,清清淡淡地問:“阿姨來了爲什麼不進門?要說話門內坐着說話不是好一些麼?”說着她走上來,雙手挽住她的胳膊,看似溫柔實則是不容拒絕地將她拉進了門。
陽顏上一回拿掃把趕她的印象還在,王琪她媽媽莫名就覺得,她今日若趕不進來,她就一定趕當着她的面將門甩上。
識時務者爲俊傑,王琪她媽也不是個笨人,這一家裡,就陽顏擺明了天不怕地不怕,而且,還不怕丟面子。
反正橫豎她是要嫁出去的女兒,本身學習成績聽說也很好,要是靠上大學,孃家舅老子這邊不用靠她都能混得很好,所以,陽宋真要丟臉了,也和她拉不上什麼關係。
她甚至更用不着和她拉關係。
所以王琪她媽只猶豫了一會,就接了她遞過來的臺階進了門,但面色還是不太好看的,甩開她的手哼了聲說:“我有話也不是和
你能說的。”
陽顏說:“這是當然,我個小輩,能跟您說得上什麼話?不過您既然來了,來者都是客,您又是我嫂子的孃家媽媽,就這麼把你晾外面站着,我就是覺得不應該。”說着她笑吟吟地給她倒了一杯水,摸了摸自己額上那處傷,暗示性地提了句,“除非,您老是真不打算讓我嫂子留在這家裡了。”
王琪她媽一口氣就堵在了喉嚨口,她倒是想對陽顏也撒下潑,但她臉上那傷實在是太驚人了,本來就巴掌大的臉,現在給塊大紗布遮去一半了,這要是破了相……王琪她娘心裡又覺解氣又覺得煩惱,她都這樣了,她要是再鬧,萬一逼得這小魔王跟他們家翻了臉——陽宋很明顯是十分在乎這個妹妹的,王琪也說別看陽顏不怎麼在家,年紀也不大,但不管是陽建軍、劉春燕還是陽宋,都很在乎她說的話——那就真是得不償失了。
說到底,王琪她娘並不願意女兒和陽宋離婚,憑什麼啊?看看好好的家業,都還沒享受到,就供手讓給了人。這社會,但凡有點本事的男人,哪個原配大老婆不受點氣的?
她只不過是習慣了先聲奪人。
就這麼一來一往的功夫,王琪也終於抱着陽洋冒頭了,委委屈屈地往她娘面前一站,喊她:“媽~~”
王琪一看她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不過她分得清得很,眼下女兒再錯也不能在陽家人面前說她錯了,只沉着臉問她:“你傷到哪裡了沒有?”
王琪難堪地搖了搖頭,她這回倒是寧可自己傷到哪裡了,但是她就算當時疼到了可那也是當時一時,回頭一檢查,連點皮外傷也沒有捱到。
她娘恨鐵不成鋼地橫了她一眼,經過這麼一緩衝,那些橫話無賴話到底就說不出口了。陽顏見氣氛緩和,就很適時地捧着頭喊痛,然後聰明的劉春燕女士也從廚房取了水果拿出來,說:“親家兩個來了,來,先吃點水果潤一潤。”
絕口不提對方進門剛剛罵的那些話。
陽顏對自己媽媽的機智很滿意,心道陽宋在處理這些事上要是有一半自己媽媽的能幹,這家得少吵多少架,和諧多少倍啊!
(本章完)